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远将儿子护在身后,手里紧攥着夺下的皮带,生气的指着傅慎发脾气:“你打他干嘛!打他干嘛!你有脾气怎么不冲着我来?儿子我生的!他犯错就是我犯错!你有本事打我!”
傅慎有点无措,“远儿你别生气。我错了……”
“你没错!你堂堂傅大元帅怎么会犯错?他不是你儿子!你不心疼!!”高明远想起自己赶到医院时,儿子那自己从没见过的崩溃模样,一时也忍不住眼泪,丢开皮带,“妈的不过了!王八蛋!”
傅慎吓得连忙抱住他,“说什么傻话,远儿,这话可说不得。”
傅慎找来伤药。
高明远给儿子上药。
那两指粗的鞭痕,简直触目惊心!!
可傅书行一声没吭,像不知疼痛。
面好了。
傅书行坐过去吃。
高明远看着儿子吃面,腹稿已经打了几遍,开口说:“因为一些原因,我决定我们搬出……”
“我要去军校了。”
傅书行突然沙哑的开口。
高明远一愣,“书行,你说什么?”
从医院回来起儿子就没开口说过话,连挨打都没吭一声。
傅书行垂着眼,虽然声音沙哑,但语气平静,“期末结束了,我明天跟你们进部队。等来年开春,我就去东区军校。”
“胡闹!”傅慎一拍桌子,刚要说军校是你想不上就不上,想上就上的吗,就收到高明远一个眼刀。
傅慎顿时闭上嘴不再说。
高明远语气温和的问儿子:“小行,是东区又联系你了吗?不然怎么这么突然?”
傅书行却没有再说话。
他沉默着把面吃完,放下碗起身走上楼。
傅书行走进卧室躺下。
他看着天花板。
身上的鞭伤,终于开始疯狂的疼起来。
“同一个政府大院的。”纪母说。
“他们?他跟傅慎?可傅慎不是元帅, 他们不住元帅府?”元帅府的府邸, 大小得赶上一整个政府大院吧?
纪父说:“刚来的时候不是元帅。后来升了没搬走。”
原来是这样。
王倩懂了,但心里仍然感到意外。
升了军衔职位竟然没搬走, 而是仍住在有几十户人的大院里,12区这两位领导可真奇怪。
听到聊起这个话题, 纪母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她问丈夫:“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纪父知道妻子在担忧什么, 抬手轻轻揽住她,“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 我们搬也行。”
王倩闻言却说:“为什么你们搬?你们搬还要另外找住所。高参谋他们本来就有自己的元帅府,两人工作地点在军区部队离城中远,又常年上战场, 住哪都差不多,元帅府还气派舒适,当然他们搬好一点。”
纪母皱眉, “可……”
王倩问:“可是什么?”
“他们搬走,这样一来小行平时就彻底没人照顾了, 那孩子从小就跟两个爸爸聚少离多,也可怜。”
王倩回想自己在走廊上见过的那个少年哨兵,说:“那么大了还要人照顾?”
纪母叹。
再大能有多大,不过是跟恂恂一般年纪的孩子。
“好了,别内疚了。”王倩安抚好友, “你担心谁不好,担心12区最位高权重的两个人。住那种房子, 怎么可能会没人照顾?元帅府的规模配备的部下和佣人一双手都数不过来,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几人回到病房。
纪母推开病房门。
儿子还在病床上安安静静的睡着,还没醒来的迹象。
看到孩子,纪母心想:我也管不上那么多了。
王倩说再出现几次夜游症,恂恂的身体会撑不住。
而且就明远今天那自责愧疚的样子,如果自己一家搬走,反而像是因为孩子的事生出嫌隙,如果让他们家去搬,这样能有些作为、明远说不定心里还会好受些。
至于孩子这就先瞒着。
纪母叹气,能瞒多久就多久吧。
等以后精神力彻底稳定还是可以再见面的,也不是说就一辈子再见不了。
王倩跟在好友身后走进病房,已经是另一个话题,问道:“月柏,你说小恂他还想上军校?”
纪母一听心中又发起愁来。
“是啊……”纪母看着儿子安静的睡颜,心中不知这次错过考试究竟是祸是福,只是庆幸眼下这次有惊无险,挺过来了,悬了一上午的心好歹能放回肚子里。
纪母抬手摸了摸儿子的脸,摸到凉下来的汗。
她转身去拿毛巾。
王倩说:“但是以小恂的条件,应该上不去吧?”
纪父也是在妻子跟高明远说起时才知道这事,在这之前,他根本不知道期末考的成绩竟然跟进军校有关。
他那个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政策。
“随他去。”纪父说,他看向儿子,跟早上送医院时那烧得冒热气的通红模样比起来,纪恂现在只像是睡着了没醒。
纪父想起之前为了这个事闹得不愉快的那晚上,说:“由着他,等他碰壁了知道不行了就好了,我们当父母的不阻止,一阻止他还觉得委屈,认为我们不够尊重他,要跟我们吵架。”
这话一听就是之前吵过了。
往前看向纪恂乖乖巧巧的睡颜,没想到这小孩脾气那么倔。
她感叹:“养孩子真难!”
纪母拿着拧好的毛巾出来,说:“小时候皮,踢天弄井,总担心哪天摔跟头哭着回来。后来是明远他们一家搬来,小恂才跟小行玩到一块去。小行性子静,恂恂天天找他玩,这才安分下来一些。”
王倩笑了,说:“还是小竹马。那感情一定很好了。”
纪母帮儿子仔细擦汗,也跟着笑,“可不么。彼此闹个小别扭,恂恂能抱着书哭上一宿。”
王倩听到这话,突然问:“那小恂想去军校是因为要跟高参谋的儿子一起吗?”
那个小哨兵,未来战神的资质。
纪母面上的笑容缓缓落下,摇头叹气,没有再说。
病房彻底安静下来。
纪恂确定几个大人已经把话说的差不多了,才“幽幽转醒”。
纪母一看儿子醒来,紧张又激动,接连问他:“恂恂你醒了?哪里不舒服,头还晕不晕?身上痛不痛?”
纪恂演技绝伦,所有反应都慢吞吞的。
他转头看了妈妈好一会儿,才慢慢说:“妈妈我饿……”
病房里几个大人全松了一口气!
纪母支使丈夫去买饭,叮嘱不要重油,清淡些。
王倩则用智脑又给纪恂重新做了遍检查。
相比之前,纪恂现在的身体各项机能指标数据趋向正常,偏差数值很小,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纪恂看着给自己做检查的王倩,适时的表现一点疑惑,“王阿姨。你怎么在?”
王倩说:“你妈妈很担心你,着急找我过来。小恂,现在身上没有哪里不舒服了吧?”
“没有。”
“那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什么事吗?”
“记得。”纪恂音量轻轻的说:“我好像进到行哥的精神领域了,然后在他的精神领域里待了很久,早上被妈妈叫醒的时候,就觉得头很晕,再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王倩说:“那是因为你夜游症爆发,精神力损耗太大晕过去了。”
纪恂:“嗯。”
王倩又问他:“那你还记得你在那个精神领域里做了些什么吗?”
纪恂说记不太清了,好像下着大雨,然后傅书行的情况很糟糕后面还晕倒了。
王倩一下找到了为什么高烧降不下温的症结所在。
她转头跟胡月波说:“精神领域里都是精神力构建的,雨也是,应该是那个哨兵的暴躁状态、让精神力充满混乱和攻击性,淋了那种雨,小恂就病了。”
“所以小恂当时不是单纯的高烧,是精神力高烧。”
纪母疑惑,“精神力怎么发烧?”
王倩说:“应该是跟夜游症有关。”
精神力是能量,它会湮灭会再生,“发烧”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但因为病例不多,出现夜游症的觉醒者又基本都是七八岁的孩子,不能精准描述病症,而且基本几个星期最多几个月就自动消失了,所以不能给出确切回答。
王倩不知道夜游症爆发时,纪恂在精神领域里是以什么状态、又是怎么运用精神触须给哨兵做疏导的。
纪父走出餐厅时,才看到自己这会儿的模样,睡衣、拖鞋,胡子拉碴。
难怪一路上引得那么多人看来。
不过早上匆忙哪里顾得上。
纪父并不在意。
走出云梯。
纪父两手提着几大袋打包盒。
住院楼很多病人的家属都看向纪父,好奇谁能吃得了那么多?
一个两个人是吃不下。
但几张嘴的话。
不嫌多。
吃过饭,纪恂精神像不太好的重新躺下。
他完全符合一个病人的状态,语气始终轻轻的、虚弱的。
纪恂看着妈妈,轻声说:“看来今天没办法去圣所考试了……”
纪母见儿子还惦记着考试,内心五味杂陈,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没事,往后还有很多次考试呢,不要紧。”
“可是这次考试很重要,跟我以后上军校有关。”纪恂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悄然往妈妈那边飘,见她表情不太好看,收回了视线,继续有些伤心的说:“我准备了那么久,努力了那么久……”
纪母见儿子难过,心里跟着难过,正要说什么,却听到儿子说——
“看来我跟军校有缘无分……”
纪母听到这话一愣,立刻看向儿子。
“我认了。”纪恂“虚弱”的,一脸的认命,“夜游症什么时候爆发不好,偏偏在昨晚,看来老天爷不想让我去军校,那我就不去了,我好好的上我的中级圣所。”
纪母本来想如果儿子非要去军校、不撞南墙不回头,那自己还有两年担心和头疼。
但她没想过,这病一场,儿子竟然一下想明白看开了!
纪母神色难掩欣喜,“真的?”
“嗯……”纪恂捏住病号服里拱来拱去表示强烈不同意的大王蛋,面上叹一声,幽幽说:“我觉得军校也没么好玩,可能还很累,我不去了。”
纪母心里开心,但是没有表露的太明显,说:“好,不愿意就不上,都随便你,只要是你的决定,爸爸妈妈都尊重。”
说完,纪母拿胳膊怼了怼丈夫,“是不是?”
纪父:“当然是。”
然而在看到妈妈爸爸说尊重自己决定的时候。
纪恂却垂下眼睛,有一点伤心。
不要怪他说谎。
因为大人自己都说谎。
纪恂还记得醒来听见高叔叔说会联系圣所安排补考的时候,原本万念俱灰的心激动的都要哭了!但妈妈的“不用”,又把他打进谷底。
甚至,妈妈是在知道这次期末成绩跟进军校挂钩之后那么说的……
骗子……
都是骗子!!
为什么他就不可以?
他跟别人的差距真那么大吗?
不然为什么所有人都看不起他??
可是他们知不知道。
阻扰越多。
他反而更想证明自己做得到?
还有傅书行。
纪恂觉得傅书行肯定是故意的。
傅书行也是这些阻挠自己的人里的其中一分子,所以才故意诱发自己的夜游症。
纪恂越想越气!
先前还躁动的大王蛋察觉到这些,顿时变得乖巧起来。
它顺着纪恂的掌心轻轻拱了拱,好像在说:不气不气啊。
温顺完又鼓成原来的长圆形,在蛋壳里踢天弄井,迫不及待要出来好好教训一下傅书行!
纪恂的打算是装作放弃进军校,降低爸爸妈妈的防备心,再私下找高叔叔帮自己联系圣所进行补考。
高叔叔肯定会同意。
因为自己出事就是傅书行害的。
烧虽然退下来了, 但纪恂还是不被允许当天出院,因为第二天有很多检查要做。
不能看书,也不能练习。
时间一下子变得漫长。
护士来给纪恂换新吊瓶, 纪恂看着输液管里一滴一滴的透明药液, 突然想起自己以前是学渣时候的日子。
那时候哪会想着读书。
一放学就往傅家跑。
掺和行哥在做的事,哪怕常常添乱搞砸, 傅书行也从来没嫌弃过他。
跟傅书行有说不完的话,分享欲爆棚。
更多时间什么都不做, 只是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就觉得很开心,抬头能看见, 或者叫人的时候得到一句回应……
因为很喜欢所以舍不得分开。
每晚都想着第二天能见面而开心入睡。
那个时候好傻。
看不懂脸色,自以为是。
也活该被“失恋”。
而在知道傅书行还有完全陌生的另一面后, 他开始常常去想析傅书行说的话背后是不是有另外一层隐藏意思。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有没有带着暗讽和轻视。
也许自己添乱时,傅书行嘴上说没事, 其实心里想的是果然是个没用的废物。
这么一想。
纪恂突然发觉从小到大十来年,还没有过去小半年里发生的事多。
从被激起好胜心,到想办法弄精神体, 到大王蛋出来,再到琢磨着怎么孵蛋……
这期间还爆发了夜游症, 救过傅书行两次。
虽然这次是被算计的……
但是生活明显充实了。
认真看书,有大王蛋陪伴,努力训练,为了进军校……
大家现在一定都在紧张认真的考试吧?
纪恂收回视线,看向窗外。
染红的枫树。
秋风一阵, 两片叶子被卷到半空,好像一片紧紧追随着另外一片, 前面那片枫叶越飞越高,后面那片却飘飘荡荡落下掉在地上。
纪恂突然想:努力考上军校,然后呢?
如愿以偿的报复完傅书行,向所有大人证明自己可以做到。
之后呢?
纪恂第一次感觉到了茫然。
纪恂还记得和大王蛋洗第一个澡的时候,兴奋的发现自己找到了新生活,那个生活离开了傅书行,再不围着傅书行打转。
但是现在回头看。
如果去军校。
那未来人生的策划,还是围着傅书行打转的。
赵展磊考完就来医院了。
因为不知道纪恂的具体病房号,他从十八楼的第一个病房开始挨个儿敲门。
不巧的是,纪恂病房在最后一间。
等敲开最后一间,看到病床上全须全尾的纪恂,口干舌燥的赵展磊好歹大松一口气,他从袋子里拿了个苹果出来,衣服上蹭了两下就开吃,“可总算让我找到了。”
“你怎么来了?”纪恂疑惑。
“我考完了,你进医院缺考了,我能不来看吗?”赵展磊说:“但我不知道病房号,所以一路敲门敲过来的。”
“你不会问医生护士吗?”
“……忘了。”
“你还可以给我爸爸妈妈打通讯问。”
赵展磊:“……”
“你看你这脑子,今天肯定没考好。”
赵展磊撇嘴,说:“随便考考,无所谓。”
纪恂忍不住往他的身后看。
而赵展磊走进病房,随手就把门给带上了,显然来的只有他一个,没有其他人。
纪恂装作不在意的收回了视线,暗暗撇了下嘴。
傅书行那个家伙还真没良心。
赵展磊拉过一条椅子在病床边坐下,随口说:“反正你缺考,行哥也缺考,我一个人哪怕考再好也没意思。”
“什么?傅书行也没去考??”纪恂很惊讶!!
纪恂迅速想起自己昨晚精神夜游时遇到的事,当时给傅书行喂药后好像就没事了,后来醒来看傅书行的脸色都好了很多,难道这样做不行?
傅书行也出事了?
“是啊。”赵展磊说:“楼德导师早上还找我问傅书行怎么没来,我说我哪知道,我给行哥打了好几通通讯他都没接。然后上午考完,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就听说你也缺考了。”
赵展磊看向纪恂,“那瞬间我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你俩也太不够意思了,不把我当兄弟,缺考都不带我一个。”
“……”纪恂听到这话,立刻说:“赵石头你有毒吧,缺考是什么好事吗?这次考试成绩跟以后进军校挂钩的!”
“挂钩就挂钩,无所谓,没兄弟重要。早知道你进医院了我今天也不考了,来陪你。”赵展磊任性的说着,快速把苹果吃完,他懒得起身丢,抬手一扔,正中几米外的垃圾桶,然后问:“对了恂恂,行哥呢?”
纪恂说:“我哪知道,我从醒来就没见到过他!”
也没听爸爸妈妈提起过傅书行的事。
应该没什么事。
“诶?”赵展磊却奇怪,“不应该啊。你在医院这事还是行哥告诉我的。”
纪恂听完一愣,很快就说:“那应该是高叔叔跟他讲的吧。”
知道我在医院还不来看我?!!
实心王八蛋是吧!!
“也有可能。”赵展磊看着纪恂,“你是哪儿不舒服?”
“早就没事了。”纪恂没有跟赵展磊说自己精神夜游的事,而是反问:“不过我有事问你。”
赵展磊:“你问。”
“你们全部哨兵,昨天都做了精神疏导吧?”
“对。今天不是期末考么!”
“我听说傅书行是你们导师亲自压过去做的,是吗?”
“没错。”赵展磊说:“行哥上午没做,下午格斗课上撂倒了两个班哨兵,楼德导师看他不对劲,才带他去做的精神疏导。你问这干什么?”
纪恂没说干嘛,只是听完不由纳闷。
如果说傅书行故意不做疏导,是为了诱发自己的夜游症。
那都已经做过精神疏导。
为什么还会这样??
上次也一样。
傅书行才做过精神疏导,妈妈还不放心的去确认过,然而也出事了。
是精神疏导对傅书行没用吗?
但怎么可能……
赵展磊又说了几句,见纪恂没搭理自己、在兀自走神,就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恂恂,纪小恂?”
纪恂回过神看赵展磊。
“想什么呢,那么专注。”赵展磊说。
纪恂没说,而是朝他伸手,“通讯器给我用一下。”
赵展磊拿出来给纪恂,随口问:“你自己的呢?”
“没带,我早上晕着出来的。”
赵展磊:“……”
赵展磊皱眉,“什么情况,你怎么好好的会晕倒?你到底哪儿不舒服?”
“发烧了。”纪恂说:“昨晚淋雨了。”
赵展磊听完更一脸懵,“昨天晚上有下雨吗??”
纪恂:“你不懂。”
他找出傅书行的通讯号,拨打出去。
赵展磊看纪恂打通讯,视线就注意到了纪恂盖着的被子下,那一直有什么东西在拱啊拱的,赵展磊伸手掀开一角看,就看到一个皱巴巴的,看上去失去了大半水分的大王蛋。
赵展磊:“我靠,恂恂你这大王蛋是要孵了吗?怎么皱成这样了?”
纪恂觉得跟自己的精神力有关。
精神力稳定,大王蛋会孵。
不稳定,大王蛋也会出现一些负面状况。
不过让王阿姨看过,说没太大问题,里面的小家伙还是很活泼,生命力顽强。
纪恂给傅书行打通讯。
“给行哥打啊?”赵展磊瞧见,说:“没用,他给我发完讯息就把通讯器关了,联系不上。”
“怎么会这样?”纪恂奇怪,“他就没跟你说点其他的吗?”
赵展磊:“完全没有。”
赵展磊:“他给我发讯息的时候我在考试,考完看到后,立刻给他跟你都拨了通讯,但他的关了,你的没人接。”
纪恂觉得傅书行极有可能是挨打了。
就傅叔叔那暴脾气。
傅书行现在保不齐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因为觉得丢脸,就把通讯器关了。
纪恂把通讯器还给赵展磊,再把他捏来捏去的大王蛋拿回来,“别玩它,它今天很焦躁的。你赶紧给我削个苹果。”
赵展磊找来水果刀,一边削皮一边说:“小向导就是金贵,吃个苹果还要削皮。”
纪恂说:“金贵的是病人,不是向导。”
“行。”赵展磊笑了,削完苹果递出去,然后顺手摸纪恂的额头。
纪恂咬一口苹果,愤愤嫌弃:“你没去洗手!”
“又没事儿。”赵展磊摸摸纪恂的额头温度,再摸摸自己的,说:“正常啊。正常你怎么会说胡话,昨天晚上没下雨,你去哪里淋雨发烧,你别是自己玩水玩感冒了吧?”
纪恂说:“这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我回头再跟你解释。”
赵展磊心想你也可以现在解释,我又不急着回去,何况不就是淋雨发烧么,有什么说不清楚的。
但看纪恂这样。
赵展磊没有催他,问:“那你既然都好了,为什么还要在医院?”
“我还要做检查,明天做完检查就可以出院了。”
“行。”赵展磊起身,“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明后天还考试。”
纪恂说你加油,然后说:“石头,你今天回去能不能帮我看看傅家有没有人?”
想知道傅书行那家伙到底搞什么鬼……
“行啊,这有什么不能的。”赵展磊说:“就是我还以为行哥缺考是为了在医院陪你,没想到他竟然没来过。”
纪恂立刻说:“你想多了!他怎么可能缺考来陪我?!天下红雨都不可能!!”
我缺考都还是他害的!
赵展磊心说话也不能说这么绝对……
不仅有可能。
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但是行哥不在医院,还能去哪?
晚上,纪恂用妈妈的通讯器打给赵展磊问话。
赵展磊说,看了,傅家没人。
傅家没人其实是很正常的事。
高叔叔傅叔叔工作忙, 两人很少回家,傅书行平时早睡早起,一天下来卧室的灯亮不到半个小时, 那个元帅府不像是傅书行的家, 更像是他晚上用来睡觉的地方。
纪恂没有多问,反正明天就出院了。
纪恂把通讯器还给妈妈。
护士又来给纪恂量体温和精神力值, “体温三十六度七,精神力八十八的稳定值, 都是正常的哈。”
纪母起身:“谢谢。”
“不用谢。”小护士说:“有事按铃,早点睡哦。晚安~”
护士走后, 纪恂跟妈妈说:“我还是第一次住医院,这个感觉好神奇……”
纪母给他掖被角, 语气温柔的说:“妈妈希望你这辈子都不用来医院。”
“这次是意外嘛。”纪恂说:“其实我只要吃一颗药,在家里睡一会儿就好的。”
纪母目光温柔的安静的看着儿子。
纪恂安慰说:“妈妈你别担心。”
纪母轻轻抚摸他的额头和发,“嗯, 妈妈不担心。”
“胡说,你今天晚上都没有笑过。”纪恂直接指出来,然后问:“妈妈你有心事吗?”
纪母摇头。
没有心事就好。
纪恂打了个哈欠, 他前不久才吃过药,这会儿有点困。
纪母说:“睡吧, 妈妈在这守着。”
纪恂闻言看一眼在病房的小阳台上写文件的爸爸,很小声的说:“其实不用两个人来陪床的……”
在写文件的纪父说:“我是不想一个人在家。”
纪恂:“……”听力真好。
纪恂闭上眼睡觉。
其实没睡着,他的思绪翻飞。
夜深人静。
纪恂想起昨晚在傅书行精神领域里遇到的事,狂风暴雨电闪雷鸣,还有行哥说的那些奇怪的话……
那究竟是行哥自己吗?
傅书行醒来好像没有记忆。
就像第一次卧室, 傅书行就好像不记得……
纪恂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做了各种检查。
各项指标都正常。
纪恂终于能换回自己的衣服, 坐上飞行器回家。
望着机舱外的城市。
纪恂感慨道:“有一种沧海桑田,重获新生的感觉!”
纪母在一旁笑,“胡说八道。”
回到政府大院,又走回到家。
在家门口,纪恂忍不住回头看傅家。
好安静。
这次是真的安静,以前哪怕纪恂知道两个叔叔不在家,傅书行可能也不在家,都没有产生这种仿佛人去楼空的奇怪感觉。
纪母:“小恂,看什么?”
纪恂立刻收回视线,“没有没有,我来了。”
下午,纪恂家里来了很多客人。
全是班上的小向导同学。
大家带着鲜花果篮,表情都控制在沉默和沉重之间,他们觉得纪恂生病缺考,肯定很伤心。
钱鹏负责推开卧室。
一推开卧室,就看到纪恂趴在床上,一手撑着下巴在认真看书。
蛋壳有点皱巴巴的大王蛋像在认真复建,从纪恂的手背一下一下顺着手臂往上翻滚,滚到纪恂的颈后就停住,再原路滚回来,滚完再嘿咻嘿咻努力滚上去。
听到开门声,纪恂抬头,看到门口齐刷刷站着那么多人,立刻坐起来。
大王蛋刚滚到他手臂,噗通掉在床上,随即立起来,似乎也在好奇的往门口看。
“恂哥!!”钱鹏先走进卧室,看到他老大生病了还不忘看学习,又感动又难过,“老大,你身体好一点了吗?”
“好多了。”纪恂看着小弟身后鱼贯而入的同学,也又感动又惊喜,“你们怎么都来了?”
朱丽颖:“你生病了,班长提议大家一起来看你。”
班长周晓芸坐在纪恂的床边,拿起大王蛋轻轻摸了摸,对纪恂说:“你看,你身体不好,大王蛋也变得恹恹的了。”
纪恂看向大王蛋,说:“没关系,我们很快就会好的。”
“小恂,你也别伤心。”朱丽颖安慰说:“虽然你这次缺考,但你是我们心中的无冕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