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绍听着两人边说边走远,不由摇头叹气,算了吧,还是做好自己的本分,这种好事怎么可能轮到自己头上?怕不是白日做梦?
他拿起手边的卷宗,认命的誊抄起来。
陈修已经等了很久了,他坐在上位,手边是热腾腾的茶,他没有喝一口,骨节分明手指轻轻敲着桌案,不紧不慢的很有节奏,一点都没有不耐烦。
不一会儿,一个令史走上前来,小声附在他的耳边说道:“大人,刑部的令史以及书令史都已经全部到齐了,还请大人吩咐。”
陈修抬起眼皮,扫了一下,问:“一共多少人?实到多少人?”
“额!”那令史微微汗颜,下去问了一圈,清点了人数,才回报道:“如今令史十九人,书令史三十八人,都到齐了,只一人没来。”
“哦?”陈修歪歪头,问道:“何人没来?”
下面有人答道:“好像是齐绍,齐大人未到。”
“他好像还有事务未完成,故而未来。”吴敏轻声答道。
陈修仔细想了想,心中已经明了,漫不经心的说道:“麻烦各位大人谁去请请,就说陈某在此恭候。”
“不敢当,不敢当!”底下的人说着,有反应快的已经跑出门去喊人了。
齐绍莫名其妙的被人拉到外堂,还徒自一头雾水,他的案卷还未抄完呢?
先前那个令史瞪了齐绍一眼,这人怎地如此不知趣?叫这么多人等他一个,若是惹恼了大人,丢了这份差事,看他怎么找他算账。
“大人!这下人都到齐了。”令史掐媚道。
陈修点点头,招招手,身后的丁四捧着一叠纸张走了出来。
陈修笑着言道:“陈某此次前来,实属造次,实是我这里有一案件难以决断,各位都是在各种案件中耳濡目染多年之人,还望各位教我。”说完团团作了一揖。
众人纷纷回礼道不敢,各自心中都有些不解,就为了这个?不是说是要选官的吗?这又是走的哪步棋子?
陈修嘴角微勾,“既然大家都无异议,那么就劳烦诸位了。”
他朝丁四点点头,丁四会意,将手中的纸张一一发到众人手中。
齐绍打开本是很随意的看了看,哪知一看便移不开眼睛,忙从头到尾,一字一句认真的看,一边看,一边眉头皱的死紧,随即苦苦思索起来。
陈修已经站了起来,说道:“诸位可以将自己的看法,想法写在上面,明日日落之前本官将在郡邸恭候诸位。”说完便告辞离去。
出了刑部大门,陈修吐出一口气,跟这些人打交道真是累死人,哎!但愿能有好的结果吧,接下来还有五部,简直是要命。
丁四却笑着说道:“也亏得大人居然能想出这么刁钻古怪的问题考人,反正我是想不出来的,他们恐怕要伤脑筋了。”
陈修也笑,末了问丁四,这个齐绍你觉着如何?”
丁四张了想,才说:“大人问的是那个最后进来的那人?看样子他并不受人待见,也不知其本事如何。怎么?大人可是想用他。”
陈修一副不可说的模样,神秘一笑说:“走吧,继续下一家。”
傍晚,陈修才疲倦的回到郡邸,为了人才,他跑遍了六部,就像是现代的各种赶场招聘会现场似的,腿都快要跑断了。
哎!自己酿的苦酒,哭着也要把它喝完啊。
还没休息多久,门外有小吏来报,说是大门外有人找。
陈修有些奇怪,他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会有谁会找他?问了那小吏,他也有些不耐烦,只说不知道。
陈修思索一番,摸了点碎银递给他,说道:“那就麻烦带他进来吧。”
小吏得了银两,态度都热情了许多,连连应好,小跑着出去了。
不一会儿,就领进来一个人来,陈修定睛一看,笑了,原来是齐绍。
齐绍大礼参拜之后,有些拘谨,他贸贸然就过来,实在有些失礼了。他原本也想着等明日再求教的,可他实在等不及了。
接到那张纸后,他全部的心神就落到了那上面,坐着在想,走路在想,吃饭也在想,就连平日里的差事都弄错了好几处。
他想,如果今天弄不清楚的话,估计今晚是睡不着了,脚下不由自主就来到了郡邸,既然都来到门口了,只得硬着头皮求见陈修。
陈修让了坐,两人刚一坐定,齐绍就急迫的道:“大人,下官冒昧打扰,还请大人赐教。”
“本官知道你来做什么,只是赐教不敢当,可以共同进步嘛。这是前人所留之难题,不知齐大人有何想法?”陈修微笑着问。
“这……”齐绍虽然有些为难,可还是硬着头皮答道:“老太太与其媳各有一套说法,然而又无任何的证言证据,实在难以断定孰对孰错,下官实难下断言。”
陈修心道,你要是贸然下断言的话,这刑狱审讯的司法官我可就不敢给了。
他在纸上面写的是一个现代几乎人人都知道的一件小小断案趣事,当初他还猜过答案呢。
一个老太太状告儿媳说,她的儿媳不孝顺。今天是老太太七十大寿,儿媳竟拿一碗野菜玉米汤给她吃,儿媳却在房里吃鱼吃肉,要县官治儿媳的罪,然而县官问起证据,老太太又拿不出,儿媳也直呼冤枉,所言与婆婆尽皆相反,请判断何人有罪?
“那么,这个案子落在你的手里,你又如何呢?”陈修眯起眼睛问道。
齐绍面有愧色,讪讪道:“下官愚钝,这案子婆媳两人所言俱无证据,但总有一人在说谎,下官实在判断不出何人说谎。还请大人教我。”
陈修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啊?”齐绍有些失望。
“不过其中既然有人说谎,那就找出证据来。”陈修接着说。
齐绍无语,要是能找到证据,他怎么会来问他?有了证据谁是谁非自然清楚明了,案子自然也就水落石出了。
陈修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也不再卖关子,“其实也并非毫无办法,那县令吩咐人做了两碗面条给两人吃,并且在面条中下了轻微的呕吐药物,两人将今日所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县令一看,也就明白了何人说谎了。”
齐绍一思索,面上大喜,“妙,此法大妙,学生受教了。”
“要破案,讲究耳细,眼细,思考细,身为父母官,绝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你能做到这点吗?”陈修问道。
齐绍点头,“下官才疏学浅,但做任何事都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陈修哈哈大笑起来,“好,本官就要去东安郡上任,有司法一职,你可愿?”
“啊?”齐绍怀疑自己听错了,“我?我吗?这个我何德何能?”刑部官员那么多,随便拉出一个来都比自己强,这可是人人都争破头的好差事啊,怎么轮得到自己头上?
“不错,你且回去好好准备准备,与家里人商议一下,若愿意的话,我这一纸调令就给你留着了。”
齐绍慌忙行了一礼,喜道:“下官愿意,大人提携之恩,下官莫不敢忘。”
送走了齐绍,陈修接下来几天陆陆续续选好了六司的人选,算是基本满意的。
此事闹的沸沸扬扬,京中大街小巷都传遍了,有人愤愤不平,不明白自己为何能力出众资历又老,反而没有被选上,也有人摇头叹气,到现在都没明白这选人是怎么选的,难道就是看谁合眼缘吗?
这挑人的法子传到了皇帝耳中,皇帝哈哈一笑,“这人惯会胡闹的,哪有这样子选人的?不看资历,不看能力,就随随便便一道题就选中人,简直胡闹。”
大太监在一旁附和道:“陛下说的是,他所选的俱是名不见经传之辈,要协助他建郡,这些人能成吗?当初他来找陛下要人,奴才还着实为陛下担心,要是把陛下得力之人选走了,可不得心疼死。”
“你个老货,朕都没心疼呢,你心疼个什么劲。”皇帝心情极好,显然这马屁是拍对了。
“嘿嘿!老奴不是替陛下心疼嘛?”
“你的衷心,朕是知道的,你派人去催催这个陈修,让他别胡闹,早日前去上任去。”
“是!陛下!”……
陈修接到皇帝催促,这才不情不愿收拾行装,带上人准备出发。
这个皇帝真是的,估计还是怕他找皇帝要钱,所以催他快走呢,他走了,皇帝就清净了,当皇帝当到一毛不拔的份上,古往今来就这一个了。
京里的事请基本定下来了,林文轩的商队多了个皇家的光环,虽然只是这个光环就要分走五成的利,陈修还是很满足了,林文轩的商队占了一成,毕竟林文轩要出钱出力组建,剩下的,就是京城的势力划分了。这事有王丞相督掌,陈修是很放心的。只要京中无人扯后腿,陈修才能放开手脚。
虽然现在才刚起步,陈修开出的还是空头支票,但不妨碍陈修画出的这个饼有多诱人。
此次离京,那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他陈修大展宏图得机会到了。京城,劳资再也不想来了!
尽管陈修他们紧赶慢赶,还是用了半个多月才到东安郡地界,此时的东安郡在遭到兵祸之后,一派萧条的景象,十室九空,房屋早就倒塌,路上几乎没什么人,田间地头杂草丛生。
陈修深深叹了口气,看来他身上的任务困难重重,任重而道远啊!
远远的,陈修看到了破败的城门口,有一人骑在马上翘首而盼,那身影像极了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只是那个人怎么会在此?他不是说了要回琼州吗?
陈修立即打马上前,那身影越来越近,这并非是他的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人儿。
“阿轩!”陈修下马喊了一声,激动之下,声音都有些变调。
林文轩笑意盈盈,“夫君!”他跳下马,朝着陈修奔跑过去。
陈修一把接住他,两人相拥在一起,长长的思念在对方的体温下泛滥成灾。难怪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说法,古人诚不欺我,没见到人,想着,念着也就过去了,此时见到了彼此,只盼把对方揉捏骨血里,再也不分开。
“你还好吗?”两人同时开口,愣了一下,突然就笑了。
最后还是陈修问道:“之前来信不是说你回琼州了吗?什么时候过来的?”
林文轩的确是回了琼州,他听陈修说要组成个商队,就回琼州调集人手了,既然决定了要与他国互通商贸,以后的生意重心肯定是要落在这北边的,所以他这一趟也是为回去安顿家中。
林家虽然主支不丰,但是林家旁支还是很多的,他们都靠着主支生存分红的,因此林家现在全靠林文轩养活一大家子人。
林文轩回去将事情经过告诉了祖父,林老爷子是很支持林文轩的,于是林老爷子就招开了家族会议,旁支中愿意随林文轩的可以跟着去北边,若是不愿意离开琼州的,那么琼州的家产就划下去由得他们分,但是,以后可就跟林家主支不相关了。
林文轩定了最后期限,大多数旁支都不想离开,连他的小叔林忡都不愿走,最后只有两三家愿意跟随林文轩,从此后,整个林家便分为了两支,各不相干。
前途虽然渺茫,但是有陈修提着明灯指路,林文轩心中莫名就踏实了,他知道,陈修是与他站在一起的。
作者有话说:
注:文中的案例是百度而来。
夫夫两人齐心协力共同建造美好家园【全剧终】……
小阔爱们会不会打我?蠢作者顶锅盖逃走……233
谢谢一路支持我的小阔爱……
第53章
◎对于这样的结果,林文轩早有预料,此时结果出来了,林文轩着实松了口气,林家的累赘去了这么多,他真……◎
对于这样的结果,林文轩早有预料,此时结果出来了,林文轩着实松了口气,林家的累赘去了这么多,他真的轻松不少。
自陈修去了京城,他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后来有消息传来,皇帝封陈修为东安郡太守,他就知道,所有的一切都稳当了,陈修的计划,丝绸之路,护住林家,陈修做到了。
那么他也要努力了,跟祖父商量之后,由林文轩先带人在北边站稳脚跟,之后等林老爷子处理完琼州所有的后续事务,再将带着所有的人过去。
这对于林文轩来说,就是换个地方从头开始了,所有的基础,人脉,都等于零。
因此,所有的人,不管是死对头,还是商业伙伴,对他这一决定都不看好,甚至奇怪林老爷子为何不阻止他,任由的他胡来。
“今后我什么都没有了,就只有你了,可不许负我!”林文轩有些伤感,从今往后陈修就是他的支柱,依靠,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再苦再难咬咬牙就过去了,如今有了陈修,他肩上的担子一旦放下就不愿再独自一个人承担了。
“你要相信我,你的夫君是个有本事的。只是,万事开头难,我们有可能开始这一两年内都看不到任何的回报,我们夫夫俩一起努力,俗话说夫夫同心其利断金,我们可以一起展望未来。”陈修信心满满,他们都不懂我,不过这都不要紧,只要阿轩懂我就行了。
两人一起进城,沿途经过残缺的残垣断壁。城中的人比城外要多一些。好歹大街上有稀稀拉拉的人在行走,有的受害不算严重的人家,将自己的家园修补完善,又开始做起了小买卖。
陈修感叹,华夏人总有一股不屈不挠的精神。能够在逆境中挣扎,在烈火中重生,什么都阻挡不了他们。
一路行至太守府,太守府已经被林文轩叫人修缮了一番,总算看起来没那么破败。
“姑爷,姑爷,你终于来了!”一个声音欢喜的嚷嚷道。
陈修定睛一看,一个小丫头从太守府里奔了出来,一路唧唧喳喳。
“秀儿?哈哈,你是秀儿吧?”陈修问。
小丫头一个劲点头,激动的眼眶都有些发红,“嗯嗯,姑爷是我,没想到姑爷还记得我。”
“哎!都长这么高了呢。”陈修感叹,仔细算起来已经有几年没见了,当初的小丫头,不过才到他的胸口,现在倒是长高了一截,不过大咧咧的性子倒是没怎么变。
林文轩眼中溢满笑意,半是玩笑,半是责备道:“秀儿,怎么还改不了堵门口的习惯,都进去说话,站在门口像什么话。”
秀儿闻言很是委屈,拉着林文轩的衣角嘟嘴道:“公子,我这是太高兴了嘛,这么多年没见姑爷,这突然一下子见到了,就忘记了。”
不一会儿她又高兴起来,拍掌笑道:“公子,以后你就可以跟姑爷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林文轩一愣,这秀儿直愣愣的说出这种话来,着实有些羞人,脸都不由自主的红了。
“嗯,秀儿说得没错,将来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陈修笑起来,附和着说。
“这么多人看着呢?秀儿不懂事,你也没个正形。”林文轩抬手就在陈修腰上揪了一把,疼的陈修龇牙咧嘴的。
“好啦,好啦,先进去再说。”陈修说着牵起林文轩的手率先踏进了太守府。
太守府占地面积很宽,比林家不知道大了多少倍,前面是处理公事的地方,修建的是端庄肃穆,威严大方。后面就是家眷住的,里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也是样样不缺。
陈修很是满意,以后回家上班都不必赶时间,古代也就这点比现代方便了。
陈修带来的人,都由丁四,庚七两人安排着入住,先暂时安顿下来,等一切理顺之后再各自就位。
陈修赶路这些日子也是累的够呛,进了太守府后院,简单洗漱完,让秀儿弄了一点清粥小菜美美的吃了一顿,说实话,去京城这么长时间,成日里提心吊胆的,吃不好,睡不好,人都消瘦了一大圈。
今儿秀儿这一顿饭,让陈修吃到了家乡的味道,令他胃口大开,看得秀儿眉开眼笑的,这些菜还是当初姑爷教自己做的呢,看姑爷吃的这么香,秀儿放下心来,姑爷还是以前的姑爷,并没有半点嫌弃她的意思。
林文轩坐在陈修身边,时不时的为他布菜,他很专注的看着陈修,桃花眼中满含笑意,看着陈修消瘦的脸庞,心中满是心疼。
他知道陈修此去京城,为他耗费了不少心力,他是真的很感激的。
“谢谢你!”林文轩心中想着,嘴上却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
陈修一愣,过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你我夫夫,说什么谢谢,况且我也不全是为了你啊,我也是为我自己,为我们俩的将来。”
听到最后这句话,林文轩心中莫名的满足,陈修是认真的,为了他俩的将来,将来,如果能有一个孩子的话,那将更完美了。
“对了,祖父他老人家还好吧?琼州的事情安排的怎样了?”陈修又问。
“嗯,他老人家身体还好,琼州的事还有些需要人主持收尾,祖父他主动说让他去处理,等到处理完毕后,他就会将所有的人一起带过来了。”
“祖父的确是深明大义之人,之前我从没想过他老人家会这样支持我们。”陈修一口吃掉林文轩夹过来的菜说道。
“是的,我也很庆幸,祖父能不遗余力的帮我,目前我已经草草建起了一只商队,但是路途这么远,其间的变故太多,这些日子我也多方打听过,听说路上危险重重,不说其他的,就是草原上的猛兽狼群也是难以对付的,而且就算到达目的地,我们又不了解他国的风土人情,语言文化,我有些担心……”林文轩有些犹豫的说。
陈修的计划是很不错,可一到了具体实施的时候,林文轩才发现实在是困难重重,了解越深,心中越发没底。
陈修却笑了,“我明白你的担心,如果不困难,只怕别人早就想到去做了,还用轮到我们?刚开始只是试试水,没有前面人踩出来的脚印,后面的人永远不知道这是条路,等有了第一次,那么第二次以及后面的无数次,就不再会困难了。”
见林文轩愁眉不展的样子,陈修安慰道:“我还有一支精兵呢,你上次见过的,就是曾经救过你的那队兵马,人数虽少,却个个都是精英,有他们在,我们就有了八成的把握。”
林文轩惊喜道:“你说的是真的,那队人马能来此?”他是知道狼骁卫营的彪悍勇猛的,几乎可以以一敌十。能有他们,那自己是真的可以放心了。
“我还能骗你不成,皇帝陛下亲自答应我,调令早就下去了,估计要不了几天,他们就会到达东安郡。”陈修笑着说,“商队之事,还请夫郎多多费心了。”
林文轩抿唇一笑,“自是不必夫君多言,夫君都做到了这一步了,我自然是会竭尽全力。”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秀儿在一旁看到这一幕,暗暗为自家公子高兴,以前在琼州之时,两人相敬如宾,像朋友多过像夫夫,她在旁边看的是干着急,现在两人的相处方式,才是夫夫间的正常方式嘛。
别问她为什么知道,哼!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这下子她可以向老爷子报喜了,要是公子早日传宗接代,林家的希望就在眼前了啊!
嗯,今晚公子和姑爷的房间一定要好好布置一番。
第54章
陈修与林文轩久别重逢,有道是小别胜新婚,次日待得日上三竿才起来,吩咐着人进来伺候洗漱。
陈修感慨,难怪有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之说,真想沉迷在温柔乡中不愿醒。
秀儿早准备好一切,她是真为她家公子高兴,她家公子一直为林家受累劳苦,却还要受别人的非议,林家的叔伯也是容不得他,一直以来,都在给公子使绊子,好在林老爷子主持大局,将林大伯逐出林家,虽然她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但她是拍手称快的,如今林三叔留在琼州,关系几乎也就断了,公子也能松口气了吧。
现在公子得遇良人,想必以后不会再那么辛苦了吧。
下人摆上朝食,两人就坐下一起吃饭。
“夫君你真不去拜会拜会本地乡绅豪族?就不怕他们使绊子?”林文轩有些担心。
陈修摇摇头,“我忙着呢,哪有那个时间?不去,哼!他们敢使绊子,我就敢砍绳子。”
林文轩笑笑,“我知道你能耐,只是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反正你有自己的打算,官场之事我也不过一知半解而已。”
“放心吧,你也得注意身体,别累坏了。”陈修毫不在意的道。
陈修的话本是很正常的,可在林文轩听来却别有一层意思,脸涨得通红。
陈修还纳闷,看林文轩不对劲,悟了,不怀好意的道:“你想到哪里去了?”
林文轩捂着脸,我没有,我不是,我没想……
朝食过后,两人便各自忙各自的事情了,林文轩的商队组建,以及需要的货物采购,都是他急需处理的问题,昨天陈修又给了他一些建议,他都记下来,然后要派出人手,一点点去实施。
手下的人不够用,是他目前面临的最大问题,千机阁的人,除了丁四,庚七两人派给了陈修,其余的人都派出去了,一个顶两个用,也是忙的团团转。
陈修这边也是焦头烂额,这么一个烂摊子,收拾起来也是麻烦得很,主要还是人手不足的问题,万事开头难,总要等一切上了正轨才可能松懈一点。
往后几日,陈修一直在外奔波,查看權场设在哪里最好,城外土地已经成为了无主荒地,还需要好的的政策才能吸引大多数人的到来,只要有人口了,就什么都不在话下。
翼州城,作为北边最大的城镇,这里的人流量是最大的,之前因为与戎夷开战,许多人都逃到南边去了。
如今局势平稳下来,人们还是不愿承受离乡背井之痛,故土难离,之前逃难的人也有陆陆续续回来的,只是家园已经被战火毁灭,没了家也就只能流浪乞讨为生。
周大牛也是如此,在翼州城中偶尔抢着帮人做工得些微薄的工钱养活自己和老母亲,然而他经常是找不到活儿做,毕竟翼州城的难民太多了,有一点点活计都争的头破血流,靠救济也不是长久的打算。
今日周大牛又是空手而归,他们住在城外的破庙中,在一起的还有好几户人,当他唉声叹气的回到破庙的时候,却发现有些不对劲来,那几户人都在,有的在收拾破铺盖卷。
“你们都在啊?这是干嘛呢?”周大牛打了声招呼。
“大牛回来了啊,我们准备走了,去奔个活头。”一个年轻人说道。
“你们去哪里?到处还不都是一样的,在这翼州好歹也能找些活儿。”周大牛说道。
“去东安郡啊,你难道没听说吗?我们听说东安郡来了新太守,只要去就能分到房子和土地,而且新开荒的地还能免三年赋税。”那年轻人说道。
周大牛一愣,这世上还有这么好的事?“这是真的假的?不会是骗人的消息吧?”
“翼州城都传遍了呢,不管它真的假的,去看看总是不错的,总比在这里等死的强。”
这话说到了周大牛的心坎上去了,看来大家都是这个意思,他看了看坐在角落的阿娘,便走过去问他娘的意见:“阿娘,您看怎么办?”
老妇人抓住他的手,“我都已经收拾好了,儿啊,人总要往活路奔。娘是不中用了,无论哪里都是一样的。”
周大牛下了决心,“好,娘,我们一起去东安郡。”
类似的事情在北边的各大州郡发生,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广,只要听到了这个消息的几乎都往东安郡而去。
谢同听到这消息时,开始愣了一下,后来哈哈大笑起来,“这个陈修,一来就弄出这么大动静出来,也不怕其他郡县的长官找他算账啊?”
这个消息实在是让人人心浮动,各郡县的长官都苦了脸,也幸好除了受灾的难民外,其余的人想要离开旧地也得需要凭证,否则的话,他们州县的人怕是都得跑光了。
“他怕什么,他这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混不吝的一个人。”谢同手下的幕僚玩笑道。
谢同想想也是这个理,这陈修,说他混不吝还真是没说错,居然跑到皇帝那里去要他的兵,也不提前说一声,真是该打板子。
问题是他这招一来,他不答应也得答应了,真是气死了。
要不是王谦之来信说那个什么对外贸易有他一份,他只怕会连夜赶去东安郡找陈修的麻烦了。
既然那个什么赚钱的路子能想着他这个老头子,那么那个狼骁卫营给了也就给了吧。
东安郡南城。
这里是士绅豪族的集居地。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匆匆的走进的书房,看着正在端坐写字的中年男人恭恭敬敬的行礼:“老爷!奴才见过老爷。”
中年男人顿了顿,接着将刚写的那个字继续写完这才放下笔,抬起头来,伸手捋了捋颌下的三缕美髯。
他正是这东安郡的三大豪族之一的掌权人,人称黄四爷,他的话说一不二,在这东安郡无人敢反驳。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黄四爷问道。
“回老爷的话,奴才派去的人刚刚送信回来说新来的太守颁才发了新的政令,只要在东安郡安顿下来的老百姓,就能分到自己的房屋和土地,若是有人开垦出荒地,允许三年免租。”
“哦?”黄四爷皱眉思索良久,才问道:“就这?我们的人查了这么久,查出些什么来?”
管家冷汗涔涔,“回老爷,新来的陈太守,是皇帝陛下任命的,但听说之前从未做过文官,曾经在谢大将军手下做过参军。”
“参军?”黄四爷冷笑起来,“难怪不懂官场的规矩。”
他所说的官场规矩,就是每个当官的都应该知道的,新官到地上任,都要与地方豪绅打好关系,如若不然,有地方豪绅的掣肘,这官也当不长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