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爸给我照相的时候是会找角度的,你也跟着学学。”
唐玉安没说话,唐泽戳了他一下:“怎么不回答,是不愿意学吗?”
揪着衣角的手松开,唐玉安说出他斟酌了许久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学,这样以后出去玩就可以互相照了。”
唐泽看着他愣了一瞬,然后笑着收起了相机:“是不是今天爸爸给我买衣服没给你买,你不高兴了?”
唐玉安有些气恼,觉得自己斤斤计较会显得小肚鸡肠,但他确实有点难受。
唐泽上前一步,看着他躲闪的眼睛:“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新衣服穿吗?”
“为……什么?”
唐泽双手叉腰:“当然是因为你太闷了,不会讨爸妈开心。”
他说的理直气壮:“所以他们才只喜欢我不喜欢你,懂吗?”
第22章 不会有下次了
唐泽本以为唐玉安会生气,对方却仍是没什么波动的表情,让他感觉有些无聊。
“不和你说了,我去找妈妈了。”
唐玉安在小水池边站了很久,直到双脚都开始发麻。
他走回房子里,看见弟弟窜到妈妈怀中,妈妈把他抱起来转了一个圈,还顺手给他拿了个炸好的小茄子块给他吃。
厨房有些上一顿的剩菜,妈妈本来是要丢掉的,唐玉安主动拿了出去。
他熟练地绕到房子后面的小巷中,在看到那个熟悉的小身影时,整张脸像被点亮了。
这个时候他才像个无忧无虑的普通小孩,开心地跑了过去,小黄狗扑到了他的怀里,用舌头舔他的脸,尾巴都要摇上天了。
他边笑边摸小狗的脑袋:“好了星球,好了好了……”
他把剩饭给小狗吃,一边和它玩一边在唯一的朋友面前吐露心声:“弟弟说我性格太闷了才不让爸妈喜欢,你说我如果改掉这一点,他们是不是就会喜欢我了?”
小狗不会说话,所以唐玉安和它有一种特殊的沟通方式。
“星球星球,你如果觉得我说的是对的,就摇尾巴,如果觉得我说的不对,就把尾巴垂下去。”
小狗冲他叫了两声,依然快乐地摇尾巴。
唐玉安像往常一样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又陪它玩了一会儿,才走回家去。
小狗跟在他后面,被他指回去了:“不行的星球,我跟你说过了爸妈不让我养狗,我没法带你回家……你乖乖的,明天我还给你带饭吃!”
小狗好像听懂了,停了下来,但仍一直看着他摇尾巴。
回到家,他看见妈妈正站在厨房门口处理壁纸的翘边。
他又想起弟弟的话,你太闷了爸妈才不喜欢你。
虽然他的性格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但他觉得有意变化一下也不是不行。
学习别人的性格应该和学习知识差不多吧,老师都说他挺聪明的,没理由学不会。
他只想和其他人一样。
他给自己打气,你要勇敢一点啊唐玉安,做出改变没什么难的。
于是,他学着弟弟的样子,张开双臂冲妈妈跑了过去。
但想象中的妈妈把他抱起来的场景并没有发生,他只看到了妈妈眼中的诧异。
他被猝不及防推了一下,跌倒在地上。
其实磕磕碰碰不算什么,但他不知为什么心口有些揪着疼。
地板很凉,他有点想哭。
旁边看新闻的爸爸过来了:“怎么回事?”
妈妈在围裙上蹭了蹭手,好像有些尴尬:“他突然跑过来,吓了我一跳,就用胳膊挡了一下……”
想是他跌坐在地不太雅观,爸爸伸手打算扶他一下,唐玉安自己迅速爬起来跑开了。
他回到房间中,扑在床上。
他想说服自己不过是摔了一跤不是什么大事,但悲伤却控制不住,顺着眼泪往外淌。
时空变幻,小男孩长大了,但在这一刻,唐玉安觉得自己还像当初一样渺小。
脸上湿漉漉的,他擦掉了眼泪。
他不想哭了,他忽然觉得很疲倦,想要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而流泪也是需要力气的。
如果能安静地永远沉睡过去,也挺好的,他想,那样就再也没有痛苦了……
是消息提示音把他从消极的状态里拉了出来。
他不想管,觉得身体很沉重,就没有动。
结果那消息响个不停,像催命一样,他只能坐起来查看。
原来是左听寒,对方说他两天后就能回来了。
也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让左听寒连着发了十几条消息。
左听寒:“受伤了为什么不说?”
左听寒:“现在怎么样了?”
左听寒:“是不是很痛?为什么不告诉我?”
其实唐玉安已经习惯了些微的疼痛,这感觉反而能让他保持清醒。
他隐约觉得左听寒生气了,他想要道歉却不知说什么。
难道说不该瞒着你吗?但是自己一个工具人,本来就不必用多余的事打扰人家。
唐玉安思索了一下,发了个猫猫哭泣的表情包,把难题丢给主角自己理解。
对面立马就偃旗息鼓了,隔了十几秒,才发过来一条“对不起。”
主角脑袋坏了,跟自己道歉作什么?
左听寒:“我没在你身边保护你,你受伤了还一直质问你,对不起。”
左听寒:“不会有下次了。”
唐玉安不知怎么回,左听寒的责任心是不是有点太重了?
不愧是主角,觉悟就是与常人不同。
唐玉安又和他简单聊了几句,便以要去见治疗师为由下线了。
他调整好了状态,并以有些疲惫所以眼睛发红的说法堵住了陪他前去的魏朗星的嘴。
不过魏朗星只能留在外面,疗程需要单独进行,这也是为了维护他的隐私。
在开始之前,郑治疗师把他安排在了一个蓝色的房间里,里面有柔软的床还有食物,说他可以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她去做一下准备。
或许是看出了他的紧张,郑治疗师还安慰他道:“放心,不会痛的。”
房间里只剩唐玉安一个人,他有些无聊,又从口袋里掏出了小镜子。
没弄懂这玩意儿怎么使用,他的心里像是被猫挠痒痒一样,非常不得劲。
唐玉安弯起手指用指节咚咚叩了两下:“就算是让我用,好歹也给个说明书啊。”
还是没反应,唐玉安有些气恼,又懒得再抬手,直接放出精神力想要晃一晃它。
如同滴水入海,他的精神力竟然直接被接收了!
不是他先前想不到,实在是这个世界没见过任何物品可以吸收精神力的,这让他的思维被禁锢住了。
只见原本平整的镜面竟开始像水面一样波动起来,模糊了画面,甚是诡异。
唐玉安轻轻用手指戳了戳,有些凉。
镜面的波动更剧烈了,慢慢现出一行字。
“精神力已记录,请输入绑定密码。”
有六个空位。
唐玉安当即想到了那个卡片。
他隐约觉得这东西不好给别人看见,保险起见,他把门给锁上了。
他用手指试了一下,果然可以书写。
他是新历3268年2月4日出生的,他写下了这六个数字,一阵波动过后,字迹消失了,然后浮现出来新的字。
“绑定成功,沟通权限已开启。”
真的成功了!
唐玉安在上面连着写了好几个关于镜子的问题,都没有反应,好像只是把他的话吞进去了。
这沟通难道是单向的吗?不应该啊……
他想了想,写道:“你是谁?”
镜面中浮现出一个“K”。
这么神秘,居然还有代号?
既然这样自己也没必要说本名,他抬手写下了“我是A”几个字。
写完他才想起这东西应该就是对面的人寄过来的,他的名字和地址早就暴露了,这让他觉得自己有样学样自称A有些可笑。
对方也没回答,不知是不是在笑他。
唐玉安很快把自己犯蠢的事揭了过去,又问:“为什么用这个联系我?”
这么绕了一大圈,肯定和打电话是有区别的。
这时,敲门声响起,是郑治疗师:“小唐,我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唐玉安扭头回应:“我马上就来!”
等他看回镜子,上面慢慢现出一行字。
“别相信保障局,别相信任何人。”
他顿时头皮发麻。
好像有凉意顺着他的脊椎往上爬,他慌忙追问什么意思,却再也得不到回应。
他的身后,郑治疗师的声音逐渐变尖变细。
“小唐你好了吗……该走了,小唐……怎么回事,为什么锁着门?开门,小唐,开门!!”
敲门声变成了砸门声,他的冷汗落了下来。
耳边像是有引擎在嗡嗡作响,唐玉安喘着气,只感觉身体僵住了。
镜子自从说了那句话就不再回应他,恢复了正常,任凭他再怎么注入精神力也无动于衷。
咔哒一声,门被远程控制打开了,郑治疗师走了进来。
“到底怎么了……”
她看见唐玉安的脸色后露出了理解的表情:“是太紧张了吗?没事的,你去了就知道……”
说着,就拉住唐玉安的胳膊把他往治疗室的方向带。
“催眠是很常见的治疗,你……小唐!你去哪里!”
唐玉安满脑袋都是各种可怕的场景,什么趁机把他弄成一个傻瓜,或是将他绑在椅子上电他……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逃。
郑治疗师在后面追着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安保人员。
唐玉安听见了他们的脚步声,心跳得更快了。
他在走廊中穿梭,终于看到了救星。
魏朗星本来坐在椅子上,突然看见进去没多久的唐玉安又出来了,脸上满是慌张。
他心里一紧,急忙站了起来:“发生什么了?”
下一秒,唐玉安就撞进了他怀里。
他不合时宜地想,怎么这么香,是喷了香水吗……
这念头很快被担忧压了下去,因为唐玉安鲜少把情绪表露得如此明显,往常行事稳健的人此刻正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把脑袋埋在他的肩上。
他轻轻拍了拍唐玉安的后背安抚他。
这时,郑治疗师和安保跑了过来,一看到这么乌泱泱一大群人,唐玉安立马躲在了魏朗星身后。
抱歉了主角,要让你当一次挡箭牌了。
魏朗星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郑治疗师,对方简单告诉了他事情的经过,他心下了然,让治疗师先回去。
他们追得这么厉害,吓着他了。
魏朗星转向他的时候,唐玉安以为自己要被埋怨了,明明先前说好了的,这会儿又临阵出逃,还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好了,现在主角一定以为自己胆小怕事。
“是不想接受催眠治疗了吗?没关系,不想做我们就先不做。”
不过他胆子确实不大……等下他说什么?
唐玉安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他,魏朗星没忍住,捏了一下他的脸颊肉。
“好啦,还没吃晚饭吧,是不是肚子饿了?我肚子饿的时候也会心慌,走,我带你吃大餐!”
唐玉安没料到他连理由都给自己找好了,波动的情绪渐渐平静,任由魏朗星牵着他走了出去。
走在前面的魏朗星现在正努力做到目不斜视。
唐玉安微凉的手贴着他的掌心,好软,好滑。
他忍住想要摩挲一下的冲动,只是心无旁骛地牵着,注意不碰到他的伤口。
他们去常吃的一家菜品丰富的餐馆打包带回去,唐玉安嚼着年糕,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
且不说镜子那边的人可能是在迷惑他,他当时并没有收到系统的危机提醒,说明至少短时间内没有生命危险。
但也仅止于此了,危机提醒并不能检测到其他行为,万一郑治疗师想要趁机抹杀他的意识,他也是毫无防备的。
真是愁人,这破镜子都不把话说清楚。
那个自称“K”的家伙让他不要相信任何人,他下意识把主角给排除了出去,所以当时才会毫不犹豫地跟魏朗星求助。
总之主角是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的,跟着他们总没错。
他思来想去,一时忘记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魏朗星看他左嚼嚼右嚼嚼,那块年糕却像是咬不烂一样,在侧脸顶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有这么难咬吗?
他也跟着吃了一口,感觉还好啊。
魏朗星觉得他可爱,果然是小猫。
他递了张纸过去:“嚼不烂就吐出来吧。”
唐玉安回神,觉得发呆丢了面子,咽下食物拨开他的手:“别瞧不起我。”
这时,他看向吃了大半的菜品,忽然想起来一个重要的事:“诶呀,我们忘记给谢存打包了!”
“不必管他,”魏朗星答道:“他不在这里吃。”
唐玉安这才发现一直没看见他的影子,平时自己一回来这人就立马黏上来,穿的五颜六色,想不注意到他都难。
“他去哪里了?”
魏朗星就等着他问呢,淡淡道:“逛夜店去了。”
“啊?!”
于辽的事情还没解决,宜心药业也没个眉目,他就这么直接出去玩了?
倒不是要压榨他,唐玉安只觉得这和他先前的行为有些冲突。
不过主角那么辛苦,偶尔放松一下也是正常的。
“好吧,希望他玩得开心。”
魏朗星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
饭后,唐玉安说想要回房歇一会儿,魏朗星先是和庞晋汇报了一下今天的进展,然后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边带着电子鼓点的音乐声震得他头疼,谢存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说姓魏的,你的消息到底准不准确啊?我都在这儿蹲了好几个小时了,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谢存有些气闷,连队长都懒得叫了。
本来魏朗星说什么发现了新线索,有个姓许的商人曾经接触过宜心药业,但最近失踪了,近两天有人在酒吧见到了他,魏朗星便让自己来探探底,最好能直接把人抓住。
谢存不喜欢被使唤,但魏朗星只反问了一句“你难道要让我去”,就让他哑火了。
就魏朗星这种坐如钟站如松的家伙,刚进去恐怕就要被当成巡查的了。
也罢,为了赶紧抓到该死的向唐玉安出手的人,他就牺牲这么一回,用他夜店小王子的伪装钓鱼执法。
只是,他来了之后才发现这里比他习惯去的几个地方低了不只一个档次,不但调酒的黑着个脸,就连桌子都是油腻腻的。
谢存有种一夜之间从富商变成破落户的感觉,只好随便点了杯酒,坐在角落里观望。
忍了许久,连根毛都没看见。
早知道不来了,唐玉安今天就要进行催眠治疗了,如果不是自己被绊住了,还能轮得到魏朗星陪他?
越想越气,他在电话里一通发泄,质疑魏朗星的消息来源。
魏朗星只说让他有耐心,谢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脚踢开在地上耍酒疯的醉汉:“说得轻巧,需要留在这破地方的又不是你。”
与他的气恼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魏朗星明显能听出愉悦的音色。
“对了,玉安让我跟你说,祝你玩得开心。”
“玩?”谢存差点被一口酒呛到,“你跟他说什么了,我什么时候出来玩了?喂?喂!!”
电话已经被挂断了,谢存听着忙音,用酒把差点冒出口的脏话咽了回去。
他不是个愿意吃亏的人,当即就要给唐玉安打电话搬回一局。
他都想好了,就说魏朗星故意把脏活累活都堆给他,然后装作无意中发现这人还败坏他的名声说他逛夜店是为了玩,正好能再卖个惨。
可这通电话最后没有拨出去,因为他看到吧台边坐了一个疑似目标人物的干瘦男人。
魏朗星给他看过照片,他已经了解了那个许商人的容貌特征和基本的信息。
34岁,挣点钱都买彩票花光了,可是命运之神没有眷顾他,一次大奖也没中过,未婚,也没兄弟姐妹。
他不着痕迹地坐在那人身边,要求续杯。
许商人穿着一件黑色大衣,头发凌乱,像是许久没有修剪过了,整个人看上去比之前的照片老了十岁,但明明只过去了几个月而已。
这段时间,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谢存尝试搭话:“你这酒挺烈,喝那么快小心伤身。”
许商人仍旧一口闷,声音又粗又哑:“不关你的事。”
呦,看来是个硬茬。
但谢存岂是能被轻易打败的人,又坐得近了一点:“怎了么兄弟,心情这么糟糕,被降职了才来借酒消愁?”
许商人这才真正注意到他,慢慢转过头来,一脸的不耐烦,像是下一秒就要揍翻这个不长眼打搅他的家伙。
可当他的目光和谢存对上的时候,他的面部肌肉却一瞬间僵住了,瞳孔震动,眼里满是惊恐。
谢存也感到奇怪,难道自己长得很吓人吗?
他还没来得及问,许商人拔腿就跑,衣袖带倒了酒杯,咣当一声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谢存动作很快,迅速追了上去。
大门口是旋转门通过太慢,许商人慌不择路顺着楼梯往上跑,一路上推倒了好几个客人,弄出一阵骚乱。
谢存一面道歉一面拨开人群跟着向上,两人一直跑到了顶层天台上。
冷风猎猎,房顶没有防护栏,许商人站在边上,衣服被吹得在空中翻飞。
谢存跑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景象,他瞳孔骤缩,不敢上前,生怕这人下一秒就直接摔下去了。
他抬起双手,试图稳定对方的情绪:“有什么话好好说,你那里太危险了,你先下来!”
许商人情绪激动,指着他,近乎绝望地喊道:“你来找我了,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
谢存怀疑他是把自己认成了另一个人,自己只是想找他了解一下情况,犯不着要死要活。
“你别激动,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之前根本没见过啊……”
“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认得!”许商人打断了他,“你是来扒我的皮的,你要穿我的皮睡我的老婆,我不可能让你这个怪物得逞的!”
谢存:……
这人怕不是个精神病吧,自己在他眼里是什么,外星人吗?
谢存大喊:“你清醒一点,你没有老婆!”
这下沉默的变成了许商人。
然而过了两秒,他再度爆发出来:“是你!是你用邪术把我老婆变成了你老婆,快把人还回来!”
这下谢存确认这人着实病得不轻,起码是个重度幻想症。
对付这种人,你要顺着他的逻辑,找到一个突破口让他无法自圆其说。
“你真的想错了,你看,我老婆长这个样子,跟你老婆可不一样,你看清楚了!”
说着,他把屏保展示给他看,那是一张他抓拍的唐玉安在椅子上午睡的照片。
阳光洒在他身上,岁月静好。
许商人凝神看了两秒,然后大叫道:“这就是我老婆,说,你用什么方法把人迷惑了!”
“你……”
谢存现在有点想抽他了。
谢存还想说什么,许商人却听不进去了,只是一直自言自语道:“你们吃了我老婆,又吃了我的孩子,现在还要吃我,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我不会的……”
他向后倒去,谢存一声惊呼,冲上去却没及时把人抓住。
坠落声从下面穿来,谢存向下看去,许商人砸在坚硬的地面上,血迹从他身下漫延开来,他的周围渐渐围了一圈人。
有人打电话叫了救护车,但谢存知道已经救不回来了。
他面色阴沉,线索又断了。
————
唐玉安锁好了门,从兜里掏出小镜子,这次成功启动了。
他问:“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对面的K终于回答了他:“保障局,有叛徒。”
唐玉安有些不悦,就这么一句话为什么当时不说,害他那么慌乱。
“有人距离你过近时,我不会回应。”
这镜子还有这种功能,连他旁边有没有人都能探测到?
唐玉安追问:“叛徒是谁?”
K:“不知道。”
唐玉安:“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这次,K隔了一段时间才回复:“我不会骗你。”
唐玉安:“我凭什么相信你?”
万一这人是来挑拨离间的怎么办,他可不能轻易上当。
K:“你有危险的时候,可以叫我,我会帮你。”
如此高深莫测的语气,要么是神通广大,要么是故弄玄虚。
唐玉安忍不住问了个有点傻的问题:“你是人类吗?”
虽然知道不可能真的是镜子成精了,但他就是想确认一下。
K:“如假包换。”
如果是素昧平生的人,没理由帮自己,唐玉安推测他可能真的认识从前的自己。
唐玉安:“我们见过吗,你为什么帮我?”
K:“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还挺实诚,确实没有欺骗,因为他根本就不说。
唐玉安锲而不舍:“你到底是谁?”
K又不说话了,唐玉安索性把镜子收了起来,不再理会这个动不动就随意消失的家伙。
他没看到的是,衣兜里贴着他衣物的镜面一阵波动,现出一行字:“你可以把我理解为,你的守护神。”
但这字几乎是刚刚出现就消失了,像是被迅速撤回了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都相安无事,郑治疗师没有逼他参与治疗,镜子也没突然冒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但其余两个队员显然有些萎靡,差一点就找到线索了,结果人没了。
魏朗星又看了一遍谢存对当时场景的描述——目标人物精神异常,举止疯癫,识人不清,还口出狂言想把他人的老婆据为己有……
写的什么玩意儿,谢存会不会写报告!
这要是提交上去准要被挨骂,他这个做队长的首当其冲。
叹了口气,把报告扔的远远的,他又查看起许商人的医疗检测结果。
肺癌晚期,和于辽相同,都是生存期不到半年的人。
只是这位不像于辽那么幸运,在接触过宜心药业之后,不但疾病进展更迅速了,似乎还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疾病。
魏朗星一筹莫展,觉得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除了这些,于辽那边也不让人省心——庞晋那时候说的好好的,会把改名换姓当上部长的家伙处理掉,但几天过去了,上面似乎在想把这件事往下压。
可能那郑直真的有些其它不好撼动的背景吧,庞晋为了这事儿也跑了好几趟了,但一直没个结果。
虽然他尽量不把这些麻烦的东西写在脸上,但唐玉安还是看出他有烦心事。
谢存也是,自从看到有人当着他的面跳楼以后,时常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作沉思状,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办,两个主角好像都被打击到了。
饭桌上,唐玉安清了清嗓子:“我有个好消息要宣布。”
谢存顿时油嘴滑舌地接话:“你要跟我结婚,让魏队长当伴郎?”
习惯了他的不正形,唐玉安没理他,郑重地说:“今天晚上,我们的左听寒就会回来加入我们了!”
多一个靠谱的队友分担是一件好事,但两人听完好像都没露出什么喜色,反而显得有些僵硬。
魏朗星话里话外都是把人往回推:“这么快啊,其实不着急的,现在不缺人。”
而谢存说话总是角度刁钻:“你为什么对他的动向知道的那么清楚,他偷偷联系你了?”
唐玉安觉得他这话说得甚是奇怪,什么叫偷偷联系,队友之间互发消息不是很正常吗?
好像这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一样……
于是,他大大方方地说,左听寒每天都跟他汇报,之前还说非常期待回归的那一天。
其实原话是“非常期待见到你的那一天”,但唐玉安改动了一下,显得一视同仁一些。
谢存哼了一声,敷衍道:“行吧,期待期待……他想怎么样,给他举办个欢迎仪式,请二十个美人给他庆祝?”
他对左听寒的了解不多,仅限一些能查到的基本信息。
但唐玉安好像非常喜欢他,不但保持通信,吃饭不便的时候还第一个想到他。
谢存倒是想见见他,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唐玉安如此记挂。
他那句话本是反讽,唐玉安却没听出来:“那倒不必了,他不喜欢那些形式上的东西,正常和他相处就可以,虽然他看起来可能不太好说话,但他真的是一个非常热心非常善良的人。”
经常帮助不会用器材的同事,让他欣慰。
魏朗星皱眉,大为不解,这和他认识的左听寒是同一个人吗?
几人都不说话了,唐玉安也看出了他们的不热情,便不再提左听寒,这顿饭在尴尬中度过。
饭还没吃完,几人同时收到了一样的消息,说是于辽不见了。
魏朗星有些光火:“不是有专人看着的吗,怎么会不见了?”
负责人连声道歉,说自己只是出门倒个垃圾的功夫,人就消失了,没有冲突的痕迹,应该是自己走的。
他还说,于辽自从听说郑直的位置可能动不了,就时不时自言自语,似乎有些不正常。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早说!算了,多说无益,赶紧查监控,在附近搜索!”
他本不想唐玉安跟着去,因为他胳膊上的伤还没好全,但唐玉安说于辽现在情绪可能不对,他和自己关系更近一点,他必须去找。
暗杀事件之后,于辽就把唐玉安当成了朋友,张口闭口都在问他的事。
本来唐玉安打算等左听寒回来和他一起去看看于辽呢,没想到晚了一步。
监控拍到于辽从主路离开拐进了小街,几人分头寻找。
这时,唐玉安接到了左听寒的电话,对方说他快到大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