“唉,唉……”
宁知夏嗦了口红糖冰粉, 撑着脸幽幽叹气。
他最近可没那么清闲, 账号的粉丝数日益上涨,现实里大家腼腆稳重, 怎么一到网上就和摘头套露出真面目似的,各种撒泼打滚求上新的骚话彩虹屁层出不穷, 嚷要他出穿戴甲的新款式。
宁知夏暗戳戳地看着评论区里的意见,整合后决定做两款穿戴甲。
考虑到客人们对价格的接受度不同,两种款式都出了普通版和进阶版,进阶版的材料自然就是荒芜之砂。
一款是糖果碎钻,用微微偏粉的珠光白打底,再选清透的宝石块镶嵌,最复杂的甲片是用主石与不同色的碎钻嵌成蝴蝶模样,指甲底部系有长短不一的链条,缀了两粒水滴形珍珠。
热烈缤纷的指尖像夏日入场券,低饱和的碎冰质感就像被冰块包裹的水果块,在酷暑难耐的天气最合适不过。
另一款是渐变效果的极光粉叠加碎钻胶,指尖在夏夜里一晃,恍然烟火般璀璨。
看起来要普通一些,但碎钻胶是由宁知夏自己混合调配,作为主要材料的碎钻,则是由……
哈帕斯的马蹄子踏出来哒!
哒咯哒,哒咯哒…快乐的红发小马踩着装有荒芜之砂的布袋,尾巴悠闲地一摇一摆。
别的不说,这种嚓嚓嚓的触感似乎比在踩岩浆要过瘾,更重要的是,稍一抬头,人类的小眼神里满是惊喜。
“哈帕斯你真棒!”宁知夏按下秒表,蹲下身检查着布袋里如银河般细滑的碎砂,仰起小脸赞叹道,“比米利快了28秒呢!”
“什么!这不可能!”
米利满眼嫉妒,粗鲁地把拽上天的红发小马拱开,“还有要磨碎的吗?让我再来一次!”
“有哦!”
宁知夏眼神一动,乐颠颠地换上新的。
还以为讨价还价半天才能使唤这些半人马干活,没想到如此顺利,果然竞争让牛马产生动力。
波波库拉搅拌着碎钻胶,倒入分装的避光罐里,用粉色触手挠挠光滑的圆脑袋问道:“宁宁呀,为什么要把漂亮石头磨碎呀?”
“有些碎钻胶光泽持久度不行……”
越是简单的款式越考验材料和技术,宁知夏觉得用寻常的碎钻胶质感不过高级,主打一个要把奢靡感进行到底,决定把荒芜之砂磨成碎砂。
原本操作的方法很多,可半人马们一听见了,立马把这个活儿包揽下来,踏出来的碎砂细腻无比,调配出来的色胶与市面高货对比后直接完胜。
宁知夏照旧做了样品,考虑到不同手型佩戴的效果不同,请苏秋水和塞壬们都拍了返图上传链接。
照旧是每种200份,进阶版在原本基础上要贵150,任凭顾客们自行选择,这下等候已久的粉丝们精神起来了。
此时正是地瓜平台的购物节,又是暑期长假,各种攻略贴如雨后春笋般冒出——
“无需99VIP教你如何玩转购物节!”
“怎么买最优惠,我终于搞明白了!”
“多年购物节经验总结,跟随我的步骤让你感受什么叫叠叠乐!”
“怪物穿戴甲丝滑抢购模式,包教包会!”
刷攻略贴的网友们:“???”
等等,好像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好奇的路人们瞧着热度还不少,脑袋上方缓缓冒出一个硕大无比的问号。
不是,谁家穿戴甲还要专门出攻略贴抢购啊?
无数人抱着吐槽的心态拱进去,看见商品页面的瞬间直接垂直入坑——
天杀的,只出200份!老板你晚上怎么睡得着啊!
宁知夏不仅睡得着,还睡得超香甜,在新品穿戴甲发售的零点,上万人蹲守在购物页面。
网络加速开启,关比过度动画,绑定极速支付模式……
“戳戳戳戳戳……”
随着零点三二一的倒计时结束,无数人的手指像机关枪似的对着屏幕哚哚出击!
宁知夏咂咂嘴,耷拉着眼皮,也伸出手指胡乱一戳——
“滴。”
空调显示出26度,他满意地裹紧软被翻了个身,继续进入香甜的梦乡。
“抢到了吗?”
“呜呜,没有!”
隔天,位面管理局充斥着哀怨的声响,头一次想办法参与这个位面的购物节,结果被陆槐发现通通封号,幽怨地盯着来上班的奥德罗,期盼对方能想办法要几个名额过来当员工福利。
奥德罗难得被她们盯得不自在,每次路过管理员办公室门口都要加快速度,一天下来,连去茶水间吃小蛋糕的次数也少了许多。
托关系失败的管理员无奈,只能去妖灵位面的办公室看狐狸崽翻肚皮晒毛毛。
“去去去,都来我们这里干什么?”103号位面的管理员嫌弃挥手,“你们荒芜之域就这么闲?”
“荒芜之域?很混乱吗?”
“废话。”
有管理员帮忙念起之前的混乱记录,“上个季度哈帕斯与米利斗殴导致火山喷发六次,赫卡特血洗叛军魔宫一次,墨晖因为弄坏荒芜之主的权杖引起全域魔力震荡持续半月……”
如此光辉事迹,荒芜之域的管理员不屑道:“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其余人惊愕道:“这怎么可能!你们终于被半人马们逼出幻觉了吗?”
荒芜之域的管理员总算能挺直腰杆说话,朗声道:“现在没有混战,没有叛乱,也没有岩浆喷发!”
管理员们倒吸一口凉气:“这群坏坏小马呢?”
荒芜之域的管理员摊手摇摇头,兴致勃勃地看着屏幕里的狐狸崽在花丛中咬尾巴转圈。
现在的地盘安宁得简直无法想象,至于那几个破坏狂,谁知道去哪儿嘚瑟了……
“三带一!”
“我跟!”
“四个七!”
三匹半人马俯卧在茶几周围,手里握着一扇纸牌,
米利伸长了脖子朝身旁瞄去,被赫卡特毫不留情地推开脑袋。
“我们一头的!都是农民小马,为啥不能看?”米利抵着他手心死命乱拱。
赫卡特瞥他一眼,嫌弃的意思相当明显。
此时,墨晖指尖把玩着一张随时都能丢出的纸牌,悠闲开口:“报单。”
米利立马炸毛:“怎么可能!你肯定有魔咒作弊了!”
“作弊?”墨晖随手将一根白条贴他脑门,傲慢道,“对你还不需要用这种高端手法。”
米利气得把白条吹得呼呼作响:“再来!”
为了方便这些大家伙来做客,宁知夏专门搬走了那张短沙发挪去楼上,还以为他们在这个曾经嫌弃的小房子里待不了多久,也不知道曲半青教了什么,居然越玩越起劲,隔三差五就来充满心眼子的打游戏玩牌。
哈帕斯玩了几次牌都没赢过,一边嚷着自己是勤劳小马,一边逃离羞耻的牌局,迈着蹄子哒哒哒帮宁知夏踩碎石。
小猫们蹲坐在旁边,好奇地看这个大家伙干活,时间一久,竟然变得有些马里马气,小爪垫有节奏地在地面一起一落,颇有几分盛装舞步的模样。
宁知夏也想玩牌,可惜又到了穿戴甲的赶制期,他和曲半青分担了些许制作量,每晚都在赶工。
“啧啧……”
宁知夏做完一副,懒散地扑进沙发仰天感叹,“要是像波波那样的章鱼海怪多一点就好了……”
米利好奇:“为什么?”
宁知夏贼兮兮地笑道:“这样我就可以雇佣一批章鱼海怪专门做穿戴甲,然后疯狂接单疯狂制作,而且再也不用担心到期时间啦!”
半人马们闻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一边打牌一边向人类投来赞许的目光:“太棒了,你死后一定会下地狱的!”
宁知夏:“……”
谢谢,你们的夸奖好特别。
小猫们蹦蹦跳跳地跃过晃动的灯影,从半人马小山似的身体翻山越岭,想往沙发跑去。
储物间的门开了又关,宁知夏身边的座位微微凹陷,一个身影从沙发另一边倚靠过来,慢悠悠地吸溜着杯里的冰淇淋红茶。
他大概是这栋屋子里,唯一在夜晚毫无节制吃甜食的住客,半眯着眼,神情愉悦地舔掉唇边的冰淇淋奶油。
宁知夏发自内心地疑问:“天天吃甜食……你有变胖吗?”
“应该没有。”奥德罗偏头略微思索片刻,忽然掀起衣服下摆,精窄的腰腹瞬间暴露在灯光之下。
“啊这——”
宁知夏心头一跳,没等他说完,就听对方声音极轻地问:“要摸吗?”
灯光下,过于白皙的肌理点着微微润泽的光,腰腹劲瘦平坦,清晰的人鱼线顺延往下。
宁知夏呆滞地抬眼,而那双注视自己的浅色瞳孔神色自然,仿佛平常得像是在问要不要来块小甜点。
奥德罗歪头:“?”
宁知夏鬼差神使地摸了一把,刚一触碰,就飞快地缩回手,待到衣摆重新放下,只有指尖的残余着一丝冰凉触感。
“果然没胖……”宁知夏垂着眼小声嘀咕,心里又涌上几分羡慕,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嗯,还好,是可以安心吃喝的触感。
“他们在玩什么?”淡淡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奥德罗喝完奶茶,朝着半人马们手里的纸牌看了一眼。
宁知夏飞快道:“斗地主,好玩的。”
奥德罗:“我不会。”
“没事,我教你啊!”宁知夏立马拍拍胸膛,骄傲表示,“我玩牌可厉害了!”
奥德罗眨了眨眼:“嗯,你很聪明。”
“诶,人类…你要来和我们玩一把吗?”
米利总算在墨晖额头贴上了小纸条,兴奋地扭头喊道。
宁知夏此时端着水杯喝水润喉,他觉得奥德罗太笨了,平常看着明明那么聪明,怎么今天讲了好几遍规则还是一副听不懂的模样。
他对半人马们摆摆手,摸了一副新牌冲着奥德罗比划。
“人类?”
“宁知夏?”
“宁宁?”
“啰啰!啰啰!”
半人马们不死心地变着法叫唤,却没有得到丁点回应。
“别叫了。”
曲半青没好气地抽出两张牌——
“啪!”“啪!”
哈帕斯和米利的脑门,一人贴了张扑克牌。
曲半青面无表情道:“喏,拿好你们的身份证。”
两匹半人马顶着额头滑稽的小丑牌,气急败坏蹬蹄子。
气愤之际,余光与偏头看来的那双浅色瞳孔对上视线。
奥德罗眯起眼:“嗤。”
一声充满讥讽意味的笑音,让半人马们心中腾地燃起怒火。
“该死的权能者……”哈帕斯嘀咕着,嘴角扬起恶劣的笑意,手心倏地凝聚红光,身后的赫卡特察觉不对,起身想要阻拦——
“你先等等……哎呦!”
“白痴,你踢我干什么!”
“啊啊啊偏了偏了!”
“宁知夏!”
“咩?”
几道嘈杂的呼喊声几乎在同一时刻响起,宁知夏握住扇子似的纸牌,偏过头去。
一道刺眼的白光击破冰壁极速闪过,如天际坠落的星星,在宁知夏迷茫的双眼中越来越大——
“哗啦!”
凌乱的纸牌在半空中如雪花般漫天飞舞,簌簌落向摊在沙发的一堆衣物。
宽大的短袖正中鼓起一团小小的隆起,像误入迷宫的仓鼠似的艰难地前进片刻,忽然停在了袖口边缘。
没过多久,有个怯生生的身影在众人的注视下从里面缓缓钻了出来。
半人马们和曲半青倒吸一口凉气。
“至少挺可爱的。”
在对方即将崩溃的前一刻,奥德罗垂着眼睫,声音极轻地提前安慰道。
好黑……好闷……
天旋地转之际, 宁知夏像是堕入黑暗的山洞,寻找着好不容易瞧见的光亮处,跌跌撞撞冒出头。
然而半空落下的声音似乎将他从迷惘中惊醒, 一抬头,几张放大的面容倏地凑近……
哦莫!哦莫!宁知夏如遭雷击般颤了颤, 飞快地在原地蹿了一圈,惊慌失措地举着小手乱跑——
曲半青手足无措:“欸欸, 别跑,小心栽下去!”
“呜呜呀呀!”——啊!救命!
话音刚落, 宁知夏被周身丝绸般的白色奇怪长袍绊了一跤,像任人揉捏的小面团似的, “啪叽”一声,落入有些冰凉的掌心。
他甩甩脑袋,扶了扶包裹着脑袋过于宽大的兜帽, 晕头转向之际, 忽然身体一轻, 被人用两根手指像夹娃娃似的拎起来, 轻轻地放去工作台的镜子前。
唔!这、这什么!
宁知夏呼呼贴到镜面,眼睛瞪得溜圆, 神情陡然凝住。
镜子里身形不过巴掌大小,白袍斗篷裹着一张有些透明的懵懂小脸,袍底空荡荡的哗啦摆动, 身旁还有两团花生粒般的幽蓝鬼火, 围着自己绕圈跳跃不停。
宁知夏看着镜子中自己的模样,小心地袍子掀起一点, 低头看去,下半身果然是游魂般的一团云烟, 末端还卷了个小钩子。
两只眼眶徒然一红,迷你幽灵版的宁知夏竟是把脸埋进手心,捂脸呜呜痛哭起来,连带着整团小小的身体都在颤抖。
“呜呜哇哇……”
——2xxx年,夏,7点28分,我嘎了呜呜……
半人马们顿时紧张起来,蹄子在地板无措地踏来踏去。
“不哭啊崽,咱这个只是小问题……”
曲半青轻声哄着,手肘狠狠地往马肚子杵了几下,斜眼瞪去,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还不快点把你们的咒语解开……”
对哦,只是咒语而已,半人马们肯定有办法解开哒!
宁知夏停止哭泣,抬头看向变得巍峨的巨物半人马,又赶紧把眼睛捂住,缓了几秒,又透过指缝朝他们瞄了一眼。
好不容易等完全适应了,手指不安地搅着白袍,充满期盼地噫呜两声——
快点快点,把我变回去!
谁料嚣张跋扈的红发小马满脸心虚,结结巴巴地开口:“我不、不会……”
什么?!
如同晴天霹雳,小幽灵石化般在桌面逐渐僵硬,下一秒,叽叽喳喳地挥着小拳头,冲着哈帕斯不停叫嚷,身边转悠的鬼火瞬间花生粒变成核桃粒大小!
“自己的咒语还能解不开?你们这群白痴!”
曲半青默契地充当幽灵之嘴,横眉冷眼发出强烈谴责,“你们说!现在怎么办!”
“我们……我们……”
半人马们也急得来回踱步,从来只管恶作剧哪里还管找补办法,对视片刻,竟然齐齐退后一步,徒留哈帕斯愣在原地。
哈帕斯一愣:“兄弟?”
赫卡特面露微笑,暗戳戳地伸出蹄子,将罪魁祸首往奥德罗的方向踹了一脚,可以说是相当的大义灭亲。
可惜小马冰雕只能充当空调,不能解决问题!
宁知夏悲痛欲绝地趴在桌面,在半人马们夹子音安慰中,抬头看一眼镜子,双眼抖得像超小号荷包蛋,眨一眨眼,泪珠子吧嗒吧嗒地掉,最终仰头哇地一声哭出来——
这下178都没有啦!直接爆改17.8!
眼看着小幽灵哭得太伤心了,狠狠爆锤半人马们主动伸来的手指头,曲半青不由看向奥德罗。
这人在工作台边的凳子上落座,手撑着脸,打量视线里的那一小团身影,面容显得异常平静。
他声音艰涩道:“奥德罗,你能解开咒语吗?”
半人马们停止了踹向哈帕斯的蹄子,宁知夏倏地抬头,睁大水汪汪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来。”
奥德罗轻声细语地吐出一个字,掌心向上,伸出了自己的手。
“呜呜……”是靠谱小奥!
宁知夏没有半分迟疑,犹如看见救星般朝他手心飘去。
然而新飘上路,暂时不太熟练,半米都不到的距离,宁知夏像个小酒鬼似的飘得晃晃悠悠,最后还头重脚轻地着陆,滑稽地栽到对方微微窝起的手心。
一根冰凉的手指赶开晃动的鬼火,碰了碰戴着兜帽的小脑袋。
宁知夏僵硬地瑟缩了一下,用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小手抵住那根手指,别扭地往外推推。
“只是检查,不用害怕。”奥德罗耷拉着细长的眼睫,用手指随意地拨了拨白袍,任由宁知夏拉着自己的指尖,在掌心像跳舞似的转了两圈。
“噫噫!”——检查好了吗?可以变回来吗?
宁知夏飘起来,迫不及待地搓搓手。
“这并非来自荒芜之域的魔咒,应该是出自其他位面某位魔女之手的变形魔法……”
奥德罗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了,神情淡漠地上下打量着闯祸的半人马,半眯着眼冷嗤了声,“现在成了随意施法却无法收场的恶作剧把戏。”
宁知夏听不懂,但不妨碍他抱着手臂,扭过头去进行谴责:“哼哼!”坏马!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来,哈帕斯后背僵直,举起手投降似的承认道:“好吧,我偷偷去了主人的藏书阁,这个咒语是从古卷里瞧见的……”
话一说完,照旧挨了兄弟们不留情面的拳打脚踢。还去藏书阁,卷什么卷!
拳拳到肉的背景音中,曲半青皱眉道:“那怎么办?难道只有找到那位魔女才能解开吗?”
宁知夏又跟着转脑袋看过来:“唔唔!”怎么办!
“我并不擅长魔法……”
奥德罗偏头微微蹙眉,思考片刻,说道:“既然是由半人马念出的咒语,那么用荒芜之主的血液可以破除,毕竟符合他们位面的规则。”
半人马们顿时头皮发麻,他们当然知道奥德罗没有说谎,脑袋已经忍不住开始幻疼。
但这是自身造成的后果,他们必须负责,赫卡特沉吟片刻,轰隆一声俯卧在地。
他尽量以平视的角度面对那一小团身影,轻声细语地说:“主人去平息叛乱,需要几天才能回来……”
“所以你还得维持这副模样几天。”奥德罗轻飘飘地补充了半人马未说完的话。
几天!那么久!
宁知夏像颗小炮弹似地冲到哈帕斯面前,刷的伸出双手左右开弓,对准红发小马挺翘的鼻尖非常凶残地啪啪打了几下!
他还有几百份穿戴甲没有发货,每天的预约排着队在等,少了他一个劳动力,可让曲半青和波波库拉怎么活!
如果身残志坚地坚持劳动……这下好了,别人搬砖他搬华子钻,刷个甲面就像刷墙!
“咕噜噫噫呜呜……”
宁知夏越想越晕,激动得叽哩哇啦地怒斥完坏坏小马,一会儿又着急转圈,一会儿趴桌面乱滚,模样看起来相当崩溃,仿佛下一秒就要阴暗地扭曲爬行!
曲半青用手掌挡在桌子边缘,半天看不懂这是好友这是啥意思,扭头问奥德罗:“他说的啥?你听得懂吗?”
此时的宁知夏无力地瘫软在桌板,任由两团鬼火像星星似的在眼前转圈,他有气无力地翻了个面眼不见心不烦。
一根手指伸来,轻轻地戳了戳他的屁股。
“唔!”——干嘛呀!
宁知夏捂着屁股揉揉,扭头奇怪地看过来,怀疑对方是在逗弄自己。
奥德罗唇角一翘,睫毛随着垂眼的动作耷拉下来,遮掩住浅色瞳孔里燃起的些许兴味。
他移开手指顺势挤进兜帽里,紧贴着小幽灵的脸颊蹭了蹭,嘴里慢悠悠地回答:“真糟糕,我也听不懂呢。”
曲半青跟着叹气:“这下可真麻烦,啰啰想说什么我们都反应不过来……”
宁知夏抗拒的神色一缓,放任对方的手指摸头,反正怪舒服呢。
既然找到了解决办法,半人马们也不再耽搁,掏了几颗宝石放在宁知夏面前当赔礼。
宁知夏抱着手臂,气鼓鼓地冷哼:“唔!”——跪安吧!
半人马充满歉意地低头,呼呼冲出屋外,急切地迈着蹄子找主人抽点血。
因为体型缩小,宝石的冲击力瞬间变大,等半人马们一走,宁知夏晃晃悠悠地围着宝石转了一圈,扑到切面哈出一口气,兴奋地用袍子可劲儿擦擦。
“咕噜噜……”大宝石!大宝石!
曲半青本想再好好安慰他一番,扭头就见这家伙满血复活,抱住宝石亲了又亲。
他噘嘴嘁了一声,回房间拿了材料打算给他做张小床。
奥德罗吃空的饼干铁盒成了最佳选择,清洗吹干后往里面垫了海绵,给狐狸崽们做的兔子玩偶还剩了不少材料,于是曲半青将就着碎布棉花,一针一线缝起了床具四件套。
宁知夏乖乖地飘在一边,时不时地“唔唔”两声,高高举起费力写出的小字条,表达一下自己的审美意见。
——枕头的棉花要多一点!
——不用绣花边!
——床单和被子要同色系的!
曲半青瞄了一眼,冷漠地无情拒绝:“不行,布料不够了。”
宁知夏沉默地盯着拼接的碎花床单两秒,熟练地丢开小纸条,趴地上来回打滚,像极了无理取闹的混蛋小孩。
——就要就要!
曲半青气道:“死孩子,你都睡不了几天,提这么多要求干嘛。”
宁知夏不动了,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小脸被兜帽一盖,看起来委屈巴巴好不可怜。
“行行行,我给你换。”曲半青妥协,剪了块比较完整的新布料,暗想希望狐狸崽们会喜欢……短耳兔。
奥德罗似乎对小床的制作很感兴趣,安静在一旁看着,只是偶尔捏住发梢挠了挠宁知夏的脸,眼里不知在想什么。
等到小床完工后,还得商量如何处理这几天客人们的预约。
宁知夏让奥德罗帮忙把手机立起来,在屏幕啪啪啪地拍字,扭头对曲半青展示方案。
一种是把要做的款式发来,八折定制成穿戴甲,另一种则是改期预约,给出半价补偿。
“也行,我打电话试试。”曲半青点点头,挨个拨打电话。
宁知夏飘在旁边,歪着脑袋凑近听。
几位客人虽然有点失望,但好在对方不是平白无故放鸽子,还给出了解决方案,纷纷表示理解,选定了解决方案取消预约。
宁知夏松了口气,慢悠悠地飘回工作台,嘿咻一声,怀里抱了根平头光疗笔。
糖果碎钻那款穿戴甲的底胶没有多余技巧,宁知夏刷完几块甲片后,就已经完全适应了上色胶的新方式,像个粉刷匠似的哼哧哼哧涂底胶。
眼前的场面过于励志,曲半青看得神情复杂,忍不住道:“还是我来吧?”
宁知夏摇摇头,坚决表示能做一点是一点,好牛马绝不欺压其他牛马!
曲半青忍不住插嘴:“先才你还是想复制波波的黑心资本家。”
宁知夏身形一顿,想到自己现在的模样,瞬间眼泪汪汪——
真是好高效的报应!
怀着悲伤沉重的心情,宁知夏忙碌许久,忽然不远处响起一个轻飘飘的声音。
“该睡觉了。”
奥德罗倚靠在屏风旁,朝他勾勾手。
“唔!”——好!
宁知夏放下笔,让曲半青帮忙把甲托送进光疗机,双手叉腰,宛如劳模皇帝般俯瞰着自己的甲片江山几秒,乖乖地朝奥德罗的掌心飘去。
奥德罗一手托着幽灵啰啰,一手拿着他的床具上楼去了卧室。
羽绒枕头被腾开了位置,宁知夏拉着奥德罗的手指示意那枚压在枕下的漂亮鳞片。
奥德罗满意地笑了声,将饼干盒小床好,顺手将鳞片插入海绵床垫与盒子缝隙之间当床头板。
面对质感提升的小床,宁知夏迫不及待地掀起被子钻进柔软的被窝,窸窸窣窣几秒,冒出一个小脑袋。
两团幽蓝的袖珍鬼火一左一右飘向两边,称职地充当床头小夜灯。
奥德罗戳了戳被窝里隆起的一小团,问道:“不脱斗篷?”
“呜呜。”脱不下来。
宁知夏摇了摇脑袋,似乎白色斗篷是幽灵标配,况且脱下来就只剩半透明的身体,看起来很奇怪,他才不要脱。
奥德罗没有再问,掀起被子的一角歪头看看,给他重新盖好。
“晚安。”奥德罗用指腹轻柔地拍拍他。
宁知夏眯着眼打了个哈欠:“呜!”晚安小奥!
事实证明,变成幽灵也是需要睡觉的,宁知夏和以往一样,等到吊兰准时摇摆着枝条在床边用叶片蹭蹭脸颊,才迷迷糊糊地从香甜的梦乡醒来。
他伸了个懒腰,仗着自己能飘,直接从二楼窗户慢悠悠飘去楼下客厅,正好遇见互相舔毛的小猫们。
它们好奇地盯着眼前的小不点,忽然翘起尾巴凑近。
宁知夏紧张得准备随时跑路,几个粉鼻子在身边挨个嗅嗅,发出亲昵的喵喵声。
似乎是闻出了主人的味道,却不懂他为什么变成能飞的雀雀了,胖橘眨了眨圆溜溜的绿眼睛,忍不住用爪子向他掏过来。
嚯,好险好险!
宁知夏嗖的一下飘走,直奔厨房找曲半青救命,紧追过去的小猫们被突然杀出的曲半青挨个敲脑袋。
“好好待在这里,别乱飘啊!”曲半青捏着他的小斗篷,提溜到茶几待着。
宁知夏乖乖点头,伸出手指冲他比划:“欧克。”
没过多久,储物间的房门打开,奥德罗从屋里走出来时,瞥向客厅的眼神微微一顿。
宁知夏舒服地靠坐在胖橘的肚皮,手里拿着像微缩食玩般的边角料三明治,大口大口往嘴里送,一咬就是一个小月牙,吃得那就一个香。
现在吃这类白人饭对他来说最方便,曲半青做了俱乐部三明治,专门切了最中间的部位给他。
宁知夏瞧见奥德罗,挥了挥手里的三明治:“噫呜?”
——吃吗吃吗?
奥德罗摇摇头,坐下来后也没有要吃生鱼片的意思,手指玩着胖橘的尾巴尖,安静地撑着脸像在等待什么。
宁知夏眯着眼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满足地拍拍白袍的面包渣。
“和我一起去管理局玩吗?”
低沉轻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宁知夏眨眨眼,对上一双饶有兴致的浅色瞳孔。
宁知夏愣了一下,刚想指指工作台没有完工的甲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