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做深情炮灰啊!by一枕孤舟
一枕孤舟  发于:2024年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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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一样不经打,但好歹看得顺眼,还有一个叽叽喳喳的话痨。
喻凛留下了他们包里的食物,其他的东西悉数丢到晕厥的队员身边,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决定回去找陆鹤川他们。
他调出腕表上的定位红点,估摸着陆鹤川他们的行进方向和速度,稍微计算了一下,大致确定了C13区上的两个位置。
结果没想到,整个C区都下起了暴雨。
喻凛在夜晚的雨雾濛濛里,找到了和严啸他们失散的陆鹤川。

第146章 记忆(5)
C区的机甲钥匙被藏在一座木桥下。突如其来的暴雨冲刷着山溪, 水位暴涨,去拿钥匙的陆鹤川被迫与三位队友分开,于是不得不临时决定兵分两路, 并与他们匆匆约定了几个可能的汇合点。
喻凛追着定位找到了一处山洞,燃起的火光映照着两侧山壁,陆鹤川的影子被拉得很宽、很长。
喻凛甩了甩头上的水, 弯腰钻进洞内。山体的遮挡使洞中气温明显高出不少,寒意迅速消散, 整个人都松了下来。
喻凛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再抬头时, 正好对上了陆鹤川的眼。
被雨水淋湿的上衣刚才被他脱下,宽阔流畅的肩膀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发尾滴落的雨水顺着紧致的腰线流过,没入裤腰。
因为回头的动作陆鹤川微微侧过半身,喻凛不着痕迹地扫过他轮廓分明的腹肌线条,然后无辜地冲他笑了笑。
“陆鹤川,我来告诉你名字啦。”
陆鹤川的动作一顿, 随后很快缓过神来, 把湿透了的作训服用枯枝一撑,架在了火堆旁边。
喻凛往前走了几步, 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 雨水不断沿着发梢望下滴落,他也不觉得难受, 就地在火堆边上一坐,试探地伸出手感受了一下外焰的热度。
“……果然还是你这里比较舒服。”
陆鹤川低下头, 喻凛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又不失柔韧的身形, 弓起的背拉出一条漂亮的弧线,尤其是从后方看去,狭窄的腰身仿佛只要一只手就能搂过。
“前天答应过你……唔!”喻凛刚才开了个口,一块毛巾就当头罩下,堵住了他的所有话头。
等喻凛胡乱把毛巾从他的脑袋上抓下,陆鹤川已经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正拿着一根树枝往火堆里挑。
“先擦干了,你这样容易着凉。”
喻凛听话地把毛巾搭了回去,十分粗暴地在自己的脑袋上搓了好几下,半长的头发被他揉得凌乱,发尾横七竖八地乱翘着。他在杂乱头发的遮挡下瞥向陆鹤川光裸的半身,思考要不要也像他一样把衣服脱下来晾晾。
但两个大男人,光着上半身在山洞里烤火的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所幸作训服干得很快,没过多久,陆鹤川就把晾干的上衣重新披回了身上,问喻凛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喻凛依旧是那套说辞:“和我的队友走散啦。”
陆鹤川缓缓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前天也是这么说的,这两天没找到他们?”
喻凛眨了眨眼,语气一下子低落了下来说:“是啦,可能是他们觉得我是个累赘,故意不想带我,不管我怎么找都找不见他们的踪影,还差点因为落单被别的队伍欺负了。”
陆鹤川扫过他袖子下隐隐现出的蝴蝶刀轮廓,心想哪个不长眼的人敢把他当累赘,又有哪些不长眼的队伍能欺负他。
加上之前已经被他骗过一次,陆鹤川对他的话将信将疑,他把火堆下的干柴翻了个面,半晌后,开口问道:“刚才说要告诉我名字,你叫什么?”
“喻凛。”
陆鹤川“嗯”了一声。
喻凛不大喜欢他这样冷冰冰的反应,起身一晃就坐到了他的身边。他凑在陆鹤川的身边盯着火堆看了一会,除了噼里啪啦爆开的木柴与迸溅的火光什么都没看出来,也不知道他在感兴趣什么。
“那你呢,你的那些队友怎么不见了?”喻凛问道。
陆鹤川觑过他贴上自己的手臂,不咸不淡地说道:“分开了,他们从另一条路去终点。”
“唔。”喻凛思考了一下,说道,“这么说,你们已经有钥匙了?”
陆鹤川眸光闪烁了一下,没有回答。
“你的包里应该还有一块核心、一块生成器、一小段碳纳米管……你是学机甲设计的,他们不可能让你拿所有的东西,看来你的队友手上还有不少材料,我路上遇到的队伍,可都没有这样富裕的。”
陆鹤川偏过头,静静地看向他。
喻凛不明所以:“怎么了,我猜对了吗?”
“实训规定可以抢夺其他队伍获得的资源,我在想我阻止你的可能性有多少。以及……”陆鹤川顿了顿,说道,“能不能争取到同时出局。”
喻凛觉得,他这个时候应该要捧腹嘲笑他一下的,至少也该调侃几句他的不自量力。但他的情绪运作的比大脑的思考慢上很多,等他意识到“我该怎么做”时,真要这么做的话就显得太刻意了。
所以他索性不笑了,只是随意地说道:“不可能的,陆鹤川。”
“而且我也没有打算跟你抢啊。”喻凛轻说,“一个人很不容易的,前天抢你们的食物是因为我实在太饿了迫不得已——你怎么把我想得这么坏?”
陆鹤川想,他好像并没有这么说。
“不过既然你也没有队友,我也没有队友,不如我们就一起走吧?”
陆鹤川没有说话。
喻凛把头一倒,直接倒在了陆鹤川的胳膊上。他的鼻尖抽动了几下,似乎是闻到了什么,调侃了一句:“我前天就想说了,你怎么来实训还喷香水啊……”
陆鹤川浑身僵硬地否认道:“……我没有。”
喻凛心想,顾明绪身上也经常带着香味,但和陆鹤川身上的不太一样,她的味道干净清幽的麝香,夹杂着一点薰衣草的甜,而陆鹤川身上的味道是冷淡的雪,还带了一点木质香调。
离开顾明绪之后,他很少会这样亲近一个人。
为什么呢?
因为他长得比别人都要顺眼吗。
陆鹤川的手肘动了动,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把喻凛推开。后者困顿地打了个哈欠,食指勾上他的袖子,赖唧唧地说:“……别走,会冷。”
于是,陆鹤川又挑了几根枯枝丢进火里。
火焰再次升腾,喻凛懒倦地闭上眼睛,洞外的风声还在呜咽,似是孩童的啼哭,却意外地调动起了脑袋里的困意。
“……真打算和我一起走?”突然,陆鹤川轻声说道。
喻凛连眼都没睁,像是在半梦半醒之间含糊地“嗯”了一声,抓着陆鹤川手臂的力道又紧了一些。
很暖和。
陆鹤川低下头,看着他枕在自己手臂上的侧脸。窜动的火光映着他的轮廓,一点暖色的碎光在他的鼻尖游移,像是一只敏感的野猫退去了警惕,神情意外的放松,没有任何防备。
“你到底想做什么?”陆鹤川无声地问。
喻凛的出现太过奇怪,从第一天遇到他开始,这人就不像一个普通的参赛者。
但奇怪的是,陆鹤川并不觉得不安,大概是喻凛从未真正对他们出手,即使是在前天遭遇时,他明明有机会让他们全军覆没,却只是玩闹一般地掠走了食物。
洞外的风声渐渐减弱,雨势也减小了许多。两人的影子被火光投射至洞壁上,时而拉长,时而缩短。
喻凛微微靠在他肩上,呼吸渐渐变得平稳。陆鹤川心头的疑虑在这片刻的安宁中不自觉地被压下,他伸手勾过火堆旁的外衣,轻轻搭在喻凛的身上。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动作,喻凛微微挣动了一下,嘴里嘟囔着什么,却没完全醒来。
陆鹤川的目光在他的后颈上停留了片刻,随即收回视线。
喻凛的体温隔着作训服的一层布料传递过来,扰得他心绪纷乱,幽微的火光却带来一股令人昏昏欲睡的温暖气息。
他动作轻缓地靠上洞壁,手却还僵持着这样不算舒服的姿势。
火堆里的一根枯枝猛然炸开,火星四溅,将洞中的宁静打破了一瞬。
翌日清晨,洞口透进的微光将两人照醒。喻凛先动了动,揉着眼睛坐了起来,舒展了一下睡得僵硬的四肢。
面前的火堆已经完全熄灭,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木柴燃尽后的余温。
陆鹤川睁开眼,在喻凛看不到的地方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臂,才说道:“准备出发吧。我和严啸他们约好傍晚在渡口汇合,这段路不好走。”
喻凛随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侧过头露出懊恼的神情:“啊……那可要麻烦你照顾我啦。”
陆鹤川看着喻凛,那句“你还会需要别人照顾吗”几乎要脱口而出,但他最后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晨光穿过茂密的树叶,洒在大地上。暴雨洗净了山间的空气,鼻腔都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泥土香。
简单洗漱过后,二人向腕表上的终点位置出发。
一条山溪将C区腰斩为南北两块,严啸他们南行,穿过平原地带去往终点。而陆鹤川绕道D区,从联通两个区域的枯川渡口与他们汇合。
一路山道险阻,但比这再复杂的地形喻凛也都经历过,对他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只是越接近渡口,他的心就越是空荡起来。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大概就像是逐渐被人遗弃的老屋,墙壁斑驳,窗户紧闭,光线透不进来。屋子里寂静得如同无边荒原,落不下的思绪好似风中漂泊的尘埃。
他那时尚且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因何而起,但在多年之后,或许明白了一点。
因为到达枯川渡口意味着他要和陆鹤川分开,他不参与后续的机甲战斗,所以下次见面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他不想这样。
可是当年的喻凛并没有意识到,他只是本能地,想要留下什么。
然而一直走到了枯川渡口,喻凛都没想清楚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作为D区到终点的最后一站,枯川渡口周围的生态环境可谓复杂。
由于植被繁盛,阴暗潮湿,无论是树根缠绕的地方,还是叶片堆叠之处,都藏着无数奇异的蛇虫鼠蚁。
陆鹤川路上把大多数可能存在的生物情况都和喻凛交代了一遍,可是没想到还是着了道。
鳞蛾是这片区域特有的生物,翅膀上覆盖着细腻的鳞片,就算在微弱的光线下都能散发迷离的色彩。藏在翅膀下的粉末会在扇动时脱落,形成细闪的尘埃。
当成群的鳞蛾迎面扑来时,陆鹤川立马做出反应,扯着喻凛的手腕就往旁边的树后躲避。然而喻凛的动作比他更快,等陆鹤川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捏着一只鳞蛾的触须把它从蛾群中擒出,送到眼前刚要细细端详翅膀上的花纹,兀地扑腾的翅膀掀出了大片的粉末。
虽然喻凛及时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但还是被迷住了眼睛,又被呛得咳嗽了好几声。
陆鹤川迅速抽出军刀把从他指尖逃脱的鳞蛾斩成两断,回过头时,喻凛正茫然地靠着树干滑落坐下。
“真难过,让它跑了,本来还想带回去收藏的。”
“鳞蛾是枯川渡口特有的虫子,粉末会致幻,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你怎么还……”陆鹤川叹了一口气,从背包里取出一瓶清水和几张纸巾,上前扣住了他的肩膀。
喻凛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挡开他的桎梏,被泪水和粉末糊住的眼睛挣扎着想要睁开,另一手又不受控制地想要去揉。
“别动了。”陆鹤川有些无奈,松开手去抓喻凛的那只手,阻止了他的动作。出乎意料的,喻凛竟然顺从地停了下来,轻声说道:“可是它们的很漂亮,我没忍住……”
陆鹤川用纸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的眼睛,尽量克制地避免触碰到他敏感的皮肤。
纸巾擦过喻凛的睫毛时,他的鼻子微微皱了一下,像是被挠到了一般,故意吐气将他吹开。陆鹤川垂下眼,感觉他这副模样就像一只不听话的猫,总是挑衅着他的底线,却又让人无法真正责怪。
扑在掌心里的气息如同躁动的火苗,陆鹤川的心都仿佛被点着了火:“别闹。”
喻凛低低地笑了几声,拖长了音调,带着一种撒娇的语气,仰头望着他:“陆鹤川,你好了没有啊?”
陆鹤川敛下眼皮,目光在他干涩的唇上滚过,呼吸近乎凝滞。
但喻凛对他这副无所适从的模样乐在其中,心情愉悦地挑了挑眉。
陆鹤川知道自己又被他戏弄了一道,确认外面已经没有鳞粉残留,才慢慢收起了纸巾,说:“好了。”
喻凛的睫毛颤了颤,再次睁开时,眼中已经恢复清明,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几分灵动。
陆鹤川不太自在地挪开视线,目光穿过低矮奇异的树群,望向不远处的河流。奔腾的河面翻滚着混沌的泥沙,层层浪花翻涌,岸边的植被在水势的冲击下摇曳不定,一道索桥贯通南北,瞧着却有着飘摇。
喻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好像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眼中的光忽然暗了下来。
“我的队友在对岸,等过了渡口,我会和他们汇合。”陆鹤川冷静地说道,试图打破他们之间诡异的氛围,“你打算去哪?”
喻凛明知故问:“你这是要和我分开了吗?”
陆鹤川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说:“是。”
内心的空荡愈发严重起来,老屋逐渐飘摇,漏进的风冷冷地吹动,破碎的墙面外,荒芜的原野不断扩张。
陆鹤川有自己的队友,他会回到他们身边,同行一路的自己只是短暂地和他交汇了一瞬。
就如同之前的十几年出现过的、存在过的人和事一样,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属于他的。
喻凛猛然想起了德雷斯上周看过的青春偶像剧,混乱的思绪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灵光。
如何让一个人长久地记住你呢?
“真可惜。”喻凛故作遗憾地说着,身体却在朝着陆鹤川不断挨近,“以你们队伍现在的积分,应该可以拿第一吧?”
陆鹤川睨了他一眼,似乎是在审视他的目的,然而喻凛的脸上除了机械模仿出的笑意,什么都瞧不见。
“我不知道。”陆鹤川说,“但我们说为了第一来的。”
喻凛不在乎这些,但他心想,陆鹤川在意就好。
“陆鹤川,你真的很诚实。”他赖唧唧地说着,毫无预兆地抓上了陆鹤川的小臂,“你是一直这么诚实,还是只对我诚实啊?”
他想要借着陆鹤川起身,却十分“不小心”地踉跄了几步,又十分“不小心”地摔在了陆鹤川的身上。
喻凛漫不经心地想,那个偶像剧的女主应该是这么做的吧?
陆鹤川用手臂支着他的腰,无处安放的手掌在半空中显得格外局促。
看他这个样子,应该没有做错。
喻凛一边想着,一边扫视着他紧绷的侧脸与紧抿的唇。
“那你找到混迹在队伍里的‘鬼’了吗?这项任务可是积分里最高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饶是陆鹤川再怎么心不在焉,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然而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喻凛微凉的胳膊贴上了他的脖颈,促狭的眼睛骤然放大,柔软的触感在唇上一触即离。
河面上风浪翻涌,燥热的风跌跌撞撞地从身侧跑过。昨晚迸溅的火花重新浮现,一簇簇地在心头炸开。陆鹤川整个人都宕机在了原地,所有的感官抽离,耳边一片寂静,唯有喻凛的呼吸声还在回荡。
他低垂着眼,直勾勾地盯着喻凛颤抖的睫毛,挺翘的鼻尖蹭过面颊,被吻润湿的唇缓缓离去。
“你……”陆鹤川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却看到喻凛紧握的手掌摊开,掉出了一枚钥匙。
“陆鹤川,现在你们不是第一了。”
喻凛狡黠地笑着,陆鹤川却没来得及震惊,只感觉脖颈一重,便失去了意识。
但是陷入黑暗之前,他好像听见了喻凛似有若无的声音——
“后会有期啦。”

第147章 记忆(7)
机甲钥匙相当于第四天的考核门票, 没有钥匙,就意味着失去了改造与模拟战斗的名额。
好在陆鹤川清醒之后迅速联系上了严啸他们,隐去了具体的来龙去脉后, 四人再次分成两组,重新从别的队伍手上抢到了一把钥匙。
至于喻凛,他也没有闲着, 他在B区的终点处守株待兔,一连打劫了好几个队伍。
虽然最后到达终点的名次靠后了一些, 但凭借着资源争夺得到的积分,与改造后的机甲性能评估以及最后模拟战斗的名次, 陆鹤川他们的队伍自然拿下了实训第一的成绩。
获胜的奖励是一台最新研发出的军用机甲。
而陆鹤川,也因为自己的失误, 请了他的三位队友到首都星上的Oeseaco吃了顿饭赔罪。三人硬生生地把融合餐厅吃出了自助餐的架势,最后结账的时候,账单足有一米长,抵得上严啸三个月的生活费。
然而机甲钥匙在陆鹤川手上被抢的这件事,还是被严啸从枯川渡口会面之后, 一直碎碎念到了现在。
即使已经结束了好几天, 他们已经开始了新的课程,严啸还是时不时地就得提上一嘴。
听得大半个班的人都烦了, 甚至他的女朋友都忍不住开了口:“可你们不是还是拿了第一吗?你这样我真的会觉得你在故意炫耀, 顺带借陆鹤川嘲讽一下我等凡人。”
严啸说道:“可是你想啊,那是陆鹤川啊, 谁能从他手上抢东西!而且你都不知道当时时间有多么紧迫,要不是我们后面找到了新的钥匙, 连进第二关的资格都没有!”
严啸骂骂咧咧地进了教室:“要是让我再见到那个人,我非得……”
“你想把他怎么样?陆鹤川都在他手底下讨不着好, 就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女友轻笑一声,揉了揉他的狗头,“还是算了吧。”
却见严啸呆愣地看向教室的最后一排,表情一瞬间凝固。
“怎么了?”她问。
“我靠不是吧!”
严啸猛地俯冲到坐在第一排的陆鹤川身前,俯身问道:“他怎么在这?”
陆鹤川慢条斯理地撩起眼皮,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你说谁?”
“不就是那个……”严啸触及他冷得像冰似的眼神,猛地打了个激灵,闭上了嘴。他拉着女友慌乱地坐到陆鹤川的身边,又偏过头往喻凛的方向望了一眼。
这节课是特种机甲设计专题,出了名的无聊、每节课必点名、挂科率还高,除了他们这些搞设计的不会有哪个别专业的想不开来这里蹭课,喻凛甚至连本书都没带,桌上只有一本绘画本,手里夹着的铅笔几乎被他晃出了残影。
“他是来挑衅的吗?”严啸咕哝地说道,“在实训里把我们玩的那么惨还不够?”
严啸也是出来后和别队一通气,才知道受害的不止他们。只是喻凛对付其他人都是快刀斩乱麻,唯有对他们,先是把他绑在树上羞辱,又是在陆鹤川身边骗取信任,最后玩了一手好偷袭。
严啸偷偷瞥向陆鹤川的脸,见他支着脑袋静静地翻阅着桌上的书,嘴唇都快抿成了一条直线,垂下的眼虽落在了书中密密麻麻的文字上,但看起来却没个焦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闲人勿近”的气息。
“看来陆哥也被他气得不轻。”严啸偷偷和女友说道。
但他的声音着实压得不算小,悉数都灌进了陆鹤川的耳朵里。后者捏着书页的手指一顿,偏过头冷淡地瞪了他一眼。
严啸自觉在这一眼中得到了应证,又暗戳戳地对女友说道:“你看吧真的是这样。”
女友说道:“我现在在考虑要不要换个聪明的男朋友。”
严啸:“?”
授课的老师踩着上课铃踏进教室,喻凛收起了手上的动作,往窗户边又靠了靠。
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陆鹤川的侧脸,喻凛感觉他这张脸着实受到造物主的优待,不然也不能每一处线条都像是精心雕刻一般。
他特意选了后排最偏僻的位置,本以为可以享受一下宁静的时光,结果没想到后来的人居然和他的想法差不多,还没几分钟身边就全坐满了人。
但他可以确定,陆鹤川进来的时候是看到他了的。只是他很快就撤走了视线,装作什么事都森*晚*整*理没有发生的样子——其实也是有的,看到他之后陆鹤川的脸色都好像沉了几分。
大概还在怪他夺走了他手中仅有的钥匙,可他也抢走了其他队伍的钥匙。如果到最后时间暂停的那一刻陆鹤川还没有找到办法,他会将它们偷偷送给他。
不过因为他不听指令强行堵在B区终点前的行为,导致德雷斯克扣了他这一周的所有零食。
喻凛倒觉得无所谓,毕竟他吃不出什么味道,送进嘴里的东西感觉都差不多。只是实训结束后的每一天,他都会莫名其妙地心神不定起来。
想见他。
想见陆鹤川。
于是喻凛就这么来了。
这门课确实枯燥,旁边的人如坐针毡,难受得换了好几个姿势,喻凛却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用铅笔在纸上描摹着陆鹤川的侧脸。
好在讲课的教授绕着他的周围点了好几个人,都没有抽中他。就是旁边那人回答问题坐下时,余光瞥见了他手上的画,“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他被我的天赋惊到了。喻凛这么想着,把画中人的鼻梁又画得挺翘了一些。
两节课上得十分漫长,等结束时,外面的天彻底黑了下来,随着轰隆的一声雷响,瓢泼的大雨哗哗落下。
下了课的学生一窝蜂地涌了出去,饶是喻凛在怎么身手敏捷,也追不上陆鹤川的身影,只能转眼便让他消失在人群中。
反正他已经问到了他们的课程安排,还会有下一次的。
喻凛站在走廊下,凝视着房梁上滴下的淅淅沥沥的雨水,他出门向来不看天气预报,也不带伞,周围的人要么撑着伞走了,要么直接冲进雨中。他短暂地思考了一下从这到德雷斯办公室的距离,觉得也不是不能尝试。
他把绘画本护在了怀里,刚往前踏了一步,就听见陆鹤川清冷的嗓音:“住哪,我送你回去。”
黑色的伞在旁边撑开,察觉到喻凛探究的视线,陆鹤川面无表情地偏过头,目光故意擦过他的肩膀,落在外面的雨幕上。
喻凛盯着他看了好几秒,才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你没走啊?”
“还是走了,放心不下我,又回来了?”
陆鹤川没有说话,只是往前迈了一步。喻凛见他作势要走,赶忙贴了上去,扯住了他的袖子。
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伞上,连呼吸和心跳的声音都被掩盖。
喻凛的肩膀不经意地撞上陆鹤川的手臂,偏过头悄摸摸地打量着他的脸,问:“你还在生气吗?”
“没有……”陆鹤川说着,不知怎么地又改了口,问:“我生气什么?”
喻凛想了想:“气我偷走了你的钥匙,差点让你们错失第一?”
陆鹤川睨过他人畜无害的脸,嗤笑了一声。
“我有时候在想,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出来的。”
喻凛不明所以:“那你还能生气什么……气我亲了你?可是这有什么值得生气的……”
八点档里的那些男男女女每次都亲得很得劲,德雷斯看得也很得劲。他亲了陆鹤川,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陆鹤川险些被他这副茫然单纯的模样搞得气都不打一处来,深深地呼吸了几下,才咬着牙说:“你住哪?”
喻凛满口胡言:“我没地方住啦,不如你收留我一下吧。”
陆鹤川见他不打算说实话,也不再问了。以喻凛的年纪与面生程度,还有能参加实训的资格,无非就是军战学院某个专业的新生。
他寻着记忆把人送到了一栋宿舍楼下,见喻凛面上三两下地跳上了台阶,转身就走。
“你不住在这?”喻凛喊他。
陆鹤川回过头,突然发现他们两个都好像误会了什么。
喻凛又说:“你以为我住这?”
陆鹤川只好走了回去,问道:“你到底住哪?”
喻凛还是说:“都说我没地方住啦。”
陆鹤川睨了他一眼,又要走。
谁想这回,喻凛直接窜进雨中,扑进了他的伞下。
也就是这么几秒的功夫,雨水浸湿了他的上衣,柔软的头发也耷拉下来。他抓着伞柄,委屈地仰头望着陆鹤川,像一只无家可归的野犬。
“你还真打算丢下我啊?”
“你家里是藏着什么宝贝,所以连收留我都不可以吗?”
陆鹤川扫过从他脸颊滑落的雨水,感觉这水滴简直是往他心上砸的。半晌后,他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说道:“走吧,我不住学校里。”
喻凛如愿以偿,整个人都支棱了起来。他雀跃着往陆鹤川的身上一撞,湿漉漉的衣服在他的袖口蹭过,在上面晕染开一道深痕。
陆鹤川垂头瞥了一眼,又瞧了瞧喻凛,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的住处在校外不远,是最早建成的一批教师公寓。喻凛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踩着楼梯走到了楼顶,看着他解锁了左边一户的门,好奇地探进了头去。
陆鹤川的住处与德雷斯的只隔了一栋楼,可是这么久了,他们居然一次都没见过。
陆鹤川开了灯,径直走到卧室里掩上门换了身衣服,出来时见喻凛还站在狭小的客厅里四处张望,活像一只打探新地盘的猫。
“浴室在那里,把衣服换了,容易着凉。”陆鹤川僵硬地把手中的衣服递给喻凛,指了指客厅右边的方向。
“你的衣服吗?”喻凛摩挲一下柔软的布料,稍微凑近了一些,似乎闻到了和陆鹤川身上一样的味道。
陆鹤川说:“没有别的衣服,你要是介意……”
“我为什么要介意?”喻凛眨了眨眼,把衣服从他的手里接了过来,团成一团,一溜烟地就跑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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