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鱼虽然觉得寺潇山确实有些油头粉面,可议论人的外貌实在不礼貌,站在一旁问寺潇山的助理:“还有多久才能结束?”
因为这次的补充报案人是寺潇山,所以记录必须他本人参与。
助理年纪不大,但在娱乐圈待久了心思活络得很,给两人端了椅子,脸上有着抱歉:“不好意思啊警官,您再等会,估计还要一会才能拍完。”
两人坐在边角,江小鱼没接触过这种场景,看起来挺有意思。
“小鱼哥。”夜挽春又喊,见江小鱼侧头他笑眯眯问:“你和陆警官熟嘛?”
江小鱼狐疑:“你说陆挽晖?”
“对,对,听说他是你师弟啊?”
“算是吧……”两人的确都是金戈的徒弟,虽然陆挽晖一直想要上位当师娘?
“哦,那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江小鱼眯起眼睛,斜着瞧他:“你想做什么?”
“就聊聊,聊聊。”他很讨厌那些女气的男人,当初听说小叔叔找了个男人谈恋爱,他下意识以为江小鱼便是那般模样。可真接触了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就是干干净净的帅气,倒是让他松了口气。
江小鱼虽有陆挽晖的简信,但觉得贸然将别人的信息给出去不太好,想想说:“回局里我直接让你们一起吃饭吧。”自己聊去,不要拉我。
夜挽春眼睛一亮,露出些真心实意的笑:“真的?”
江小鱼点头,没待再说,便见穿着戏服的寺潇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第105章 会骑马的小猫
寺潇山的个头不高,一米七五左右,有些男生女相,属于年轻时吃香的类型。可花期短,四十岁之后他再无大的建树,所以对于这次的剧本他野心勃勃,也急需成功。
江小鱼不评价他人样貌,却觉要是万柯摇来演戏的话,其实天汉皇帝的风格更符合他一些。
“寺先生。”江小鱼起身:“关于案件您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寺潇山蹙着眉瞥了他一眼,眸中有着显而易见的傲慢,只是他的个子没江小鱼高,气势到底落了下风:“去休息室谈吧。”
江小鱼对于恶意很敏感,直觉察出他对自己的不喜,与夜挽春对视一眼,跟在寺潇山身后进了他的专属休息室。
进去后寺潇山自己坐在软椅上,捋捋袖口,而后抬眼,扬着下巴示意助理出门望风,待人走后他才说:“凯撒可是我花了三十万买的,而且它在这部剧中的经济价值高达百万,它的死亡已经为我带来了严重的经济损失,我要求你们立刻调查清楚事情真相!”
他这话说得不客气,夜挽春的娃娃脸笑的很假:“寺先生,毕竟最初的报案不涉及财产损失,补充报案你才提出的呢,我们当即就赶来了的呀。”
寺潇山神情傲慢:“那你们多久能查出来?”
江小鱼却问:“寺先生有怀疑对象吗?”
寺潇山听到这话明显怔愣几秒,接着眼珠转了几圈,来了主意:“还真的有一个!就在隔壁剧组拍摄,是《后宫瑾妃传》的男主演,江达华。”
《后宫瑾妃传》与《天汉天子》属于同时代背景,只不过听名字就能大概知晓,前者的目光集中在女性,偏向情爱;后者的重心是男性,偏向权谋。
某种意义上而言,二者的确是竞争关系。
寺潇山讲着自己的猜测,越说越笃定,直接给自己说信了:“一定是他!他想耽误我们的拍摄进度,好率先上线抢发宣传!”
江小鱼一直拿笔在走记录程序,见寺潇山抬手抚眉没有继续补充的意思,他说:“好的,我们知道了,谢谢您提供线索。”
寺潇山右腿叠上左腿,两笔抱胸靠着椅背问:“这位警官,我见你身上又换了一套高奢,怎么,你们警察办案不用穿警服的吗?”
江小鱼将笔塞进口袋,道:“办案处对于着装并无特殊要求,只在必要时间穿戴制服就可。”
寺潇山哼了一声,语气尖锐:“那江警官的家境可以啊,这一身得二三十万吧?光你那围巾,就得三四万呢。”
这个江小鱼倒不清楚,他知道自己的衣服质量好却没想过会这么贵,摸着脖间的围巾也在发愣。
寺潇山浸染娱乐圈良久,看他这般反应顿觉不对,眯着眼继续说:“真是奇怪啊,看江警官本人的反应,似乎并不知道这些衣物的价值?家境好像并不好啊?”
江小鱼放下手,正待说话,就听夜挽春插话了,他依旧那副笑眯眯的样子:“我们江警官只是不管这些事而已啦,毕竟人家家大业大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就这种东西都是旁人给采办的,哪里需要江警官本人亲自过目哦。”
寺潇山冷笑:“好大的口气!敢问江警官家出何门啊?”他眼睛盯着江小鱼,等待他说出叶青徐的名字,却打心底瞧不起。他知道叶青徐当年灰溜溜逃出了国,他能发展得多好?反正他不信。
却不曾想又被这娃娃脸插口,而他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寺潇山方寸大乱。
“我们江警官的家世啊,寺先生应该有所耳闻,毕竟他的父亲掌管着半个娱乐圈的生死嘛。”
“万柯摇万先生,我们江警官是他的独子咧。”
寺潇山目瞪舌彊,二郎腿也翘不下去了,忽地站起语气愤怒:“你放屁!他跟叶青徐长得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怎么会是阿摇的儿子?”
江小鱼蹙眉:“你认识我爸爸?”见寺潇山的语气愈发癫狂甚至带上侮辱,江小鱼白玉般的脸冷下来,竟也有些威严。他掏出手机,手指在拨号界面犹豫了下该打给谁,最终决定给万柯摇告状。
“大爸爸,你认识寺潇山吗?”
寺潇山的骂声戛然而止,臭着脸瞪江小鱼。
“我有个案子,报案人是他……嗯,他骂我和爸爸。”江小鱼无从察觉,不知自己讲话的声音里带着委屈。
万柯摇却听出来,这特暴龙怒不可遏地站起身,压住心中暴戾,柔声对小孩说:“乖崽,你把手机给他。”
江小鱼便将手机递向寺潇山:“我爸的电话。”
寺潇山不信他爸会是万柯摇,还以为是叶青徐呢,一把抓过电话,冷笑开口:“叶青徐,你也有脸让我接——”
不知电话那面说了什么,寺潇山瞬间收声,脸色惨白如纸,身子都开始打摆:“阿、阿摇……怎么可能?他、他,你一定是被骗了!对不起,对不起,好,好……”
他一连串的道错,将手机还给江小鱼时脸上再也没了刚刚的嚣张气焰。
江小鱼接起电话,听见万柯摇说:“儿子,你别理他,他大爷的,他再敢说那些废话你给我揍他,我看万家的盛名在前有谁敢找你麻烦!”
江小鱼嘟囔:“我是警察,才不会打人。”
“好,好,我们小鱼是最棒的。”万柯摇捧着彩虹屁哄,察觉出小孩的语气恢复正常,他这才挂了电话。
当即出办公室找朱明说:“给我开个发布会。”
朱明还不明白情况:“关于什么的?”
“我要昭告天下,让他们瞧瞧万氏的未来主人是谁!”
这事万柯摇早就与朱明谈过,只是当初的日期定在农历年后,怎么如今就要提前?
“这还有二十来天就要过年了,会不会太仓促了些?”
万柯摇锁着眉间的川字纹:“有什么仓促的?就定在下周末,再给槐城那边发请帖,发布会后开晚宴,让小孩露个脸。”
朱明委婉道:“小鱼是个低调性子,该去问问小鱼和青徐的意见。”
万柯摇一惯独断专行,条件反射想说不用问,话没讲出来下意识地甩了自己一巴掌,嘶了一声道:“你说的对,我问问。”
高大的身躯兴冲冲地回办公室了。
朱明:……
两个爸爸的交谈江小鱼不得而知,他被寺潇山百般道歉送出休息室的门,临走了,回头还能看见寺潇山白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
江小鱼心里有疑惑,打算回家问问叶青徐。都要出基地了才听夜挽春说:“哎呀,笔录忘记让他签名了。”
刚刚的场景过于突然,江小鱼也忘了这茬。他接过笔录板:“我去吧。”
回到寺潇山的休息室门前,刚想敲门便听里面传来争执声。
“我会拖欠你工资吗?都说了我最近手头紧,等到这部剧拍完我就把工资发你!”
“可是山哥,我都三个月没拿到工资了,真的房租都要没钱交了。”这声音是小助理的。
“你再撑撑!我这刚跳槽出来做的个人工作室,情况多难你也知道……”
“您那是因为工作室吗?山哥,你真的不能再赌了——”
江小鱼听见了一道巴掌声,待里面平静后,他敲门:“寺先生,刚刚的笔录需要您确定签名。”
一切弄完后,江小鱼回到车上,拽过安全带时还在蹙眉思索。
寺潇山赌博?连助理的工资都发不出来吗?
只是这是人家的私人情况,想得再多对案件也没什么帮助,暂且作罢。
江小鱼读书时经常遇见周末才能相见的小情侣,他没经历过那些时期,却在毕业工作后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亱莲周五那天就说明日会带他去骑马,江小鱼抓着猫抓板,难掩心里喜悦。
虽然每天都隔着视频亲亲,可他们都忙,好几天没当面见到人了,他是很想媳妇猫的!
痛快地磨了几下爪,江小鱼四肢着地,脚步轻快地往叶青徐身边跑:“爸爸,晚上吃什么?”
叶青徐正从烤箱里取万柯摇做的戚风胚子,感觉到小黑猫钻进他的双.腿间,叶青徐小心走路免得踩到孩子,说:“你大爸说吃寿喜锅,你快去瞧瞧。”
江小鱼又溜溜快跑去客厅,见万柯摇正在点火,他直起身子抓人裤腿:“爸爸,寿喜锅是什么?”
万柯摇将锅放好,大笑着抄起小黑猫,亲他一口说:“你就当是口味不一样的火锅,大爸再给你烤些大虾和牛肉。”
他凑近时能闻出些烟味,江小鱼悄咪咪问:“你是不是抽烟了?”
万柯摇连忙捂住小猫嘴:“别让你爸听见,大爸……这不实在馋吗,就抽了一根。”见小猫眼色狐疑,他讨饶:“好吧,两根……三根!真的,就三根!别被你爸知道,不然又要打脸。”
他将小猫放在桌上,做贼心虚般看了眼厨房的位置,赶紧跑进浴室里刷牙喷香水。
一开始的戒烟的确是万柯摇自己提的,毕竟那父子俩都不喜烟味。只是戒烟这事儿哪有那么容易,偶尔他便也抽上一只。没说开前叶青徐还不说,说开后叶青徐见到他抽烟就板脸。万柯摇铁打的汉子也怕老婆啊,这是实在馋得狠了才抽了几根,还被儿子给捉到了。
“啧,万柯摇,你瞅你这出息!”他满嘴白沫口齿不清地骂着自己,神情却很是享受被老婆管的得瑟。
江小鱼刚要从桌上跳下去,就见叶青徐捧着蛋糕过来了:“宝宝,你尝尝好不好吃。”
他给江小鱼放了把小刀在桌上,笑着说:“你切,爸爸给你拍照。”
江小鱼两只爪子捧起刀柄还有些吃力,晃悠悠搭在蛋糕上,两爪往下锯树般开始切。
叶青徐举着相机记录,他本身就是搞设计的,对待摄影也有自己的一套审美,照片喜感可爱,真真叫人见了就心里发软。
江小鱼按爸爸的要求切好,还给自己盛了一块。蛋糕的奶油和内馅也是万柯摇早就准备好的,简单的涂抹上去就很美味。这味道实在香甜,小黑猫没忍住低头叨了一口。
“小鱼,看爸爸。”叶青徐喊。
江小鱼抬头,鼻尖沾染上了奶油,他卷着舌头舔。叶青徐正好按下快门:“我们宝宝真可爱。”
家里几个大人,对待江小鱼无一例外都是夸赞。猫喝水猫吃饭,反正没有一个举动是他们觉得不可爱的。
江小鱼红着耳朵被叶青徐抱回宝宝椅,待万柯摇收拾完将老猫也抱了出来,一家人开始享用晚餐。
吃完饭客厅里放着动画片,江小鱼被叶青徐放在肚皮上,父子俩一起躺着看电视。
“爸爸……你喜欢看这部动画吗?”屏幕上是一只短腿的橘白色小猫,正和它的同伴一起冒险。
“当然,爸爸也是看着这部动画长大的。”这话倒是不假,可他都这么大人了,怎么会还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只是他发现了,小孩喜欢。或许是因为童年缺少这些经历,小孩嘴上虽然不说,可他对待动画片、玩偶这些东西,身体很诚实,每次看见都会斜着眼偷偷瞧一会。
江小鱼也不怀疑叶青徐的话,在爸爸的肚皮上扭了几下,四脚朝天,身子翻成奇怪的姿势,嗓子里呼噜噜就开始响。
看了一会他想起来事,有些犹豫却还是开口:“爸爸……寺潇山是谁?”
叶青徐静了一下:“你怎么遇见他的?”
江小鱼便和他说了自己正在查的案子。叶青徐有些沉默,可摸摸肚子上这热乎乎的小身子,他很快释然:“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他无意将委屈讲给江小鱼听,这是他的小孩,只要快快乐乐就好,不用知晓他的糟糕过往。
“爸爸以前和他挺不愉快的,估计是见你和爸爸长得像他心里不痛快,迁怒你了。”
小黑猫知道叶青徐不想让自己担心,害怕缠着人问会揭开爸爸的伤口,便小声嘀咕:“猫喜欢和爸爸长得像,很帅。”
叶青徐失笑,捏捏他的爪子:“哎呦,我们宝宝这是夸自己还是夸爸爸呀?”
江小鱼脸红,翻过身将头搭在爪子上,不理人了,看动画片。
叶青徐摸摸他的脑袋,见万柯摇收拾完家务也坐了过来,他淡淡瞥了人一眼,也带着迁怒般将脚搭人腿上,说:“捏。”
万柯摇如那老黄牛,任劳任怨就开始干。
周六早晨,江小鱼睁眼欲起,刚要出窝就被卷毛老猫搂住,几口舔舐下去,小黑猫又昏昏欲睡了过去。完全清醒时已将要十点,小黑猫一惊,抖抖耳朵顺着楼梯爬下床。
“爸爸!”猫还没出屋子,一睁眼就是喊爸爸。
从小门钻出去才发现两个爸爸正和一个儒雅的身影坐在一起,江小鱼四肢跳起,冲过去黏糊糊喊:“媳妇猫!”
万柯摇黑着脸,刚想讲话就被叶青徐一个手肘捣在腰腹。
亱莲笑眯眯地将江小鱼抱起,倒也没太出格,只捏捏猫耳朵说:“醒了?我来接你出去骑马。”
江小鱼红着耳朵看两个爸爸,叶青徐笑着讲:“去吧,你们回来吃午饭吗?”
亱莲说:“中午我想带小鱼去市里吃西餐,晚间的话,我母亲想约他吃饭。”他问怀中的小黑猫:“想去吗?不去的话叔叔就带你去江边吃。”
江小鱼觉得亱莲已经浸入自己生活许久,自己却对他的家庭了解不多,点点头道:“可以的。”
便就这般说好,告别两个父亲后,亱莲牵着江小鱼慢悠悠朝河畔对面的马场走。
进了马场还未走太远,就看见花生糖和飓风在原上奔跑。
上次来时,花生糖只驮着二人小跑过,哪像今日这般畅快大跑?
江小鱼看着,一时有些呆了:“它们被关在这里,是不是失去了自由?”
亱莲两指抵着唇边,吹响口哨召唤远处的飓风。随后低下头,说:“你会觉得家中的猫狗是失去自由吗?”
江小鱼摇摇头,虽然从某些方面而言的确是这样,可最起码,被自己养着的它们能够活下去。
“马儿也是一样。”亱莲嗓音温和,没有说教的意味:“我买下它们或许是另一程度的束缚,可若将它们放归野外,能否生存暂且不提,若居心不良之人再将它们捉回继续贩卖,又该如何?”
“自然界有它自己的生物圈,每个生物也有它存活的地界。可这个自然界已被人类插手,它不再纯粹了。”
“它们在野外的道路未必会是自由,不必刻意美化那条未行的道路。”亱莲说:“享受当下,善待它们便好。”
飓风已至眼前,正和亱莲打着招呼。花生糖也找到了自己的主人,美丽的长卷鬃毛拂过江小鱼的面庞,江小鱼笑着说:“蹭得我很痒。”
亱莲的话不无道理,江小鱼抚摸着花生糖的背脊,豁然开朗。
一切的轻松,在骑上马背时骤然消散。江小鱼背脊僵硬,死死夹着花生糖的腹部向亱莲寻求帮助:“你、你不上来吗?”
“不要怕,我在一旁牵着你。”饶是亱莲如此说,江小鱼也紧张得汗不敢出。
花生糖感觉到身上人的慌张,走路幅度也小,可即便如此,害怕就是害怕。见江小鱼实在紧绷,亱莲说:“要不变回猫形?”
“能、能行吗?”
亱莲安抚般捏着他的小腿说:“无碍,我早已让人清场。”他收紧缰绳,示意花生糖停步。
待马儿站稳,江小鱼这才变回猫形。衣物散落一地,亱莲捡起搭在肘间,一手拎着鞋子一手牵着缰绳:“还紧张吗?”
小黑猫埋着脑袋,许久才抬头咪了一声。他猫身小,花生糖的背部宽阔,完全可以平躺。小黑猫垂着四肢,就这么趴在马身上,不好意思地扭头看亱莲:“猫是不是太没用了?”
“怎么会?再也不会有比你更厉害的小猫了。”亱莲说:“谁有我们宝宝厉害?会骑马的小猫哎。”
江小鱼也是好哄,没讲几句就支棱了,后脚依旧趴着,前掌撑起摁在马背上。
花生糖明亮的眼睛里懵懂茫然,不晓得自己背上的重量去哪了。飓风凑过来闻闻小黑猫的气味,看起来很感兴趣的样子。
亱莲拍拍花生糖,马儿随之前行。
江小鱼终于体会到了骑马的快乐,猫儿瞳亮晶晶的,爪子扣住缰绳,小舌头都笑得露了出来。
亱莲心软似那黏糊糊的果酱,怀疑是上天见自己太过意满,故意安排了这么个小煤球来磋磨他。他抬手,狠狠去捏江小鱼圆短的尾巴,引得小猫一声喵嗔。
行了几圈,见江小鱼彻底松弛了,亱莲便将他抱了下来:“下次来时,人身骑着就不会害怕了。”
花生糖一直纳闷主人去哪了,低头看见一只小黑猫,它打了声响鼻,眼睛里满是好奇。
飓风也凑了过来,不知与花生糖说了什么,花生糖的眼神明亮,一声长长的嘶鸣后,竟对着江小鱼跳起了舞步。
小黑猫从未见过,张着小嘴看向亱莲。
男人笑着说:“看来花生糖真的很喜欢你。”他为江小鱼解说着盛装舞步与其来源。
江小鱼两眼亮晶晶的,决定回礼。学着马儿的样子,爪子前伸,两脚踢踏,一起跳起舞来。
亱莲的眼睛弯着,如天上新月。
便是故意安排的,那也是他的了。
第106章 季家过往
江小鱼和亱莲在里德欧吃了午饭,午后寻了中心花园游玩一番,待到前往季家时,江小鱼略显疲乏,躺在座椅上休息。
亱莲开车很稳,江小鱼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窗外的日光散漫随便,钻进车窗照在江小鱼的脸上。亱莲等着红绿灯的读秒,侧脸沉静望着。
金色的光斑落在江小鱼的唇上,似乎也觉得那里格外吸引它,便在那里一闪一闪地来回跳跃。
亱莲的喉头微微动了几分,看着许久,差点错过红绿灯。好在他这车实在价格昂贵,身后等待的车辆并不敢摁喇叭催促。再次起步,他仍忍不住去瞧那光,不时分心去看,心中拉扯几许,才在步入巷口的位置停了车。
江小鱼睡得有些沉,停车的动静也未能将他唤醒。
亱莲的指尖在方向盘上点了世几下,见那阳光实在放荡,直直落在江小鱼殷红的唇珠之上。
他松了安全带,俯身靠近准备去捉。
骨节分明的手指贴着江小鱼的脸颊,大掌随后抵住他的整个下巴。他轻捏着,将江小鱼的脸转向自己,弯腰吻了上去。
一吻结束,亱莲抬起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似是无奈似是认栽。胸膛里的心跳得厉害,他半敛着金色的眼睛,就那么默默看着,再度低头,又是一吻。
江小鱼已经醒了,脸颊泛上红意。他的心脏不满待在左胸房,在他的上半身乱爬乱窜。
亱莲的吻很温和,似乎只是嘴肉贴近,他轻笑的语气落在江小鱼唇瓣,轻轻摩挲。
第二吻后,亱莲不再动作。
江小鱼等了又等,等不到亲吻,忍不住悄悄睁开眼睛,正对上亱莲戏谑且夹着情欲的金瞳。江小鱼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开口想要说话。下一秒,颊边的手指忽地用力,他的嘴巴大开,亱莲灵活的舌尖长驱直入,霸道的舌头完全塞满江小鱼的口腔。
“亱…”江小鱼从喉间溢出一声呻吟,双手无力地攀附在亱莲宽厚的肩头。他被亱莲吻得气喘吁吁,整个上个身挂在亱莲身上,大脑晕晕乎乎。
亱莲一边亲吻,一边伸手探入江小鱼的衣摆。微凉的手掌抚过他细腻的肌肤,所过之处点起一簇簇花火。江小鱼颤抖着,身体不由自主地迎合着他的爱抚……陌生的感觉让江小鱼惊慌失措,却在到达顶点时戛然而止。
亱莲抽出舌尖,将头埋在江小鱼的颈侧,沉沉喘息剧烈起伏。好些时候,他才重重滚动喉头,咽下口中属于江小鱼的唾液。
平复许久,亱莲低语:“抱歉。”他的嗓音因情动而变得沙哑:“没能忍住。”
说罢他起身,又沉了几秒呼吸,这才启动引擎,再度前往目的地。
氤氲的水汽笼罩着江小鱼迷蒙的眼眸,如被水珠打湿的绿叶。他的心脏还不平静,有点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些悄然失落。
继续下去的话……会是什么?江小鱼给自己想得脸颊烧红,怦怦跳的心脏再度起飞,他实在害臊,水灵灵地就变成了猫。
亱莲的心情收拾好了,见状后,气定神闲地发出闷笑。小黑猫气急败坏,从衣服中扑腾出来,跳上亱莲的肩头就咬。
亱莲顶着一脸的咬痕和抓痕驶进季府,下车将空间留给江小鱼。
小黑猫光溜溜地恢复人身,穿着衣服脑子里还在想黄色,脸皮就没白下来过。直到看见立在檐廊处的亱阑时,这才大脑降温。
岁月从不败美人,即便将要六十岁,亱阑也依然称得上皓齿娥眉,娉婷袅娜。
看见两人牵着手来,气氛还很怪异,又瞧见亱莲那一脸抓痕,身为过来人的亱阑怎能不知晓?她笑着拉过江小鱼:“让阑姨瞧瞧,怎么还是这般瘦?”
江小鱼来过两次亱宅,第一次来时亱阑似乎压抑着什么,脸上的神情是克制的。第二次来时赶上季老太太的葬礼,她同样是端着的。
可这次不同,她笑得开怀,挽着江小鱼的臂弯将人带进主屋:“告诉阑姨,喜欢吃什么?”
她的身上有好闻的脂粉香,不甜挺清淡。江小鱼耳尖仍旧红着:“我都可以。”
亱莲行在两人身后,语气中带着调侃:“爱吃海鲜,但不要有刺的鱼。”
“好,妈妈晓得了。”
她这声“妈妈”不知是对着亱莲还是对着江小鱼,很快便转开话题问江小鱼:“最近工作忙不忙?新年放几天呀?”
“没出什么大案子,不算太忙。”江小鱼抓抓脸:“新年我也不知道,有事就少放点没事就多点吧。”
他们做警察的,其实也没有什么固定假期,赶上案子多的时候,不休息也是有的。只不过他们办案处特殊,大多处理微案,不影响放假而已。
“那你今年该要回槐城过新年吧?”亱阑抬手招呼佣人,又示意江小鱼坐。
江小鱼坐下后说:“我也不知道,但是爸爸去哪我就去哪。”
亱阑失笑,嘴巴微抿摸摸江小鱼细软的发丝:“你是个孝顺孩子。”
亱阑邀请江小鱼似乎只是单纯吃顿晚饭,席间她几乎没有吃东西,只拿起公筷不住地为江小鱼拣菜,偶尔还会为亱莲夹上几筷。
江小鱼说:“阑姨,您自己吃吧。”
亱阑将公筷搭在筷架上,笑着回:“好。”
菜品全部上齐后,她挥手让佣人全部退下。屋子仅剩自家三人,她放开许多,说:“今年过年该是热闹不少,到时候记得来给阑姨拜年哦~”
亱莲挽着衣袖,一直在剥虾肉,将剥完的虾放在江小鱼面前,淡淡问:“您今年是在季家,还是回亱家?”
亱阑似是没想到他会主动问自己,嘴角动了几下,才能控制住表情,笑着说:“儿子去哪,我便去哪。 ”
这母子俩气氛怪异,江小鱼捏着筷子犹豫几息,还是开口:“阑姨,季妄安……”季妄安坐牢已经有半年了,到今年初夏大概就能出狱。
亱阑笑意未收,可淡了下来:“提他做什么?”
江小鱼有些诧异,毕竟之前相见时,亱阑对季妄安的宠溺是肉眼可见的。
见这小家伙的眼神懵懂不解,亱阑又笑了,弯起袖口露出腕间翠绿的镯子,神神秘秘道:“阑姨悄悄告诉你。”
江小鱼竟也紧张地伸耳朵。
他这样子实在可爱得过分,亱阑笑着拍了下桌子,摇摇头:“怪不起莲哥儿喜欢你。”她不再隐藏,直白说:“季妄安不是我生的。”
亱莲早便知晓,神情依旧淡然。倒是江小鱼惊得差点跳起:“怎么会?”
亱阑坐直身子,拿筷漫不经心地拣菜吃:“他是我那亡夫季明辰出轨所生,那女人的肚子起了,他想给孩子一个正名,便打商量想要让我认那野种。可惜了,他梦做得漂亮但死得早。我便将计就计,佯装怀孕。待那女人生了,给她一笔钱将孩子接回来当成我生的。”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可亱莲比季妄安大了七八岁不止,结婚多年,丈夫婚内出轨还这般要求,可想而知她受了多少委屈。
江小鱼饭也吃不下去了,看看亱莲,又看看亱阑,眸中有着两人清晰可见的难过:“你……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