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修行啊,他想修,那就让他修。”丹赋圣笑了,“自己手上的活都应付不来,还没学会走就想飞了。”
“你想让他疯对不对?”强修可不是好事。
丹赋圣没有说话,只是笑。
玉獒还想追问,可是他感觉自己的后背又被人顺毛摸了一下。
扭过头,摸他的还是晨归。
玉獒:……
晨归专注抚摸玉獒的后背毛发。
“你别这样。”玉獒的牙关在发颤,“我害怕。”
“嘘,别怕。”晨归学着丹赋圣说话的语调安慰玉獒,随后他又把手伸到玉獒脑壳顶上摸了摸。
玉獒完全不敢动,他甚至忘了自己准备说些什么。
玉獒牙齿颤抖,战战兢兢地看向丹赋圣,用眼神询问丹赋圣现在是什么情况。
晨归还是疯了?
但丹赋圣没能明白玉獒的意思,丹赋圣“噢~”了一声,拿出手机拍下温馨的画面。
“你们之间的关系终于亲近起来了。”丹赋圣很欣慰,“狗儿,你要有继父了。”
玉獒想骂人,可晨归从储物器里掏出来了五彩的灵石递给他。
彩不彩色先不说,这灵石都是高阶的,这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啊。
玉獒战战兢兢地收下了灵石,战战兢兢地配合晨归的亲近。
“我觉得我通透了。”晨归在玉獒身上摸了一通之后想明白了。
“哦?”丹赋圣在给自己拍的照片P可爱的贴纸。
“我可以时常来摸一摸玉獒,学着跟他相处。”晨归说。
“其实也不用学,我过不久就要去上班的。”玉獒委婉地拒绝。
耀灵真人的亲近太恐怖了,他宁可回去工作。
“那我和晨归可以去你的学校看你。”丹赋圣举起手,“我可以随时帮你摸肚子。”
玉獒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在学生面前清冷疏离的他,在校园里,在学生的注视之下……被人摸到翻肚皮,蹬后腿……
“我不去上班了。”
“诶?!”
“我不想名声尽毁。”被摸之后忍住不变原形是不可能的,那么舒服为什么不变?
玉獒狠狠闭眼,躺下。
丹赋圣开始揉玉獒的肚皮,玉獒一边摇尾巴一边蹬后腿。
玉獒眼中流出泪水。
他为自己的不争气而伤心愤怒。
“谁是最漂亮的狗狗?”
“是老子!!”
第88章 很光荣吗
想让丰命熠崩溃实在不是一件容易事,丹赋圣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丰命熠居然是个究极乐天派,他不需要人安慰,他自己会把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去理解。
他的自信让丹赋圣都无法理解。
丰命熠知道自己的国家没了,可他也只是惆怅了一小会儿。随后他又觉得凭借自己的努力,重新获得一个国家不是什么难事。
在得知如今的世界已经没有“国”这个分类之后,丰命熠觉得当今这群管理者简直疯了。
而且他居然真的敢惦记应忘忧,他不认为是自己惦记应忘忧,他觉得是应忘忧在惦记他。
丹赋圣拜托自己老朋友泉烟去盯着丰命熠,盯了一天之后,丰命熠觉得这个鲛人也惦记他。
水生妖族都喜欢龙族嘛,应忘忧是个女的,泉烟跟应忘忧又没法生小孩,她俩没结果,所以泉烟肯定是奔着自己来的。
同理,应忘忧肯定在意他的半龙之躯。如今龙族只剩下了一个纯血龙族。应忘忧只能跟他在一起,不然龙族可就绝后了。
泉烟在得知丰命熠的心思之后转告给了应忘忧,应忘忧没当回事。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对方硬说她喜欢也没用。
而泉烟打算逗一逗丰命熠,看看能不能让丰命熠过个情关,失魂落魄一阵。
结果她刚起这个心思,丰命熠就透露出了对泉烟这个大妖的轻视。
“他觉得我长得漂亮,实力强悍,但我毕竟只是个鲛人。”泉烟坐在丹赋圣身边,她端着一盘海草,一边吃一边笑着说,“我血统不行,我如果想跟他,是做不了正宫皇后的。”
丹赋圣:……
“你到底是从哪里挖来的‘宝贝’?”泉烟都被丰命熠从骨子里展露出的自信给逗笑了,“他还觉得我们城主惦记他。”
“城主?他连男的都不放过?他不是把自己当稀有基因的种马吗?”丹赋圣诧异。
“是啊,但男性喜欢他可以是为了爱情。”泉烟一边吃海草一边说,“城主察觉到丰命熠惦记应女士,他们训练的时候城主就在旁边看着,时不时阴阳怪气几句。他没听懂阴阳怪气,他就觉得城主被他吸引了。”
丹赋圣捂脸。
“玉獒对他也有‘好感’,他自己琢磨出来的,只是他不喜欢玉獒的审美。”泉烟继续细数,“哦!还有你们那小师父。”
清傀经常跟着应忘忧,有时候应忘忧要带人修炼,清傀便随意找个石头坐着,目光追随自己徒弟。
丹赋圣觉得事情不能再这么发展下去了。
“他没吃过苦吧?”泉烟看得出来,对方只觉得这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该是他的。
“我给他吃了点苦,但他好像快忘了。”丹赋圣觉得丰命熠的状态有点不太正常,“我的血傀折磨了他好久,可他还能笑着跟我打招呼。”
“他可能觉得你在补偿他。”泉烟不觉得丰命熠的行为奇怪,因为这人的逻辑就没正常过,“这个活宝何止是‘向外求’啊,他是直接向外要,他只觉得这世上有些东西活该是他的。”
“就算他没有这半龙之躯,我估计他也能长命百岁。”这家伙压根不会内耗,全世界都有问题,就他没有。
丹赋圣开始琢磨了:“我倒真要找一个心死道生的人了。”
泉烟看向丹赋圣。
丹赋圣继续:“和他做同学。”
这类人不难找,玉獒就认识挺多。
玉獒回了学校一趟,挑出一个老头,表示他要亲自带。
玉獒带着老头来到了海底城。
城主纠纠结结地跑过来问丹赋圣:“那个白头发的人跟你很熟?”
丹赋圣这才反应过来,因为玉獒实在不喜欢人形,所以海底城里没人见过他人类形态的样子。
而且玉獒为了自己的形象,还把五颜六色的头发给弄没了。
而在得知那个银发男人是玉獒之后,城主大惊失色,他倒不是觉得玉獒帅气。水生妖族不太能分辨人类形态是否帅气。
他就是纯粹觉得反差大。
而丰命熠则开始琢磨自己这个老师看自己的眼神是不是不对劲了。
修行者别的不说,美人是真的多啊。
至于他这位老师带来的新学生,丰命熠没把他放在眼里。
玉獒带来的学生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瘦瘦高高,皮肤黢黑。
他是个普通人,一个特别倒霉的普通人。
与丰命熠不同,海底的妖族却对这个还没踏入修行门槛的普通人特别感兴趣。
丹赋圣本来就爱往老人堆里凑,他也挺喜欢这个老头。
这个老头命途多舛,曾经拥有过很多东西,只是后来只剩下了他自己,孑然一身。
老头对谁都是乐呵呵的,哪怕知道丹赋圣就是魔主,也不见他待人接物发生什么变化。
晨归在观察过后下了一个结论——这人一旦踏上修行路,那就是一日千里。
“他的修为会很快赶超白愉。”白愉一百多岁了,但白愉修的是童子功,心性上比不上那个老头。
这个老头是个很标准的普通人,他不止普通,他还特别倒霉。
刚出生就被过继给自己二叔做儿子,二叔对他并不算好,有时候二叔家与他生父家里闹矛盾,他夹在中间两头挨揍。
老头曾经非常期盼有个家,他有了爱人,有了三个孩子,有了稳定的工作。
那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可他也就幸福了十多年。
先是他的小女儿得了病,医治无效离了世。后来他的妻子精神出现了问题,为了给妻子治病,家里欠下十几万的外债。
有人与他二儿子产生矛盾,辱骂为难老头的妻子,二儿子气血上头,把那几个人给捅了。
老头的妻子受了刺激,症状越发严重,再也没有清醒的时候。她不肯再进食喝水,最终身体越来越虚弱,撒手人寰。
老头和自己大女儿相依为命,后来大女儿结婚,他又有了孙子。
就在他以为一切都会稳中向好时,女婿开货车出了意外,那时候他的女儿也在车上。
而他的外孙女在几年前也得了病,和他小女儿一样的病。
就在他外孙去世的第二天,他接到消息,他的儿子在监狱里心梗离世,让他去收拾他儿子的遗物。
老头没有歇斯底里地寻死,他只是一日比一日更沉默。
直到某一天,他碰到了一个特管局的人,那人让老头去修行。
老头无事可做,冥冥之中他也想在死之前寻求一个答案。
“我说他若成了神仙,未来说不定能与自己的家人重逢。”丹赋圣告诉晨归,“他只是笑着跟我说,自己和亲人们缘分不够,就处了那么几年,过的还不是好日子,还不如忘了。”
晨归沉默。
“我们这些早早就开始修行的,还有师父带着,引导。”丹赋圣叹息,“好歹能找个理由,一切为了修心养性。普通人的百样苦楚只能自己来背,受不住就只能一命呜呼。”
“我觉得我会去找死。”晨归稍微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丹赋圣最后出了什么事,哪怕晨归不拔剑自杀,他也会生出心魔,最后自己消耗自己。
“我不知道。”丹赋圣没法彻底把自己放在对方那样的条件之下,“只不过老严这样的人,性命绝对是稳固的。”
在一切都成空之后,老严便开始走一步看一步,不再有愿望,不再努力去攀什么。
看起来像是“认命了”,实际只是“看清了”。
看清万事皆空。
丰命熠听了老严的故事之后只觉得老严不够“爱”他的家人,不然怎么能苟活至今。
丰命熠自己逼逼叨叨了一大堆,全然忘了自己所求也是长生。
他觉得老严的目光不够长远,既然目光不长远,那就做不了领导者。可他也没能做好“小人物”,所以他不理解玉獒为什么说这么个人类有天分。
老严不跟他争辩,丰命熠给他讲道理,老严也只是笑着点点脑袋表示对方说的对。
而等玉獒夸赞他通透的时候,老严也没有多高兴。
玉獒说老严的妻子就是普通人生了心魔,看不透,走不出。
老严琢磨了一阵之后反问:“看不透就一定是错的吗?”
玉獒沉默。
“不是。”玉獒摇头,“只是这样活得会短些而已,可若是看不开,那活得短也是件好事。”
“归根结底,我们都是凡物。”玉獒轻笑着说,“若以为自己修为高便凌驾于众生之上,那大概不久之后便会遇到跨不过的坎,最终功亏一篑。”
“那越强的修行者就越脆弱?”丰命熠觉得自己抓住了重点。
“可以这么说。”玉獒点头。
“丹赋圣呢?”丰命熠继续问,“他应该就是如今最强悍的修行者,他也能一击即溃吗?”
“可以。”玉獒说,“只要你能发现那个点。”
“什么点?”
“他最脆弱的那个点。”玉獒打了个比方,“他现在就在跟耀灵真人晨归谈恋爱,如果你可以杀了耀灵真人,说不定就能破坏丹赋圣的心境,让他崩溃。”
丰命熠:“……杀了耀灵真人?”
玉獒嗯了一声。
“耀灵真人是丹赋圣的弱点?”丰命熠反复确认。
“是这么回事。”
“那谁能杀了耀灵真人?”这世上谁能打得过他?
“丹赋圣。”玉獒记得丹赋圣的修为还是狠狠压了晨归一头的。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难搞的事,毕竟当年丹赋圣搞庾国皇室的时候就让司封朗亲手杀了司琛。
丹赋圣会防范这种招数,但丹赋圣也不是神,他做事也不是滴水不漏的。
丰命熠没有这么想,他就觉得这个答案很荒唐。
果然魔主强得太过头了,他的弱点都厚到无法洞穿。
“别琢磨这些了,你们俩闭上眼睛,按我说的,感受周身的灵气。”玉獒打断他们,他让这两人盘腿而坐,静静悟道。
丹赋圣在一旁听着玉獒的教学,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他的弱点是晨归?
丹赋圣觉得晨归对他的重要性还没有夸张到成为他的弱点,晨归死了就会让他彻底崩溃?
两千年前也许可行,可如今丹赋圣早就习惯了告别。
晨归如果死了,他会悲痛,会有心魔。
但彻底崩溃?丹赋圣自己都想象不出来自己彻底崩溃的样子。
丹赋圣琢磨着这件事回到房间,他让晨归死给他看。
晨归有些迷茫:“怎么死?”
丹赋圣把玉獒说的话复述给晨归听,并且明确地表示自己并不信任玉獒的分析。可很多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丹赋圣自己想弄清楚。
晨归听完之后也觉得自己不算丹赋圣的弱点,因为丹赋圣已经习惯了:“可我的‘死亡’并不是真死,你也不会害怕。”
“那怎么办?”丹赋圣皱眉。
“一定要弄清楚吗?”晨归问,“我也不容易死,这种事可能你这辈子都没法知道答案。”
“师弟你不好奇吗?”丹赋圣不解,“如果你是我的弱点,那证明你对我很重要啊,你不高兴?”
“还好……我觉得你还是没弱点比较好。”晨归现在知道丹赋圣喜欢他,他觉得这就够了,如果自己真成了丹赋圣的弱点,他会担心自己遇到意外之后丹赋圣也没法活,“你没必要用命去证明你的情谊。”
丹赋圣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我死了呢?”
“我不接受。”晨归回答得很快。
“这不公平啊,师弟。”
“没什么公不公平的,情谊多少难不成还非得拿个秤去称,计较那一克两克的区别?”晨归直白道,“我也接受不了我变成你的弱点。”
丹赋圣无奈叹息,他伸手在晨归面颊上轻抚。
晨归摁住丹赋圣的手背:“生心魔是我个人的事,与你无关。我很庆幸你回应了我,但我不希望你跟我一样。”那种担惊受怕的滋味不好受。
“若真有那一天,我希望你看得透。”
看得透?
丹赋圣有些惆怅,他真能看透吗?
他去询问了自己神识里的犹清真人,而犹清真人回应很直白:“看透?难。”
“好徒儿,我修了那么久都没看透,你指望你如今这样能‘看透’?”犹清真人又变回了人形,他在手里把玩着丹赋圣的心魔,“再者说了,什么是‘透’?”
“彻底抛去所有情谊,成为一个透明的玻璃人?”犹清真人朝着丹赋圣的神识招了招手,等丹赋圣坐到他身边之后,犹清真人便搂着丹赋圣说,“你知道我替你消了业,可我若是看得透,我会这么做吗?”
丹赋圣看向犹清真人。
“你怕死吗?”犹清真人问他。
丹赋圣摇头。
“那你怕你师弟死吗?”
丹赋圣沉默。
“你犹豫了。”犹清真人当年没有阻止丹赋圣,一是当时魔族的怨念已经积攒太多,到了一个爆发的时期,二是他的大弟子实在死得冤枉。
他也怨恨。
只是最后丹赋圣的行为越来越失控,犹清真人担心自己压制不住丹赋圣,也怕丹赋圣把自己玩死。
犹豫了?
丹赋圣想了想,他开口:“我只是觉得晨归应该还是我在意的那个孩子,他不该死在我前头。”
“两千七百多岁的孩子?”犹清真人觉得好笑,“这个问题一直都有答案,你何必来问我?”
丹赋圣的神识回归本体。
犹清真人没有看透吗?他替自己还了业障,可他并未怪罪自己。
他这到底是看透了还是没看透?
丹赋圣重新看向晨归。
那自己呢?
丹赋圣认真琢磨,最后他恍然:“师父看透了,我没有。”
“什么?”晨归不明白。
“正是因为看透了才不怨不恨,我没看透,或者说我不想看。”丹赋圣对晨归说,“师弟你确实是我的弱点!”一直都是。
若当年他真的发狠将晨归杀死,只怕“亲手杀死自己至亲”的行为便会让他生出他无法解决的心魔。
说到底,晨归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丹赋圣给晨归解释,晨归有些懵。
晨归不太能接受这个可能性。
“如果我出事了你怎么办?!”晨归第一次觉得自己师兄没出息,“你的意思是,我死了你也要跟着我死?!”
“也不……”
“你怎么这么窝囊!”晨归伸手晃了下丹赋圣的上半身,“你不是魔主吗?!你的心狠手辣呢?”
“呃。”丹赋圣还以为晨归会高兴,“可是你也是这样的,我不是你的弱点吗?”
“你学我干什么?!”晨归声音越来越大。
丹赋圣思索了一会儿,他觉得讲道理是没用了,所以他吸溜了一下鼻子,眼泪唰一下流出来了。
在海里也没关系,反正晨归的感知力够强。
原本还愤怒于丹赋圣多了个弱点的晨归一下子就泄了气。
丹赋圣又吸溜了两下鼻子,随后他垂下头,默默走开了。
“师兄?”晨归连忙跟在丹赋圣身后,他拉住丹赋圣的胳膊,可丹赋圣把他的手甩开了。
丹赋圣在墙角蹲下,继续流眼泪。
“师兄。”晨归不敢再拉扯丹赋圣,他手足无措地站在丹赋圣身后,“师兄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你没错,错的是我。”丹赋圣给自己擦眼泪,“我不该有弱点,不该没个魔主的样子。”
“你,你不是魔主。”晨归也蹲了下去,他伸手扯了扯丹赋圣的衣摆,丹赋圣又把他自己的衣摆给拽过去了。
“我就是魔主!你别叫我师兄了!你叫魔头!”丹赋圣继续往墙角挤,“像之前那样!”
“你,你不是魔头,我错了!”晨归着急了,“我知道的,你只是在乎我,对不起,我让你着急了。”
丹赋圣不说话。
晨归试探性地用手指戳了戳丹赋圣的后背:“你用鸡毛掸子揍我两下好不好,你别伤心了。”
丹赋圣没有回应。
晨归又戳了两下:“我错了,你拿我撒气就行了,别自己在那儿干着急,气坏身体就不好了。”
其实丹赋圣压根就没气,晨归也明白丹赋圣估计只是用这种手段让他的头脑冷静下来。
不过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默契,旁人是看不明白的。
尤其是清傀这个脑袋不太好的小师父。
“啊!”清傀一进门就看到了两个闹别扭的徒弟,他连忙冲过去抱起角落的丹赋圣,一边拍背一边安慰。
清傀对晨归表示:“你们吵架了,要分开一小会儿。”
晨归:“小师父,等……”
“嘘!”清傀用手指抵住晨归的嘴唇,“待会儿师父再来安慰你。”
“小师父,我们没吵唔唔唔!”丹赋圣话都没说完,嘴里便被塞了一堆吃的。
清傀塞完食物之后便一边摇晃着丹赋圣,一边带丹赋圣出门了。
“小师父!小师父!!”晨归追出去,可清傀跑得太快了,他压根不知道清傀去了哪儿。
清傀带着丹赋圣去看应忘忧了。
应忘忧在单方面地殴打丰命熠,丰命熠惨叫连连。
“看!你师姐!”清傀指着应忘忧对丹赋圣说。
“是啊,师姐。”丹赋圣的目光却落在丰命熠身上。
丰命熠的鳞片都脱落了,身上没一块好皮。
丹赋圣真的很好奇,这样的他怎么会对殴打他的应忘忧产生好感。
“这个丑东西觉得忘忧很有挑战性。”清傀忽然说。
丹赋圣看向清傀:“小师父你怎么知道的?”
“他说的。”清傀只是照常在应忘忧身边做木头人,而自恋的丰命熠把清傀当成了一个可爱的妖族追求者,“他说忘忧想把他变成忘忧心目中完美的样子,但是他偏偏不想让忘忧如意。”
丹赋圣:……
这个人到底是有多自以为是?当初霄国那些修士到底有多惯他?!
“他说他和忘忧在对抗,他一定会赢,他会让忘忧变成让他顺心如意的模样。”清傀下意识不喜欢丰命熠。
“师姐知道吗?”
“知道,她笑了两声。”
“不必管他怎么想。”丹赋圣看向不远处还在跟玉獒学习的严老头,“师父,你看严老八怎么样?”那老头的名字就叫老八,他是他们整个家族里第八个出生的孩子。
“他?他快引气入体了。”清傀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应该会跳过练气,直接筑基。”
丹赋圣也这么想。
正在被捶打的丰命熠注意到了被清傀抱在怀里的丹赋圣,他笑着跑过来:“呦!魔主!”
丰命熠表现得很自然,不过有严老八这个例子摆在前面,丰命熠的自然便显得有些古怪了。
他似乎是在丹赋圣面前表演豁达。
丹赋圣笑着朝丰命熠招了招手:“如今你在修行路上也有了个伴,倒是不孤单了。”
“伴,你是指那个人?”丰命熠看向严老八的方向,“你们真觉得他能修成吗?他看起来老的都快入土了。”
严老八饱尝风霜,模样确实比同龄人看着还苍老,那张脸都快被皱纹挤满了。
“你的年纪也有八百多了,比他要大。”丹赋圣拍了拍清傀的胳膊,示意清傀松开自己,“不过你看起来确实比他要年轻得多。”
“你拿我跟他比?”丰命熠很诧异,他压根不认为自己和严老八是同一种人。
他也算同情严老八的遭遇,同情对方死了老婆和孩子。可他觉得丹赋圣拿严老八和自己放在一起比较的行为很滑稽。
丹赋圣他们这群修行者实在太傲慢了,他们意识不到丰命熠和严老八本质就是不同的。
如果不是这群修行者强行干预,严老八连见他面的资格都没有。
丰命熠是皇帝,而严老八……若是放在他那个年代,能不能活得成都得另说。
丰命熠的父母对他寄予厚望,而严老八早早被亲生父母送去过继,又被养父母嫌弃。
至于眼界见识,丰命熠的启蒙老师是文学大家,他也是弓马骑射,天文政治无一不晓。
严老八初中就辍学了。
他倒是乐意指点严老八几句,可这人连最基础的知识都不懂。
虽如此,丰命熠也没有看不起这个乡下老头。
这挺正常的,毕竟对方的条件就摆在那儿。
可他和严老八不该是同一种人,他们俩的差距比人和畜生的差距还大。
“你别看我被这位龙女士打成这样,可我好歹结实耐揍。”丰命熠也没跟丹赋圣讲那么多道理,他觉得丹赋圣不会理解,他们这群修士懒得分辨凡人的差距,“那位严老先生怕是连龙女士的一拳都顶不住。”
“他如今身体虚弱,等他有了修为,身体也就好了。”丹赋圣笑着说。
“哈哈,大概吧,我也希望有个人能帮我平摊这位龙女士的攻击。”丰命熠没再多聊,他似乎不在意这些,“我一个人挨揍实在太疼了。”
“很快的。”丹赋圣也当听不懂似的安慰他,“你很快就不用一个人挨揍了。”
丰命熠又跟丹赋圣客套了两句,等他再被应忘忧揍时,他开始忍着不去嚎叫。
丹赋圣的话让他很不高兴。
丹赋圣把他贬到了凡人的行列,与一个没开化的老头并列。
修行者都像丹赋圣这般傲慢?还是说因为丹赋圣是魔主,所以他觉得比他差的都是一类人?
丰命熠憋着一口气,想要让这群高高在上的修行者看看真正的“人”。
可丰命熠很快就崩溃了。
清傀他们看得很准,那个老头只花了三天时间便成功摸到了门槛,引气入体。
“他能静下来很正常,经历了那么多都没死……他的胸中是有一口气支撑着他的。”玉獒对丹赋圣说,“他不需要再向谁证明什么,只是为自己求个答案,求不求得到不要紧,向前看嘛……”
“你能做得到吗?”丹赋圣随口问了一句。
玉獒沉默良久,最后他反问一句:“我可以做不到吗?”
丹赋圣:“……可以。”
他搂过玉獒的肩膀,拍了拍玉獒的上臂:“若都‘看得开’,那这世上哪还有人呢?也不见得有如今这么漂亮。”
玉獒不作回答,他只是轻轻笑了两声。
丹赋圣和晨归又去见了严老八,问严老八感觉怎么样。
“还行吧,我也说不上来,身上轻了很多。”严老八挠挠头。
“你这几天顶了别人十多年的修行。”应忘忧忍不住感叹,
“挺不得了的。”严老八还是那副乐呵呵的样子,没有激烈的情绪,看起来一切都是顺其自然。若是有的选,他只期望自己平淡一生,没有坎坷。
如今这样只不过是他明白自己回不到过去,什么都改变不了,所以他得向前看。
喜悦悲愤到最后终究是一场空,看天看地,最后只剩看自己。
玉獒帮着严老八稳固修为。
丹赋圣打量了一圈,周围来了一堆好奇的海底妖族。
白愉也在这儿,毕竟像严老八这类特殊的修士并不多见。
最喜欢跟严老八讲道的丰命熠没来。
丹赋圣让晨归出去找找丰命熠,他估计丰命熠对他的意见不小,他套不出什么话来。而且丹赋圣还戴着一个“魔主”的帽子,丰命熠是“正派人士”,保不齐丰命熠觉得是他这个魔主要陷害正派人士才闹了这么一出。
丹赋圣猜得不错,丰命熠确实是这么想的。
在晨归找到丰命熠之后,丰命熠直白地质问晨归,问丹赋圣是不是找了个修士装成普通人来羞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