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对这类东西过敏,所以日常里从不吃芋头类的东西。
特助跟着万柯摇久了,此时站在一旁面露犹豫问:“小李查了,说叶青徐带着江小鱼做检查时,对医生说两人是父子。”
万柯摇心中风云变幻:“这孩子多大?”没等特助回答,他便看见了档案上的年纪:22岁。
“我们分手也才22年。”他垂下眼睑,神色阴沉得吓人,他没有想过这是不是叶青徐给自己生的孩子,毕竟叶青徐是个男人,这个他再了解不过。
“那时我们关系的尚好。”万柯摇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眼底却掩不住深深的受伤,“你竟然背着我和别人生了孩子。怪不得,怪不得,你当时走得那般决绝。”
他攥着检查单的指节因过于用力而泛白,指甲陷入肉里,似乎这样就能缓解内心的痛楚。万柯摇闭上眼,脑海中闪过与叶青徐相爱时的点点滴滴。
他们曾水乳交融难舍难分,也曾海誓山盟一生一世,如今看来,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午饭时,金戈也依然带着两只猫崽子在分析案情。短短几天,变回人身的张庞庞看起来竟又胖了不少,金戈抽着烟嫌弃:“你妈才来照顾你几天啊,你都快胖成球了。”
江小鱼捧着叶青徐给他带的果汁喝了一口,神色间竟然有了些开玩笑的意味:“不是都说橘猫容易胖吗?”
金戈愣了一下,随后稀罕地瞥了眼江小鱼,又伸头去江小鱼的饭盒里瞅了瞅:“你爸做得啊?这么丰盛呢?看不出来啊,叶青徐看着不像是会做饭的啊。”
江小鱼不知怎的耳尖有些泛红,他乖乖让金戈拣了快粉蒸肉过去,低声说:“他不会做饭,这是他买的。”
这肉入口即化,金戈“豁”了一声:“一吃就是周记的口味,这可不便宜。”
张庞庞也凑热闹伸头过去拣了一个:“啥爸爸?小鱼有爸爸?”
金戈白了他一眼:“谁没个爸爸?”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张庞庞把肉塞进嘴里忙说:“就是,那个,小鱼家里不是那种情况嘛。”
张庞庞讲话吞吞吐吐,但江小鱼知道他要说什么,毕竟在此前的日子里,有个赌徒父亲和家暴母亲的标签跟了他二十多年。
他抿了抿嘴角,突然冲动道:“我有爸爸了,李寿平才不是我爸。”
张庞庞吃惊地看着不同于往日的锯嘴葫芦般能有多低调就多低调的江小鱼,连忙道:“啥啥?那个人渣不是你爸?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江小鱼也不清楚具体,毕竟和叶青徐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他本身还带着逃避的心思,自然不可能主动去问。这时被人问起,他只能抿了抿嘴角说:“他说我是被人偷去的。”
“我靠!人贩子?”张庞庞惊喊。
金戈也不吃了,默默点了根烟说:“你爸前几天联系过我。”
江小鱼愣愣抬头:“叶青徐吗?是给我生病请假吗?”
“一方面,还有件事不知道他和你说了没有。”金戈点了点烟灰:“他联系了一个非常知名的律师,准备起诉李寿平和贾木琴,说是要让伤害自己小孩的人得到严惩,已经在筹备阶段了。毕竟叶青徐的确是你血缘关系上的父亲,那当年你怎么会被那两人抱回了家中收养?如果真如叶青徐所说的你是被人偷了去的,那这事儿真要查,那两人是要吃牢饭的。”
张庞庞一边吃瓜一边骂:“我去!原来还有这回事!胖爷就说呢!咱们小鱼条顺盘靓又有爱心,怎么可能会是那种人渣父母能生出来的?基因变异也不带这样的吧!他喵的,下次刑侦那边再敢拿你的家庭背景嘴碎说你凭什么能过审当警察,胖爷喷死他丫的!”
江小鱼听着张庞庞义愤填膺地怒骂,眨了眨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去想刑侦的那些人,还是该去想叶青徐起诉的事情。他对待李寿平与贾木琴并没有多少感情了,说怕不至于,毕竟他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只能挨打的小孩了。说恨可能也算不上,事实上若不是最近频繁地被人提起,他几乎已经想不起来这两人所做的事了。
而他此刻的心里,竟然是有着一些开心的?不是开心于坏人可能会被严惩,而是开心于,叶青徐想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他扒拉着饭盒里种类丰富的菜,心里胡乱思索着:爸爸是这个样子的吗?会为自己准备食物,会接自己上下班,会为自己不平,会为自己流泪,会又悲伤又幸福地看着自己。
他感到很不真实地悄悄想:
我真的有爸爸了呢。
金戈倒是心有宽慰,他又抓了个江小鱼还没打开的便当盒,一边腆着脸蹭饭一边想:看样子叶青徐是个不差钱的,总不能让江小鱼以后在大热的天里连空调都舍不得开。这猫崽子在苦了这么些年后,终于是有人心疼了。
叶青徐接到江小鱼的电话说他要下班了时,连忙收拾着手上的事情准备去接小孩。
他开着车,熟练地打着方向盘,心里一时想着气温降了些,待会直接带小孩去吃猪肚鸡。一时又想着,这车是回国时随便买的,坐感一般,还是得换个好一点的。他最近天天看怎么养小孩的视频,知道社会上的攀比心是很重的,更何况是小孩所处的机关单位,更是个看重背景的地方。
换个好一点的吧,以后接送小孩能让人看见,让人知道小孩家里是有钱的。
他在等红绿灯,目光不自觉地瞥向后视镜时,发现有辆车好像一直在跟着自己。
第59章 父辈争吵
叶青徐眉头紧锁,装作不经意地调整了一下后视镜的角度,又过了两个红绿灯,这才确信,对方的确是在跟着自己。
他刚回国没多久,除了万柯摇,他想不出来还能是谁。叶青徐心中一沉,找了个偏僻角落停了车,果然身后那车跟着自己的动作也熄了火。
车上无人下来,叶青徐心里烦躁,他抬起腕间的手表看了看时间,思即小孩还在等着自己接,便打算速战速决。
他冷着脸走过去敲了敲车窗,车窗打开后,一股烟味扑面而来,果不其然是叼着烟的万柯摇。
叶青徐语带嘲讽:“我竟不知道万先生如今喜欢做这种鬼祟的事情,尾随别人?”
在万柯摇的记忆里,这人看着自己时眉目间总是崇拜的,嘴上喊着“学长”,讲话也甜得不行,一别数年,他竟然会如此般阴阳怪气地同自己讲话了。
凭什么?万柯摇压下心中怒火,先背叛的人明明是他,他凭什么对着自己如此冷脸?
他本就是个急性子,脾气差耐性也差,哪里能忍得住这人这般?万柯摇动作有些粗鲁地用两根手指摘下嘴间夹着的烟,大力推开车门,将烟丢在地上,带着浓重的烟味沙哑开口:“我干什么?你还能不知道我想干什么?”
这话意有所指。
多年未见,这人骨子里的流氓样似乎还是没变。叶青徐下车时的勇气突然退了,强装镇定道:“不要再跟着我了,不然我就报警了。”
万柯摇嗤笑一声,眸子幽深:“你报,随你报,你看看警察是抓我还是抓你这个没心肝的!”
叶青徐眉头紧锁,跟看神经病一样:“不懂你在说什么。”
万柯摇心烦地摸了下裤兜又想拿烟,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暴脾气不伤害到眼前人:“你不懂?我问你,你当年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说到这个话题,叶青徐也冷下了脸,勾了一下嘴角像是嗤笑:“你自己心里清楚。”
多年未见,万柯摇想这人想得抓心挠肺,全凭着一股气憋了这么些年不去找他,却在人回国后舔狗一般第一时间就跟来了松市。
第一眼看见江小鱼时,他也怀疑过两人是不是有血缘关系,但更多是想着是不是叔侄之类的,又听江小鱼反驳说两人只是普通关系这才松了口气。
可如今,他却得知两人就是父子关系。他苦守多年,却得到了个这么个结果。
万柯摇捏着拳头,转身愤怒踹了一脚车门:“是,我清楚,是因为你出了轨,还和哪个不知名的贱女人生了个孩子!你要赶去养你的小家,所以才那么急着跑路!”
这下叶青徐不是看神经病,而是跟看着一个鬼般,简直要被这鬼东西给气笑了:“脑子有病就去医院好好查一查,我不兼职看病。”
他又气又心痛,转身就走,没行两步便被人拉住手。
万柯摇红着眼眶骂:“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为你守身如玉这么多年,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气到极致便是冷静,叶青徐嘲讽地勾了一下嘴角,抽回自己的手:“是吗?我可没让你这么做,你大可以找你的白月光再续前缘。”
万柯摇像是被他这无来由的指责给弄懵了,好一会才怒道:“你到底在讲什么?我什么时候有了什么白月光?明明是你的错,凭什么反过来怪我?”
叶青徐冷笑了一声:“你别告诉我你对寺潇山没起过旁的念头。”
听见这名,万柯摇眉头皱得如山峦般紧凑,紧接着就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阿山和我是朋友,打小一块长大的,我俩要是真能有什么,哪里能等得到你出现?”
这话被他说得义正言辞,叶青徐泄了气,静静看了他一会,脸上不气也不冷,淡淡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要去接我的孩子了,告辞。”
万柯摇被他平淡的眼神和话语激得心脏一痛,到底是没什么好说的了,站在原地看着他走向停在路边的破车。
叶青徐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要克制不住眼中的泪水,他笨拙地掏出钥匙拉了好几下才把车门拉开,就在他要俯身钻进车里时,一股大力从身后袭来,他被万柯摇按在车旁,同时车门被砰得一声关上。
“谁允许你走了!”男人的声音暴躁:“你接个屁!不许你去接那野种!”
叶青徐简直不知道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他怒不可遏,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万柯摇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在偏僻寂静的街道上回荡,万柯摇的脸瞬间偏向一边,上了年纪也依然白皙的脸颊上浮现出了鲜红的指印。
万柯摇怔住了,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火辣辣的脸。自从他老子早早得了老年痴呆,这么多年来已经没人敢打他了。
那一刹那,万柯摇眼中怒火汹涌,额头青筋暴起。他猛地扭头,正要发作,可一看清叶青徐泪流满面的模样时,瞬间偃旗息鼓。
叶青徐哑着嗓子,眼中却是比万柯摇还要愤怒:“谁都能说小鱼是野种,但你不行!”
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滚落,万柯摇从未见他哭得这样惨过。
万柯摇慌了,手足无措地看着叶青徐,又伸手想要拭去他的泪水。
叶青徐深吸了一下鼻子,一把推开他,干净决绝地关上车门启动了发动机。
万柯摇站在原地,颓然地垂下肩,就那么看着车子渐行渐远。
一直到初秋的天渐渐黑了,渐渐凉了,他才动了动僵硬的肢体坐回了车里。
他挫败地趴在方向盘上,认命般苦笑道:“原先我想着,即使你出轨了,我也还是打算和你说清楚后好好在一起。”
仪表盘发出盈盈亮光,好一会儿,万柯摇的大脑突然降温了,想起来思考了。
什么叫‘谁都能说小鱼是野种,但你不行’?
江小鱼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愣神。
江小鱼站在机关大门口,手上提着在两个饭桶猫的帮助下全部吃完了的空便当袋。
张庞庞骑着小电驴出门,看见江小鱼还站在这,停了车纳闷问:“你咋还没走?不是说你爸会来接你吗?”
江小鱼抿了抿嘴角,看着逐渐黑了的天色也有些担心了,他说:“可能是遇到事情耽搁了?又或者是堵车?”
张庞庞直说:“那你打个电话问一下就是了,不然就傻傻待在这里等啊?”
江小鱼掏出手机,有些犹豫该不该打。
金戈还没回去,他又打算在办案处过夜,被陆挽晖知道后死皮赖脸地拖着加班的刑侦处各人过来一起吃饭。
一群人出门自是看见了江小鱼。
金戈将烟头丢进垃圾桶,走到江小鱼身边揽着他的肩膀问:“怎么还在这?你爸还没来?”
江小鱼侧头低声说:“就快了。”
陆挽晖盯着金戈揽在江小鱼肩头的胳膊,皱了下眉,问:“谁爸?江小鱼的?那个赌鬼?”他丝毫不顾及人感受般就这么说了出来,好像是只要能让江小鱼吃瘪,或者是说有能向金戈证明江小鱼不如他机会他就要争取。
金戈回头,眉头有些紧,斥道:“胡说什么呢?”
一旁的跟班笑嘻嘻附和:“陆哥也没说错啊,听说他的坐牢妈不久前也出狱了?”
“你放屁!你妈才坐牢!”张庞庞忍不了,已经大着胆子开口怼了。
陆挽晖这跟班说出口的话实在不应该是人民警察能做的事,金戈眸子冷了,正要搬起领导的架子就听见身旁一直安静的小孩动了下脚:“他来接我了。”
叶青徐将车停稳,有些焦急地下车就问:“等久了吧?下次直接坐屋里等,爸爸到了再打你电话。”
他敏锐察觉眼前的气氛不对,把江小鱼拉到自己身边接过小孩手里提着的便当包,对着金戈笑得很客套:“麻烦领导照顾我家小孩了,小鱼还小,许多事要您多担待。”
金戈抓了抓头发,不太会应付这些文化人讲得文绉绉的话:“啊,二十二也不小了吧?咳——没事儿,应该的,我是他师父嘛。”
叶青徐笑,又对坐在小电驴上一直陪着江小鱼的张庞庞说:“小同志又见面了,零食好吃吗?喜欢的话明天我再给小鱼多带一些。”
张庞庞腆着个圆脸不害臊讨要:“那个饼干超好吃的,如果还能有就好咧。谢谢叔叔,那我就先走啦。”
说罢他拧着车手把,一溜烟地就跑了。
陆挽晖一行人看着眼前的两人许久失声,不需要怀疑这两人的亲子关系,像,实在是太像了。
先前讲话的小跟班也狐疑地盯着人瞅,怎么看,这个中年人也和大家嘴里说的赌徒不一样啊?文质彬彬的,身上满是书卷气。
江小鱼不在乎他们的看法,听着叶青徐与他们客套,又低头看着他拉着自己的手,好一会,竟开口说了句:“爸爸,我们回家吧。”
叶青徐被他这一声喊得差点掉了泪下来,语气激动地点头道:“好,好,爸爸先带你去吃饭好不好?有家我儿时就吃的老字号猪肚鸡,味道很不错,这个天吃正合适,爸爸带你去吃。”
他幸福地几乎要神志不清,将小孩牢牢揽在身侧,目光在微蓝的夜色中很亮,对着金戈告别道:“那领导,我先带小孩吃饭了,或许您要和我们一起吗?”
金戈乐见其成,笑着摆摆手说:“我吃饭快,吃完还要回来加班呢,就不打扰你们父子俩了。”
叶青徐也就客套一下,没真打算带着陌生人一起吃饭,闻言顺水推舟告了辞。
两人走后,陆挽晖这才跟着金戈的脚步动了起来,言语犹豫:“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金戈瞥了他和他身后的一众跟班一眼,淡淡说:“那是江小鱼的亲生父亲。”
有人耐不住性子插口问:“啥?亲生的?所以江小鱼是被领养的吗?”
“不是领养,是偷窃。”金戈说:“他是被人贩子偷去交给了后面的父母的。”
是不是人贩子目前还不知,但金戈也对这群持强凌弱的人有些不爽了。陆挽晖的来头是大,可也不能这样明目张胆地排挤江小鱼把?
他摆出笑眯眯地姿势对着一群八卦的人道:“江小鱼的亲生父亲是很厉害的设计师呢,百科上有他的资料,你们查一查。”
亱莲今日下班早,司机开着车行至山脚时,亱莲往江小鱼家中遥遥望了一眼,见黑灯瞎火心里奇怪:这么晚了还没回吗?
他拿起一旁的手机点开江小鱼的对话框:还没下班?
江小鱼正巧在吃饭的间歇中看了眼手机,见屏幕亮了他打开回:下班了,在吃饭。
他关上屏幕,捏着筷子看着咕噜冒泡的锅,呆呆几秒,随后又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亱莲:猪肚鸡,很好吃。
亱莲望着照片轻笑:看得叔叔也有些想念了,过几日上山吧,青婶做猪肚鸡也很有一手。
也不知道他是想念猪肚鸡还是什么,江小鱼捏了捏有些发红的耳垂,罕见地没有拒绝,而是打了个好。
叶青徐看起来很忙,不停想要往锅里放东西,但他对于厨艺的一窍不通明显还体现在这里,忙活了半天一个能吃的都没有,夹给江小鱼的猪肚甚至还有些脆。
江小鱼摸了摸鼻子,委婉开口说:“还是我来吧。”
蒋飞的案子随着江小鱼的回归,调查再次加速推进。饶是已经找到了杨菓的替身,并从对方口中得出了当时在休息室里午休的非杨菓本人时,杨菓的嘴也还是硬的,心理素质不可谓不强大。
“之所以说那是我自己,主要是担心两个方面。”杨菓笑得镇定:“第一,我有替身这件事是有保密协议的,不仅是我个人的职业原因,还有公司的内部要求,提前暴露的话对于我的职业规划以及人设塑造都会有很大影响。第二,”他抿了下嘴,神情像是为难:“虽然这么说很难为情,但如果蒋飞的死亡和我牵扯上关系,哪怕是一丝一毫,都对我的事业打击太大了,所以当得知我的替身在案发时一直在午休室里午休,我便趁着摄像头遮挡的半分钟,与他换了位置。”
他言辞诚恳:“这是迫不得已才为之的事,毕竟我是当红艺人,能省一事不如少一事。”
江小鱼盯着他的反应心想,网上怎么会不太看好这人演电视剧呢?明明演技这么好,表演型人格拉满。他沉声问:“那请问,案发当天你有不在场证明吗?”
杨菓笑得有些抱歉道:“有的,我与赵鹏在一起。”
张庞庞见缝插针问:“你现在的经纪人?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们两个当天确实不在现场吗?”
“这个还真没有……”杨菓目光闪避,说得很不好意思的样子:“我们当时……在做的事情不能留证。”
“是什么?”江小鱼追问。
杨菓似乎有些难为情,半晌自暴自弃般说:“我们在上床。”他说完连忙补充:“警方不能将这事说出去,这涉及到我的隐私权!”
江小鱼对这事不开窍,闻言倒是没像张庞庞那样有几分尴尬,反而直接问:“你们上床的地点在哪?酒店?还是家里?”
杨菓没想到这长得不错的小警察竟然这么直白,一时语塞,憋了口气般随后说:“家里。”
“也就是说,只有你们两个人能互相作证。”江小鱼面容沉静,冷静地走着程序道:“如果没有其他证据能证明您的清白,案件调查会进一步升级。我们需要您尽量配合,提供更多有力的信息,否则您会被列为重点调查对象。”
杨菓脸色微白,还是强装镇定地点了点头:“当然,在保证隐私的情况下,我会尽量配合。”
杨菓从问询室里出去,张庞庞嗤笑一声:“这人还真是死到临头了都要顾忌着偶像包袱,句句不离隐私权。”
虽说目前依然缺少关键性证据,但张庞庞已经完全认定了杨菓就是杀人凶手。江小鱼虽然也觉得蒋飞的死和杨菓脱不了关系,但心里还是有着一些疑惑。
蒋飞头顶上的碰撞伤与手指上的碾压伤到底是怎么造成的呢?虽说不是致命死因,但总让人觉得有些在意。
江小鱼思考了一会,沉吟道:“我再去洛溪那边调查一番,你盯着刑技那边,找找凶器和相关痕迹。”
张庞庞应了,有些头疼地说:“按理来说作案凶器总归是有迹可循的,可警方在杨菓与赵鹏的家里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能找到线索。”
江小鱼看着资料上显示的锯齿状刀伤,却突然想起来了昨晚叶青徐给他买的小蛋糕,里面附带着一个塑料做得蛋糕刀,刀刃便是锯齿状的。
他问:“万氏寰宇在里德欧办乔迁宴的当天,有没有买庆祝蛋糕?”
资料上没特意提过这,张庞庞愣了一下,紧接着便想起来了,毕竟他去现场时对那个蛋糕的印象太深刻了,随后一口笃定道:“有!超级大的七层蛋糕!”
第60章 去亱家吃晚餐
因为隔天要外出,江小鱼晚上回家便和叶青徐说:“不用准备便当了,明天要出去办案,没地方吃东西的。”
叶青徐停了将菜漂亮码进饭盒里的手,神情有些失落:“哦,那好吧。”他看着桌上数量众多的吃食说:“不能带去和同事一起吃吗?那爸爸买多了,这些东西不吃的话,要坏掉的呀。”
江小鱼看他很是有些垂头丧气的意味,莫名觉得自己做得不对,想也不想就说:“那送山上去吧,亱家人多。”
叶青徐想了想觉得也是,总比浪费了强,于是笑着说:“那爸爸找个篮子装东西,我们一起去。”
这还是江小鱼身份暴露后第一次面对亱家众人,他有些局促,又有些尴尬,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遵从本心选择了让自己接受好一些的方式,变成了一只猫。
叶青徐两眼很亮,举着手中粉嫩嫩的猫围兜说:“光着身子不太礼貌,穿这个吧!”
江小鱼不懂,他浑身都是猫毛,怎么就不礼貌了……但或许是男人的表情太过幸福,让他不忍拒绝,便任由对方为自己穿上了围兜。
叶青徐觉得自己对于江小鱼的爱意毋庸置疑,并且每一分每一秒,都要比起之前多得多。他恨不得将这过往的二十二年在一息之间就全部补回来,让小孩吃好穿好住好,让小孩拥有世间美好的一切,让别人艳羡小孩,让旁人不敢再欺负小孩。
可江小鱼人形时实在是不好接近,拒绝别人的好意似乎被刻进了他的骨子里,经常让叶青徐有些无措不知道该如何相处。他小心翼翼地讨好,生怕给了小孩太多的压力,让小孩不自在。但变成猫形时两人的相处显然就要自然许多,所以他很爱江小鱼变成猫时的样子,又坦率又可爱。
叶青徐将猫抱在怀里,一路上脚步轻快得很。
“过几天说是要下雨,这场雨后估计就要凉了,爸爸给你买些衣服好不好?”
他有衣服穿啊,干吗要买?那多花钱啊?江小鱼条件反射地喵了一声表示拒绝,但叶青徐听不懂,以为他同意了,自顾自地开心道:“好,那爸爸多买一些!”
江小鱼抬头看叶青徐,见他万分开心的模样,鬼使神差地,没忍住,将毛脸贴在叶青徐的臂弯里,发出了呼噜噜的声音。
山风渐起微凉,却盖不住这可爱的声响。叶青徐只觉心头暖得不行,低头重重亲了一下小猫的脑袋,跟喝了十罐功能饮料一般兴冲冲地朝着山上快步走。
到了亱家门口,叶青徐整理了下自身着装,又给小猫理了理脖间的围兜,随后摁响了门铃。
门是燕飞浪开得,他正巧溜着哈士奇散步到前庭,听见声就直接来开了。
“叶先生?”燕飞浪含着烟,有些含糊地问:“这么晚来有事吗?”
江小鱼毛黑,等到叶青徐走近了,燕飞浪才看见了他怀里的小黑猫:“咦?江警官也来了?”
江小鱼不怎么好意思地咪了一声:“打扰了。”又低头冲着哈士奇打招呼:“你怎么湿漉漉的?”
哈士奇还没回答,燕飞浪倒是灭了烟接了话茬:“它脑子不好,走路都能掉水里去,好不容易才拉上来。”
哈士奇嘴硬:“狗没有!狗故意跳水!”
江小鱼咧着毛嘴笑,笑了几下才反应过来不对,直愣愣地盯着燕飞浪问:“你也能听得懂猫说话?”
叶青徐这时也察觉出问题了,问:“飞浪你能听得懂小猫说话吗?”
燕飞浪有些惊讶于叶青徐喊自己飞浪,毕竟前不久这人还很客套地称呼自己为燕先生呢。他耙了耙头发说:“我听不懂猫话,是江警官说得话能让狗听懂,所以我才能听得懂。”
不仅叶青徐被他绕晕了,就连江小鱼也被他绕晕了,这时脚下的哈士奇不屑汪了一声:“小猫笨!都说了是狗哥哥!”
这下点醒了江小鱼,他两爪搭着叶青徐的胳膊抬直了身子,不可置信地问:“你是狗吗?”
燕飞浪龇牙笑:“我不是狗,哦,不对,某种意义上来说狼可能也是狗?”
叶青徐听不懂江小鱼在喵什么,但见燕飞浪和小猫有来有回地交谈,一时之间有些羡慕于燕飞浪的能力,他问:“飞浪也是变形人吗?”
“啊,是。”燕飞浪回得不加遮掩,牵着狗领着叶青徐往屋里走:“不止我,被亱家庇护的人里好几个都是变形人呢。”
被亱家庇护的人?江小鱼听着这个词有些懵,还没来得及等他追问,便听见一道热情的声音洋溢道:“哎呀,小猫咋来了呢?快让婶婶瞧瞧。”
柳青青将手中的餐盘放在桌上,蒲扇般的大手和叶青徐握了握,随后接过叶青徐怀里的小猫举到眼前,喜说:“胖了点,被爸爸养得很好嘛。”
叶青徐听到这,跟被老师夸奖了的小学生般罕见地露出些稚气来,将手里的菜篮也放在桌上,随后笑着说:“还是瘦了一点,我不会做饭,只能天天找饭店打包吃的喂。”
柳青青佯装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费那么大事儿呢?就你们父子俩这小身板,就两张嘴的事儿,来青婶这吃就是了!”
这人实在热情,叶青徐笑着称好,又看她将小猫放了下来说:“去和哈士奇玩吧,青婶婶带着你爸爸准备晚饭,待会就开吃。”
一脸懵逼的江小鱼被彻底当成了幼崽,已经被人划分到了只能和哈士奇一起玩的范畴里,四肢不太灵光地被哈士奇用鼻子顶着往前走。
“小猫你待会得让狗吃菜!不然狗就会生气!狗不原谅你出门玩不带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