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诀仰起头,挺腰在沈恙的唇角亲了两下,然后说:“想再多亲亲,今天早上您都没有亲我就去看沃尔特先生了。”
“是杨先生。”沈恙纠正。
陆诀撅嘴:“我不管。”
沈恙微微叹气,眸色充斥着无奈与溺爱,“亲亲亲。”
他矮下头站着陆诀的唇角就亲了上去,只亲了两下就要离开,可陆诀却不满意,他追着沈恙亲了上去,不知道是谁松了那根弦,总之本该是蜻蜓点水的两个吻,变成了难舍难分的深吻。
陆诀脚上还有伤,所以沈恙侧过身跨/坐在了陆诀的身上,陆诀掐着沈恙的软腰,轻轻地挪到了他的腰窝去。
于是如愿以偿,他听到了沈恙的一声喘息。
陆诀趁机将舌探进了沈恙的唇齿间,手并不老实,几乎在沈恙的身上四处点火。
沈恙也忘了情,他勾着陆诀的脖子,认真的回应着。
让本就暧昧狭小的空间,变得更加的旖旎,呼吸彼此交缠,难舍难分,不分你我,呼吸像是某种情/药,沈恙很快就感受到了对方的反应。
但这反而唤醒了迷离的沈恙,他离开了陆诀的唇,伏在陆诀颈侧大口喘气,陆诀手轻轻地在他背后为他顺气,呼出的热气要把沈恙烫化了。
“老师,我们好久都没有了……”不可否认的是,沈恙自己也有了感觉,那种焚心的欲望,很难让人忽视。
于是陆诀的声线低沉又充满了磁性,带着浓浓的诱哄的味道。
沈恙还有几分理智,他强硬拒绝:“不行,你忘了你腿的伤了?”
“可学生也说过了呀,学生只是腿受了伤而已……无伤大雅的。”说罢,陆诀眨了眨眼。
沈恙继续说:“总之,要等你腿伤好了才可以。”
“我不要,老师,我好难受啊。”陆诀仰起头看沈恙,眼神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您疼疼我吧。”
沈恙抿了一下唇,算算时间,两个人自从去年年前陆诀离开,到如今在一起,已经是大半年了。
说不想念,自然是假的,陆诀总能把他伺候得很好,几乎各方面都照顾到了他,如果是现在这种情况,那应该就是和当初陆诀发/情期一样,需要沈恙去主动。
主动的代价就是控制不住力道,让他也在荟星的旅店休息了两天。
可毕竟两人现在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再憋下去,等以后陆诀腿好了,再被他一次性追回来,受苦的未必不是他。
这么一想,沈恙就搂住了陆诀的脖子,在他的颈侧落下了一个吻,“那我来吧。”
陆诀听完这句话就是浑身一热,所有的欲望像是江流一样往腹/下汇聚而去,两人半推半就去到了床上,陆诀被压在了沈恙身下。
只见沈恙跨坐在他身上,一点一点地解开了自己衬衣的两颗纽扣,陆诀喉结一滚,眼底的欲望不加以掩饰,呼之欲出。
但沈恙也只解开了三颗纽扣,只露出了精致白皙的锁骨,陆诀红了眼,“老师………”
声音已然沙哑了。
沈恙伸出食指抵在唇间,“嘘——”
“我来。”仅仅二字,就彻底掌握了主动权。
陆诀也没有了任何动作,他就欣然躺在床上,微微眯起眼眸,认真地观赏着沈恙接下来的动作。
于是沈恙翻身下了床,去床头柜翻了一会儿,翻出了一盒安全套来,顺便脱掉了裤子才重新坐回了陆诀的身上。
…………
于是这一晚上,只听得见沈恙呜咽的求饶声,以及陆诀带着哄骗味道的低音,沈恙还是算错了,就算是腿还没好,陆诀也不会轻易让沈恙歇下来。
星辰流转,月亮从地平线上慢慢潜下,天际映出了第一道橙黄色,天亮了。
青鸟咕咕飞过,一缕阳光从窗帘缝隙钻了进来,为昏暗的房间带来了一丝光亮。
房间里飘浮一抹挥之不去的味道,是情/事过后才有的旖旎味道,黏糊糊的,让人血脉偾张。
沈恙是脚抽筋疼醒的,昨晚也是他脚抽筋才唤醒了陆诀的良知,让陆诀哄了大半宿才睡的觉,沈恙皱着眉头,他伸手拍了拍陆诀的肩,嘟囔:“陆诀,我脚疼……”
陆诀很显然没睡醒,但是迷迷糊糊间听着沈恙的声音,他就从床上坐了起来,顺势摸到了沈恙搭在他小腿上的那只脚的小腿。
轻轻地摁揉了起来,他闭着眼,还处于宕机状态,“这个力度可以吗?”
他闭着眼问。
沈恙看着陆诀光/裸着的上半身,上面抓痕咬痕遍布,不难看出昨晚的战况,沈恙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陆诀这个时候才终于清醒了过来,他费劲地睁开了眼睛,往床上躺着的沈恙看了去,沈恙身上有一股淡淡地没睡醒的慵懒味道,眼尾上挑,一抹散不开的红晕衔在那里。
陆诀对着他温温一笑,“饿了吗?”
“没有。”沈恙出声说,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不成样,陆诀就起身去给沈恙倒了一杯水来。
沈恙撑坐了起来,靠在了床上,然后看着他的脚,微微拧起了眉,于是等陆诀把水端过来的时候,他没有伸手去接,反而问:“你的脚……好了?”
陆诀眨了眨眼,一种欲盖弥彰的慌乱从眼底闪过,他结巴:“没……没好彻底呀。”
沈恙眯了眯眼睛,“没好彻底?我看你昨晚上可不像个残疾人。”
昨晚陆诀钳着沈恙的腰,死活不让人从他身上下来,后来好不容易松了手,又从后面来,沈恙爬着要走,也被抓着脚踝往他怀里拉。
那股劲,似乎要把人生吃了一样,现在让沈恙想起来,也有些后背发倏。
他声音平静,神色也平静,偏偏这样的沈恙才是陆诀最害怕的,因为陆诀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生气或者没生气,他都猜不准。
“啊其实真的没好彻底呀,真的,哎呀呀,我的脚又痛了……”陆诀把水杯放到了桌上,照旧半撒娇半讨好地往沈恙怀里钻,闻着沈恙身上的香味,他神情自是惬意。
沈恙用手轻拍了一下陆诀的头,“这一周都不许和我睡觉了。”
他语气坚定,没有商量的余地。
陆诀脸色一下就变得可怜兮兮了起来,他呜咽着仰起头看沈恙,“不要哇老师,您忍心让一个腿受伤的病人一个人睡在冰冷的床上吗?”
“没有您,我夜不能寐,我寝食难安,我……”陆诀要继续说下去,就被沈恙一记刀眼堵了回去,沈恙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陆诀:“呜呜,我的心也痛了……”
两人又在床上嬉闹了一会儿,半推半就,陆诀给沈恙穿好了衣裳,哄着他喝了两杯水,看着沈恙身上留下的斑斑痕迹,陆诀挂着满足又得意的笑。
然后又被沈恙照着头拍了一下,“你笑什么呢?给我系头发。”
陆诀说好,于是他将沈恙半长的头发拢到了手里,用一根黑色的皮筋扎了起来,他头发长长了一些,但并不足够全部扎起来,只能半扎在脑后。
可这样也很完美。
领口第一颗纽扣被扣上,也就没人知道,正经威严的沈上将的衣服下面,会有这么多暧昧的痕迹。
镜子里,陆诀远比沈恙高出一个头,他矮下头,在沈恙的唇角亲了亲,“您好漂亮。”
沈恙笑了一下,低下头整理腕间的袖扣,“每天都说,不腻吗?”
“您每天都这么漂亮,说不腻。”陆诀郑重地将沈恙昨晚脱下来的戒指给他戴了上去。
上将空荡荡的手上,留下了第一个饰品。
戒指对一些人来说像是束缚,可对沈恙来说,意义或许是他终于也得到爱了。
死在他手下的那些人,无一不在诅咒他不得好死,说变成厉鬼也要缠着他,说他永远体会不到被爱,也永远不会有人爱他,可现在陆诀会打破诅咒,踏破荆棘与藤蔓,淌过湍急的河流,只是为了证明他爱他。
他们之间的那一百步,陆诀一个人就走完了全部。
见沈恙看着戒指发呆,陆诀凑上前来问:“怎么了?老师。”
沈恙摇头,把手放了下去,“没事,去把房间收拾一下吧。”
陆诀说好。
于是沈恙就坐在床边,看着陆诀简单地收拾着昨晚上的残局,桌上的奶油已经融化了,他全部倒进了垃圾桶,床边的地上散布着很多个用过的安全/套………
他耳根有一些微微的发红,陆诀到像个没事人,他把房间大致收拾了一下,然后把礼盒全部堆在了门边,随后偏头对沈恙说:“老师,我让人来接我们。”
沈恙点头,就看见陆诀打开了光脑,应该是给他的人拨了通讯过去,对面很快就接了他的通讯。
陆诀沉声吩咐:“你现在到××饭店的520房间来接一下老师和我。”
对面应下,陆诀就挂了通讯。
他处理事情的能力,早已经成了一个统领该有的模样。
沈恙望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问:“你和司徒岚的合作,谈得怎么样了?”
陆诀一笑,边往沈恙身边走边半开玩笑地说:“谈好了呀,贵星决定把他们的首席上将派去哈罗星和他们的统领和亲,以此达到他们的合作期望。”
沈恙果然说:“你想得美呢!”
陆诀哈哈哈地笑了出来,伸手将沈恙微微皱乱的衣摆整理了一下,说:“学生谈好了,以后我们两星就会和平相处,是星际第一对联谊的星球。”
沈恙不知道他们具体谈了什么条件,但他知道陆诀自己会处理好的,所以沈恙就没有多问,他顺势拉住了陆诀的手,说:“走吧,回家。”
陆诀反手将沈恙的手握得更紧,“好,我们回家。””
寒风刺骨, 风从冰面上卷来,冷得血液也要僵住了。
漠西河在这一年迎来了最冷的气候,万物枯绝, 冰封万里,又迎来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浩荡,虫族入侵星际,这里是虫族与各个星球交战的地方。
雪地上血水都浸进去三尺了,地面上全是士兵尸体, 说横尸遍野,血流成河也不为过。
而这一抹血色,也只是为漠西河这冰封万里的白添了一抹艳红, 显得更加的凄凄。
在逼近冰河边界的一块巨石后面, 一位神色沧桑的妇人护着一个瘦小的孩童,独自面对着四五个士兵, 士兵举着武器, 将两人逼至了绝境。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即便到了这种落魄的地步, 妇人身上的气质仍旧不减。
她脸上没有惧色,更多的只是对身后那个孩子的担忧,但事实上, 她身上并没有一个母亲才会有的感觉。
为首的士兵侧过头去问身边人:“确定是他们?”
“确定。”
于是为首士兵就正色说:“来取你们小命的人!”
“母亲, 我害怕……”少年陆诀五官还没长开, 不知因何, 他的体型也让人看不出来他十二岁了, 更多像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但是通过眉眼并不难看出, 他会长成一个俊朗的人。
前提是如果他能够顺利长大。
妇人把他死死地挡在身后。
“闭嘴。”妇人回过头凶他,“陆家人从来不准说害怕。”
被逼至绝境, 妇人很显然精神也快要崩溃了,她双目通红,眼窝深邃,表情十分狰狞,一位漂亮的母亲,哈罗星一等一的贵族女儿,在陆诀的眼里,是那么的可怜。
后面的士兵很显然也没了耐心,为首的士兵上前来,一只手捂住妇人的嘴,另一只手拔出腿侧的匕首,对着妇人的喉管就割了下去,一时间,鲜血喷涌而出,洒得陆诀满脸都是。
母亲瞪大了双眼,陆诀从她眼里看见了母亲的留恋与痛苦。
陆诀跪坐在到了地上,血水喷进了他的眼睛里,出于条件反射,陆诀闭了一下眼睛,但不可否认的是,母亲颈脖喷涌出来的血液,全在他的脸上。
血水进了眼睛,他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能看见眼前一点模糊的人影,他看见母亲像一只废犬一样,被对方一脚踢到了一边去。
大概因为妇人的挣扎,这一刀没有完全夺去她的生病,只让她躺在地上艰难地喘息,血水像止不住的泉,一汩一汩地往外涌。
陆诀喉咙像被人掐住了一般,再也出不来声,连一声母亲也喊不出口,他呆呆地看着向他靠近的敌人。
“陆,诀。”母亲能挤出这两个字,已是无比艰难。
但已经足够了,她的声音唤醒了被吓呆住了的陆诀,陆诀反手抓起了母亲掉落在地上的短刀,双手握住短刀,用了最大的声音冲对方喊:“滚开!”
可他到底是一个孩童,声音不够洪亮,甚至在他们听来,无比的滑稽。
士兵们相互看了看,统一发出了嘲笑的声音。
嘲笑的声音回荡在耳边,陆诀脸上鲜血淋漓,他冲上去握着短刀就要往为首士兵的身上刺,自然是毫无用处。
反而还被对方轻易地摔倒在了地上。
笑声更加肆意,他听见有人说:“老大,我们还是别在这个小鬼这里耽误了,赶紧杀了他,把他们母子俩的尸体带回去邀功啊!”
为首士兵点了点头,举起了手枪,瞄准了陆诀。
陆诀并不畏死,他挺起胸膛,目光并不闪躲,下一秒,枪声响起,他还是条件反射闭起了眼睛,然而倒地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眼前的这个人。
于是陆诀只看见这个模糊的身影慢慢倒地,远处一波士兵靠近了来,几声枪响过后,这里人都倒在了地上。
他仰起头,看着靠近的士兵。
为首之人似乎穿着白色的军服,因为陆诀是在他靠近了自己以后才看见他的。
那瞬间,他和为首的这人双目对视,恰巧晨阳破冰而出,一缕橘光从身后照射过来,很巧的是,面前这个人正好挡住了这缕光。
于是陆诀终于看清了他的脸,这是一张惊为天人的脸,清冷,孤傲,漂亮,禁欲,统统能从他的脸上看出来。
光照射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灿烂的阳光,无比的神圣,陆诀看呆了眼,只觉得眼前这个美人,是来拯救他的天神。
直到沈恙向他伸出了一只手,一只十分漂亮的手,陆诀慢慢将手搭了上去,这只手将他拽了起来,拽出了万丈深渊。
他发现这个人的手更加冰冷,他想为他捂热一下。
下一秒,沈恙抽回了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又瞥了地上的妇人一眼。
“小孩儿?”陆诀听见了他说话。
果然,连声音也那么好听。
他身边的岑副将就说:“不知道为什么流浪到了这里来,旁边那……应该是他的母亲吧。”
沈恙瞥了妇人一眼,拢了一下身上的毛绒斗篷,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转身就准备离开。
这时候地上奄奄一息的母亲突然咳出了声,不大,但这个声音足够让没有圣母心的沈恙留下来。
沈恙停顿住了脚,慢慢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一点也不能动弹的妇人,小陆诀跪在她的身边,无声的哭泣着。
一副伤心坏了的模样。
沈恙拧了拧眉,看见妇人的手指动了动,将衣兜里的一块勋章带了出来。
岑副将上前去拿了起来,递给了沈恙,沈恙翻来覆去看了两眼,就认出了这是哈罗星皇室的证物,所以这个小孩儿的身份也一定不简单,既是哈罗星皇室的人,倘若将他救了回去,岂不意味着星际第一哈罗星欠了蓝星一个人情?
想到这里,沈恙默默把勋章揣进了兜里,对岑副将说:“把那小孩儿带回蓝星吧。”
说完这句话,沈恙看见妇人咽了气,陆诀抱着妇人的头,呜呜咽咽,可是一句话也不说。
岑副将上前去把陆诀拉了起来,却遭到了陆诀的剧烈反抗,岑副将说:“我们少将是在救你!”
这个时候的沈恙还没加爵,仍是蓝星的少将。
陆诀只掉眼泪,却什么表示也没有,于是沈恙就说:“你不跟我们走,下一次再遇到虫族的人,就不可能会遇到我了。”
他性情冷淡,说话也绝情,这番话带着浓浓的警告,把十二岁的陆诀吓得一愣一愣的,但效果总是有的,陆诀总算安静了下来,任由岑副将他们将他带走了这里。
总之几近兜折,陆诀见到了沈恙杀伐果断的一面,他第一眼觉得这个人像是天神,果然也只是错觉,他杀起敌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后来沈恙失踪了一段时间,他被送到了蓝星,又被一个矜贵的男人送到了一栋别墅里面。
他在别墅里发现了自己应该在那个叫沈恙的少将家里,通过新闻和各种搜索,他终于明白了沈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蓝星人对他的评价很是极端,爱的爱死了,恨的恨死了。
但陆诀并不这么觉得,否则沈恙就不会将他从战场上带回来,因为新闻说,沈恙是一个巨讨厌麻烦和累赘的人。
大概过去了半个月,沈恙总算回来了。
带着一身深浅不一的伤,门被打开,先进来的就是沈恙,他手上吊着绷带,长发随意地搭在肩侧,身后的岑副将为他拿了很多东西。
陆诀正跪在地板上擦地板,听到开门的声音,便转头看了过去,于是四目相对,良久,沈恙错过了他,径直往楼上走了去。
小陆诀呆呆地望着他们,看着受伤的沈恙,他也觉得有些难过,没多久,岑副将就空着手下来了。
他看见了擦地板的小陆诀,先凑上去用手蹭了蹭他松软的发顶,然后笑着说:“少将受伤了,一会儿这里会送来午餐,你记得取了给他送上去,好吗?”
小陆诀点了点头,“好。”
岑副将微微一笑,离开了这里。
中午十二点一到,果然门铃被摁响,正在洗衣服的小陆诀连忙跑去开了门,对面带来了很多饭菜,然后听到对面说:“这些是少将的午饭,他不吃胡萝卜和豆干,这两份菜你就吃了吧。”
小陆诀乖乖点头,抱着这一大盒饭菜上了楼。
他礼貌性地敲了敲沈恙房间的门,期望得到回应,可里面并没有声音,于是小陆诀自作主张打开了门,将饭菜送了进去。
原来沈恙已经睡着了,他长发散在床上,披在肩侧,拧着眉峰,神色凝重。
小陆诀在床头摆好了饭菜以后,才去推了推沈恙的胳膊,沈恙却一脸不耐烦地转了一个身,只给陆诀留了一个后脑勺以及满头的秀发,饭菜很香,沈恙自然闻到了,所以他接着说:
“我一会儿吃。”
既然沈恙都这么说了,陆诀也没必要去劝他。
所以陆诀端着空盘子慢慢地退出了房间,快步跑到楼下吃起了豆干和胡萝卜,留着他自己熬的白米粥。
吃完饭以后,他又开始去洗衣服了。
晚上小陆诀端去饭菜的时候,发现桌上面的午饭,沈恙一口没动,他不动声色地换掉了饭菜,就听到沈恙说:“放这儿,我一会儿吃。”
小陆诀照做,摆好了饭菜就离开了。
看着沈恙一口没动的营养餐,小陆诀眼珠子转了转,一下就蹦出了一个主意,他跑到厨房去翻出了米,打算就用沈恙没吃的这些菜做一锅稀饭。
刚好沈恙有伤,这些菜也很清淡营养。
很快,小陆诀就熬出了一锅热粥,抿了两口,味道十分不错。
他快速把粥盛到了碗里,捧着比脸还大的碗跑上了楼。
沈恙果然还睡着,桌上的菜又开始冷了,他把粥放了上去,开始推搡着沈恙的胳膊,终于把沈恙整烦了。
沈恙怒坐了起来,没好气地问:“要做什么?”
小陆诀吓了一跳,他指了指桌上的热粥,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沈恙看了陆诀一眼,又看了热粥一眼,“去给我盛一碗。”
小陆诀飞快地跑去给沈恙盛了一碗粥,他的衣服并不合身,袖子挽得高高的,裤腿也挽了起来,应该是当时在救治舱的时候,他们随意给陆诀拿的一套,也不知道这半个月陆诀是怎么过来的。
沈恙将粥接了过来,用勺子舀了两下,卖相并不怎么样,他实在没有胃口,“你做的?”
小陆诀认真地点了点头。
沈恙就吹了吹粥,喝了一小勺,没想到味道竟然出奇的好。
于是几乎一整天没怎么进食的沈恙,终于吃到了合口味的饭菜。
他一边吃一边想,他好像还不知道小孩儿的名字,毕竟他把人捡回去以后,一直都是“嘿”,“那小孩儿”,“小孩儿”,“那个谁”叫人家的。
所以沈恙就问:“你叫什么?”
小陆诀盯着沈恙的眼睛,认真说:“我叫,陆诀。”
沈恙眉尾挑了一下,有些意外:“原来你会说话?”
第61章 番外.回忆2
小陆诀是跪在床边的, 要挺直了腰才能和床上躺着的沈恙对视上,听到沈恙这么说,小陆诀抿了抿嘴, 用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盯着沈恙,说:“因为没人和我说话。”
沈恙把空碗递给了他,小陆诀伸出双手去接了过来,沈恙看着小陆诀乖巧的模样,一时也来了兴致。
他受了点伤, 损失了一段记忆,这段记忆刚好就包括把陆诀带回蓝星的原因,岑副将跟他说, 他是看陆诀一个人在那冰天雪地里太可怜了, 才把人带回来的。
一开始沈恙并不信,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好心。
但事实就是, 他别墅里的确有一个半大的孩子。
“多少岁了?”沈恙仔细打量着陆诀的脸, 那是一张非常幼态的脸, 还有微微的奶膘,眼睛特别纯净,但他也的确对陌生的地方含有警惕心, 尽管他已经把自己伪装得很纯真无害了。
陆诀照实回答:“十二。”
“十二岁, 长你这个身材?”沈恙是觉得陆诀长得并不像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陆诀乖乖点头。
沈恙就笑, 他唇角那颗痣简直是神来之笔, 在这一张禁欲清冷的脸上, 点缀着一颗血色的红痣,也让这位谪仙一般的人有了几分凡俗的气息。
他一笑, 陆诀就觉得他好亲近多了。
“如此么……”沈恙看着小陆诀,伸手摸了摸他松软的发顶, 又说:“再去给我盛一碗粥。”
小陆诀二话不说,端起桌上的空碗,然后用汤勺从一边的大碗里面又盛了一些出来。
“给您。”小陆诀稚嫩的声音很是清脆。
沈恙将碗接了过来,“你是哪里的人?”
他暂时并没有想将人留在身边的打算,尽管陆诀目前给他的感觉还不错。
陆诀仰起头看他,四目相对,陆诀眼底的无辜与纯真要把沈恙看得心软了,他瘪了瘪嘴:“我不记得了。”
“父亲不要我们了。”陆诀低下了头,看上去很是落寞。
战争当前,抛妻弃子的男人不是没有,大概是陆诀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外表欺骗了沈恙,也没让沈恙再多深究下去了。
“我会送你离开。”顿了顿,沈恙还是在想办法要送陆诀离开,想来想去,除了福利院,还有一个人选就是司徒岚了。
不过当前,司徒岚那边似乎并不适合养这么一个孩子。
思来想去,沈恙又说:“算了,你先住我这里吧。”
陆诀不知道沈恙是想了些什么,但他知道沈恙愿意把他留下来了,所以他倏然一下就笑了起来,“谢谢您。”
“嗯。”沈恙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随即又说:“不过,我身边从来不留没有价值的人。”
陆诀自然知道沈恙是什么意思,他认真说:“我会努力证明我的价值的。”
沈恙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
在外的这场战争让他吃了不少苦头,想来身边有这么一个小孩儿,沈恙也不愁无趣了。
事实证明,在他养伤期间,身边有这么一个人给他解闷是真的不错的。
平日里,他会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看着厨房陆诀踮起脚尖做饭的背影,或者得空的话,也会教陆诀一些他认知以外的东西。
但是大多时候,沈恙都会捉弄陆诀,比如骗陆诀说别墅有机关,于是他会发现陆诀那几天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当陆诀发现了自己被骗了,只会暗地里把自己的脸气成河豚的样子。
又比如他骗陆诀说他是杀人不眨眼的恶人,后花园的玫瑰之所以不开花,就是因为他在后面埋了很多尸体,或许午夜时分的时候,别墅会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于是他又会得到一个半夜哭着求沈恙收留他一起睡觉的陆诀。
陆诀做的饭其实不怎么样,只是偶尔的一顿才合胃口,沈恙却一点面子也不给人家,不好吃的时候会直接放下筷子走人,好吃的时候虽然不会夸他,却也会把碗里的饭菜吃光。
就这样两人在别墅里相处了半个多月。
直到那天,沈恙看着陆诀坐在沙发旁的毛绒地毯上面,正在费劲地研究着上面的菜谱。
陆诀正好从楼上下来,窗外的暖阳从玻璃窗钻进来,打在了陆诀小小的身上,暖阳将他黑色松软的头发都染成了金色。
联想到这半月发生的事,沈恙突然觉得他的现在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沈恙愣了一下,随即整理了一下神色才开始抬脚下了楼,听到拖着踩踏楼梯的声音,陆诀立马放下了手里的书,回过头看向了来人。
“您醒了?”沈恙是去午睡了。
沈恙颔首,问:“在看什么?”
“今天刚到的菜谱。”陆诀把手里的书举了起来,沈恙走过去瞥了一眼,并没有细看,直接抬脚从他身边错过,只在陆诀身边留下了禁欲的清香。
陆诀悄悄吸了吸鼻子,很治愈的味道,暖光披拂在沈恙的长发上,倒是显得沈恙更具有神性了。
“我以为你在看什么有用的书呢。”沈恙双腿交叠,一只手的手肘压在膝盖上,然后撑着下巴懒懒道:“陆诀,想读书么?”
陆诀眼睛亮了亮,他放下了手里的菜谱,往沈恙身边凑了去,“可以吗?”
“当然。”沈恙点头,“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包你几年学费没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