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怎么说?”
“他要让自己那些修士下属承认他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君主,要让我们这群有修为的皇室承认他与我们站在同一高度。”司封朗叹息,“这样的心性,根本没法踏上修行路。”
“哪怕跟我一样,把自己化成一把刀,他也应该知道自己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司封朗最后道心破碎就是因为他知道了魔和人本质是一样的。这是他前辈埋下的谎言,与司封朗道心坚定与否关系不大,他是一开始就走歪了。
可丰命熠连歪掉的可能性都没有。
“他的‘明君’本质是建立在他那群下属身上的,丰命熠只是个没见识的小孩。”司封朗伸出手,一片叶子落在了他的手中,“他足够节省,可他的宫殿繁华气派,建造时所用金银玉石不知凡几。后宫妃嫔数以百计,就连灵石这类修行者才用得上的东西,也被铺作地砖。”
庾国的皇宫很大,但并不奢华,他们不需要靠那些稀世珍宝去标榜自己。
“可皇城以外的地方他没看过。他甚至懒得掀开车帘去瞧一瞧那群普通人。”司封朗说,“他是一座空中楼阁,那些金银珠宝没法让他扎根,那些冰冷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养分。”
“丰命熠以为自己是‘圣’,可连真正的凡间都没见识过,又何来超脱呢?”司封朗笑了笑,“霄国那群榆木脑袋养不出能修行的皇帝。”
“那你们当时还帮他讨伐龙族?”
“我们只是想除妖。至于他想做什么,我们不在乎。”司封朗就这么坦然地说出来了。
已经没必要再回避这一切了。
司封朗快死了。
“他害怕死亡。”司封朗说,“他所做的一切归根结底只是他怕死,他的日子过得太简单了,他觉得自己死了会很亏。”
按理说人在家庭和睦的幼年期是最害怕死亡的,因为他们以为他们的未来永远都会是欢乐的。
等第一个“想死”的念头冒出来开始,对死亡的恐惧就会开始滑坡。
直到某一刻,“活着”反而成了那个需要被反复提及的信念,需要给出无数的理由让自己继续活下去。
丰命熠被他的下属们惯坏了,所以他对“活着”有执念。
微风拂过司封朗的面颊,司封朗不再提丰命熠的话题,他忽然问:“我会变成一个新的人,对吗?”
“一个全新的人,然后开始全新的一生。”血傀看向他,“然后在很久很久很久之后,你的天魂轮回够了,你会修成真神,想起自己经历的一切。不过我估计司封朗的一生在那堆前世里不会太显眼。”
“不显眼么?可是司封朗的故事真的好混乱,好糟糕。”司封朗紧抿嘴唇。
司琛一直坐在他们身边,可司琛一直都没开口。
“你想要一个告别仪式吗?”血傀问他。
“我不要。”司封朗摇头,“就这样吧。”
“我该走了,唐突来到这世上闹了一堆的笑话。”司封朗的指尖慢慢透明,“我还会回来的,只是那个时候我也不是我了……幸好那人不会是我。”司封朗的语调放轻,听起来格外温柔。
司封朗能想到的,自己能“回去”的地方依旧是那个已经不存在的庾国。
“哦对了。”司封朗看向血傀,“有一点我是想明白了的。”
“什么?”
“我不爱你。”司封朗说,“我只是羡慕你,我觉得我也该是那样的。”但他做不到,所以他去“爱”了另一个个体。
血傀笑了两声:“得了,早就知道了。”
司封朗朝着血傀伸出手。
血傀与他相握。
司封朗说:“如若下回你还能在人海中碰见我,我替那个已经认不出你的旧相识向你问安。”
“多谢!”血傀将手握得更紧。
他知道司封朗还有无数的话想说,千言万语都堵在司封朗的喉头,只是司封朗说不出来了。
因为世上只有一个司封朗,没有人能真正地理解,没有人能替他排解。
那些事只能独自留在他心里溃烂,幸好他快死了。
“再会。”司封朗说。
血傀也道“再会”。
最后一阵清风拂过,司封朗的身形似乎被吹动了,他慢慢淡去,化为风的形状,最后消散于天地。
“要我抱抱你吗?”血傀询问司琛。
司琛摇头。
他俩继续沉默地在山顶坐着。
“下一个是我。”司琛说。
“我知道啊。”血傀晃了晃脚,“早就知道了。”
“送走我之后你想去做什么?”
“我?我还有的忙。”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去解决。
“你倒是活得自在。”司琛叹息。
“你应该祈祷我活得更久一点,我是你们这群死人的活墓碑,我可记着你们呢。”血傀说,“要是哪天闲来无事,我想起一个旧名字,就会有一整段故事等着我去翻阅。”
“有意思吗?”
“不确定,不过这些都是我的事了,它们与你有关,也与你无关。”血傀躺了下去,“你安心去死吧,我不留你。我在我脑袋里备份了一个我认识的‘司琛’。”
司琛也跟着躺下去,他有许多话想说,也有许多事想问。
但司琛觉得没必要,许多东西他找不到答案,丹赋圣也没法给他一个答案。
他和司封朗一样,千言万语堵在心头,可这些话都该对“司琛”说,也只有“司琛”会明白。
如今大梦将醒,司琛将那堆复杂的东西抛诸脑后,他只是问:“话说……喝酒去吗?”
“去吧,趁着你还没死。”
第86章 晨归:被治愈
“您是说那个半龙族是应女士曾经的旧友?”城主趴在桌上,认真盯着丹赋圣,“可在他龙族的皮囊之下,包裹的是一个普通人的魂魄。”
“他可以修行嘛。”丹赋圣晃了晃手。
“修行?!他怎么修行?!”城主觉得不靠谱,“鲛人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他死死盯着鲛人看!”
“他居然能惦记上鲛人?!”丹赋圣深感震惊,丰命熠的审美那么狂野吗?!
“是人形的鲛人。”城主补充。
“噢,这就合理了,鲛人不化原形的时候还是挺漂亮的。”丹赋圣能理解了。
“我觉得他看你师姐的眼神也不对!”城主有些着急。
“我觉得你看我师姐的眼神更不对!”丹赋圣单手抓过城主的衣领,把城主拽向自己,“你一天到晚找我师姐去喝酒,你是几个意思?!”
城主没有意外,他只是整了整自己的头发,兴奋地反问:“你看出来了?你觉得应女士看出来了没?”
“她不会喜欢你的,你死心吧。”丹赋圣越看城主越觉得不顺眼,“别一天到晚喊她出去喝酒!她喝醉了喜欢变成原形到处乱撞!”
城主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好威武!不愧是龙族!”
“我就知道你只喜欢她龙族的身份!”丹赋圣抓住城主脑袋上的角乱晃。
“你又不是你师姐,你怎么知道?再说了,就许你跟那个犟种谈恋爱,不准我追求爱情了?”城主不肯放手,“你师姐有喜欢的人了?”
丹赋圣还没有回话,城主就继续道:“就算有喜欢的人了,我也能做小的。”
丹赋圣:???
城主摸了摸自己头上的角,他是一条蛟,头上的角是尖锐的,没有分叉的:“应女士的龙角好威风,不像我,瘦瘦弱弱,看起来一折就断。”
丹赋圣松开城主,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应忘忧为什么接受不了自己俩师弟搞在一起。丹赋圣现在有种冲动,他想把这城主灭口。
丹赋圣趁着自己杀心大起前把城主赶出去,然后他就看到晨归拿着一把剑悄咪咪跟在城主后头,似乎要用剑戳他。
晨归什么时候跑过去的?!
丹赋圣连忙上前搂住晨归:“你要干什么?!”
“扫清障碍。”晨归面无表情,“他以后可能是师姐的情劫。”情劫是个很复杂的玩意儿,因个体的不同,情劫造成的杀伤力也会不同。
晨归不打算赌,他准备从源头解决问题。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他是城主!你就不怕搞出大问题?!”丹赋圣夺过晨归的剑。
“师姐可以代替他的工作,师姐能做到。”晨归拖着丹赋圣就要往外走。
“师弟!别!停下!”丹赋圣连声呵斥,“你不听我话了对不对?!诶!怎么又拿出一把剑了?!你!给我!停下!!”
丹赋圣摁着晨归把他往屋里甩。
晨归滚了几圈,就在他又准备爬起来时,丹赋圣坐在了他的身上。
“我都没那么生气,你不声不响就要上去捅死人家?”丹赋圣摁住了晨归的两只胳膊,“你有出息了啊!”
“师姐她……”
“那是师姐自己的事,让她知道你在背后帮她做主,你猜她会不会揍你?”丹赋圣腾出手来在晨归脑袋上拍了一下。
结果他这一松手,晨归就又动起来了,晨归试图往门口的方向去。
“诶!你够了!”丹赋圣又摁得紧了些。
晨归还想动。
“说不准那个城主就是咱们师姐的正缘!”丹赋圣强调。
“不行!我接受不了他那个装模作样的德行!”晨归说,“我总觉得他如果成功了,他会排挤我们。”
“为什么?”丹赋圣不解。
“因为我们是男人,他现在连丰命熠那个凡人都盯,保不齐以后上位了就开始排挤我们这群师弟。”晨归说。
丹赋圣从晨归身上翻下:“你说得有道理哈,就比如说师弟你。”
晨归警觉地挺直后背。
“好像从我刚遇到玉獒开始,你就在提醒玉獒别靠我太近。”丹赋圣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明明玉獒有对象,玉獒喜欢的还是小姑娘……”
晨归:“那个,我,我,我是……那个,他长大了,跟你太亲密不太合适。”
“但我其实算玉獒的爸爸对吧。”丹赋圣压根没管晨归的辩解,“但是你不管那个,你就是要排挤玉獒。”
晨归:“我我我……”
“你说得对,我可不能像玉獒一样被排挤了。”丹赋圣握紧拳头狠捶了一下地面,“我们跟师姐认识多久了?他一个门都不一定能入的,凭什么啊,你说是吧?”
晨归:“是……对了,我比玉獒更早认识你。”
“我知道,所以你排挤狗儿更有底气。”丹赋圣说着,又把手放在了晨归的腰上。
丹赋圣转移了话题:“我很好奇,你吃玉獒哪门子醋?是吃醋他抢了你师兄,还是别的什么?”
“不知道。”晨归身体僵硬。
“没有安全感?”丹赋圣靠近晨归,“你师兄也没另外搞过对象啊。”
“先不说我们师姐压根就没开情窍,就说你理所当然地认为城主跟师姐在一起之后会排挤我们……是因为你从自身出发,代入了?”丹赋圣一边说一边撩开了晨归的衣摆,他的手和晨归的腰之间总算没有布料阻隔了。
“我不不……”晨归话都说不全了。
“你对你师兄养大的小孩都有敌意,是因为你的师兄走得太早了吗?”丹赋圣还想将衣服往上掀,可晨归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他原以为晨归会把他往下拽,结果晨归只是在发抖,压根就没有施力。
丹赋圣看向晨归的脸。
晨归看起来有些混乱,他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道:“你就该是我一个人的!”
丹赋圣愣住。
晨归不管了,他直白道:“你不该把我扔下,你不该一个人走!你做了魔主之后明明也有人类下属,可你没有带上我。”
“我知道你在乎我,可我不想要这种在乎,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一句解释都没有。”晨归嘴唇微微发颤,“你凭什么又养那么多孩子?”
“玉獒比我好吗?你怎么逗我,我都不肯向你撒娇,我总是板着一张脸,我是个没意思的小孩……”
“别胡说,你可太有意思了。”丹赋圣摁着晨归的侧腹,把晨归摁到了地上,“你都把我发展成你对象了。”
“好师弟,不跟你说清楚是师兄错了,可是师兄是真不想失去你。”丹赋圣一点一点地脱下了晨归的上衣,“师姐死了,师父……我看不透他,当时我真的只剩师弟你了。”
“等等,你要干什么?”晨归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你让我兴奋起来了。”丹赋圣如实回应,“我一本正经的师弟对我流露出有点过头的占有欲,这不是你撒娇的方式吗?”
丹赋圣未曾拥有过什么彻底属于他的东西,或者说他早就看透了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短暂地同行之后还是得分开的。
可丹赋圣终究会遗憾,遗憾自己没能短暂地拥有过“天长地久”的错觉。
可他好像有情缘了,情缘就是会长长久久的,是能做到同生共死的。
晨归这种别扭的占有欲在表达出来的瞬间也催化了丹赋圣的欲望。
丹赋圣感觉自己的欲望正在把晨归越束越紧。
“我不会撒……唔。”晨归的脑袋被丹赋圣扳正,他又被丹赋圣亲了。
晨归感觉丹赋圣的手轻抚上了他的胸膛,随后晨归听到了丹赋圣的感叹:“这具身体被我养得真好。”
“它是我一个人的了。”丹赋圣的指尖轻轻刮了一下。
晨归哇了一声,他想重新遮住自己的身体,可是他的动作却被丹赋圣给提前预判了,丹赋圣禁锢了他的手腕。
“你你你!你也是我的!”晨归只能用大声量来掩盖自己的胆怯。
结果丹赋圣只是眉梢微挑,随后便拉着晨归的手往自己衣服里放:“对,是你的,你要在师兄身上写字都行~”
晨归:“啊啊啊啊……”
“不是师兄自恋,这世上惦记魔主的人可不少哦。”丹赋圣弯下腰,他把晨归的手从自己衣服里拉了出来,毕竟晨归压根不敢摸。
丹赋圣在晨归的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我等着你胆子变大。”
晨归还在抖。
丹赋圣又低下头,他在晨归的小腹上又亲了一下,他又笑了,笑得格外鬼魅:“我等着你自己把自己送到我嘴里的那天。”
晨归彻底失去思考能力。
丰命熠被应忘忧砸来砸去,玉獒在一旁端坐,看着应忘忧训练丰命熠。
玉獒脑袋上戴着华丽的BB帽,前腿交叠,他身前还摆着一堆漂亮的茶具,只是茶具里面没有茶。
玉獒对面是清傀,清傀也被打扮得花里胡哨,像个娃娃。他目光追随着应忘忧,一动不动。
“那个人压根没法修行,心太乱了。”玉獒好歹也是个老师,他看得出来。
“你说得对。”晨归接话。
玉獒抬头看了一眼晨归,他没有对晨归的到来感觉到意外,只是他没想到晨归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身边。
玉獒:???
晨归没有看玉獒,他清了清嗓子:“之前是我太小心眼了。”
玉獒:“什么?”
晨归说:“我不会再阻止你靠近丹赋圣。”
玉獒明白了:“啊?”晨归想干嘛?钓鱼执法?
晨归觉得自己还不够诚恳,他回忆了玉獒和丹赋圣的相处方式,准备模仿丹赋圣的动作去安抚玉獒。
晨归把手放在玉獒头顶,然后往下摸。
玉獒:“咿呀啊啊啊啊!”
五彩的毛团子迅速蹿出,玉獒撞倒了清傀,撞到了丹赋圣身上。
玉獒:“啊啊啊啊汪汪汪!!”
丹赋圣:……
丹赋圣抬头看向不知所措的晨归:“你把他吓疯了。”
第87章 愤怒!!
“城主?”应忘忧皱眉看着丹赋圣,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是说他喜欢我?你是不是想多了?”
“不然他一天到晚跟在你屁股后头做什么?!”丹赋圣一脸为难。
“我是一条很漂亮的龙啊!”应忘忧摊开手,上半身后仰,“庞大的体型,绚丽的龙鳞,水生妖族里想做我小弟的比比皆是。”
丹赋圣听明白了:“所以你觉得他是想做你小弟,给你端茶递水?”
应忘忧继续后仰。
“很好!”丹赋圣拍了拍应忘忧的肩膀,“保持这种心态!”
“什么叫保持这种心态?我说的不对吗?”应忘忧是真觉得自己魁梧又霸气,像她这么强悍的龙族,能吸引到跟随者实属正常。
“对,你说的太对了!”丹赋圣原本都搭着晨归肩膀准备走了,听到应忘忧的话之后又转身指了一下应忘忧,“你是这个世上最完美的龙!”
应忘忧的尾巴都翘上去了。
丹赋圣压低声音对晨归说:“没事了,师姐这么自信,压根不会被骗感情。”
晨归觉得不靠谱,他询问丹赋圣:“那你是世界上最完美的魔族吗?”
“你这话问出来就是你不对了。”丹赋圣表情严肃,“这不应该是个问句,这应该是个陈述句,你给我把句子前面的‘那’和‘句子后头的‘吗’给去了。”
晨归点头,他现在也是这么认为的,可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我俩不还是谈感情了?”
“这不一样,咱俩虽然谈感情晚,但是认识得早啊。”丹赋圣用肩膀顶了晨归一下,“咱们感情一直很深,只是现在发酵了,变成另一种风味儿了。”
“是因为发酵变风味了,所以你才在我身上涂来画去?”晨归发现丹赋圣的指头特别喜欢往他身上画。
“你讨厌我这样做?”丹赋圣问。
“我不讨厌,只是不习惯。”晨归用传音对丹赋圣说,“你每次那么做,我的尾椎骨会很麻。”
丹赋圣睁大了双眼。
晨归继续:“我真的会很麻,然后你碰过的地方会有点发热。”
丹赋圣:……
“我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我都两千多岁了。”晨归像是在自言自语,“这个就叫挑逗。”
丹赋圣伸手捏住了晨归的嘴皮,但他忘了晨归跟他说话是用的传音。
晨归:“以前我也看过那些特殊的双修功法,没觉得有什么特殊。无论哪种方式,都只是修行而已。但是最近我总忍不住去幻想我们俩在一起做那种事,师兄你会比较残暴吗?”
丹赋圣伸手摁住自己的眉心。
他这个师弟有时候直白得太过头了。
看着晨归期盼的目光,丹赋圣点点头:“我可能会相当残暴。”
“那咱们还是迟点吧,我怕我受不了。”晨归把期盼的目光收了回去,收回去没一会儿,他又伸手戳了一下自己的腹部,“我碰就没感觉。”
丹赋圣:“你是不是特别期待?”
“有一点,但是我不好意思。”晨归缩着肩膀,但他的表情坚定,这导致他整个人看起来特别别扭。
“师弟,你这时候最好别跟我谈这些。”丹赋圣想要踹晨归一下,但他现在又不是要揍不听话的小孩,不该用这种方式宣泄,“你得明白,咱俩的感情是相互的!你现在当着我的面直白地聊这些就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挑逗我!”
“语言挑逗也是挑逗!师弟你是个讲道理的人!你觉得这样合规矩吗?”
“不合……但是师兄你说我这也是挑逗,那你的尾椎骨也会发麻吗?”晨归还是好奇。
丹赋圣没办法了,他知道自己不满足晨归的好奇心,晨归就会用自己的方式去验证:“尾椎骨不麻,心里麻麻的。”
“具体是什么样的?”
“怎么说呢……哦!”丹赋圣决定让晨归也体验一下,他伸手放在胸下肋骨处,“我现在真的很喜欢你。”
晨归迷茫地看向丹赋圣。
丹赋圣继续:“大多数时候我是个开明的家长,我不管孩子们怎么去发展他们的感情,也不管他们准备走哪条路。”
晨归想回应,但是被丹赋圣的神识给强行地堵了回去:“而我压根不打算给你这种自由,我不打算让你的感情自由自在地脱离我的身体,它们属于我。”
晨归:……
“就像我的感情也属于你一样。”
“哇!!”晨归忽然大叫一声,他是切切实实地喊出声来了。
周遭的水生妖族看向他,而晨归只是捂着刚才丹赋圣碰过的地方,满脸惊诧。
可很快晨归又觉得捂的地方不对,他的手不断游移,但他压根摁不到痒处。
心里在发麻,可不是他身体里的那颗心。
丹赋圣连忙把晨归拽到自己身边。
晨归一边捂心口一边用传音对他说:“我灵魂的那颗心在发麻!”
丹赋圣轻笑了两声,他觉得晨归形容得莫名准确。
“我也让你有了这样的感觉吗?”晨归问他。
“是啊,很早开始就有了,只是我自己一开始没发现不对劲。”丹赋圣不习惯被人绑定在身边,可他又在渴求这种深度捆绑。
丹赋圣不去选择靠近,因为他觉得保持距离感是一件好事。
这是一种规则。
丹赋圣没那么喜欢,但也不讨厌。
现在丹赋圣回想起那天晨归告诉他“我正在喜欢上你”,当时他的心情真的只有惊恐吗?
不见得吧。
丹赋圣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大蜘蛛,他养了一堆千奇百怪的孩子,但他不会用自己的网把这群孩子给捆绑起来。
他压根就没有织网。
结果最早被他养大的,最大最美味的昆虫直接碰瓷跑到他吊着自己身体的那根蛛丝上,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嚷嚷着:“完了!我被你捕获了!我爱上你了!”
可丹赋圣什么都没做。
那只昆虫也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来找丹赋圣要个说法,他怕丹赋圣跑了,所以他拽住了那根蛛丝。
昆虫不知道自己怎么被缠住的,他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挣扎两下就把自己裹起来了。
蜘蛛一脸懵逼地被昆虫拽上去,捧着超完美的猎物不知所措。
放了吗?可是放了就真的再没有了。
而且昆虫真的好大一个!看起来还特别美味!
所以蜘蛛决定一辈子带着他的大猎物,他要炫耀!他要挤进蛛网和大猎物一起睡觉!
“可是师兄你的表情看起来永远都是这样。”晨归指着丹赋圣的笑容,“变化很小。”
“是么?”丹赋圣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不置可否。
在神识里,心魔揪着犹清真人的裤腿蹦跶,他要求犹清真人变成之前那个白团子的模样。
犹清真人照做了,结果他刚变成白色团子,就感觉自己身侧被什么东西快速地戳了几下。
犹清真人低头一看,原来是心魔在用他的身体打拳击。
白色的团子是很柔软的,心魔在用触手猛捶几下之后,又用两个触手揪起白团子的一部分,像扯面团似的,他后仰嚎叫:“啊啊啊啊!师弟这个讨厌鬼好可爱啊!!”
喊完之后他又把自己整个埋进白色团子里,触手握成拳,还在不停地捶打:“浑小子!浑小子!啊啊啊!”
犹清真人默默把贴在自己身上的黑色心魔撕下来,随后啪一下甩地上了。
心魔落地摊成黑饼,但很快又蛄蛹着把自己埋进了白色团子里,发出奇怪的叫声。
犹清真人很无奈,他只能伸手摸了摸心魔的脑袋顶:“像个小毛头一样。”
“可是师父,我刚开始谈恋爱。”心魔拽着犹清真人这个“面团”扯来扯去,他扬起没有五官的“脸”,明明这张脸做不出任何表情,可犹清真人总觉得自己在这上头看到了羞涩。
心魔扯着犹清真人:“师父~”
“哎哟,我的宝贝徒弟!”犹清真人的徒弟里就只有丹赋圣会撒娇——不管是不是装出来的。
“心里麻麻的。”心魔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感觉有一堆东西在心里鬼哭狼嚎,但是它们又轻飘飘的。”
“你估计也快消失了。”犹清真人把心魔捧起来,“你们这心魔来得快,走得也快。”
“因为师弟把我化掉了。”心魔说,“我要化掉了。”
犹清真人觉得这样的说法特别有趣,他忍不住用触手挠了挠心魔的身体:“哎哟我的矫情徒弟!”
神识之外,彩色大狐狸打断了丹赋圣和晨归浓情蜜意的氛围。
“不行啊!那是一块朽木啊!”玉獒拦住丹赋圣,他不想再教丰命熠心法了。
“他只知道向外求!他压根不会向内求!”玉獒只觉得自己要疯了,“他还嫌弃我外貌丑?!我是老师!我教他学就好了!他凭什么嫌弃我?!”
丹赋圣想要摸摸玉獒的头,但是玉獒躲开了。
“你这是哪里挖来的不开灵智的玩意儿?!”玉獒就没教过这么难懂的学生,“你让我教他,我从哪个方面教……他父母还活着吗?”
“干嘛?想玩心死道生那一套啊?”丹赋圣见到过一些晚开蒙的修士,那些人原本只是茫茫尘世中的一员,没有灵根,也没开悟。
他们开悟的理由只是因为他们比较倒霉,经历了大起大落,失去了亲人朋友。在无尽的绝望之中浑浑噩噩地活着。
在死亡的边缘挣扎,而在某一刻,他们稳稳站在死亡的边缘,注视着死亡,却再没有跳进去的冲动。
那时,道在他心中生根发芽,扎根于他的灵魂,他依旧走在尘世,却脱离于尘世。
这种修士也是最稳固的那一类。
可这种修士难得。
“我就想知道他未来有没有这方面开悟的可能性。”玉獒解释。
“别想了,他父母早死了,而且他跟他父母也没啥感情。”丹赋圣耸肩,“他老婆应该也比他死得早,小老婆一堆,孩子一堆,他都不一定记得所有孩子的名字。”
玉獒:“……这小子说他想修个通透。”
“他想修个牛逼哄哄,最好能一剑戳死我,然后被人类奉为英雄。”丹赋圣说,“他的通透那是通透给人看的,显得自己比众生境界更高一层罢了。”
玉獒沉默。
“你到底想干嘛?”玉獒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