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做深情炮灰啊!by一枕孤舟
一枕孤舟  发于:2024年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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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喻凛:【一个除了脸一无是处的男人而已,为他劳心劳累的做什么?不过……】
007:【嗯?】
喻凛:【还是打一顿吧,毕竟我也不喜欢被人耍着玩。】
007:【……倒也很符合你的行事作风。】
“实在不行就算了,宁景和那种人不是一般人能驾驭得住的。那沈星琢那么喜欢你,放在身边当个替身看看不也挺好?”
江时晏冷漠地笑了一声,嘲讽道:“就你聪明,当我没想过?”
可他话音刚落,就看到倒茶的球童手上一顿,随后侧向坐着的几人纷纷闭了声,有些尴尬地向他身后看去。
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江时晏皱了皱眉,不明所以地问道:“愣着干什么?”
同样奇怪的林南知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浑身一僵,尴尬地扯了扯了江时晏的袖子,从牙缝里挤出了气声的三个字:“沈星琢。”
“什么?”
见江时晏还没反应过来,他又重复了一遍:“……沈星琢来了。”
江时晏顿时睁大双眼,猛地转过头去。
只见喻凛站在玻璃门后,幽暗的玻璃门上放射出外面盛大的阳光与碧绿的半场,那张昳丽漂亮的脸若隐若现,看不分明,却更添一丝破碎脆弱之感。
望向他们的眼睛光华明灭,不知是落下的阳光还是旁的,他的眼眶似是晕着一层水光。
江时晏没由来地心头一跳。
下一秒,一滴眼泪恰到好处地从喻凛的左眼落下。
本以为他还会向从前那样歇斯底里地上前质问,却不想喻凛只是面色淡淡地垂落视线,抬手抹开眼下的泪。
鼻梁上那颗浓墨重彩的红痣在眼前一晃而过,留给江时晏的只有落荒而逃的背影,和那双藏满了悲伤和委屈的眼。
江时晏喉结滚动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艰涩地问:“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深情值+10,贡献人:江时晏】
【深情值+10,贡献人:林南知】
【深情值+5,贡献人:……】
喻凛在球场门口的自动贩卖机里买了瓶冰水,刚拿到就着急忙慌地往嘴里大灌一口。
舌头被辣得都要失去知觉,辛辣和苦味冲上鼻腔,仿佛要将他的食道、气道一股脑地打通上天灵盖。控制不住的眼泪还在啪塔啪塔地往下落,喻凛揉搓了一下眼皮,但指腹上沾染的残余芥末直接辣进了眼里。
007赶忙劝道:【别揉了,越揉越难受,你先把手弄干净了,再用水把眼睛冲一下……】
喻凛艰难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全身上下的细胞都警惕地帮他都在绕开周围的障碍。
【……007,你骗我。】
007:【我怎么了?】
【你只说芥末能催泪,没说它的味道……这么奇怪。】
007沉默了片刻,说道:【我还以为以你之前闭眼吃下唐末和庄望那焦糊了的土豆丝的奇怪味觉,这辈子唯一吃不了的只有咖啡呢。】
【你在嘲笑我?】
007闭麦装死。
喻凛扶着墙,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视线被水雾浸得模糊一片。他快速地眨了五六下眼睛,强迫着挤出更多的眼泪,以洗去眼里的辣意。
【不过我这样看起来是不是很像受了情伤的倒霉蛋?万一他们哪个人突然出来看到了,是不是还当我对江时晏情根深种,能多给我多贡献点深情值?】
007无情说道:【平时也没见你这么想要深情值。】
【来都来了,不要白……】
他的耳朵敏锐地听到了一阵沉稳的脚步,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沈星琢。”
“哥?”喻凛甚至没有发觉自己的语调都扬了好几度,“你怎么在这?”
宁景和心道,我还没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但刚往前走了几步,看到喻凛滚着泪水半眯着的眼睛后,他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眼睛怎么了?”宁景和沉声问道,抬起的手在喻凛脸前十厘米的地方顿住,想把他揩走那些水痕,却又犹豫地不敢动手,“你在……哭?”
喻凛小声说:“没哭,是芥末。”
宁景和:“?”
“不小心沾到了。”
第一次听说芥末是用眼睛吃的。
宁景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眼见喻凛下意识地又要用手去揉,快速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别动了,去我车上?帮你弄干净。”
喻凛点了点头,任凭宁景和抓着他的手腕,把他牵去了停车场。
“今天怎么没在剧组拍戏啊?”
包装袋的撕拉声在狭窄的车内响起,宁景和捏着湿巾的一角,小心翼翼地擦过喻凛的眼尾泪痕:“只准你休息吗?”
末了,他又补充道:“来见以前的朋友。”
喻凛感受着柔软的湿巾从自己的眼皮上缓缓擦过,香精味窜进鼻腔,让他不自觉地搓了搓鼻尖。
“江时晏啊?”
宁景和一顿,说:“我不知道他在不在。”
喻凛直白地说道:“他在的,你那朋友喊你过来估计就是为了见他。”
宁景和:“……你怎么知道?”
“我刚从里面出来,当然是见到他了。”
眼睛上的不适感被清理干净,喻凛轻颤着睫毛,睁开了双眼。不知道是因为他多次揉搓,还是眼里的泪流得太过,他的眼眶通红一片,迷迷蒙蒙的,瞧着有些可怜。
宁景和迟钝地收回手,正疑惑这里荒郊野岭他哪里搞来的芥末,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就看到放在一边的手机突然亮起,屏幕上俨然是那位邀请他的旧友的名字。
“宁哥啊,你到哪了,这里可能有些不太好找,需要我去接你吗?”
宁景和拿着手机,视线落在喻凛的脸上,迎上他好奇的目光。
“遇到一点事,等我……”
“别去啦,宁哥。不好玩的。”宁景和看着喻凛缓缓地张合嘴唇,无声地说道,“不如陪我去一个地方。”
宁景和的视线停落,几次呼吸沉沉。
“宁哥?喂,怎么了宁哥?”
电话那头的人还在继续催促,宁景和深深舒了一口气,回道:“不好意思,我路上遇到一点事,可能要爽约了。”

宁景和没有想到喻凛要去的地方居然是他的高中。
还是上课时间, 校外的林荫大道鲜有人声,只能听见夏蝉在大叶榕上不知疲倦地鸣叫。
喻凛下了车,逆着校门口的方向绕着校外的栏杆和围墙慢步走, 宁景和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忽然,他看见喻凛在教学楼后的偏僻矮墙前停了下来, 仰着头认真地丈量了一下高度,随即后退几步, 一个俯冲,三两下地爬上了墙顶。
宁景和:“!?”
宁景和:“……你这是在做什么。”
跨坐在围墙顶端的喻凛微微倾了头看了他一眼, 没有说话,抿着嘴和学校里正准备翻上来的少年大眼瞪小眼。
少年呆愣了几秒, 抬手就给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哥们,牛逼,能拉我一把不?”
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暴躁的怒吼:“喂!干什么的,哪个班的学生!”
五分钟后, 从正门安全进校的宁景和拽着喻凛, 现场胡编乱造了一通来意,和年级主任道了歉。
“拍戏经过, 带我朋友回来看看, 没想到他胡闹习惯了,非要和我打赌说这里的墙没剧组里高。”
宁景和是鹭城一中的优秀毕业生, 高中时期便备受各大老师青睐。深邃清俊的脸这么一刷,加上年级主任也认出了沈星琢的脸, 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又申明让他们不准再犯, 才提溜着逃课的少年气势汹汹地走了。
“你应该和我说一声。”宁景和责备地看向喻凛,“也不知道是谁昨天信誓旦旦地保证过。”
“知道错啦。”喻凛说道,“我就是想体验一下翻墙进校是个什么感觉,谁想到正好撞上了那个逃课的倒霉鬼。”
喻凛永远认错态度极好,但下次还敢。
宁景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问:“现在想去哪里?”
喻凛若有所思地望着不远处的教学楼,默不作声,但宁景和却意外地从他的表情里猜出了想法。
教学楼一楼没有教室,中间是一块巨大的展墙,上面挂满了合届学生的毕业合照。
喻凛俯身,目光一寸寸地在上面扫过,率先看到的其实还是江时晏高中时在校庆上弹吉他的照片,而当时的主持人宁景和,正在他身侧帮他调试麦克风,江时晏迎着艳阳抬头,阳光掠过宁景和的肩膀落在他的脸上。
视线下落,另一张则是短跑比赛结束后,江时晏安静地望向跑道上鹤立般的宁景和的一幕。
青梅竹马,总角之交。
难怪沈星琢看到这张照片后,压抑的情绪会突然崩溃。
宁景和见他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张照片,脑子里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之前的网络传闻。
“在想什么?”他面色不虞地问。
喻凛直起身,收回了视线:“我在想……人为什么会喜欢另一个人?”
宁景和没想到他会抛给自己这么一个问题,脸上的表情甚至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为什么会想这些。”
喻凛眨眨眼,目光单纯地望着他:“原来你也不知道。”
宁景和愣了片刻,随即低低地笑了一声:“因为原因很复杂。被某个特质吸引,仰慕,沉溺,或者只是单纯地习惯对方的存在,都有可能。”
喻凛问:“那你呢?”
蝉声聒噪,阳光穿过树叶的间隙洒落下斑驳的影,金灿的光芒晃眼,整片视野都像是蒙上朦胧暧昧的纱。
宁景和沉默了几秒,不自然地将目光从喻凛脸上挪开,避开了他的视线:“因为,独一无二。”
“……宁景和也是这样想的吗?”
他这句话说得很轻,宁景和最开始并没有听清他的声音,但喻凛很快揭过了这句话。
“所以为什么,会去寻找相似的替代品。”喻凛踩着楼梯往下蹦,宁景和跟不上他跳跃的、没有逻辑的思路,更猜不透他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但还是顺着他的话,语气冷漠地往下说:“那只是自诩深情的、廉价的自我感动。”
这句话不知道戳中了喻凛的哪根弦,他一下子笑开了,暂停在最后一级台阶上,回头抓过宁景和的小臂:“校门口的烤鱿鱼好像很好吃,走吧,哥?”
喻凛不理解江时晏追忆的那些少年时光。江时晏怀念那些不经意的对望,怀念曾经举手投足间的默契,想他深藏心底的那些少年情愫,与分别多年求而不得的苦恋。但他要是真这么情深,又何苦去找宁景和的替代品。
如果有人说世界上还会有第二个与他哥一样的人,可以代替他陪在自己身边——喻凛搓了搓指腹,他大概会控制不住想要拧断对方脖子的欲望,多看那人一眼都像是对他哥的亵渎。
滋啦滋啦的油爆声在铁板上炸开,辣椒呛鼻的香味飘散在空气里,老板很快烤好六串鱿鱼递到喻凛的手里,一只手拿不稳,刚一接手就横七竖八地往两边倒。
宁景和找老板另外要了半个餐盒,抓着喻凛的手把那些烤鱿鱼倒放下去,又抽了几张纸擦干净他手上的酱汁。
“吃完我们再回去。”
喻凛用牙一撕,酱汁溅在了脸上:“我知道,你不喜欢车上有味道。”
宁景和捧着餐盒默不作声,又扯了一张纸递给喻凛。
他其实想问,你会怎么知道,明明今天是第一次坐他车。但最终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而后随着一声铃响,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校门口瞬间涌出了无数学生。不知道是谁要眼明耳亮地发现了他们,大喊了一声,宁景和还没来得及带着喻凛跑,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喻凛还在旁若无人地大快朵颐,几个学生已经拿出手机开始咔咔拍照。
有胆子大的女生从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冲上前一个大劲怼在了宁景和的脸上:“学长,签个名呗!”
宁景和:“……”
宁景和把喻凛的鱿鱼换到了左手捧着,接过笔借着女生的力飞快地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和一个“金榜题名”。
女生于是心满意足地把目光转向了还在状况外的喻凛。
“……唔,我也要写吗?”
女生猛猛点头。
喻凛再次接过宁景和递来的纸巾,把手擦干净,思考了有一会,才紧跟在宁景和的名字后龙飞凤舞地签上了“沈星琢”三个字,潦草得堪比中医手写的药方。
“能不能也送我一句话啊?”
喻凛想了想,在“金榜题名”的前面补上了一句“好好学习”。
女生欢欣鼓舞地接了笔离开。
宁景和扫过周围蠢蠢欲动的其他学生,浅淡地笑着:“抱歉,剧组还有通告,我们得走了。”
喻凛被他扯了一个踉跄,下一秒从他手上的餐盒里拿起一串鱿鱼,叼在嘴里回身招了招手。
这一幕不知道被哪个学生的手机记录了下来,两人还没回到剧组,这张照片就被发到了网上。
照片中的两人一黑一白,从拍照人的视角看去两只手交叠在一块,像是牵着手。宁景和步伐沉稳,背影清隽,还能瞧到微侧的一点线条分明的下颌线。
而喻凛咬着鱿鱼回头望来,艳丽的眉眼在正午热烈的日光下呈现出琥珀的色彩,一身白皙的皮肤泛着碎玉般柔和的光。懒散的脸像极了一只吃饱餍足的猫。
照片里的二人甚至不像是单纯出来休息的同事,而是般配的……
【草,这张图一出来,和我说他俩在谈我都信了,这诡异的氛围是怎么回事啊,谁家两个大男人手拉手啊!】
【抱走宁景和不约,普通朋友一起出来玩都能被这么脑补,脑子没事吧?】
【看了一下《破阵曲》的通告,男女主今天的戏份都排满了,主演在剧组打工你们小情侣出来谈情说爱是吧,唐末在线表演一个暴风哭泣。】
【我的记忆断层了?我怎么记得沈星琢前段时间还在纠缠江时晏,这么快就换目标了?逮着我们燕电双璧的羊毛薅是吧?】
【好甜好甜好甜,这张图是哪个神仙拍的,好牛的构图,好绝的氛围感,好完美的两张脸。】
【说起来《破阵曲》原著里我有两段印象很深,一段是萧景晏抱着中毒的萧景珂安抚他,还有一段是萧景晏最后发疯。感觉他俩现在这个氛围,拍出来应该会又虐又香,吸溜,好想看宁景和咬沈星琢。】
周曜看到这条微博的时间没比其他吃瓜路人快上多少,眼见着热度越攀越高,甚至连cp超话都建得差不多了,粉丝数量络绎不绝地哐哐上涨。
[头发茂盛:星琢啊,这个热搜怎么处理?你和宁景和今天一起约好出去玩吗?[链接]]
喻凛刚刚吃完最后一串鱿鱼,在宁景和威逼的目光下把残局一点点收拾好,又拿出抽屉里的清新剂狂喷了五六下,把宁景和呛得皱起鼻子,连忙打开窗户透气。
“啊……”
宁景和一瞥,见喻凛打开了周曜发来的链接,疑惑地问:“怎么?”
喻凛咬着唇盯着屏幕上的照片看了有小半分钟,才道:“这张照片拍得不错。”
宁景和侧头去瞧,就见他已经切回微信的聊天界面,在周曜给回消息。
[ Felix:不管它。]
然后,在宁景和的悄然注视下,喻凛又摸回微博,把那张图保存到了手机里。

两人在第二天一起复了工, 当天的通告被排得满满当当,但都是文戏。
宁景和甚至辗转了AB两组,下午刚在B组拍完萧景珂的朝堂权谋部分, 傍晚还要来A组拍摄兄弟暗线。
暮色四合,外面街巷喧哗声渐消,整座侯府一片寂静, 廊上灯笼随风晃动,跳跃的火光宛若鬼影。
木窗被风吹得一开一合, 好在没有令人牙酸的声音,但只是很微弱的声响, 也足以让敏锐的萧静珂心烦意躁。
他趴在卧房的茶案上,浑身肌肉都在止不住战栗, 冷峻的眉眼紧闭,脸上的肌肉都抽搐,浅淡的薄唇被咬出血,顺着嘴角滴落在地上。
忽然,随着“嘭——”的一声重响, 宁景和从塌上摔下, 发冠掉落,长发披散, 白日温润自持的安定侯竟也有这般狼狈的时候。
他紧咬着牙强迫着自己不发出一点声响, 身上的玄衣都被抓出道道褶皱,扯开的衣领露出大片线条分明的胸膛。
房门被人推开, 宁景和恍若被闯进领地的野兽,抓起一同掉落的杯盏望门上重重一砸, 呵道:“滚!”
杯盏碎裂,来人往旁边一跳, 却并没有退却,而是急步朝宁景和冲来。
“哥,是我。”
喻凛跑到宁景和身边跪了下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去碰他的手臂,不想狂躁中的宁景和一把将他推开,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滚出去!”
喻凛跌坐在地,手掌正好撑在宁景和吐出的血上,他一反常态地安静地看了有一会,才扑上去揽住了宁景和,枕着他的肩膀将他拥在怀里。
“没事的,哥,我是景晏,没事的。”喻凛轻柔地拍着宁景和的手臂,恨不能帮他一同承受这样的痛苦。
宁景和已经痛得神志恍惚,额前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往下落,脸上血色尽退,只有粗重的喘息证明他还活着。
喻凛眼漫水光,不忍地望着宁景和被咬得不成样子的唇,把自己的手臂递到他的嘴边:“别咬自己了,我皮糙肉厚的,咬我吧,哥。”
宁景和依旧战栗着、颤抖着、胡乱挣动着,喻凛轻缓地拨开他的嘴唇,压着声音低声诱导:“哥,难受就咬我吧,我不怕痛。”
宁景和睁开通红的眼,抓住喻凛的手,狠狠咬下——
“咔!”李锐猛地从位置上站起,伸手指着抬起头疑惑望来的宁景和,“你干啥呢,嘬嘴呢,能不能拿出狗啃骨头的气势来!”
宁景和:“……”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形容。
喻凛搓了搓手上沾了的化妆品,揶揄道:“拿出气势来啊,宁哥。”
宁景和瞪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自己假咬是为了谁。
“我不怕痛的。”喻凛说,“还是你嫌弃我啊?”
宁景和险些都要被他俩一人一句的气笑了,淡淡地应了一句“知道了”,起身重新让化妆师补了妆。
萧景珂的父亲曾是为大宛征战的安定侯,驰骋沙场、军功无数,但耐不住帝京安坐明堂的帝王猜忌,十五年前在战场上着了自己人射来的冷箭,不治身亡,他们的母亲也因此大病一场,撒手人寰。
当年十三岁的萧景珂带着八岁的幼弟被一纸诏令接进宫中。为保护萧景晏,明知太监送来的糕点藏了毒,萧景珂还是谈笑着尽数服下。
那毒没能杀死他,却永远潜伏在他的体内。三月发作一次,生不如死,十多年里萧景珂靠着父亲旧部四处寻来的药方压制,但随着年岁渐长,那些药物的效果也愈来愈差。
场记再次打板,宁景和迅速进入状态。
匆匆而来的喻凛身上带着温雅沉静的檀木香,不知道是从哪里沾上的味道,或许是酒店最近刚换的沐浴乳,一下子就让人安静了下来。
温热的体温隔着古装繁复的布料传到宁景和的背上,他急促又痛苦地呼吸着,思绪却好像逃去了另一块温柔乡。
“哥,别怕……”喻凛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手掌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着,如同少时萧景珂安慰他的幼弟一般。
喻凛的脸贴在他的侧颈,耳垂都被温热的脸颊烫了一下。半晌后,像森*晚*整*理是见不得兄长受苦,喻凛哽咽了一声,宁景和听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萧、元、祁,我安定侯府……”
萧元祁是文德帝的本名,直呼帝王名讳乃是大忌,即使这处此刻只有他们兄弟二人,但难保不会隔墙有耳。
宁景和短暂地清醒了一瞬,抓着喻凛的胳膊一口咬下,阻断了他剩下的话语。
“啊……”喻凛闷闷地呻|吟一声,带着鼻音的柔软腔调绕过他的耳畔,宛若猫爪一般在他的心上挠了一下,明镜似的心潮翻涌起层层涟漪。
喻凛的下巴搁在他的肩上,看着宁景和的犬牙刺入他白皙的皮肉,嘴里的血浆被咬开,鲜红的血液沿着他的小臂流下,暧昧又旖旎。
喻凛的眼角掉下了一滴眼泪,没入宁景和的衣领。
“哥,我们走吧,我们离开金陵城,回南疆去,那里天地宽阔,遍地绿草,再无拘束。”
萧景晏静静抱着他的兄长,两人好像回到了家门巨变的十五年前。那年的冬天格外寒冷,鹅毛大的雪花纷纷扬扬,朔风凛冽,呼啸如金戈铁马。
进京的路途遥远险阻,晃荡的、破旧的马车里,萧景晏依偎在萧景珂的怀里,脸上挂着哭干的泪痕,断断续续地抽噎着。那时的他,尚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命运。
他只知道,从今往后,茫茫天地间,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来不及了,阿晏。”宁景和声音艰涩地说道。颤抖的手指徐徐抬起,在喻凛的手臂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几个字。
喻凛被他的动作弄得有些痒,但还在极力隐忍着,不可置信地盯着宁景和的动作。
最后一笔落下,宁景和把手一松,整个人脱力地靠在了塌上,身上的衣服凌乱,额前脖颈均是冷汗,皮肉上没有丝毫血色。
“……回不了头了。”宁景和轻轻地笑了一声,眼里翻涌着诡谲疯狂的光,“我定要他……”
喻凛捂住了他的嘴,也跟着露出了一个艰难的笑来:“既如此,我自舍命助兄长完成夙愿。”
随着李锐的“过了”,宁景和缓缓从属于萧景珂的情绪中挣扎出来,正要去扶旁边的喻凛,就见他没事人一样地起身,整了整皱了的衣服,屁颠屁颠地跑走了。
出戏的速度比他还要快,就很气。
周曜抽开湿巾上前,帮喻凛擦去手上的血包,后者若无其事地拿起桌上的奶茶吸溜一口,一双眼睛悠悠地望向宁景和,疑惑地眨了两下。
怎么还在看我。
宁景和察觉到他无声的疑问,轻叹了一声,朝他走了过去。
擦干净的手臂上显露出一圈齿痕,很快就向外泛起了红晕,即使宁景和已经收了一点力道,但在喻凛的光洁上依旧分外明显。
周曜惊讶地“啊”了一声,问:“痛不痛啊,星琢?”
喻凛咬着吸管,摇了摇头。
“抱歉。”宁景和从周曜的手上接过喻凛的小臂,后者就跟个洋娃娃似的,任凭他们动作。
宁景和的指腹虚虚在上面碰了一下,又像是被自己这略显冒犯的动作惊到,他不自然地蜷起手。
“我在旁边看着都吓人,还好没有破皮,不然不知道人咬的要不要去打破伤风。”周曜不合时宜地碎碎念着。
喻凛却撩起眼皮看宁景和,学着上个世界林鹤无数次对自己做的那样,举起手在他的脑袋上安抚地揉了揉,说:“刚刚那版确实有气势,哥你真把我当骨头了吗?”
宁景和的大脑被一瞬间清空,随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喻凛对自己做了什么,可正当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时,喻凛又吭哧吭哧地拿着剧本跑去找了李锐。
他只能在原地无奈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觉得喻凛当真像野猫一样,若即若离,难以捉摸。
而在不远处外,江时晏平静又复杂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破阵曲》请了他来制作剧内的ost,江时晏的专业素养不言而喻,近几年大爆的电视剧不少都有他的参与。
昨日见到沈星琢后,他的心情就开始起伏不定,正巧今天闲来无事,就发了信息来剧组探班,美其名曰为音乐创作找些灵感。
却没想到能看见这样碍眼的一幕。
无论是宁景和还是沈星琢,他们本质上都不是容易在短时间就和别人熟络的类型,可《破阵曲》才刚开拍一周,他们的相处就能如此亲昵?
就算是在高中时候,江时晏也是花了不小功夫才得以和宁景和说上话。
而且……他捏着手机,想起了昨天在热搜上看到的那张照片。
沈星琢离开高尔夫球场后就去找了宁景和,而后者的爽约也是因为他。
林南知那群人知道消息后,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令人厌烦的探究与同情。
“这是你的报复吗,沈星琢?”江时晏喃喃自语道,“因为知道了真相,自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
但江时晏又不禁怀疑。
前后不过半天的时间,沈星琢要是真有办法这么快攻克宁景和的心防,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在圈内还是黑名远扬。
江时晏嘲讽地笑了一声,心里却升起了一丝更为怪异的感觉。
不是针对沈星琢,倒像是针对宁景和。
等他再次冷漠地望过去时,就见摄影棚下的喻凛拿着剧本猛地从李锐身边蹦起,严厉的导演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然后灵光一闪,把他推向宁景和。
“怎么了?”宁景和问道。
李锐摆了摆手:“教不动了,你晚上回去好好给他补补课。”

喻凛屁颠屁颠地跟在宁景和身后上了车。
准备出发的时候, 他下意识拉开窗帘看了一眼,江时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正在收工的摄影棚下,面色阴沉地盯着他们的方向。
对上他的目光, 江时晏抽着嘴角冷笑一声,正巧副导演上来招呼,他转头时顺势冲这翻了个白眼, 拽个二五十万地被人引去李锐面前。
喻凛面不改色地放下窗帘:【什么毛病。】
007没有说,刚才你和宁景和当着人面走过去, 任凭江时晏的目光在你俩脸上瞪出一个洞,都没人发现他的存在。
以江时晏的性格, 只是远观着生个闷气,都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喻凛全然没把江时晏的出现当回事, 回酒店后匆匆洗了个澡,秃噜秃噜完了事,又风卷残云地吃完晚饭,抱着剧本拍响了宁景和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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