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龙蛋,被死对头养了作家:红糖火锅
  发于:2024年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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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见卓乌在天上飞,保持在非常合适的距离,既不靠近,也不离开。
山地龙在地上吭哧吭哧转圈,傻乎乎的,也不知在干什么。
但时苏没有心思去管。
他应该回去领地里,去见牧沉和那个老师,然后该干嘛干嘛。
牧沉其实也没说什么重话。
但他就是觉得心慌。
他真的搞不清楚,自己和牧沉是什么关系了。
明明该是讨厌的人,又无法控制地依赖对方。
想吃了对方,又怕对方死。
时苏感觉胸**织着一团线。
他不知那团线是什么,也不知如何解开,最后只觉得心口被碾得毛刺刺的。
小龙抱着耳朵,咕噜咕噜地呜咽着,一张柔软的金丝绒毯搭在了他身上。
是卓乌,他不知何时攀上了树冠:“魔眼大人,先回去吧。”
“我不想回去。”
“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您在伤心什么,”他说,“我也许可以帮到。”
时苏耷拉着耳朵:“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和他是什么。”
卓乌沉默片刻,老老实实地思索这句话的意思。
“这件事让您很伤心?”
“也没有......”时苏眼里地泪更甚了,“是我很讨厌他,所以我就伤心。”
卓乌:“......原来如此。”
他其实一句也没听明白。
但还是耐心地侧耳。
“我讨厌他。自作主张占了我的宫殿,把我拉进黑曜......他说话还那么欠揍,总是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他以前老来找我打架,用剑把我的鳞甲刺伤。现在他不杀我了,他就用绳子绑我,威胁我——”
卓乌听得眉头紧拧。
难道魔王背地里竟是如此的......
“魔眼大人,您说的是真的吗。”他认真道,“您说的绳子,是捉龙的那个,还是......”
“可是,他又对我好,”时苏自顾自地嘀咕,“我知道他在保护我。”
如果没有牧沉,他大概现在还在四处躲藏。
“所以我很伤心,”时苏抹了把泪,“我......”
他突然扬起头来:“我知道了。”
卓乌一脸茫然:“您知道什么了?”
老药师曾说过,一个巴掌加一块糖,就能让人言听计从。
他不能再做一条傻乎乎的,乖乖跳入陷阱的龙。
时苏的脑回路拐了道弯,朝奇怪的方向狂奔而去。
“卓乌,我饿了,”他伸出纤白的手臂,扯了扯卓乌的鸟毛披风,“带我回去。”
卓乌僵硬地移开视线:“您不骑龙了吗。”
“它自己跑回去就是了,”时苏说,“我要你带我。”
山地龙可怜地“哞”了一声。
“......好。”
卓乌带着小龙飞回领地,降落在书房外的平台上。
牧沉正和纳尔聊天,看见小龙来了,立刻转过身来。
“你去哪儿了?”
然而时苏却与他擦身而过,朝人鱼奔去。
“纳尔先生!”他欢快地喊着,完全忘了对方是条鱼,“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我们明天再来吧,小时。今天魔王给了我别的任务。”
“好。”时苏乖乖点头。
纳尔掏出一个本子:“您可以先看看这个,把疑问记下来,明天我们详细说。”
时苏接过本子,上面写着几个字《魔龙的智慧》。
“唔。”
几人商讨片刻,卓乌带着纳尔去了住处,书房里只剩下一人一龙。
“时苏,去用餐吗?”
“正要去,”时苏说,“你忙吧,我走了。”
他头也不回地迈出门外。
牧沉的后半句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坐回椅子上,缓慢地饮了杯茶,最后还是叫人把餐送到了书房里。
接下来这一整天,牧沉都没有见到时苏。
但由于他下的追踪术,他只要打开随身空间里的“眼目道具”,就知道对方的一举一动。
小龙一直在山风殿里和狮鹫玩。一开始是在下跳棋,后来开始画画,再后来,殿里竟然搬进了一张床,一龙一狮在床上抱着打滚。
牧沉有种不妙的预感。
他匆匆处理完一天的事务,直到太阳落山,才赶到殿中。
小龙已经睡着了。他依旧趴在丝绒小毯上,薄被撂在一边,小狮鹫如一条毛绒绒的围巾依在腰上。
那张床也不知道哪儿弄来的,是圆形的大床,就放在大殿的角落里,用两排帘子遮住,宝石绕了一整圈。
山风殿里比山下冷很多,但这圈不大的宝石阵里,却充溢着奇妙的暖意,让人联想到小龙软白的肚皮。
牧沉以极轻的动作坐到床边,拉过薄被盖在小龙的身上,把小狮鹫也捂了个严实。
它在被子里拱来拱去,最后露出个肥啾脑袋,疑惑地瞅着牧沉。
小龙睁开双眼,睫毛轻轻扇动着,两只圆润的粉眼珠看了过来。
“你忙完了。”
“嗯,”牧沉帮他掖好被子,“你从哪里弄来的床?”
“是卓乌帮我找的,毯子也是卓乌给我的。”
牧沉有些不是滋味:“为什么不叫我来弄。”
“你不是很忙么。我自己可以搞定。”
时苏翻了个身子,把乱动的小狮鹫抱到床的另一边。
“很晚了,你去睡吧。”他稍微坐起身来,“今天我就不陪你了。”
他靠上大枕头,打了个呵欠,慵懒地窝成一个球。
丝毫不想留人的样子。
牧沉只觉心头凉凉的。
“好。”
他往外走了几步,觉得帘子外的风有些过于大了,又停下了脚。
“你还在生气吗?”
小龙静静地躺在那儿,仿佛没有听见。
“那我走了。”
他以极慢的步伐往外跨。终于,当走到第五步时,他听见后面传来软糯的呼喊。
“牧沉。”
牧沉回过身去,见小龙正对他伸出双臂,做出求抱抱的姿势。
他只觉呼吸发紧,待回过神时,已经坐回床沿,把软热的小龙揉入怀中。
那双漂亮的翅膀环抱在他的肩上,遮住了大半的视线。
牧沉有种被巨龙抱住的错觉。
“我今天,已经想清楚了。”时苏凑到他的脖子旁。
“......什么?”牧沉回过神来。
“我们的关系,”时苏的小鼻尖触到了他的脖颈,“我想明白了。”
他动了动喉结,忍住脖子上的痒痒感:“那你有答案了么。”
魔王的心跳又重又沉,连带着脖颈的血管都微微跳动。
很香的血,想咬开来喝了。
小恶龙偷偷舔了舔唇。
“嗯。我们是朋友。”
时苏说着,又依偎得紧了点,手攥在牧沉的背上,隔着薄薄的布料感受温凉的皮肤。
“你......”牧沉笑了。
他很想说“哪有朋友是这样抱的”。
但还是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小龙的思维和普通人不同,也许“朋友”已经是很亲密的称呼了。
至少不是“阴险无耻的魔王”或者“妄图当干爹的变态”之类的。
牧沉轻吁一口气,而就在这时,小龙又开口道:“但是,我也讨厌你。”
他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还是讨厌?”
“你是我最讨厌的朋友。”
牧沉一时哑口。
片刻后,他又柔声道:“那你知道,朋友之间会做些什么吗?”
小龙转动着一双天真的大眼,又长又密的睫毛刷到了他的下巴。
挠得他心痒难耐。
“朋友之间,要说晚安。”时苏仰起头来,水润的唇尖凑向牧沉的脸。
牧沉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
他等待着,像个虔诚的信徒等待龙的赐予。
小龙在他的脸颊上轻啄了一下,留下湿漉的一小点,很快就蒸发了。
“晚安,牧沉。”热呼的气息覆在他脸上,比龙焰还烫。
“好。”他回吻在小龙的眉梢,“晚安。”

时苏还是独自在山风殿里过了夜。
没有牧沉这个“睡垫”在,他睡得不踏实,但好在有只小狮鹫可以抱着撸。
小狮鹫的毛软绒绒的,肉垫也很好摸,虽然肥啾脑袋长得有些突兀,但那双豆豆眼看起来还挺有趣。
就是不够凉快,抱起来没有魔王睡垫舒服。
第二天,他早早来到餐厅,领地里冷冷清清的,除了守卫,他一个人也没见到。
一问才知道,牧沉带着一大帮人出了领地,只留了卓乌在领地照看。
牧沉竟然丢下他跑了。
时苏很气,又隐隐感到不安。
“我可以去么?”他扯着卓乌的羽毛斗篷,“我也可以出力的。”
“抱歉,您绝对不可以去。”卓乌坚定回绝,“这次我不会帮您。”
时苏只得垂下耳朵,乖乖用餐。
吃完饭后,卓乌带他来到后广场,这里有一栋空城堡,法阵防护罩笼罩在上空,大厅里,只有纳尔一个人守在书桌旁。
“魔王大人有急事出去了,”卓乌说,“今天就拜托纳尔先生了。”
“他到底去干嘛了?”时苏追问。
“会去抓灼月鸟的人,”卓乌抱住乱动的小狮鹫,“可能要晚点回来。”
“那个飞天上的?”时苏竖起耳朵,“他没有死么?”
“没有,他们会复活。”
时苏皱起眉毛:“这么麻烦么。”
一想到那些人会像小跳蚤一样来找茬,他就觉得头疼。
“那牧沉,岂不是要没完没了地去管他们。”
“这次应该能拿到他们的返生神物,”纳尔接过话头,“只要那些人失去复活的能力,就不敢找黑曜的麻烦。”
时苏正想说什么,卓乌忽然打断:“那只是一个道具。”
“哦,对,”纳尔摆摆手,“是你们这些外来者的的东西。但只要选择了这个世界,它就属于这里了,也是具有神力的物品。”
“您说的是,”卓乌点头,“我也已经属于这里了。”
时苏挠挠头,几根发丝翘了起来:“纳尔是出生在这里的么?”
“是。我生于纳泽海的人鱼族。我们的平均寿命在三百岁,我已经活了快一半了。”
时苏仰头打量这个高挑的人鱼,他的长相若换算成人类的年龄,最多也就二十。
“小时,你还记得自己作为龙的年龄吗?”
时苏抱着那本《龙的智慧》,跳到长椅上蹲着。
“来这里前,我已经快十五岁了。来这里后,我在山谷里待了五年,所以,我应该是二十岁。”他认真地掰着手指算。
“您在山谷里待了五年?”卓乌难得转过头来,他已经很久没有直接注视过小龙了。
时苏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他差点忘了,卓乌还不知道他是希西尔的事。
“您也是外来者吗?”卓乌又问。
“嗯?嗯......”时苏赶紧点头,“我失忆了。来这里前,我也是一条小龙。来这里后......我也没有家。”
他抱住自己的腿,缩成一团可怜的球。
“您可以把黑曜当成您的家,”卓乌神色柔和,“魔眼大人引领着黑曜,有您在是黑曜的荣幸。”
浮夸的称赞,说得时苏都不好意思了。
“我,没有的。我没有引领什么。我也没有那么厉害。”他谦虚地垂下脑袋。
“好了,兽语先生,”纳尔伸手指向门外,“您先去忙吧。”
“是,那我就先走了。”
卓乌乘鹰离开,把小狮鹫留在了书桌上。
“我们开始吧,”纳尔抽出一根长羽毛,见小龙还心心念地望着门口,又道,“小时不用担心,等魔王处理好了,就会来陪你了。”
时苏撅嘴:“我不要他陪。”
纳尔笑而不语,靠上一个摆满书的平台。
“在开始前,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他缓缓道,“重生前,你是怎么死的?”
“唔......什么重生?”时苏转了转眼珠。
“我都知道,不用那么紧张,你可以信任我,”纳尔挥动羽毛,“你是希西尔恶龙,魔力强大,每一次重生,只会更上一层,绝不会倒退。你现在之所以受限,是因为别的原因。至于这个原因是什么——”
羽毛的尖端指向小龙:“要从你的死因里面找。”
时苏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他刚站着的位置上显示出一团光球,上面有画面浮现。
他看见了自己作为巨龙的时候。修长的脖颈,身上是浅金泛红的鳞甲,在太阳底下闪着光,美丽又威武。
就是动作不太优雅。
巨龙正四仰八叉地睡在火山口的边缘,圆滚的肚皮起伏着,一只前爪捂着他的宝贝神石,龙嘴如说梦话似地砸吧。
时苏:......
画面中的自己翻了个身,眼看就要掉下去。
“啊啊——不许看——”时苏又蹦又跳,企图遮挡纳尔的视线。
当然这都是徒劳,他眼睁睁地看着纳尔慈爱的笑容僵在脸上。
“小时的死因,还挺特别的。”
时苏:。
他有种心如死灰的尴尬。
“呜,那是个意外,那个火山我去过好几次了,我真的不是笨蛋......”
他抱住焉趴趴的耳朵,颓然蹲下。
纳尔噗嗤一笑:“没有说你笨。”
他摸摸小龙的头:“不过,魔王知道这件事吗?他一直在找击杀你的人。”
“呃,不知道,他还在找么?”时苏心虚地眨眨眼,“你可以不要告诉他吗?不告诉他,但是也不要让他再找那个人了。”
“为什么不告诉他?”
时苏脸颊红红的:“就是,不想嘛。”
不想被牧沉认为是条傻子龙。
以前互斗时,他留下的都是威武强大的形象,要是被发现了这个死因......
会被牧沉嘲笑死的。
“好吧,我试试。”纳尔忍着笑。
“什么叫试试,你一定要答应我......”时苏着急地踩来踩去,拉住纳尔的袖子摇晃,“老师,你别告诉他。”
这一喊很受用,纳尔笑得眼眉都弯了:“好,没问题。”
接下来这两天,小龙都在训练塔里度过。他得到了一本训练手册,先要学会控制变形,把翅膀和龙角收起来,然后才是运用法术,最后,是打通魔力受限的通道。
至于怎么打通,得等纳尔去一趟他睡觉的火山头探探后,再做决定。
时苏的进度很快。两天下来,他已经能把耳朵自由地变回人耳,虽然小角和翅膀还不能收回,但纳尔用法器引导,帮助他将力量引入的龙脉中,他现在只要动一动翅膀,就能感受到明显的魔力。
用不了多久,他就能用人形起飞了。
他站在山风殿的小镜子前,观察自己的耳廓。
“我的耳朵,看起来奇怪么?”他对着旁边的卓乌问。
“不奇怪,您的耳朵......很漂亮。”卓乌盯着椅子上地小狮鹫说话。
小巧白润,像雕刻出来的一样,精致到每一寸比例。
时苏找来两颗镶嵌钻石的金耳夹,分别贴在左右耳上。
“那这样,也好看么?”他把耳鬓的碎发撩到耳后,凑到卓乌跟前展示。
而卓乌却移开视线,两条腿笔直地向后退了一步。
“魔眼大人戴什么都漂亮。”
“你看都没看我。”
“您可以给魔王大人看。”卓乌目视前方,面不改色。
“牧沉什么时候回来啊,”时苏找了块厚实的金砖坐下,“都两天了......”
而且现在已经接近午夜了,牧沉竟离开了近四十个小时。
时苏心头的不安感更甚了。
“很快就会回来了,魔眼大人可以先休息。”
“好吧。”
时苏抱着狮鹫爬上了大圆床:“那我先睡了。卓乌,你也去休息吧。”
然而没有人回话。他一抬眼,大殿里已经空无一人。
“......怎么又在躲我?”
时苏百思不得其解,卓乌这两天反常得很。
“短毛球,”他抱起小狮鹫的前臂,与肥啾脑袋对视,“你说,牧沉他今晚还会回来么?”
小狮鹫:“?”
时苏揉着狮鹫毛绒绒的背,不一会儿就眯上了眼睛。他身体很困,但脑子里却总绷着一根弦,怎么也睡不着。
凌晨已经过了。时苏睁开双眼,盯着窗外的月亮,忽然觉得无比清醒。
他空落落的心底沉下了一块石头。
时苏爬起身来,不顾小狮鹫在后面“唧唧”地叫唤,冲到了山崖旁。
从这里望过去,刚好能看见魔王寝宫外的大露台,曦微的暗灯从拱形窗里透出。
牧沉终于回来了。
小龙扇动翅膀,半飞半跑,连自己都没意识到有多兴奋。
想给牧沉看看他的新耳朵。
他爬上魔王的塔楼,惊动了几个侍卫,落地时还踩翻了一盆小花,把布鞋弄得脏兮兮的。
时苏拍拍裤脚,这才发现自己跑得太快,都累得气喘吁吁的。
别表现得那么积极。
小恶龙在他的脑中嘀咕。
还记得吗?糖和巴掌要交替进行。
他捏了捏拳头,让自己恢复“矜持”的姿态。
然而靠近窗户时,他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不是之前闻到的铁锈味,那样的充其只能算是干掉的血渍。
这次是新鲜的血。
他扒住窗户,穿过纱帘的奉献,看见模糊影子仰靠在长椅上。
时苏推窗的手有些发颤。
“牧沉?”
牧沉已经换上了睡袍,衣领大敞着,左胸往上的位置缠着黑红的绷带,从肩膀到手肘,血染湿了他半个身子,流淌到椅垫上,滴蓄在一个小盆子里。
时苏被这个场景吓到了。
他不怕见血,但牧沉的肤色已经惨白如纸,只有薄唇上的一点血色,显示着他还活着。
牧沉疲惫地睁开眼,声音很小:“你怎么还没睡。”
他眉毛紧拧,额前覆着一层冷汗,胸口起伏的弧度很弱,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牧沉的视线也很模糊。
大量的失血让他肢体无力,头脑血氧,连眼皮都抬不动。
他听见小龙从窗台上跳下来,缓慢地朝这边靠,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咕噜”声。
温和的热度贴在他的身侧,小龙凑近他受伤的肩膀,拂过一阵急促的呼吸。
牧沉虚弱地侧过头去。
这小调皮......该不会是对他的血感兴趣吧。
他当然知道,时苏一直对他的脖子虎视眈眈。
说不定他会死在今晚,不是被敌人给杀了,而是被恶龙给吃了。
也算是了却时苏一个心愿。
想到这里,牧沉突然觉得挺有意思,他柔和的嘴角忍不住弯起,胸腔里迸出一声沉闷的笑。
“你笑个屁!”
时苏突然凶吼一声,把牧沉震得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咳咳......”他唇尖咳出了血丝。
“别吼那么大声。”他虚弱地扯开眼皮,却对上一双快要哭出来的小脸。
他感觉呼吸更难了。
“别哭......我没事。”牧沉深吸气,再次启动治疗术,让血流得慢一点。
“你这叫没事吗!”
时苏抿紧嘴唇,手指轻触在牧沉的左肩上,这里应是受了很重的割伤,血液一直在往外渗,绷带像是从水桶里捞出来的。
上次也是伤了这里。
“是那个什么鸟吗?”时苏攥紧他的衣领,“就是那个长头发的鸟吗。”
“是。灼月鸟的剑,可以让伤口多次开裂,我的治愈术需要缓冲......不过本王已经把他弄残了。”
牧沉面带令人安心的微笑,而时苏却往椅背上狠锤了一下。
“砰”——这一拳差点把牧沉给震摔下去。
“你还很得意是吗!”时苏捏紧小拳头,“黑曜里其他人呢?为什么留你一个人在这儿!”
牧沉调整了一下躺姿,缓声道:“我让他们去审人了。别担心,黑曜的人都知道,只要不是致命伤,魔王永远都不会死......”
“我只是想自己待着。”
他不想让人看见这副模样。
他是领袖,是魔王,而不是濒临死亡的弱者。
“谁准你自己待着的!”时苏嗓音带着柔软的哭腔,“你要是不想活了,就让我吃了!”
他捉住牧沉未受伤的右手,放在獠牙下碾了碾。
但力度很轻,像小野兽在舔。
“时苏,”牧沉无力地捏捏他的手指,“你耳朵变了。”
小龙鼻尖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睫毛湿成了一簇一簇的。
“纳尔......说我学得很快,魔力也是......”他抽噎着不成句子。
“嗯,很乖。”牧沉逐渐合上眼皮,“我要睡了,别担心......”
牧沉的身体进入了自愈状态。
接下来的几小时,他会形同死尸,呼吸和心跳都降到最慢。
月色被云遮住,房间里没了光,沉寂的空气里,只有“呜噜噜”的抽噎声。
这是小龙独有的哭音。恍然听去,如一只躲藏在黑暗中的心碎小猫。
他趴在牧沉的胸口,血和泪混在一起,糊了满脸。
“呜......你不许死。”

第28章
时苏哭得眼睛都看不清了,也没把牧沉哭醒。盆里的血液已经蓄了半盆,椅垫完全浸湿,地板上积了好几滩小洼。
再这么下去,牧沉会流干的。
时苏爬起身来,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寻找止血的东西,最后从浴室里翻出来一大堆毛巾,摁在牧沉的肩上。
他拉开牧沉的衣领检查。
还好,身上没有别的伤口,只有胸前那块龙焰的灼痕。
他指尖滑过这块疤,触碰到光滑的肌肤。
这是他第一次摸到这块疤。他才发现,这是治愈过的烧伤,只是留下了颜色,否则皮肤不会如此平整。
仿佛是刻意留下的痕迹。
他挤上长椅的边缘,小心地蜷腿躺下,手覆在牧沉心脏的位置。
还在跳,只是心率很慢,且皮肤凉如冰块。
时苏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他又开始哭,鼻腔里都充溢着血的泪的咸味。
“死了好......你,死了,王座就归我了,”他抽噎着呢喃,“你死了......我就是魔王。你的财宝,都是我的......”
多好,这就是恶龙的心愿。
可他却越说越难受。
“但是你还没带我去逛街。你说过的,等我学会了收起翅膀,你要给我买新衣服......要最贵的,最好看的,还有金子做的马车,我要......”
他吭哧吭哧哭了一会儿,鼻尖都呼出了泡泡。
“牧沉,你欠我......”他脑袋埋进血淋淋的衣衫里。
血味太浓,都闻不到那股木质的清香味了。
他断断续续地抽泣,心口仿佛有把小刀在剜。
魔王是不会死的。
小龙只得安慰自己。
是牧沉亲口说的。
他收紧翅膀,覆在冰冷的躯体上,让火龙的力量以温和的振动,缓缓流入魔王的心脏。
牧沉的心跳似乎快了些。
他尝试抹开牧沉脸上的血,却越擦越花,把白净的皮肤弄得脏兮兮的。
牧沉长了一张好看的脸。
他轮廓俊秀,眉眼很深,睫毛乌黑如发,不密但长,鼻梁又挺又白,可嘴唇毫无血色。
换做以前,他只会觉得这张脸美味。
可现在,恶龙又有了新的冲动。
如果魔王真的死了......他要把这颗头颅放入水晶盒子里,好好珍藏。
吃了怪可惜的。
他头搭在牧沉的右肩,将源源不断的魔力传入冰冷的躯体中。
窗外的露台上来了人。呼啦啦的响声落下,几米外的帘子也开始摇晃,但他都趴着没有动。
脚步停在大厅的另一边:“魔眼大人,您怎么在这儿。”
卓乌带着几名影巫聚在拱门旁。是那几个核心成员,除卓乌以外全都风尘仆仆,身上或多或少沾了血渍。
厅里的灯亮起,长椅上一片红色,雪白龙翼交织在染血的黑袍上。
有人重重地倒吸一口凉气。
“魔眼大人,”卓乌上前道,“会长睡着了吗。”
时苏缓慢地侧过头去。
“你们怎么才来。”
他声音很轻,但隐含怒意。
“你们的魔王快死了。而你们......”
一阵微妙的魔力波动,空气瞬间变得炎热,纱帘躁动着,宛如飘动的火焰。
魔龙愤怒了。这股力量一触即发,随时能将整个屋子熔为灰烬。
几人警惕地摸向各自的武器。
“魔眼大人,您先别生气,”玉木勇敢地解释,“我们必须等魔王睡着了再靠近。如果冒然赶来,就是违反命令,会被清除。”
“之前有过很多次先例,我们处理这个很熟。”夏德拉附和道,“会长的伤只是看起来吓人,等他醒来就好了。您放心。”
这句话起到了安抚作用,那涌动的魔力很快化为轻柔的暖风,吹拂在众人脸上。
小龙垂下翅膀,又哭唧唧地趴了回去。
“那他要什么时候才能醒......”
“很快的,”夏德拉将放下医药包,“再过一会儿,他身上的血就停了。
“好了开始吧。卓乌负责清洗,玉木用恢复术,青季打个下手,我来缝伤。”她命令道。
三人立即行动起来,卓乌端来一盆清水,将拿盆血换掉。夏德拉拿出绷带和手术针线蹲到长椅边,准备给牧沉缝合包扎。
然而小龙还牢牢地扒魔王身上。
“魔眼大人,您这样,我没法做事。”夏德拉为难道。
“我不走,”小龙使劲摇头,“你要拿针刺他,万一失手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的技术万无一失。我还有缝伤道具。”
时苏不情愿挪坐到垫子上,两手还抓着牧沉不放:“那好吧......我来监督。”
“好。那请您别动。”
绷带掀开,底下是翻露的皮肉,牧沉肩上的刀伤很深,洗掉血水后,甚至隐见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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