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归郑重点头。
丹赋圣差点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弄笑:“那你准备怎么改变我?”
“利用你对我的在乎。”晨归老实道。
“利用我,改变我?”丹赋圣笑了。
晨归点头:“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丹赋圣盘腿坐了起来,“那你又要怎么利用呢。”
晨归也坐了起来,他和丹赋圣面对面:“接下来我所有的问题你都要如实回答,如果你还像以前那样敷衍,我会多想的。”
所以这就是“利用”?
丹赋圣笑着答应。
晨归清了清嗓子:“你觉得你的存在是为了控制小师父吗?”
“现在琢磨,估计是。”丹赋圣的父母和犹清真人是没有交集的,他是最后一个魔神血脉了,犹清真人当年估计就是用这个徒弟去制衡清傀。
晨归继续问:“你难过吗?”
丹赋圣没出声。
晨归又强调:“一定要如实回答!”
“我不确定,可能难过吧。”丹赋圣耸了耸肩,“有时候有些情绪混杂在一起,它们太复杂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完整地描述。”所以有时候他表现得无所谓真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表现那种情绪而已。
“那在知道师父可能想让你死的时候呢?”晨归又问。
“难过啊,又难过又生气,不过也没那么强烈的感情。”丹赋圣很无奈,他甚至不太明白自己当时怎么就在晨归的怀里落下眼泪来了。
“你情绪不强烈是因为它不存在了还是因为你习惯了?”晨归态度认真,他恨不得用纸笔把自己的“采访内容”给记下来。
“习惯了。”
“麻木?”
“应该不算。”丹赋圣回答得也挺认真。
“那我硬要把你抱在我怀里是让你难为情还是让你高兴?”晨归把上身往丹赋圣的方向微倾了倾。
丹赋圣这次没有再用模糊的回应,他眯起眼睛:“高兴。”
晨归似乎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他的耳尖发红:“你是说真的?!没有诓我?!”
“当然是真的,我好久没有哭过了。”丹赋圣没觉得有多难为情。
他的复杂和淡漠已经刻进他的骨子里了,他不是为了面子而不显露情绪,他只是习惯了这样做。
丹赋圣倒是听说过修行者在某一个阶段会“返璞归真”。
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似无似有,那是一种通透的境界。
犹清真人可能已经达到了那个境界,而丹赋圣只是明白那个道理。
丹赋圣没有再做魔主的打算,做魔主还没有种菜育苗有意思。
而在他眼泪落下的那一瞬间,丹赋圣感觉自己摸到了一个门槛。
若说幼年期的他是一团白色的颜料,那么后来他这团颜料里添加的颜色越来越多,越来越杂。
丹赋圣很难单纯地表现出单一的个性,他也没有被染黑或者染成灰色。
而在眼泪掉落的一瞬间,丹赋圣感觉自己这个人身体里那些色彩诡异地平衡成了另一种白色。
那一瞬间让丹赋圣再次纯粹,那是融合之后的纯粹。
不过也就那么一小会儿。
丹赋圣把自己的感觉讲给晨归听,并且他再次申明自己并不讨厌这种纯粹。
“我喜欢那种感觉。”丹赋圣说,“就好像我身体里的一切都变得不再沉重,明明我没有失去感情。”
“好神奇。”晨归觉得这是丹赋圣心性更稳定的证明。
“是啊,很神奇,这种神奇还得归功于师弟你。”丹赋圣拉住了晨归的手。“我倒是很期待你改变我。”
“期待?!”这次晨归的脸也红了,“那,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因为我而高兴?”
“嗯,我因为你而高兴。”丹赋圣点头。
晨归垂下脑袋,他前倾的身体缩了回去。
“怎么了?”丹赋圣不解,随后他看到晨归的双手握在一起,指节都握得发白。
原本还一本正经的晨归像是忽然没了勇气:“谢谢你。”
丹赋圣:“怎么忽然说谢?”
晨归纠纠结结地开口:“这是我听过最好的情话。”
丹赋圣:???这算情话吗?他只是承认了晨归对自己的影响而已。
但很显然,不管丹赋圣再怎么疑惑,这种承认影响的行为对晨归来说就是彻彻底底的情话,是甜言蜜语。
晨归伸手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他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不行,我得缓一缓,我现在没有多余的精力改变你。”他脑子乱乱的,感觉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
丹赋圣一只手摁住晨归的肩膀,另一只手强迫晨归抬起头。
在看到晨归不知所措的表情之后,丹赋圣诧异:“真害羞了?!”
晨归一脸混乱地点点头。
丹赋圣试图再次确定:“特别不好意思?”
晨归:“……嗯。”
丹赋圣感觉自己心跳在加快,越来越快。
“你别说,我感觉你改变我的计划能成功,成功得特别彻底。”丹赋圣也感受着自己的心跳,他直白道,“我看你的样子,我也觉得害羞。”
晨归差点被丹赋圣这句话给杀死,但他控制住了自己,因为他意识到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如果现在死了,就没机会多听几句了。
晨归一边牙关发颤,一边询问:“害,害,害,害羞,吗,吗?”
“也不像是害羞,我感觉我被什么暖和的东西给包裹住了,把我挤得很紧,却又没让我觉得窒息。”丹赋圣很难形容,他觉得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但那不是因为害怕。
“你是不是想要我抱你?”晨归小声问。
“师弟你的拥抱确实也能给我那种感觉。”丹赋圣直接就搂过去了。
晨归:!!!
晨归的牙齿还在发颤,但他的搂丹赋圣的动作倒是很快,搂得也很紧。
等等!他是不是表现得太僵硬了?他都没有呼吸,会不会让丹赋圣察觉出他的紧张?
他的紧张会不会让丹赋圣忧心,从而使这个拥抱的时间变短?
为了延长拥抱时间,晨归猛吸一口气,然后他就被大量的海水呛到了,开始猛烈地咳嗽。
“晨归?!”丹赋圣连忙松开他。
“不!”晨归抓住了丹赋圣试图给他拍胸口的手,“继续抱着我。”
丹赋圣:“啊?”
“拜托了。”晨归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被自己蠢的。
“噗呲哈哈哈哈哈哈!”血傀笑到倒地。
一旁的司琛皱眉看着他:“你终于疯了?”
刚才他们跟那群小混混打了一架,或者说是那群小混混攻击他们,他们只是单方面的防御。可那群小孩在几次攻击都没中之后居然觉得自己被羞辱了,在短暂的撤退之后便带着棍棒长刀赶了过来。
路人报了警,司封朗他们一边躲避小混混的追杀,一边担心自己被警察盯上。
没办法,司封朗和司琛还好说,血傀是没有身份证的,到时候不好办。
偏偏这个时候血傀开始抽风,又哭又笑,只能由司封朗和司琛扛着跑。
现在他们脱离了小混混的追捕,血傀刚被放在地上就笑了出来。
他到底在笑什么啊?!
“我师弟真的太可爱了!”血傀大声说。
司琛:……
哦,他在笑他的爱情啊,那没事了。
司琛看了眼自己的师兄,他想知道司封朗会有什么反应,结果司封朗只是盯着自己的拳头。
“其实我都快死了……”司封朗轻声说,“我在死之前打断他们的鼻子应该也无所谓。”他都要死了,还这么守规矩做什么?
“师兄!!”司琛喊了一声,“快死了也不能随意伤人!”
“我没有随意伤人,是他们先动的手。”司封朗觉得自己只是在反击。
原本躺在地上笑自己爱情的血傀蹭的一下爬了起来:“司兄说得有理!我可随你去反击!”
“一说到干坏事你就有精神了是吧?!”司琛伸手想要给血傀的脑门上来一巴掌,但他的手刚拍下去就被血傀接住了手腕。
“话不能这么说,你师兄还有几个小时能活?在你师兄死之前教训一下小混混,也算是用自己生命的余热温暖他们了。”血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玉瓶,“这个丹药可以给犯人吃。”
司琛夺过丹药瓶:“这又是什么造孽的东西。”
“诶~这可不是什么造孽玩意儿,这是我以前炼着玩的小东西,名叫‘黄粱’。”血傀晃了晃手指。
“黄粱?黄粱一梦?”司琛打开瓶口,在闻到药香的瞬间,他只觉得体内魂魄不稳,眼前的景象也有变模糊的趋势。
血傀连忙拿回药瓶,盖上塞子:“没错,我要让他们体验自己一事无成又令人唏嘘的一生,遇上我算是他们的造化,这一世有我来渡他们了。”
隔绝气味之后,司琛总算清醒:“这东西药性这么重?!”
“这是能给修士吃的。”血傀晃了晃瓶子。
“你无缘无故炼这玩意儿做什么?!也是用来给人上刑的?”司琛询问。
“这是我有心魔的时候炼的,为了让我自己体验平淡的一生。”血傀直白道,“虽然我父母死得早,我没跟他们接触过,但我知道自己有亲生父母,当然会好奇如果自己父母不死,自己会是什么样的。”
司琛沉默。
“怎么,愧疚了?我们魔神血脉的魔族可是你们庾国人扑杀的。”血傀收起瓶子,“诶,等等。”
司封朗:“所以你做了个好梦吗?”
“我当然做了个好梦,你别打断我,我感觉我忘了什么东西。”血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刚才说我是用丹药来干嘛的?”
司琛:“上刑。”
“对!就是跟上刑有关,我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血傀的思维总是被丹赋圣那边剧烈的情绪起伏打断。
司琛也跟着想了想,随后他问:“你不会把丰命熠给忘了吧?”
血傀一拍脑门:“对!丰命熠!他还没交代!”
司琛:“……负责虐待他的不也是血傀吗?!”
“我没给虐待他的血傀分那么多意识,虐待人多残忍啊!”血傀一边说一边掏出小炉子,他把饱受凌虐的丰命熠放了出来。
丰命熠的衣服被血浸透了,但血傀在他被放出来之前给他吃了带龙血的丹药,所以他的身体看着倒挺健康。
但他的身体依旧在颤抖,他身上的那些龙鳞摩擦发出刺耳又尖锐的声音。
每次血傀都是先拔他身上的龙鳞,丰命熠自己都能被自己身上龙鳞摩擦的声音给吓到,他害怕这种声音会引得血傀失控愤怒。
“虐待人残忍?这种话居然是出自你丹赋圣之口,倒挺有喜剧效果的。”司琛笑了两声。
血傀没管这个,他蹲下身直视丰命熠:“你还是不肯说吗?”
丰命熠惊恐地摇了摇头。
“嚯!宁死不屈啊!那我就让你知道,这世上比死还可怕的事多得是。”血傀很无奈,“可惜了……”他准备把丰命熠重新收回炉子。
司琛拦住了血傀:“你等等。”
“怎么了?”血傀的动作停下。
“我不知道你的本体经历了多么惊心动魄的事,但你确实被影响得不轻。”司琛看了一眼地上半趴着的丰命熠,“你是不是给他下禁言咒了?”怎么这会儿丰命熠什么话都没说呢?
“对啊,怎么了?”血傀担心丰命熠会嚷嚷嚎叫,他听着心烦。
司琛:“……怎么了?怎么了?!你都给他下禁言咒了,你还问个屁啊!他能回答你吗?!”
血傀:“哦!!”
丰命熠竟然直接落下了眼泪。
血傀连忙给丰命熠解开禁锢,丰命熠大口喘息。
他不敢嘲讽血傀,生怕一个嘲讽就把自己送回炉子了:“魔皇陛下,您到底想问什么?”
血傀:……
司琛:……
司封朗:……
司封朗和司琛看向血傀。
血傀默默捂住自己的嘴巴:“这件事我没说吗?”
丰命熠给血傀讲述了一下以自己的视角出发,所看到的故事:“我稀里糊涂从棺材里醒了,看到了复生的庾国二皇子和端武太子,再然后您砸了我的墓室,给我身上刺青,最后您就把我收入你的炉子里了。”
血傀:……
“我不知道您想问什么,拷问我的那几个……陛下,他们没有您这么有灵性。”丰命熠欲哭无泪,“明明我说不了话,他们还要我回答。”他连问题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想知道我师弟父母是怎么一回事。”血傀板起脸,“为什么你不用承担业力?!如果你不交代……”
“他俩自愿的!”丰命熠的声音特别大。
血傀想都没想:“好哇!你敷衍我!你等着继续受刑吧!”
“他们真是自愿的!”丰命熠语速加快,“如果不是他们自愿,他们的挚友犹清真人又怎么可能放过我?!我又怎么可能不想办法杀人灭口?!”
“晨归成了犹清真人的徒弟,你怎么杀人灭口?!至于犹清真人,呵,谁不知道你们宵国的修士都是一群脑子一根筋的?”
司琛的眉头越皱越紧:“你搜他魂呗。”
“不行啊,他好歹是我师弟父母以前效忠的君主,我师弟脑子也一根筋,我怕我用这种手段,我师弟不开心。”毕竟当年七岁的晨归还想以死明志。
司琛明白了。
而司封朗的手已经放在丰命熠的脑袋上了。
“诶!!”血傀喊出声的时候已经迟了。
丰命熠没有修为,哪怕司封朗退步得再厉害,他也比丰命熠强悍,搜魂只是一瞬间的事:“……被删除了,那段记忆是空白的。那段空白的记忆之后,他看到了自己给自己留的信息,是两个名字,名字上面用朱笔画了叉。”
血傀倒是不意外,如果搜魂能搜得到,他也就没法隐瞒天道了。
“那没办法了,还是继续上刑吧。”血傀也很痛苦,毕竟他自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你说的话没法被验证为真,所以我只能当你说的都是假话。”
“你不能这么做!”丰命熠实在是怕了,“我……我才是晨归的父亲!”
血傀挑眉。
司琛询问:“你是他爹?那孩子他妈呢?是你的哪个爱妃?”
“我,我不是丰命熠,我是晨俸修!”丰命熠没有直接回答司琛的问题,“天道没有那么容易骗!我和丰命熠的魂魄做了交换。”
“是丰命熠求我的,求我帮他完成他未竟之事。”
“所以孩子他妈呢?”司琛坚持不懈。
“她是为了洗魂而死的!”丰命熠握紧拳头,“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可能她投胎转世去了。”
“他的魂魄的确有问题,但……”司封朗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而在看到血傀脸上那个让他熟悉到毛骨悚然的笑容后,司封朗决定什么都不说了。
丹赋圣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如今丹赋圣的经验比他们丰富得多,也不需要他的指点。
“这种话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不过为避免误伤,我就不对你用刑了。”血傀的语气好了很多,“我先送你去见我师弟。”
丰命熠扯了扯嘴角:“我,我……”
血傀没有听他掰扯,他直接把丰命熠传送过去了。
丰命熠只觉得自己一眨眼就换了个地方,他进入了海底城。
在察觉到周围是水的瞬间,丰命熠开始拼命挣扎,无数气泡从他嘴里溢出。
“您现在是半条龙,在水里也能呼吸。”丹赋圣的声音传来。
丰命熠挣扎了半天也没呛水,他缓缓睁开双眼,丹赋圣和晨归站在他的面前,但比丹赋圣和晨归更加让他在意的是一个头发五颜六色的……妖族?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丹赋圣介绍道:“他叫清傀,是个人类。”
“人类能长出这样的头发吗?!”丰命熠还没能接触现代社会。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丹赋圣随口道。
清傀走上前,他直接拉住了丰命熠的手。
丰命熠吓了一跳:“这姑娘想干什么?”
丹赋圣又看了眼清傀的打扮。
好吧,他本来就是少年体型,骨骼都还没长开,应忘忧又给他穿了一堆花里胡哨的东西,确实看起来像是个崇尚极繁主义的亚比女孩。
“哈哈哈,没什么,他就是喜欢碰人。”丹赋圣上前把清傀搂开。
清傀乖乖被丹赋圣提溜走,只是他的目光始终都落在丰命熠的身上。
清傀最擅长的就是鼓捣魂魄,在他活跃的时代,他被称为“鬼师”。
丹赋圣就是用清傀这个探测器来试一试丰命熠的具体情况。
在把清傀放下后,丹赋圣看到清傀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丰命熠就是丰命熠,壳子里的人没变。
清傀又给丹赋圣传音:“没有洗魂,是换了七魄,他撒谎。”
“好的,谢谢师父。”丹赋圣拍了拍清傀的肩膀。
他清了清嗓子,大声喊应忘忧的名字。
很快半妖形的应忘忧就出现在房间里。
丹赋圣没给丰命熠解释,他指着丰命熠对应忘忧说:“就是他,师姐,他如今的身体不够强悍,没法变成真正的龙族,你给他练一练。”想要窃取龙族的命格?龙族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应忘忧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她笑着答应,随后化为原形,一爪子把丰命熠抓走,撞墙出去了。
“师兄?”晨归看向丹赋圣。
丹赋圣盯着应忘忧离去的那个大洞看:“你觉得他能撑多久?”
“几分钟,师姐打人很疼的。”晨归如实回应。
“这可不行啊,他说他是师弟你的爸爸,那也就是我的岳丈。如果他修行不够,早早死了,师弟你会伤心的。”丹赋圣叹息,“我怎么舍得自己的师弟伤心呢?”
晨归还没回答,清傀就忍不住拍手。
清傀眼睛在放光。
他有一对为彼此着想的好徒弟!
原本还有些沉重的氛围也被拍手打断了。
丹赋圣问清傀:“您喜欢看这个?”
清傀点头。
丹赋圣搂住晨归的腰,把头靠在晨归的肩膀上。
清傀鼓掌。
丹赋圣拉过晨归颤抖的胳膊,用晨归的胳膊环住自己。
清傀鼓掌鼓得更加来劲。
丹赋圣忍不住炫耀:“晨归说我身上有师兄味儿。”
清傀停下鼓掌:“那你要多洗澡哦。”
丹赋圣:“……师弟的意思是他挨着师兄能让他安心。”
清傀噢了一声,又开始鼓掌了。
丹赋圣小声对晨归说:“小师父的脑袋好像会选择性地忽略很多东西。”
“但听不懂也不妨碍他高兴。”晨归觉得清傀在瞎乐。
丹赋圣想要验证一下:“我准备带着师弟一起统治世界。”
清傀啪啪鼓掌。
“我们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棒的统治者对不对?!!”
“对!!”清傀捧场,他的徒弟们就是最棒的。
拍了一会儿之后清傀意识到不对劲,他渐渐停下:“你们不带你们师姐吗?”
丹赋圣:“带!”
掌声再次响起,经久不衰,清傀被自己徒弟们的感情深深震撼了。
丹赋圣:……
晨归:……
小师父脑袋的问题可能也得解决一下了。
第85章 去吧,趁你还没死
“蛇怎么看公母?”丹赋圣的血傀在摸王锦蛇的肚子,这蛇一口啃在了丹赋圣的手腕上,手腕很软,它没有磕到牙,但是它也没能咬破丹赋圣的皮肤。
“师兄,别这么对我的母亲……或者父亲。”晨归也不知道他们具体谁投胎成谁了。
老鼠在晨归怀里睡得正香,丹赋圣盯着老鼠看了一会儿,他忽然问:“对了,师弟,你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啊?”
“我和他们的性格很像。”晨归说,“按照师兄你的视角来看,他们应该都算老古板。”
丹赋圣觉得不对劲:“老古板?他们不是师父的挚友吗?”
神识里的犹清真人开口:“很好,宝贝徒儿,你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所以你们是怎么成挚友的?”丹赋圣不解,“你甚至不肯亲手养晨归,你应该受不了他们的脾气才对。”
犹清真人叹息:“他们单方面和我是挚友。我为了自己的形象也不可能和他们断交,而且他俩为人确实挺坦荡挺豁达的。”
丹赋圣:……
单方面的挚友啊,这下子合理了。
“为师我根本不想和他们待在一起,我不想时时刻刻端着架子。他们一言一行都有模板的,我害怕!”犹清真人心疼地抱住了自己,“我得维持我作为犹清真人的体面,我好痛苦。”
丹赋圣伸手摸了摸犹清真人的脑壳:“辛苦我们家师父了,所以你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吗?”
“他们不让我调查,他们只让我带走他们的孩子。”犹清真人指了指自己的脑壳,“你从你师弟的性格就能看出他父母是什么样的了,我觉得他们是被忽悠了,但他们认准一件事之后就不会回头了。”犹清真人也没办法。
坐在房间里的丹赋圣忍不住看向晨归。
“怎么了?”晨归在努力回忆自己七岁之前的那些事,可那时候的他只是跟着老师学习,修行,他父母是不可能把朝堂上那些事告诉他这么个小孩的。
“你也是认准了一件事就不肯回头的孩子。”丹赋圣叹气。
“对……等等,什么叫也是?”晨归不解。
“没什么。”只是丹赋圣开始担心晨归会被人骗了。
“你还认识像我这样的人吗?”晨归继续问。
“你们霄国的修士不都是这个德行,对了,如今霄国修士那一脉还在吗?”丹赋圣询问。
“还在,但已经没落了。心法没有断代,只是如今很少有人能做到稳固本心。”晨归叹息。
丹赋圣觉得认死理的孩子少了也是好事,不过这话他没有当着晨归的面讲出来。
就在丹赋圣想要把话题转移到丰命熠身上时,他收到了白愉的消息。
“我的旧部要过来照顾我?”丹赋圣挑眉。
丹赋圣一直在装病,他知道自己部分旧部打着他的名号在搞事,如今丹赋圣一副快死了的样子,那群人内部肯定经历了一番混乱。
这时候忽然有人申请过来照顾?
丹赋圣回信拒绝了对方的请求,他想看看这群人接下来会怎么做。
应忘忧很快就带着丰命熠回来了,丰命熠看起来神色恍惚,跟快死了似的。
“岳父!!”丹赋圣大喝一声,在丰命熠倒地之前扶住了丰命熠的胳膊,“你怎么了?!”
丰命熠没有回应,丹赋圣又看向应忘忧:“师姐!你也是!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呢?”
“残忍?拜托!这种练法是练幼龙的,我怎么知道他连这个都顶不住?!”应忘忧踹了丰命熠一脚。
“岳父,你这一身修为都没了吗?”丹赋圣询问丰命熠。
“……我已经是凡人了。”丰命熠看向丹赋圣身后的晨归,“你们有没有什么丹药是能让我修为快速精进的?”
“有。”晨归没有凑近,他不会撒谎,丹赋圣只让他跟在身后做个摆件,“瞬间的修为提升是会耗命的,以你如今的魂魄强度,能在筑基阶段维持四个小时。”
“也就是两个时辰。”丹赋圣帮忙翻译。
“怎么可能?!我的魂魄不应该……”
“岳父你只能从头开始啊。”丹赋圣打断了丰命熠。
他知道丰命熠在想什么。
丰命熠觉得不公平。
他的臣子是修士,能活百年千年,而他一个皇帝却只能做凡人。
当年换魂的事肯定还有霄国其他人参与,但主谋一定是丰命熠。
丰命熠是明君,他想长长久久地做那个明君。
他以为霄国的繁荣是因为他足够圣明,他活下去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自己手下千千万万的子民。
可修行这个东西实在太不讲道理了。
修行的门派千千万万,入门的方法从来都不是秘密。
一字不识的乞丐有可能顿悟,浑浑噩噩几十年的疯子也可能一朝想通入道。
偏偏丰命熠不行,偏偏他这个“明君”不行。
他杀龙族时,大概以为自己是亿万普通人的英雄,他代表无数无法修行的人类,杀死了天生就有修行的“半神”。
他是无私的弑神者。
他想尽办法要逆转天命,他要证明人定胜天,可最后他的魂魄却被困在半龙化的躯壳里,在棺椁中封存了两千多年。
丰命熠真以为丹赋圣信了他的谎言?
他不会怀疑丹赋圣?
不,他如今只剩这么一点点希望了,所以丰命熠必须相信他,他只能接受丹赋圣相信他的这个可能性。
“丰命熠是个很有意思的君主。”司封朗坐在山顶,抬头望着天空,“他很热烈,很赤诚。”
“赤诚?”血傀语气讥讽。
“曾经很赤诚,但是人是会变的。”司封朗说,“他十三岁登基,十六岁肃清朝堂。霄国修士的两派代表都臣服在他脚下,那时候他是意气风发的,他甚至不怎么把我们放在眼里。”
庾国是六国里唯一一个由修行者做皇室的国家,庾国皇室与其他皇室天然就隔了一层。
“丰命熠不怕我,他曾经在酒醉之后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窝囊。”他们庾国皇室对人类同族的态度还是相当好的。
“你还窝囊?你简直就是个炮仗。”血傀觉得好笑。
“当时我也吓到了。之后他把我们皇室狠批了一顿,他说他唯一羡慕的就是我们拥有修为,活得长。”司封朗回忆,他如今也觉得庾国皇室的延续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可丰命熠的部分发言他还是无法认同。
“那你认为丰命熠有可能步入修行吗?”血傀又问。
“不可能。”司封朗摇头,“修行唯一的门槛就是个人的悟性,可他……他不在乎自己,只在乎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