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修如今常常出入中军大营,知道他现在算是大将军心腹之人,所有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施施然走了进去,行完礼之后,谢同就让身边的人给他递上一封信来。
陈修打开来从头看了一遍,不明所以地问道:“鲁木哈王子?那是谁?这是什么意思?”
“鲁木哈是沁勒汗王的小儿子,也就是你们栖凤谷一役中捉住的那队胡虏的头领。”旁边有位将军解释道。
陈修几乎惊掉了下巴,不是吧?他运气那么好吗?随随便便逮几个人里面就有王子,“确定是王子?不是别人冒充的。”
“审讯确定过了,而且早就被李大人押送进京了。”那人道。
谢同点头,补充道:“如果不是王子,那么就不会有这封信了。”
陈修又看了一遍信,仍是没明白,“所以说这信里是什么意思?”
谢同捋了捋胡子,“这是沁勒汗王来的信,要我们马上放掉他的儿子,否则立马大军压境,攻打我们翼州。之前他们已经攻占了晋城、东安郡等地。”
陈修点了点头,“所以他这是来威胁我们是吧?这人是有点飘了吧。他以为叫我们放人我们就会放啊?惯得他!”
“扑哧!”在座的几位将军闻得此言,都忍不住笑了。其中一人拍案道:“的确不能惯坏这些胡人。”
“话虽如此说,具体还是应该商议一个应对方案,前方探子回报说,他们已经传讯乌拉部,狄尼部号称十万大军一同围攻翼州。”谢同详细说道。
因为戎夷机动作战力极强,大晏军轻易不敢出击,只能被动防守,若是野外对战上,大晏将士是十有九败。
现在戎夷号称十万大军进攻翼州,而翼州守成将士不过三四万,此战想来很是困难啊!
◎众人来到地图前,陈修看着面前地上摆放着的差不多两米见方的沙……◎
众人来到地图前,陈修看着面前地上摆放着的差不多两米见方的沙盘,心中百感交集,都是自己的错,不问自取是为偷,偷了现代别人的成果,现在明晃晃的盗版出现在自己面前了,关键自己还不能说什么!
一名将军拿起一根细棍,指着地图上的三个位置说道:“据前面传来的情报,目前沁勒部已经在丰阳城这一带,速度快的话大约十天半月就会到这里。而乌拉部,与狄尼部离翼州稍微远一点,到这里估计二十天左右,沁勒部有四五万部众,乌拉和狄尼部分别有两三万人,合兵到一处的话十万人是绰绰有余。”y
谢同接口道:“我们翼州总兵力不过三万,三万对上十万如何能够取胜,就得看看各位如何谋划了。”
大家纷纷交头接耳,陈修不禁咂舌,三万人打十万人,还要想打胜,怕不是异想天开吧。
谢同挨个扫视了一遍,众人都噤若寒蝉。
陈修埋着头悄悄缩在后面,心中想着,到时候是跑呢?还是跑呢?明摆着的鸡蛋碰石头,还是早些回去收拾一下的好,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陈修下意识的回应,抬头看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陈修一脸懵逼,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嘛?都看我做什么?
谢同瞪他一眼,“陈参军有什么想法?”
陈修满头黑线,我有什么想法,我刚都在想着怎么逃跑了好吧,不过这可不敢说出来,只得讪讪地道:“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没意见啊。”
谢同气的太阳穴‘突突’地直跳,横眉竖目的呵斥道:“叫你来是来参赞军机,你这是什么态度?来人,拖下去打二十军棍再说!”
我去!要不要这么狠,一上来就要挨板子,有两个军士听令进来一左一右将陈修捉住。
“别别别,谢老,我错了,我错了,我想,马上想啊,一定能想个退敌的法子。”陈修连忙求饶。
谢同脸色和缓了一些,挥挥手,让两个军士退下。
陈修松了口气,苦着脸,暗自腹诽:哪有这样的人啊?牛不喝水强按头,算了,谁叫自己位卑职小呢。
他转头对众位拱拱手,小声道:“在座诸位都是前辈大佬,我这后生小辈如果说错了什么,还请勿怪。”
众人都很大度,摆手示意无事,让他有话尽管开口。
陈修这才清了清喉咙,看向地图,皱眉思索半天,回过身小心翼翼地道:“三万人对十万人,那是肯定打不过的啊,人家兵强马壮的,可不可以先撤啊?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众人被他这一句话噎得喘不过气来,谢同怒火更盛了,他左手捏成拳头,右手已经摸向腰间。
陈修眼见不妙,忙连连摆手,“谢老,息怒,息怒!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谢同腰间的佩刀‘嗤拉’一声回了鞘,“说!”
妈呀!我这小命也忒不值钱了,他拍拍胸口,安抚了一下小心脏,这才说道:“他们既然合起来十万大军,我们干嘛要等他们合起来?我们就利用他们合并的时间差实施各个击破,所对上的最多也就沁勒部的四五万人马,三万人对上人家四五万人马,还是很有胜算的。”
众人眼睛一亮,难怪谢大将军要将陈参军请来,大家商议好几天都没有结果的问题被人家三言两语就解决了。
谢同摸摸胡子,果然,这小子就是皮紧,还是要抽打抽打才成。
“来说说具体的。”一人凑上前来问。
陈修双手一摊,耸耸肩道:“具体的没有,你们自己看着办呗。不然要你们何用?”
谢同在一旁轻咳一声,陈修才笑道:“这个是真还没想到,不过人多力量大嘛,一人智短,还是要靠群策群力才行,不能只看我一人啊。”
从中军大营出来,陈修有种重见天日的错觉,天边乌云滚滚,山雨欲来风满楼,他心情沉重,战争,是真的要来了啊。
回到狼骁卫营,校场上将士们正在两两对抗,练习搏杀技,拳脚,武器相交,一片肃杀之气。
秦安见陈修回来,从校场上下来,看到他忧心忡忡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陈修将事情与他说了一遍,秦安怒道:“要打便打,我们狼骁卫成军三个多月,也可以拉出去练练了。”
陈修盯着他,若有所思道:“你说要我们狼骁卫出战?才短短三个多月,这能行吗?”
秦安很有信心的道:“你可别小看了我们狼骁卫,他们都是各军选出来的精英,又有对战经验,我们的新方法虽然时间短,但确实成效不错,现在的狼骁卫就是一把尖刀,一击必中!”
陈修点了点头,一个想法在他心中升起,“嗯,让我好好想想。”
“哎!不是,我是说真的,用我必胜啊!”秦安急道。
陈修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大将军,你自个去找大将军说去。”
翼州城头,陈修望着远处的烟尘滚滚,心中凛然。
之前他就写信告诉了林文轩,要他马上回琼州,只是一直没有回信,也不知道他走了没有。
大军压境,陈修整理思绪,不再想些有的没的,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一切尽人事,听天命。
远远的,一个胡人拍马走到近前,搭弓射箭,一封帛书就射进城内,一个兵士将它呈了上来。
陈修不用看也知道,这想必就是下的战书了。
谢同看过帛书,扫了陈修一眼,对周围人说道:“沁勒汗王说要我们送还鲁木哈王子,并开城门投降,否则等到乌拉部,狄尼部一到,就是我们城破之时。”
陈修扯了扯嘴角,这个沁勒汗王怕不是少根筋吧,不过倒是也是吐出了口气,他不会急着攻城,也为己方赢得了时间。
如今的翼州城几乎就是一座空城了,一开始说出这个计划时,陈修是忐忑不安的,可若是不出奇致胜,十万大军一来,翼州如何能保住?
当陈修说出田忌赛马的道理时,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没有多余的人马,就意味着,想要各个击破,就要将这些人马分配出去打乌拉,打狄尼,那么翼州呢?只能是一座空城,这该要承担多大的风险。
可是,谢大将军就这么拍板决定了,看到乌压压的敌军,对比城中的几千老弱残兵,这计谋的确是太冒险了啊!
夜很黑,身为狼骁卫一员,铁生趴伏在草丛中,身边还有其他的弟兄,所以哪怕身处在戎夷腹地他也并不惧怕。
他从前吃不饱,穿不暖,他本来力气很大,但是胃口也大,以前别人都嫌弃他,在狼骁卫不过短短三个多月时间,不说天天吃肉了,至少饭菜是管饱,还每人发两套作战服,听说还是陈参军的夫郎送来的,穿上可新奇,可舒服了,在这里虽然训练苦点累点,但是他学到了很多的东西。
“啾——咕、咕”一阵鸟鸣声,他听出来了,这是他们的特殊暗号,果不其然,他旁边的人动了,他看到他们队长,弯着腰走在前面,走一阵就停住听听动静,然后再继续,没有人出声,经过几个月的训练,所有人的动作迅捷,不动则已,一动就如下山的猛虎,盯住猎物便致命一击。
铁生跟在后面,大家都小心翼翼,前方就是乌拉部的大营,两三万人,而他们还不到一百人,可是他知道,他们将必胜,他们身后还有大军,只等他们首战告胜,必能将敌人歼灭。
他们的粮草在东南营,我们的任务就是烧毁他们的粮草,并且给他们制造混乱,为后面的大军提供契机。
铁生想起了之前队长的命令,是的,他们狼骁卫这把尖刀,捅的就是敌人致命的地方,而且他们每个人都坚信必胜!
◎乌拉大营中四处火起,人头攒动,到处都是嘈杂的人声,喊杀声,……◎
乌拉大营中四处火起,人头攒动,到处都是嘈杂的人声,喊杀声,马鸣声。
赵洪站在不远处的小山头上,看着早就乱了的乌拉大营,早就准备好一切,只待一声令下,就能出击。
身下的战马有些急躁的撂蹄子,赵洪狠狠地拉了拉缰绳,平时他可是很宝贝他的战马的,战马是他的伙伴,是他的兄弟,可是今天,他下手有点重,“不能急,不能急,等待命令。”他拍了拍马头,轻声安抚着,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
夜空中募地亮起一道烟花,赵洪心头猛然一跳,接着就亢奋起来,他双腿一夹,“驾——”!马儿得到命令,立马飞快的奔跑起来,同时所有的人都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冲向敌营。
“杀敌!杀敌!”一人高声呐喊,接着十人、百人,所有人都在呐喊。
赵洪心潮澎湃,“诸位!我在此恭候凯旋而归!”临行前,谢大将军举起酒杯,为他们壮行。
“虎!虎!血战!血战!不破戎夷誓不还!”将士们豪情万丈。
他们很快就冲进了敌营,赵洪举起刀,手起刀落,一个胡人的人头就咕噜噜滚落。
“报!首领大人!不好了,晏军冲进来了!”一个亲兵前来报信。
乌拉首领托跋察齐几步跨过去,一把攥住那亲兵的衣领,“什么晏军?哪里来的晏军?啊?你敢谎报军情?”大晏的军队此时不是在翼州吗?难不成他们长了翅膀飞过来的?
那亲兵脸色吓得惨白,浑身发抖,“首领大人,小的不敢谎报,的确是大晏的军队,四面八方都是他们的人马。”
托跋察齐扔下亲兵,抓起桌案上的佩刀,大踏步走出帐篷,四下一看,到处都是烟火,军营已经乱了,到处都是喊杀声,兵刃交错声,有的人根本不知道敌人是谁,哪里有敌人,都在乱跑,军士们自相践踏,死者无数,也有的倒霉鬼撞上了晏军便命丧黄泉。
托跋察齐有些慌乱,真的是大晏大军杀到了,他定了定神,手一扬,拔出配刀喝道:“随我杀出去!”喊完,看得西边烟火与嘶杀声少,便寻路往西边而去。
接着周围的人像是有了主心骨,渐渐聚拢过来,托跋察齐带着众人往晏军最少的地方冲出去,路上有好多人见到也都自动抱团,慢慢倒也聚了好几百人。
一路混战,但凡有拦路的,不管是自己人还是敌人,也都一概杀。
厮杀不绝于耳,也有不同的声音,“是沁勒部汗王故意设局,为的就是削弱别部实力,将来草原上才没有任何部落能与沁勒部匹敌。”
托跋察齐心思复杂,对沁勒汗王鲁买纥生出怨怼之意,“鲁买纥,待逃出生天,我再与你好好算这笔帐。”
战斗到了尾声,天色已经大亮。大晏军队大获全胜,将士们顾不得疲累了一夜的身体,满心欢喜的收拾着战利品。
这是戎夷入侵以来,第一次大规模的全胜。所有将士都喜气洋洋,这次战功,少不得要升上一级了。
同样的情景,还出现在了狄尼部,狄尼首领带着心腹部下好不容易突围,脸上身上到处是烟熏火燎的气息,就连胡子都被烧掉了一半。
乌拉部与狄尼部只得收拾残部,前往约定的地点汇合。
两处人马相遇不由都吃惊了,两部首领都有苦难言,托跋察齐苦笑一声,“嘎布罕,你怎地也如此狼狈?”
狄尼部首领嗄布罕恨恨道:“天神护佑,总算是捡了条命,不过,从今往后,我与鲁买纥誓不两立。”
托跋察齐故作不解:“何出此言?”
“你竟不知道吗?我两落入今日这般境地都是鲁买纥一手造成的。”嘎布罕道。
托跋察齐皱眉,“难不成传言是真的?”
嘎布罕本就是暴脾气,圆眼一瞪,“这还有假,都传遍了,沁勒部召集我等一同进攻翼州,就是为了削弱我们的实力,今后草原上他一家独大,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把我们吞得渣都不剩了。”
托跋察齐若有所思点点头,“我也听说了,只是不曾想到他会这么做,当初出兵之时,我们三人可是跟天神发过誓的。”
嘎布罕怒道:“他不仁,就不能怪我不义,此次我部伤亡惨重,我得将我狄尼部儿郎们带回去,你们乌拉部是否还前去翼州,我却是管不着。”
托跋察齐踌躇,“若是就这么走了,将来鲁买纥秋后算帐的话,我们小小乌拉部可受不起。”
嘎布罕道:“那你什么意思?你们还去翼州,做沁勒部的垫脚石?”
托跋察齐笑道:“我自不会这么蠢,此次沁勒部攻打翼州,定会有损伤,我们两部应该联合起来,共同对抗沁勒部。”
“好!”嘎布罕爽快应承下来,两人击掌为誓。
翼州城外,沁勒部汗王鲁买纥很是焦燥,离约定的时日已经过去五日了,乌拉部与狄尼部还不见影子,派去联系的人也没回来。
“哼!一群没用的家伙,还是没有回信吗?”鲁买纥有些不耐烦,这句话他一天都不知道问过多少次了,可每次回复都是一样的。
他抬头看着翼州高大的城墙,墙头旌旗招展,人影绰绰,他下定决心,必将拿下此城。
翼州城,所有的将领汇集一堂,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走路都带风。
当陈修打着哈欠,漫不经心地踏入堂中时,所有人都到齐了。昨晚被拉着商议军机,快天亮时才睡下,现在才一两个时辰又被人从被窝中拉起来,实在是恼火得很,天啊!再这么下去一定会未老先衰的。
陈修还睡眼惺忪,谢同皱眉看他一眼,终究还是没说什么,“接到的战报,对乌拉部、狄尼部的作战已大获全胜,如今我们各军已经就位,对沁勒部已经形成包围之势,还需各位齐心协力,配合作战,这最后一战势必要胜得干脆利落。”
“属下等誓不辱命!”众人行了个军礼。
谢同点头,“各军按计划行事。”
大家陆续走出去,陈修无语,没自己什么事把他叫来干嘛呢?前几日加班加点将所有作战方案都安排下去了,只等最后决战了,本想着可以安稳睡个好觉了,可哪知……
谢同也站起身,“跟我来。”
陈修蔫头搭脑的道:“谢老,您可怜可怜我吧,现在我是站着都能睡着了。”
谢同曲指弹在他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年纪轻轻毛病倒不少,你看我不是跟你一样没睡?你就受不的了?”
陈修腆着脸,痞嘻嘻的笑道:“这哪能比啊?您老是龙虎精神,老当益壮,老骥伏枥……”
陈修话还没说完,谢同哼了一声,大踏步向外走去。
两人来到城墙上,一路上遇到守城兵士无不停下恭敬的行军礼。此时的气氛早没有前些时日的压抑,战前的紧张一点没见影子,人人都喜气洋洋,看来大家都已经知道前方得胜的消息了。
“看到没,刚刚跟在大将军身后的就是陈参军了。”待他们走远后,一个兵士悄悄跟同伴说。
“他就是栖凤谷一役,活捉了戎夷王子的那个?”一人凑过来,好奇问。
“何止啊,栖凤谷陈参军出谋划策,不损一兵一卒就活捉他们的王子,就前些天前去攻打乌拉部和狄尼部也是陈参军谋划,大将军拍板决定的。”
“是啊!是啊!那可是大胜,差点就捉住他们首领了。”
“可惜我没去成,我要去了,一定将胡人首领给抓回来!”一人斗志昂扬,满嘴跑火车的说。
“嘁!”众人鄙视,“马上决战了,你去把那个大汗给抓回来啊。”
那人嘻嘻笑着不说话了,另外有人又道:“放心,有我们大将军,有陈参军,此战我们肯定胜啊,到时只要立功就好了,可别吓的尿裤子啊!”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第34章
陈修不明白谢老带他过来做什么,“这是要干嘛?时间还没到,还不如回去睡一觉再说。”
“你成日里除了吃和睡还会做什么?你要是我谢家子弟,我非抽死你不可。”谢同横眉竖眼地道。
“呃!”陈修哑口无言,好像他确实是无所事事的样子啊。
“幸好我不姓谢。”陈修嘀咕。
“你说什么?”谢同瞪他。
陈修果断举起双爪,“我说谢老您持家有道,教育有方。”心中却不由腹诽,老头子耳朵还这么灵敏。
谢同冷哼一声,回过头看向城外,“昨日沁勒汗王来信说要与我一晤,就是现在。”说完指着远处敌营。
陈修定睛看去,敌营处奔腾出几匹战马朝着这里而来,“不会使什么诈吧?”他有些担心。
谢同摇头,“应该不会,看清楚了吗?他们也就四五骑而已。”
他说完一挥手,示意部下打开城门,他也准备亲自去会会鲁买纥这个戎夷汗王。
陈修正想缩回去,却听到谢同开口了,“你且随我一道前往。”说完接过了属下送上来的马鞭。
陈修不想去,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嘛,跟敌人面对面,想想都有点不安全呢,不是应该猥琐发育的嘛。
陈修讪讪的笑了笑,“那个,我去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可不可以不……”
谢同扬起了手中的马鞭,眼见着就要往陈修身上招呼,陈修立马改口道:“去,去,我去,这种场合怎么可能少的了我呢?啊哈哈!”妈蛋!还有没有人权了啊,暴力执法可要不得,老头子真是不可爱。
陈修跟着谢同晃悠悠骑马出了城,后面还跟了三个护卫,终于让他有了一点点安全感,毕竟怎么看一个老头子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出去都是送菜的好吧。
“谢大将军可是别来无恙乎?”鲁买纥声音洪亮的套近乎,他身材魁梧,骑在马上像是一座铁塔,粗犷的脸上是根根钢针似的络腮胡子,随着他的说话根根颤抖。
“托大汗洪福,一切都好,距上次见面已经有三四年了吧。”谢同笑的像个老狐狸,“记得那时你来我们这里打秋风,也没讨着什么好东西带走吧?”
“今时非往日,你们无故捉了我儿子,还不兴我这个当父亲的前来要人么。”鲁买纥微眯眼,黑的都能给他说成了白的。
“噗~”陈修听得这话忍不住笑起来。
鲁买纥持鞭的手指了指陈修,“不知这位是?”
陈修拱手:“在下不过小小一参军,不足为人道。”
谢同却接口道:“这位陈参军,便是他所出计谋活捉了鲁木哈王子殿下。”
胡人闻言,怒气冲冲,有两个按捺不住的“唰”的按刀出鞘,这边的三个护卫也上前两步,随时准备一战,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到了极点。
陈修一头黑线,“……”
这个老头子要不要出卖队友出卖的这么彻底啊!这波仇恨拉得可真特么的好。
陈修尴尬地打着哈哈道:“那时候还真不知道那就是你们王子殿下啊!话说王子殿下怎么就跑到翼州腹地去了啊?那不是我们村子被贼人灭了么,而且那伙贼人手段凶残,简直丧心病狂到了极致,按理说王子应该是仁慈宽容之人,怎地就学了贼人的那套手段?啧啧!”这话明显指出了他们可不是无故捉人,而是鲁木哈自作孽不可活。
鲁买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嘴里放着狠话,“总而言之,你们大晏捉了我儿子,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若是不将我儿子放回来,城破之日,我必血洗翼州!”
谢同哈哈一笑,“那也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破城了。”
“我十万大军……”鲁买纥威胁的话还未说完,却被陈修打断了。
“额!”陈修举手发言,“那个大汗啊,十万大军可是还没影儿呢,我怎么听说乌拉部和狄尼部首领在后面商量好了,就等着你和我们两败俱伤后,他们好接收你的势力呢!”
“胡说八道!怎么可能?”鲁买纥闻言惊疑不定。
陈修察言观色,知道鲁买纥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所谓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他这可是从思想上瓦解了敌人的斗志,心理战嘛,从古至今都是非常好用的。”
陈修一拍脑袋,“哎呀!难道不是?啊!那就是有可能我听错了吧,大汗可别把我这话当真,唉!我就说不可能嘛,那两部这么长时间还没到翼州,肯定是路上有事耽搁了啊,他们一定也不想耽搁的,大汗你说是吧?哈哈!”
鲁买纥与谢同都看着他,陈修尬笑一阵后自觉没趣,停了下来,一时间氛围非常之安静。
最后还是谢同打破宁静,“大汗,我若是你,即刻撤兵还来得及,否则兵戎相见之时,谁胜谁负还未可知,若是在此损兵折将,呵呵……”
谢同话中的未尽之意大家都能听懂,鲁买纥虽然惊疑不定,但面上不露分毫,手上马鞭一甩,豪气万分道:“那便走着瞧!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们走!”说完,就打马离去。
陈修目瞪口呆,所以说这次来谈话是什么目的?就为了放狠话?
回去的路上谢同解答了他的疑惑,“此番鲁买纥不过是为了一探虚实罢了,不过你这番攻心计倒用的不错,他回去之后,只怕会睡不着觉了。”
陈修恍然,“估计他心中也是不安的吧,否则也不会来这出。”
谢同点点头,眉间忧色渐浓,“有件事你要知道,鲁买纥之前已经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派了一队使臣前往京城,要求朝廷归还他们王子,不然十万大军攻破翼州后必长驱直入,亲自前往京城讨还。”
陈修想一想,这翼州之后,就是一马平川直达京城,不由问道:“这朝廷大佬们,这是怕了?”
谢同冷笑一声,“十万大军压境,他们谁不怕?一群尸位素餐狗东西,都只顾着自家的利益。”
陈修小心翼翼,“那么朝廷的意思是想议和?”
谢同叹了口气,“如今,鲁木哈已经派人送回来了,只怕已经快到翼州了。”
陈修有些气闷,深深的察觉到了当你做事时,有一群人给你拖后腿是什么感觉,不过这可不管他的事,这事自有像谢同这样的大佬去烦,他可是盼望着早日打完仗,早日回琼州。
“这么说来,这最后一战不用打了,只等着议和便是。”陈修若有所思,这仗不用打自然是最好了。
谢同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怎么可能?就算要议和,那也要狠狠把他肉咬一口下来,为议和增加砝码。”
陈修缩了缩脖子,一脸苦逼,“可是,万一朝廷怪罪下来……”你是大佬,你不怕,可我们这种小虾米一般都是被拉出去顶缸的料啊。
“哼!那又如何?最多就不做这个大将军了。王谦之这个不顶用的老头子,怎么就让议和派占了上风?”谢同嘲讽。
“什么?王谦之?王老?他又是个什么角色啊?”陈修问道。
谢同看他一眼,“王让,王谦之,目前大晏国丞相。”
陈修简直五雷轰顶,卧槽!什么东西,随便认识两个下棋的老头子,一个大将军,一个丞相,我这是妥妥的气运之子的男主既视感啊!哈哈,不过别的大佬不是都帮男主佛挡杀佛,一路拉风带闪电一统天下,千秋万代么?自己这苦逼兮兮被逼着来北地挨冻受苦,劳心劳力还讨不着好到底是为什么啊?作者大大把这个剧情写崩了吧!擦!还我高大上的人设啊!
“放心,就算朝廷怪罪下来,也碍不着你什么事。”不再管陈修内心如何吐槽,如何风中凌乱,谢同丢下这话,就打马回城了。
◎鲁买纥回归大营,越想越是狐疑,立即派来人,“去查探乌拉部和……◎
鲁买纥回归大营,越想越是狐疑,立即派来人,“去查探乌拉部和狄尼部现在在哪里?”若是不能一心,那就别怪以后为敌了,他握紧了拳头,重重锤在桌案上。
要是真像他们所说,那么攻打翼州岂不是成了一个笑话?他们只善于马战,野战,本就对攻占城池不在行,能以兵势威压那是最好,不然仅凭自己所部五万兵马,还真奈何不了翼州这样的高大城池,就算他们人比翼州守将多,强攻的话只怕也是损失惨重,这样一来只会如了乌拉和狄尼两部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