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琛撑住额头:“你现在总该不喜欢了吧?”
司封朗双手合十:“是这样的,我分析了一下。”
“当年他闹是为了魔族拥有人的身份。师弟你上一世用自己的命证实了魔族和人类并无本质区别,这就说明他是对的。”司封朗见司琛表情更加惊悚,他继续道,“流放结束之后他并未贪恋魔主之位,只是种菜养花,说明他当年并不是执着于欲望……”
“等等,所以你还喜欢他?”
“可能有点。”
“没得治了!”司琛摊手,“你叫我来干嘛?你叫他来呗,你去跟他生离死别!”
“我叫你来是为了当年人族联盟围剿龙族的事。”司封朗面色严肃,“我把我知道的都告知官方了,可有一点我得交代你。”
司琛下意识抬眼看了下摄像头。
“我们在监控之下。”司封朗说。
“行,你说。”司琛也认真了起来。
“你应该知道,哪怕后来有人将妖加入了魔族的行列,我们庾国对妖的态度也是相对温和的。”
司琛挑眉:“你说的好是指庾国国内出现一只妖族就立刻动手杀了?”
“相较魔族,我们对妖已经算好的了。”司封朗也有些心虚,不过他很快就继续往下讲了,“我们想要削弱妖族的实力,但我们并没有让本国的臣民用过龙族的血肉。”
“无论你承不承认,庾国的上层已经是相当干净纯粹的了。”他们是一群钻牛角尖搞人类至上的疯子。
成为庾国的皇室就意味着要放弃原有的一切,他们只选最合适的继承者,不讲血缘亲情,甚至放弃做人的权力。
他们确实是最纯粹的一批工具。
“当年真正想要龙肉的,是霄国的那帮人。”司封朗原本希望师父跟司琛说清楚,可师父现在浑浑噩噩,他说不出完整的话,“尤其是霄国那位皇帝。”
“皇帝?哪位?他们的皇帝不是修行者啊。”霄国与庾国不同,庾国的皇帝必定是修为高深者,而霄国那派的修行者觉得凡间事就该凡人管辖,修行之人不该越俎代庖。
这也正常,除去庾国这个战争狂魔化的国家以外,另外三大国都是这么做的。
只是犹清真人所在的宗门在他们国家是真的一点事都不管,专注做世外高人,修身养性,最多下山帮忙抓个鬼怪,或者做法事挣点香火钱,能在凡间游走就够了。
霄国是不同的,霄国的宗门又分了好几派,他们的修行之法同源却不同支,心法也各有不同。不同的派别在霄国管理的东西也各不相同。
没错,管理。最高统治者不是他们,他们却能决定最高统治者下达的命令是否能够落实。
他们互相制衡,互相支持,将君主稳定在一个不会犯错的框架内。
晨归就生在这一系统内,他的父母是其中一个派系的领头羊,后来他们遭人暗算,被人残杀。
晨归也被他的父母塞给了犹清真人。
“还能是哪一任皇帝?”司封朗说,“让晨归家破人亡的,和积极张罗灭龙族满门的,不都是丰命熠做的么?”
“他一个凡人,却活了八百多年,谁知道他进补了多少龙血龙肉?”
“所以他的债迟早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并没有,他的债可能在晨归父母的头上。”司封朗的话让司琛懵住了。
“可为什么……”
“霄国的修士把人捧得太高了,可他们偏偏又目中无人。”司封朗解释说,“曾经丰命熠生过一场重病,大概……三十出头的时候?”
“那时候我都准备吃席了。”
“师兄,高雅一点。”司琛觉得自己师兄用词不太对。
司封朗只是继续说:“可他很快又好了。是晨归的父母替他背了因果。”
司琛大致明白后续发展了。
果然,司封朗继续:“当初大家都劝他们不要过分莽撞,可他们觉得丰命熠只是个凡人,凡人的寿数至多不过百年,尤其丰命熠还是个仁慈的好皇帝,他们觉得自己该这么做。”
“可他们没想到,丰命熠的胆都快被吓破了,他被‘死’吓到了。”
丰命熠想要长生,他想和自己的臣子一样,做个修行者。
可他这样的心性与天资,他成不了道,他只能走些歪门邪路。
司琛找了个由头单独约出了丹赋圣,把这件事告诉了对方,让丹赋圣下决断。
晨归的父母已经转生,而且成了被应忘忧复仇的对象。
那个皇帝肯定也已经转生了,可他不背因果,无债一身轻。
听了这话的丹赋圣有些傻眼。
所以他师弟爹妈的命是被人偷了?
丹赋圣对那个皇帝有些印象,但他那时候也没崛起,“降魔伏妖”的会议里,普通皇帝只是想走个过场,他也没跟对方深入沟通过。
“他想要龙血龙肉让自己脱胎换骨,就像龙族那样。可后来他发现龙血能治人,却无法让人修为精进,更没法让人返老还童,所以他只撑了八百多岁就死了。”
丹赋圣沉默。
司琛问他:“你准备怎么办?告诉你师弟?”
“不……不行。”丹赋圣下意识摇头。
他了解晨归的,这事儿必然闹大。
丹赋圣不怕闹大,但晨归从小都坚定地认为自己父母是绝对正确的那一方。
丹赋圣担心晨归在发现问题之后道心受损,这可比2000多年前的那场对错重要得多。
“司封朗是从哪儿知道消息的?”丹赋圣问司琛。
“我皇兄上辈子好歹也是太子,他有他的人脉。还有一点就是……你的旧部。”司琛继续说,“他们似乎在挖掘当年的真相,目的只怕也是冲着晨归去的。”
“你压根不记得自己亲生爹妈是谁,你师弟不一样,他记得清清楚楚。”
丹赋圣握紧拳头。
司琛又表示:“这些话我会烂在肚子里的,至于你要不要向你师弟透露,我管不着。”
丹赋圣抿唇。
丹赋圣回到海底城见到晨归的时候,只表示司琛想给自己交代遗言,顺便把司封朗和司空仿的遗言也交代了。
“好师弟,你师兄现在可是香饽饽。司封朗还在惦记你师兄呢。”丹赋圣伸手勾了勾晨归的下巴,“你可得对你师兄好一些。”
“不然你看得上司封朗?”晨归接茬。
丹赋圣:……
晨归皱眉:“你今天有点奇怪。”
丹赋圣心中一惊,面上不显分毫:“哦?是吗?”
“笑得有点假,而且我没得罪你,你忽然提起司封朗做什么?”要聊也是聊司琛吧。
“师兄想让你吃醋嘛,为了我。”丹赋圣伸手扶住胸口,“你知道的,你师兄我没有多少安全感。虽然司家师徒是抽象了些,可他们毕竟是同门。”
“司琛看不惯他师兄,却也舍不得他师兄。”丹赋圣靠在晨归的身上,晨归僵住了,丹赋圣继续说,“我不过是看得多了,心里觉得难受罢了。我怕我们也落得那样的下场……师弟,你会永远陪着我的,是吗?”
晨归默默搂住了丹赋圣:“嗯。”
晨归神识里的犹清真人觉得不对头,他相信丹赋圣是在真情流露,可他总觉得丹赋圣偶尔会和他一样,借着真情流露去隐藏部分真相。
“师弟……你陪我最久,我不想失去你。”丹赋圣紧紧搂着晨归,“如果你出了事,我怕我也会控制不住我自己。”
“这是你新看的台词?”晨归问丹赋圣。
丹赋圣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哦?发现了?”
晨归点头:“嗯,跟你的风格不符,太夸张了。”
“还是师弟了解我!”丹赋圣给晨归弹了个脑瓜崩,“来吧!今天你想吃些什么?”
“不行,你不能给我做饭了。”这不是谈恋爱,这是养小孩。
“啊?可是我还准备了黄色小鸭子的瓷碗诶,瓷碗下面印了师弟你的名字哦。”
晨归:……
丹赋圣:“好师弟~”
晨归:“我想要碗,只要碗。”
丹赋圣:“我都准备好在碗里用食物给你摆小黄鸭的图案了。”
晨归继续沉默。
丹赋圣问:“还是只要碗?”
晨归:“吃饭。”
丹赋圣:“好诶!”
“啊!!”一个瘦弱的男人在小巷里奔跑,小巷似乎永无尽头,这太诡异了。
可男人根本不敢停下。
最后男人精疲力竭,跌倒在地。
他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男人感觉那脚步声就停在自己身侧。
有谁在他的耳畔吹了一口气。
“魔主!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男人骤然转身,他看到了站在那儿朝他微笑的魔主。
丹赋圣其实并没有比晨归矮太多,只是他身形看着更纤长单薄。
丹赋圣穿着一身黑色的太极练功服,苍白的脸在月色的照耀下像是没有血气的鬼怪。
只有他耳坠上的红色珠子在他脸侧映出了淡淡的红色。
“你想杀我?!哈哈!堂堂魔主,居然对我这个半吊子出手?!”男人笑得癫狂,“这说明我们的路走对了!耀灵真人最终会死在我们手上!!哈哈哈哈!”
“你不了解我。”丹赋圣的声音就响在男人的耳畔。
男人吓得忘了呼吸。
一眨眼的功夫,丹赋圣蹲在了他面前。
丹赋圣的食指和中指缓缓从男人的脸颊划过:“我很心疼你们这些孩子,所以一般这种放狠话的环节,你们说得再过分也没用。”
“啊!!”男人感觉有什么东西探入了他的神识,他根本无法阻挡。
丹赋圣还在继续:“可是你这次真的把我弄破防了。”
“你看,魔主,破防了。”丹赋圣指着自己,然而男人根本没法给回应,男人冷汗直冒,双眼失焦。
“有了软肋是这样的。”丹赋圣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你还没长大,等你大了就懂了。哎呀……你杀过人啊,三个诶,哇!好凶狠的手段!”
丹赋圣终于找到了可以发泄的理由:“我收回我的劝慰,你长不大了。”
“你要杀我?!堂堂魔主亲手杀我?哈哈哈哈哈哈!我这辈子也不算白来!”男人状似癫狂。
“是啊是啊,高兴吧。你高兴就好,咱们这属于双向奔赴。”丹赋圣戴上手套。
“明天我去不了公司,我的同事会怀疑的,你要篡改他们的记忆吗?”男人质问。
丹赋圣摇头。他从自己的储物器里掏出了一个灵宝,这是丹赋圣几十岁的时候杀的一只偷俸蟾,这蟾麻烦的地方就是会短暂地窃走修士的修为。
当然,它没法在太强悍的修士身上窃取修行,不过男人这样的,刚刚好。
丹赋圣把偷俸蟾扔给了男人,然后他直接抽出了男人的修为。
最后,丹赋圣从储物器里掏出了自己流放时自制的摩托车。
男人在看到车的时候就意识到不对劲了,想要扔掉偷俸蟾,可这蟾跟黏在了手上了似的。
“好孩子,看在我俩双向奔赴的份上,我们冲向彼此吧!”丹赋圣的声音还是很爽朗很轻快的。
男人转头就跑。
丹赋圣追着男人撵。
十分钟后,丹赋圣将车就地一扔。
他挑的路不在市区,交通管理相对混乱,没有太多的监控摄像头。这条路还连接着好几条土路,随时都可能有摩托车从不知名的地方冲出来。
丹赋圣看了一眼地上的轮胎印,嗯,轮胎是他用术法弄出来的,这个世界有,而且不少,他摩托车的发动机压根没牌子,那是丹赋圣自己手搓的。他只是把摩托车的材料换成了这个世界的。
丹赋圣闭上眼,他化为一团黑色雾气,融入夜色。
第二天,丹赋圣摘下眼罩,伸了个完美的懒腰,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一个修士为了抓偷俸蟾,跑到马路上被车撞死了!”晨归跟丹赋圣分享这个新闻。
丹赋圣完美的姿势固定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看向晨归:“什么?”
“修士被车撞死了,据说是大晚上被撞的。第二天早上又被乡镇公交碾了一遍,现在脸都看不清了。”晨归只觉得震撼,“果然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还被乡镇公交碾了?
那群孩子没吓着吧?
丹赋圣连忙看了眼公交司机的采访。
随后丹赋圣分出了几丝灵力去安抚公交司机,又从公交司机的记忆里找到了那些乘客。
善后还是必须做的。
丹赋圣现在是个善良的魔主。
出门之后,丹赋圣发现大家都在看这个新闻。
丹赋圣拽着晨归去了白愉那边:“你知道点什么不?”
“我和交通部门差了十万八千里,我能知道什么?”白愉也只是吃瓜,“我听说那辆摩托的发动机很粗糙,可能是老式发动机改装的,甚至可能是自己弄的。”
丹赋圣第一个作品还有点粗糙。
“就这么个玩意儿,压死了一个修士,太离谱了。”白愉一边摇头一边说,“估计这事儿过后就要狠抓乡镇的摩托车问题了。”
“就没可能是蓄意报复吗?”丹赋圣问。
“哪有这样的蓄意报复?”白愉笑着问,“先自制一个摩托车,然后扔个偷俸蟾吸引他,最后开车把他碾死?没这样的。”
丹赋圣满脸不解。
“有时候生活就是会比我们预想的要更荒诞。”白愉坚信,生活是任何单薄的故事情节都没法比拟的。
艺术不一定高于生活,但是生活很多时候比艺术更精彩。
“倒也是。”丹赋圣不再问这件事,他转头开火做饭去了。
这个事不可能永远瞒着晨归,但是丹赋圣必须自己掌握信息,不能把主动权让出去。
司琛那儿给的信息实在有限,毕竟霄国的事他们也管不着。
霄国的过渡还算平和,如今霄国大部分资料都在官方的档案库里。还有就是他们的宫殿和……丰命熠的墓穴。
墓穴他压根不知道在哪儿。
怎么办呢?
丹赋圣有些愁,他这样一个不会拉帮结派的好人,注定事事艰难。
丹赋圣闭上眼,等待他的并不是黑暗。他眼前是一个新地方,只是这个新地方的视野有些矮,它只能看到一双拖鞋。
“这半个月暴晒,我皮肤都快成碳咯。”女孩敷着面膜躺在沙发上,她低头看到了脚边的狗子,弯腰将狗子抱起来,“大宝儿!想妈妈了对不对?!”
狗子蹭了蹭女孩的脖颈,它的眼神却落在了沙发上的一本书上——《霄国墓葬史》
等女孩打着电话离开,狗子连忙翻开那本书,一页一页看下去。
然后它发现这本书纯讲习俗演变,不讲具体位置。
狗子相当人性化地叹了一声,随后它眼中蒙着的黑色雾气也随之消散。
小狗再次恢复了纯粹的模样,它有些懵地看了眼周围环境,随后便趴在书上睡着了。
与此同时,无数的禽鸟走兽的眼中都蒙上了一层若有似无的黑雾。
丹赋圣在海底一边做饭一边哼歌。
晨归问他:“我在旁边帮你打下手?”
“我可以啊。”丹赋圣又捧着晨归的脑袋亲了一口。
“别把我当小孩。”晨归看着丹赋圣高兴的样子,又忍不住问,“你……很开心吗?”
“开心,因为我发现小动物们都愿意跟我做朋友。”丹赋圣说。
晨归点头嗯了一声:“你一直都很受欢迎。”
随后他一声不吭地帮丹赋圣择菜。
丹赋圣欢快地跑来跑去。
晨归把一篮子四季豆给了丹赋圣:“所以那个摩托车不是你的对吧?”
丹赋圣:“……啊?”
“你什么都会做,什么都学过。”晨归说,“而且这几天你的情绪出现了很微妙的变化。”
“师弟,你怀疑我会让我伤心的。”丹赋圣低垂脑袋,看起来无比可怜。
“你有事瞒着我。”晨归可以肯定了,“你没有嘲讽我,你在装可怜。”
正常情况下,丹赋圣会嘲讽晨归的脑袋有问题。
丹赋圣:……
啧!他就说他讨厌这个混蛋师弟间歇性敏锐的洞察力。
“跟我有关?”晨归问。
丹赋圣只能点头。
“死的那个是好人?”
丹赋圣摇头:“我确认过的,杀过人,有相当诡异的癖好。”
“他死在旧霄国的地界,所以是跟我的父母有关?”
丹赋圣没有动了。
晨归却再一次确定:“看来是与我的父母相关了。”
“别继续问了。”丹赋圣打断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有些东西太过残忍,等师兄确定完了你再问好吗?”
“你不是我这样冷血的人,我怕你受不了。”
晨归沉默良久。
最终他还是点点头,不过他得纠正丹赋圣的说法:“你不冷血,你只是又一次拦在我前面了。”
丹赋圣扯了下嘴角。
神识里的犹清真人:【就是现在!先嘬他嘴子!!】别的嘬完再说!!
然后他就被屏蔽了。
第75章 他怕真心
“我们派去调查旧霄国秘闻的人死得差不多了,死法千奇百怪,要么是运功出了岔子,要么是仇家追杀,要么就是莫名其妙被车给撞了。”电话另一头的人说,“只剩下一个还活着,但那人的修行也出了问题,最近忙着对抗心魔。”
“什么样的心魔?”枯瘦的男人询问。
“感情上的。”电话那一头的人有些无奈,“本来不该是大事,可最近那心魔对他的影响有些过头了。”
男人闻言,忍不住皱紧眉头:“感情上的心魔一般害不了人。”
“是的,我们查了一下,只有这个被心魔干扰的人身上没有业障。”没业障,也就是说他没杀过人。
“他完全不能用了?”干瘦男人询问。
“完全用不了,他满脑子都是自己已经转世的爱人。”电话那头的人很无奈,“您说这和陛下有没有关系?”
干瘦男人沉默片刻,随后他开口表示:“官方资料显示陛下的身体越来越混乱了。”
“这有没有可能是陛下为了掩人耳目才……”
“他把鹤形玉玦送给了玉獒。”
“什么?!那可是老陛下送给他的东西!”
“我经常拿些寻常东西忽悠他们。”丹赋圣跟晨归解释,“我父母死得早,我也替我父母觉得亏,所以我给了我父母先皇和先皇后的身份。”
“那个遗物是假的?”晨归询问丹赋圣。
玉獒拿到那个玉佩之后满脸不可置信,随后他哭着质问丹赋圣是不是真出了什么事,丹赋圣完全没法安抚玉獒,玉獒小心翼翼地抱着玉佩哭。
后来玉獒时不时跑到丹赋圣身边,盯着丹赋圣发呆。
“假的,我父母哪有什么遗物留给我?”那个玉佩是丹赋圣的第一个雕刻作品,如今这玉佩圆润平滑,这都是丹赋圣用两千多年盘出来的。
丹赋圣很无奈:“我成魔主之后,他们似乎觉得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深意,都是不得了的大事。”
那一枚玉佩没有灵力,看着也粗糙,他们想不通丹赋圣为什么时时刻刻把玉佩握在手里。
“我说我就是闲得无聊,他们不信,后来我说这是我父母送给我的,我没见过自己父母,只能把玩这东西,一边摸一边告诫自己不要忘记仇恨,他们信了。”丹赋圣也很无奈,有时候他就是没想那么多。
晨归明白了:“所以那个鹤形玉玦就是你以前雕的那坨奇怪的玉璧?”
“师弟,注意形容词。”丹赋圣很无奈。
“可它以前确实是一坨。”晨归用手比划了一下玉璧过去的形状,“凹凸不平,还有这么厚!”
丹赋圣:“……师弟,你伤到我了。”
“你以前说要把它送给师父养的小仙鹤,后来小仙鹤差点被勒死。”晨归记得这回事。
“说到底还是小仙鹤太弱了。”丹赋圣为自己辩解。
晨归用谴责的目光看向丹赋圣。
丹赋圣扭头躲避。
【师弟他一直不找我聊他父母的事,什么都不问。】丹赋圣心魔手里的花蔫巴了,【他这样真叫人忧心。】
【我都说了,我把你扔过去你就什么都知道了!】丹赋圣觉得自己的心魔简直有病,扔过去看看晨归的心魔怎么想的不就好了?自己还能透过心魔了解晨归的内心。
但是心魔不肯去。
心魔表示他怕贸然过去会被师弟怀疑,让师弟心魔加深。
【没办法,在乎一个人是这样的。】丹赋圣的心魔掩面哭泣,【不敢主动出击,只能猜。】
丹赋圣也没有强硬地把心魔扔过去,说到底,他自己也有点怕。
另一边,晨归也在担心。
他确实想尽快弄清自己父母的真相,可他又能看出来丹赋圣在愁。
丹赋圣的忧愁表达得不明显,他的笑容就跟焊在脸上的一样。晨归只能从某一些短暂的语气和表情变化里察觉丹赋圣真正的情绪。
而晨归脑袋里的心魔没时间多想,因为他在控制近乎癫狂的犹清真人。
犹清真人对自己徒弟屏蔽自己的行为相当不满,他张牙舞爪,吱哇乱叫。
晨归问的问题他统一回答都是【嘬他嘴子】。
晨归没办法,晨归也很无助。
犹清真人不去丹赋圣的神识里,他知道自己二徒弟对自己不会太客气。
丹赋圣这时候收到消息,司封朗申请下来见他一面,问丹赋圣答不答应。
丹赋圣挑眉,他没有拒绝,他也想知道司封朗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
而得到肯定答案的司封朗原本还换了一身相对体面的衣服,可司琛带他去买了普通的T恤和裤子。
司琛怕得要命:“好师兄!!人家现在有对象的,你搞这么花里胡哨干什么?”
“那样比较正式。”司封朗低头伸手扯了一下自己的T恤,“穿成这样会不会显得我不尊重他?”
“他压根也不尊重你,你干嘛要尊重他?”司琛反问。
司封朗觉得也对。
“还有!海底城里恨你的妖族不少,你不准在别人的地盘上指点江山!”司琛说。
“我不会的,我会努力做一个……”司封朗想了想形容词,最后他吐出俩字,“淡人。”
“师兄,你还是不要硬融年轻人的圈子了。”听起来好怪啊。
司琛想要给自己师兄纠正一下用词。可很快他就被一个奇怪的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个小孩,是个扎了六个小辫子的女孩。
小女孩穿着背带裤,站在马路对面。
司琛幻觉里的孩子冲那女孩挥了挥手,那女孩似乎往幻觉的方向看了一眼。
司封朗问他:“怎么了?小登。”
“师兄!!!”司琛的注意力又被引回来了,“说了你别乱用词!!”
在司琛看不到的地方,女孩跑到街角转弯,她又回头看了一眼。
“啧,这师兄弟到底在干嘛呢?”女孩的声音听起来和丹赋圣一模一样。
她在无人处化为一团黑影落在地上,最后黑影聚成一滴血液,慢慢融入地面。
在某处野外,血液重新凝聚,最后血液化为一个不起眼的老头。
树上的鸟雀冲着老头叫。
老头指了指地面:“这下头就有一个?”
鸟雀相当人性化地点点头。
“行,我去看看。”老头沉入地底。
“又不是,啧。”找到了新龙门的丹赋圣轻轻在龙门上捶了一下。
霄国不比庾国,庾国的皇室是一群修士,从建国到灭亡,他们压根就没建过皇陵。
霄国的历史里,活得最长的就是那位丰命熠。
剩下的都是活个几十年就死,还有一部分连十年都没有。那群早死的也有陵墓。
难找得很。
帮丹赋圣递工具的晨归看了一眼丹赋圣。
“没事。”丹赋圣扯着嘴角冲晨归笑了笑,“你师兄多厉害的人呐,只是时间长一些而已。”
“浪费我这么长的时间,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丹赋圣放完狠话之后又对晨归说,“师弟你放心,师兄这回不骗你。”他怕晨归觉得他拖得太久,准备自己动手去查。
晨归的手段没有他那么温和,到时候晨归也得被管制了……
“我相信你。”晨归说。
“我的好师弟永远都这么听话。”丹赋圣笑着捏了捏晨归的面颊。
可是丹赋圣的忧虑没有丝毫减轻。
【不怪你师兄怕,你小时候不肯认我做师父,一定要给你父母讨个公道,如果皇帝觉得你父母是错的,那你愿意被牵连,以命证道。】犹清真人被这个小屁孩的架势吓到了,无论如何都不肯亲手养这个小徒弟,【你小时候就是这个性格,他怕你如今还这样想,哪怕不求死,也会因为自己“该死”而道心受损。】
晨归有些愁:【我不会。】都两千多年过去了,他觉得他自己变化还是挺大的。
【你说给你师兄听,你看他信不信?】犹清真人嗤了一声。
【那怎么办?】晨归没办法了。
犹清真人提供的解决之道只有一个:【嘬他嘴子!!】
【师父你别开玩笑了,我和师兄又不是没亲过!】晨归经常被丹赋圣亲死。
【他亲你那是逗你呢!】犹清真人太了解这二徒弟了,【是你反应太大了!他觉得好玩!!】
【我亲师兄也一样。】丹赋圣也让晨归主动亲过他。
【那也不是你亲的,他还在逗你!快亲他嘴子!现在!亲完之后再互诉衷肠!】
【你师兄不怕亲密!他怕真心!】
晨归:【可我……】
犹清真人:【亲嘴子!!】
晨归:【师兄他……】
犹清真人:【亲嘴子!!】
犹清真人只会重复这三个字,晨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可能是被犹清真人给洗脑了。
啪的一下,他屏蔽了犹清真人。
然后晨归喊了声“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