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拓跋苍木就将另一只手递到他面前,示意让他咬。
见沈玉竹不动,这人还将手又递近了些,就差直接送到他唇边了。
“......噗嗤!”沈玉竹很无奈,这人是选择性听他说话是吧。
“算了,不闹你了,你还是先躺下吧。”
看着拓跋苍木这样,虽没有了攻击性但沈玉竹还是有些发愁,这得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啊。
见这人不动,沈玉竹就按住拓跋苍木的肩膀将他往榻上推。
可他忘了,他的手腕还在拓跋苍木的手里,拓跋苍木被他推倒在榻上也就罢了。
他也被这人连带着倒在了对方的身上。
沈玉竹刚想坐起身,腰身就被拓跋苍木的手扣住。
这人像是闻到了什么好闻的气息,还托着他的腰身将他往上带了带,将鼻尖抵在沈玉竹的颈侧。
这个姿势让沈玉竹想到在东夷时,拓跋苍木失控时将他按在门里咬他脖颈的回忆。
沈玉竹顿时不安起来,现在他该不会又要被咬了吧?
但拓跋苍木始终只是用鼻尖在沈玉竹裸露的脖颈上胡乱蹭着。
沈玉竹放松下来,这人分明做着这种类似于犬类撒娇的动作,但偏偏又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沈玉竹笑起来,安抚地摸了摸拓跋苍木,“如果你被蛊控制的时候都只是像今天这样就好了。”
“别怕。”拓跋苍木生硬的声音响起。
沈玉竹略一挑眉,“我有什么好怕的?只要你别突然拿匕首伤害自己。”
拓跋苍木回神时疲惫非常,就好像他的神智和那蛊打了一架般。
他看到身上趴着的身影,以及他的姿势时,胳膊都僵硬起来。
他怎么都快将手伸进殿下腰间的衣服里了?他的脑袋又是怎么回事,几乎快要埋进对方的颈窝,但是......好香。
拓跋苍木悄悄看了眼沈玉竹被他桎梏在身上后睡着的姿势,喉结滚动。
如果这是殿下纵容默许的,那么就算他清醒过来了,也是可以继续的吧?
腰间的手伸入散开衣襟的阴影处,手指上的热意烫得沈玉竹的身形一颤。
唔,好热……
腰|腹怎么会那么热……
沈玉竹睁开眼,就感觉到腰上在作怪的手。
他的腰带什么时候散开的?
流氓啊!
沈玉竹忍无可忍地将身后人的手拿出来,“你别仗着你还没恢复就做得太过分了!”
与此同时,他们房里的窗户突然动了动,从外面掀开了一道口子,阿善的脑袋费力地挤了进来。
结果阿善刚一睁眼就看到榻上两道纠缠的人影。
阿善瞳孔巨震,这两个人外来人怎么青天白日的就睡在一起了?他眼睛该不会瞎掉吧?
窗户那传来的动静被拓跋苍木察觉,他警惕地护住沈玉竹坐起身,正好与阿善对视。
两人大眼瞪小眼,徒留背对着阿善的沈玉竹一脸莫名。
“怎么了?”
阿善还木着脸不知道该不该钻进来时,拓跋苍木已经快速整理好了沈玉竹的衣物,“阿善爬窗户来了。”
沈玉竹扭头,正好看见阿善假装若无其事想要关窗户走人的动作。
“等等,阿善你来做什么?是有什么事吗?”
阿善左顾右盼后连忙又将窗户推开了些,动作熟练的溜了进来,看来平时没少爬过窗户。
“我是来救你们走的。”
阿善拍拍衣袖上蹭到的灰,坐在屋内的椅子上,眼神很是无语地瞅着他们。
“……你们能不能用个正经的姿势跟我说话。”
沈玉竹平日里被拓跋苍木抱习惯了,这会儿还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轻咳一声,连忙从拓跋苍木的腿上下来。
“你为何会说是来救我们?”
阿善毫不见外地拎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偷听到的,我从房里的地道偷溜出来时,正好碰上巡逻的士兵,他们说今晚会加强警戒,可能会在今晚处理掉那两个外来人。”
阿善一口气喝完后放下水杯,“我一听,外来人不就只能是你们了吗?所以就赶紧过来给你们通风报信。”
拓跋苍木听见南蛮要杀他们,神情也认真起来,“你说仔细些,他们为何要杀我们?难道是你阿姐出尔反尔?”
阿善连连摆手,“当然不是我阿姐下的令,那些侍卫是我堂兄的人,南蛮内部不合,我阿姐虽是南蛮族长,但更多的士兵听命于我的堂兄。”
“总之我阿姐绝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但我那个堂兄可就不一定了。”
事关南蛮内部权力一事,这心大的小子竟然就这么说给他们听了。
沈玉竹看着面前眼神澄澈的少年,那他倒是理解为何眉姝对他管教严厉了,不然还真是什么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
“好,多谢你来通知我们,可我们与你那堂兄无冤无仇,甚至连面都没见过,他为何要杀我们?”
沈玉竹疑惑地看着他。
阿善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我堂兄的阿爹就是死在外族人的手上,但那外族人又是他的阿娘,想报仇也报不了。”
“再加上他阿娘又不喜欢他,久而久之就将仇恨都落在了来南蛮的外族人身上,特别是可疑的,堂兄通通都是杀无赦。”
等等,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沈玉竹想到了那位他与拓跋苍木初到南蛮时遇到的阿婆,该不会她就是那堂兄的阿娘吧?
沈玉竹看向拓跋苍木,对方不动声色地对他点了点头,看来也是想到此事。
“……所以你们还是能跑就快跑吧,我阿姐也不一定护得住你们,堂兄一直对阿姐的族长之位虎视眈眈,若是我阿姐护着你们,到时候他也许还会以此要挟我阿姐将族长的位置让给他。”
阿善越想越后怕,随后眼神坚定地看向他们,“我先带你们去药谷,然后你们看完病就赶紧离开吧。”
没想到会被卷进这种麻烦里的拓跋苍木心觉烦躁,南蛮这都是什么破事。
“我们现在身处南蛮内部,周围都是巡逻的士兵,又该如何离开?”
沈玉竹也觉得此事麻烦,原本只是想要取个蛊,怎么还卷进派系争斗里了?
“笃笃。”
房门突然被敲响。
阿善被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随即连忙躲在屏风后。
拓跋苍木上前打开房门,眉姝站在外面,她眼神掠过屋内,“我方便进来么?”
“族长客气了,”沈玉竹坐在椅子上,温声道,“阿木,让她进来吧。”
眉姝走进屋内后看向屏风,“行了阿善,我的人都看见你爬窗户进来了,就别躲着了。”
阿善灰溜溜地从屏风后走出来,“阿姐,你的人还真是无处不在。”
眉姝没空和他贫嘴,她转头看向沈玉竹,“阿善想必已经同你们说了,最迟今晚之前你们就必须离开南蛮,否则你们可能就永远走不了了。”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安排人护着你们去药谷,然后将你们送出南蛮。”眉姝果断地安排道。
沈玉竹和拓跋苍木自然是听从她的安排,虽然北狄军队已经将南蛮围住,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要大动干戈为好。
“好,那就麻烦族长了。”
沈玉竹与拓跋苍木当即收拾包袱跟着眉姝离开南蛮部落,阿善也跟在他们身后,眉姝眼神严厉地看着他。
“阿善,你就别来添乱了,快回你的屋里呆着。”
阿善摇头,“我不回去,堂兄的人要是发现了此事,定会为难你的,我要跟着你,有我在,至少还能为阿姐在族里的长老们面前说些软话。”
阿善的主意大得很,不管眉姝说什么他都不肯走。
眉姝也的确拿他没办法,只得妥协,“好吧,那你跟紧我,别乱跑。”
也许是为了不引起其余人注意的缘故,眉姝安排的护送侍卫不足二十人。
“你们别看人少,这些可都是我的亲卫,个个武艺不凡。”
眉姝快步走着,她的脸上始终存着一分紧张神色,“走出这片林子前面就是药谷了。”
拓跋苍木背着沈玉竹脚下运功紧跟在他们身后,沈玉竹看着眉姝恨不得立即将他们送到药谷的样子,在心里思索着。
阿善所说的那位堂兄难道权力当真如此之大,竟然连身为南蛮族长的眉姝也不得不忌惮此人。
“哒哒哒!”
一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道男声在林中响起,“眉姝,你们走这么快做什么?”
阿善脸色一变,“坏了,还是被他发现了。”
眉姝知道再快也跑不过他的马,索性在原地站定,手悄悄握上腰间别着的长鞭。
她扬声回应,“索岚,你跟上来做什么?”
名叫索岚的年轻男子在他们面前勒马停下,随后翻身下马。
索岚打量着他们。
“眉姝,我才要问你是想带着这两个外族人去哪,你难道将族里的规矩都忘了吗?但凡是来到南蛮的外来人皆要经过我的审问才可在南蛮通行。”
眉姝握紧鞭柄,“我已经审问过他们了,他们只是来此治病。”
“眉姝,你什么时候也如此天真了,你难道忘记了么?狡诈的外族人最擅长撒谎。”
索岚碾碎了脚边的枯叶,一步步向他们的方向走来。
“你那根本就不是审问,你只是想要折磨他们!”阿善站在沈玉竹他们的前面,横眉怒视着索岚。
索岚这才注意到了阿善的存在,他眼神轻蔑地看着对方。
“眉姝的废物弟弟也在啊,怎么?你这么快就被外族人蛊惑了吗?”
阿善呸了一声,“我阿姐是南蛮族长,谁准许你直呼其名了?”
索岚被戳到了痛处,表情狠厉起来。
眉姝叫住他,“索岚,你今日来此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带走这两个可疑的外族人。”
索岚转头看向拓跋苍木与沈玉竹,“而后交给我与族中长老审问。”
阿善小声嘀咕,“就知道你要将长老搬出来压阿姐。”
眉姝深吸一口,她知道,若是真的将这两人交给索岚带走,可能活不过今晚。
“索岚,他们只是来此治病,你何苦如此?难道你们真的想要南蛮成为一个再无人敢来的无人之境吗?”
眉姝看向他,可恨自己虽为南蛮族长,但南蛮的真正权力都在长老与索岚的手中,她不过就是南蛮的傀儡。
“不管你说什么,我现在都要带走他们,”索岚冷笑道,“你如此阻拦,难道真的和外族人有什么勾当?”
阿善见他这么说,气得脸都红了,“你怎可如此污蔑阿姐!”
“闭嘴!这里还没你说话的份。”索岚瞪了话多的阿善一眼。
“我看该闭嘴的人是你!”
眉姝护犊子的将阿善拽向自己身后,“我才是南蛮族长,我现在命令你立即撤兵,之后我自会给长老一个交代。”
索岚没想到眉姝会选择与他撕破脸,甚至搬出族长身份逼迫他低头妥协。
“你!我早已向长老说明此事,想必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就等着向他们请罪吧!”
沈玉竹站在拓跋苍木的身边看着这场闹剧。
他拽了拽拓跋苍木的衣袖示意对方低头听他说话,“他们怎么还没有说完,我都快听烦了。”
拓跋苍木更没耐心,如果不是沈玉竹在他身边,他早在那索岚出言不逊说要带走审问他们的时候就已经拔剑了。
索岚瞧见那两个不仅不慌不忙,甚至还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他当即呵斥道,“喂!你们在说什么!”
他突然怪叫,沈玉竹被他吓了一跳,牵着拓跋苍木衣袖的手都颤了一瞬。
拓跋苍木锐利的眼神向他看去,“闭嘴!”
索岚看着这个死到临头的外族人竟然还敢不知死活地这么对他说话,当即气得抬手指向他。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眉姝站在一旁,不安地看向沈玉竹他们,索岚这人她最是了解,小肚鸡肠睚眦必报,若是得罪了他,这两个外族人之后不会好过。
阿善也急得不行,拼命给拓跋苍木使眼色,你快别跟他说话了!
拓跋苍木嗤笑一声,神色倨傲,“我管你是谁?不过是将死之人罢了。”
“口出狂言,简直岂有此理!”
索岚平生最恨被人小看,尤其现在居然还是他一直厌恶的外族人不将他放在眼里。
索岚怒气攻心,拔刀就向拓跋苍木的方向走去,“我非得给你这个外族人些教训不可。”
眉姝没想到他如此大胆,竟然连装也不装了,“索岚!长老们都还没来,你没有权利动用私刑!”
阿善心里正紧张着,肩膀忽然被人拍了拍,他回身就看见沈玉竹对他笑了笑,给他递了个东西。
阿善看着手里造型奇怪的物件,“这是什么?”
“烟花,想放吗?”
沈玉竹将火折子递给他,他手里还有一个率先点燃后,只见一道亮光忽然向上划出,在空中炸开,形成一朵转瞬即逝的烟花形状。
南蛮没有烟花,阿善一时看呆了,这声动静也引起了正对峙着的眉姝与索岚的注意。
“阿玉,现在都什么关头了,你怎么还有心思放什么烟花?”
阿善最先回神,“你知不知道,若是长老他们带人赶到,你们就真的跑不掉了。”
“原本我们也没打算要跑。”沈玉竹依旧一副淡然处之的模样。
阿善瞪大了眼,阿玉这是疯了吗?还有那阿木怎么也是不慌不忙的样子?
这两人是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所以吓傻了吗?
沈玉竹觉得他与拓跋苍木没什么再遮掩身份的必要了。
原本他们跟着眉姝离开只是想尽量不与南蛮起冲突,可这索岚却步步紧逼,一副不将他们带走就誓不罢休的样子。
烟花是北狄的专有讯号,想必现在围在南蛮山脉四周的北狄人已经进入了南蛮境内。
索岚警惕地看着沈玉竹,“你刚才做了什么?”
“你若是放我们过去,我便点燃第二个烟花如何?”
沈玉竹指着阿善手中的烟花,若是这人愿意收手,他与拓跋苍木也会让北狄军停下。
一切还有转圜余地。
索岚意识到那不过就是普通烟花之后,当即露出不屑的神情,“你个外族人说这话吓唬谁?这烟花还是等你留到地下去放吧。”
唯独眉姝面色凝重,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也许这两个外族人身份并不简单,南蛮恐怕惹上大麻烦了。
“放心,该去地下的只有你。”拓跋苍木不再掩饰周身的杀伐之气,拔出短剑就向索岚的方向走去。
索岚被他身上的煞气吓得后退几步,他看向周围的南蛮士兵,“你们是死的吗?还不快拿下他!”
听到索岚的命令后,南蛮士兵手持兵刃上前。
眉姝右眼直跳,出声阻拦,“等等!”
“等什么?没看见他都对我拔剑了吗?”索岚惊叫起来,“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我说了,拿下他!”
就在士兵犹豫不决时,远处突然轰隆隆的雷声。
直到雷声逼近后,他们才恍然意识到,这不是雷!这是万千骑兵奔袭之声!
“我看你们谁敢!”
哈日朗率先冲在前面,将手中的长枪掷出,插进了索岚脚边的泥地中,破空声将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南蛮士兵神色惊惶,这是骑兵!是将他们包围了的骑兵!
索岚惊骇欲绝,死死地看着拓跋苍木,这人到底是谁?
哈日朗翻身下马,对沈玉竹与拓跋苍木抱拳,“殿下、首领,属下来迟了!”
阿善已经傻在原地,什么情况?他怎么有些昏头了?
哈日朗不屑地看了眼至今还惨白着脸坐在地上的索岚,伸手将插在地上的长枪拔出。
“首领,这人怎么处置,直接斩了吗?”
眉姝出声阻拦,“族长们待会儿就会赶到,索岚是他们看中的人。”
拓跋苍木垂眸看着地上的索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沈玉竹站在他的身旁,“等南蛮长老来了再说也不迟。”
“好,那我们便在这里等着他们过来。”拓跋苍木扬手,哈日朗会意地后退一步,暂且饶过索岚。
北狄人可不在乎这人是什么身份,只要是冒犯了首领的人都该死。
长老索司刚到,就看到他最为疼爱的孙子浑身狼狈地坐在地上。
“岚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索岚看见能给他撑腰的人总算来了,一骨碌地从地上爬起来。
“祖父,就是他们,他们派兵将南蛮围了起来,一看就是对南蛮图谋不轨,他们还说要杀了我!”
索司早在来的路上就听到了周围的骑兵之声,但他以为只南蛮边境山脚下那些村民的暴动,没有想到居然是整齐划一的军队。
他没搭腔,而是先将地上的索岚扶起来。
索司精明的眼睛环顾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平日最好拿捏的眉姝身上。
“眉姝你来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被他点名的眉姝身形一顿,怎么回事?她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不过索岚有一点还真没说错,她还真的是被这两个外族人骗过去了,真信了他们是来南蛮求医的寻常中原百姓。
眉姝头疼地揉着额角,“长老,你不如问问索岚,如果没有他,也许根本不会造成这种局面。”
索岚这会儿腰板挺直了,脸也不白了,“眉姝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看分明是你与外族人勾结,谁知道你心里打着什么算盘!”
“喂!我说你可别胡说八道,你们这些人,遇到事了只会找我阿姐,他们人就在这,你们有本事怎么不直接问?”
阿善看见姐姐被为难,又从眉姝的身后跳了出来。
因为阿善的这一句话,众人的视线又聚集到了沈玉竹和拓跋苍木的身上。
沈玉竹正在和哈日朗闲聊,“没想到是你亲自带兵前来,一路上辛苦了。”
哈日朗大大咧咧地一笑,“殿下客气了,为了你和首领的安危,这都是我该做的。”
哈日朗背上还背着拓跋苍木的长刀,他将长刀取下递给拓跋苍木。
“首领,这刀死沉死沉的,还是你拿着吧,反正你现在也不用在这扮演什么普通百姓了。”
他们正说着话,哈日朗感觉到周围人看来的视线,双目一瞪,“看什么?老头,此事你们南蛮必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索司喉咙一哽,他还没问这些人要个交代,这些人反而向他要起来了,外族人果然张狂。
“敢问你们究竟是何人?此番带人围住南蛮又是何意?”
索司听到了哈日朗对于那两个人的称呼,心里也隐约有了猜测,不过这时候他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但很快,他的侥幸就被拓跋苍木打破了。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我是北狄首领拓跋苍木,这位是五殿下,我们来到南蛮境内,本想低调行事,没有大动干戈的意思,但你的好孙儿。”
拓跋苍木看了索岚一眼,“却步步紧逼,此举不过是我们为了自保。”
索司被他反客为主,他沉默地想到方才听到的如雷动静,以及周围不知道埋伏了多少北狄骑兵。
这就是北狄首领口中所谓的自保?什么自保会将南蛮整片地域都包围起来?
索司虽然是个身处避世之地的老家伙,但对于外面的权力更迭以及新起之秀却也是有所耳闻。
他自然知道这个叫拓跋苍木的人是个怎样的狠角色……南蛮一向与世无争,到底为何会惹上这个煞神?
不要慌,北狄首领再过强悍也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他这么大把年纪了,难道还会被一个年轻人吓到吗?
“原来是首领与殿下,”索司摸着他花白的胡须,以此来掩饰他内心的慌乱。
“我看这都是一场误会罢了,若是南蛮早知是您二位前来,我等必定扫榻以待,又何需如此?”
这话就是在怪罪拓跋苍木他们隐瞒身份了。
沈玉竹温和一笑,“我们自然也是不愿如此,可这南蛮实在太过神秘,且只是因为我们并非南蛮人,您的孙儿就对我们喊打喊杀的。”
“我身子不太好,方才被他吓了一跳,现在还有些头疼。”
拓跋苍木闻言连忙转身看向他,“殿下头疼了吗?”
沈玉竹对着他眨了眨眼,不疼,骗他的。
对于皇室中人,外境虽没有机会接触,但各自也会派人打听一下。
毕竟得知道哪位皇子之后更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也好趁早巴结。
大家都知道最没有机会的便是那自小体弱多病的五皇子,传言他从小便汤药不断,看样子也是个命不久矣的短命鬼。
索司看着眼前病怏怏的沈玉竹。
若是这位皇子当真在南蛮出了事,就算不是南蛮干的,那南蛮也说不清了。
没准还会被有心之人按上个不敬皇室、意欲谋反的罪名,那可是灭族之罪啊。
“祖父,您愣着做什么?就算是北狄的首领又如何,这里可是南蛮!”索岚忍不住说道。
索岚从小在南蛮长大,从未出去见识过,在他的认知里,自己的祖父就是南蛮最厉害的人,南蛮也是天下最厉害的地方。
井底之蛙岂知天外光景?
索司被他叫嚷的冷汗都要流下来了,索岚得罪了这两个人,这会儿竟然还不知死活的找存在感,是生怕拓跋苍木不会盯上他吗?
索司不敢去看他们的脸色,连忙呵斥了索岚一句,“你给我闭嘴,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眉姝原本是有些惊慌的,后来她就冷眼旁观起来。
此情此景只让她觉得讽刺,平心而论,如果今日之事她与索岚换个位置,长老怕是早就将她交出去了吧?
可惜就算她不闻不问,那些人也依旧会将烂摊子丢给她。
在被祖父训斥后,索岚怏怏地闭上嘴。
“二位别见怪,索岚不知二位身份冲撞了二位,我代他向殿下与首领赔个不是。”
索司弯腰行礼,拓跋苍木不为所动,索司的老脸有些挂不住了,又一巴掌拍在索岚的背上,“还不快跪下赔罪!”
索岚震惊地看着祖父,从小到大他在南蛮要什么有什么,祖父竟然因为两个外族人就这么对他!
“为何?我做错了什么?我不过是按照南蛮一直以来的规矩行事。”索岚坚决不跪,“这分明就是南蛮的规矩,他们来到了南蛮凭什么不遵循?”
索司简直要被这个不成器的孙子给气晕过去。
他只得又看向一直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眉姝,“眉姝,你身为南蛮族长,此事南蛮所行有失,便由你代索岚向二位赔罪吧。”
眉姝握紧长鞭,呵,她算什么南蛮族长?现在甚至就连索岚惹下的事也要她来下跪赔罪么?
索司见一向听话懂事的眉姝站着不动,脸色一变,“眉姝!我说得话你没听见吗?”
阿善知道他不能给姐姐惹事,但看见姐姐被这些人这么欺负,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长老!您也太不公平了!索岚的错为何要我阿姐赔罪?”
这群人实在是太过分了!仗着他与阿姐的双亲死得早都欺负他们是吧!
索司不理阿善的言语,只盯着眉姝,又沉声唤道,“眉姝!”
眉姝的手指越握越紧,指甲深陷进肉里。
没事的,她不是为了索岚赔罪,她是为了南蛮,她曾答应过阿爹,会好好守护南蛮和弟弟,她不是被迫,她只是为了南蛮……
眉姝抬步,阿善在她身后叫她,“阿姐!”
她是为了南蛮才下跪的。
眉姝眼神沉静,她深吸一口气,在索岚得意的目光中走到沈玉竹与拓跋苍木的面前,她正要低头屈膝之时,沈玉竹突然出声叫住她。
“眉姝,你真的要为了他们做到如此地步吗?”
眉姝动作一顿,她抬头看向沈玉竹,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为了大局,妥协不是应当的吗?
沈玉竹对她摇了摇头,“你无需承担他人罪责,眉姝,你才是南蛮族长,如何决断,当由你来下令。”
眉姝慢慢站直了身子,是啊她才是南蛮族长,究竟是何时开始,她陷入了这样窘迫的境地。
以往她总想要庇护族人,对于他们的野心也是能忍则忍,她觉得这样就能维护南蛮的安宁。
但真是这样吗?南蛮变成如今这样,会不会就是因她的一再退让?
“殿下以为此事当如何?”眉姝侧身,不再看索司的暗示,此事自然不是谁下跪就能揭过的。
沈玉竹给她递了个安抚的眼神,他无意为难眉姝,他只是想让眉姝明白,她不该被这些人操控,也不该拘泥于所谓的同族情谊。
重感情是好事,但杀伐决断也是一族之首该做的。
如今正好有个现成的首领给眉姝做表率,沈玉竹戳了戳拓跋苍木的胳膊,“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拓跋苍木用手抚过刀身,“自然是将犯事之人斩立决,以儆效尤。”
索岚心里一慌,但他看到沉默不语的眉姝后又逐渐放松了心神。
他知道眉姝不敢处置他,不然她给不了长老们交代,眉姝向来软弱,最是好拿捏……
“好,那便如此。”
眉姝点头,转头看向身边的亲卫,“将索岚押到刑场,别弄脏了这处林子。”
亲卫听到命令后向索岚走去,索岚不可置信地看着眉姝,“眉姝你怎么敢!”
索司也没想到眉姝竟真的敢处置索岚,他连忙张开胳膊尽力将索岚护在身后。
“谁准你们动他!你们这些卑贱的护卫也敢碰岚儿?”
眉姝抽出腰间长鞭,一鞭子甩在地上,“闭嘴!将他们都给我带下去!”
“你,你怎么敢!”索司气得抚着心口大喘气。
眉姝对着他微微一笑,“长老,您身子不好,就别再多话了,还是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