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人调监控,却被告知监控坏了。
于是他报了警,但警方却反问他,知道这里住的是个穷凶极恶、没把人命当命的道士吗?
林琛自然否认。
警方看了他两眼没多说,只告诉他那道士昨天死掉了。
林琛其实在看到那一地狼藉时便有了几分猜测,但猜测和听到事实时还是有些不同的。他控制着脸部表情,否认了和孟鸣相识——事实上他也没说错,一直以来和孟鸣有所联系的都是林祁,跟他林琛无关。
但没了孟鸣这位大师,要再找一位相关人员去救治林祁显然变得更加困难。
到了此刻,林琛心底对林祁的怨言已经到了顶峰。
他开始责怪林祁为什么要去招惹容镜和谢长时,招惹便算了,当初跟他保证得信誓旦旦,结果对方没什么事儿,自己倒先倒了霉,还得浪费他的时间。
林琛借人情从旁人口中要到了几位‘大师’的联系方式,但每一位都说自己无能为力,其中一人更是提议:“或许林先生您可以去找容镜大师问一问。”
林琛的脸皮微微有些抽搐,反问:“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大师您没有熟悉的人吗?或者你们道观还有其他的能人异士吗?”
这位道士显然不清楚林琛和容镜的恩怨,闻言只道:“自然有,但他们来这得花费时间,也不一定能处理,您找容大师肯定是最省时省力的方式。我与华清门的道士相识,容大师的本事是他们都夸了的。”
林琛不死心,又叫了对方的同门来,但那道士给出的结论和前一位并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无可奈何之下,林琛只能来了长华街。
此刻,面对聂六的嘲讽,林琛冷着眼,到底还是没忍住,冷笑道:“容镜也就这点手段了。”
聂六眉毛一皱。
这话什么意思?
他的目光落在林琛的脸上,沉吟了几秒,恍然大悟:“你不会是觉得林祁现在这逼样跟我们容大师有关吧?”
林琛盯着他,没吭声,但意思很明显。
聂六的表情当即变得无比复杂,那目光赫然写着‘不明白你这种脑残到底是怎么活下来还坐上林氏继承人位置的’。
随后道:“听说关正业被抓了?我建议你去申请见一见关正业,然后问问他你那位亲爱的弟弟到底是怎么中招的。”
聂六对林家人的厌恶在此刻到达了顶峰。
他张嘴还想嘲讽两句,听到动静的容镜主动推开工作间的门从中走出,目光瞥到冷着脸望过来的林琛,他像是猜到了什么,眉梢微微扬起,随口一问:“林祁还没醒来?”
“容大师不清楚?”
哪怕聂六话里话外都在告诉林琛,林祁那事儿跟容镜没什么关系,但林琛出口的话依旧带着浓浓的嘲讽和攻击性。
“没经过我的手,我当然不清楚。”容镜被冒犯了也没怎么生气,反倒是无辜望着他,“孟鸣身死,后续工作交给了雁城警方,等警方那边将孟鸣的事全部处理好,你的好弟弟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容镜这话摆明了告诉林琛——林祁的事,我帮不了忙。
听出言外之意的林琛脸色愈发难看,他深深看了一眼容镜,拽着号码纸的手一松,号码纸轻飘飘落在地上,而林琛则是转身就走。
望着他的背影,聂六低骂一句:“没素质!”
随后弯腰将地上的号码纸捡起扔进垃圾桶。
林琛离开容镜的工作室以后便主动前往了雁城警局,接待他的警察听到他提及到了关正业和孟鸣,心底有了想法,说了句“稍等”便在几分钟后换了人接待。
来人看着十分年轻,但有些奇怪。他没有穿单位的制服,而是很随意的黑色休闲服和运动长裤。视线转到脸上,是一张面具,看上去与眼下这个环境极度不符合,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阿秋掀起眼皮瞅见林琛,出口的话出人意料:“容镜给我打了电话。”
再次听到容镜的名字,林琛的眉眼沉下去,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阿秋冲他抬了抬下巴:“走吧,我带你去见关正业,顺道说说你那位弟弟的事。”
林琛很想拒绝,但想到阿秋和雁城警局的关系,再想到躺在病床上生死不知的林祁,他只能按捺住内心所有的情绪,沉默跟在阿秋的身上。
阿秋才不管林琛什么想法,他只道:“孟鸣虽然死了,但他留下的烂摊子还在,我们部门已经在处理了。五分钟前我的同事告诉我他们找到了孟鸣的做法现场,并且找到了一个藏有头发的瓶子,瓶身贴着‘聂枫’二字。”
林琛眸光微微闪烁。
他想起了林祁的计划,听阿秋的意思,林祁计划的第一步应该是成功的。那么为什么聂枫没有出事就算了,还能在容镜的工作室嘲讽他?
没错过林琛的表情,阿秋勾着唇,缓缓开了口:“不过,‘聂枫’这两个字被划掉了,重新加上的是林祁的名字。”
不等林琛开口,阿秋继续道:“这些东西眼下都处理掉了,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两分钟你就可以接到医院的报喜电话了。”
阿秋说完这话,将人带到了关正业的审讯室。
推开门的一刹,两分钟的时间刚到,林琛手机的来电铃声急促响起,他低头看到屏幕上属于助理的备注,一接通便听到对方充满兴奋的嗓音:“林总,二少醒过来了! 医生现在已经将人送去做全身检查了。”
林琛眼眸微微眯起,说了声知道了,随后抬眸看向戴着手铐和脚铐的关正业。
林琛还记得自己听从林祁的建议在网上搜索‘关正业’这个名字时,网页跳出来的相关图片。在那些镜头里,关正业穿着西装一副气派的模样,而现在,他浑身狼狈,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领口甚至还带着女人的口红痕迹,就连头发,好像都白了一大片。
但瞧见林琛,关正业疲惫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
他声音沙哑地问:“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为了你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好弟弟来的吧?”
林琛眉心微皱:“你知道?”
关正业:“怎么会不知道?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被人偷偷换了头发也不知道,躺在医院里是他在为自己的愚蠢买单。”
联系到阿秋先前提到的被划掉和修改的名字,林琛隐约意识到林祁那事或许是他自作自受。但……换头发一事必然是容镜派人指使的,这么一看还是跟容镜有牵扯。
这样的想法刚刚落下,关正业便再度开口:“或许你还不知道,你的这位好弟弟最初拿的其实也不是聂家那小少爷的头发。”
“什么?”
关正业看着他,眼底是显而易见的嘲讽和蔑视:“他让人绑架了你的另一个弟弟,拿到了他的头发谎称是聂家小少爷的,结果没想到他心眼多,容镜那边心眼比他更多。”
在林琛微愣的神情下,关正业的嘴角一点点勾起,随即扔下的一句话就像一块巨大的石头落在平静的水面,发出了震撼天地的响声。
他说:“你该不会觉得你能逃过吧?”
审讯室的大门重新被关上,林琛却愣愣地站在原地,他能感觉到,他的后背缓缓浮起一层冷汗。
孟鸣的事情在特殊部门的帮助下很快完成了收尾工作,阿秋给容镜打电话报喜。
容镜说了声知道了以后,阿秋又道:“对了,关正业说过,孟鸣在雁城有好友,我们打算调查一下这位所谓的好友。”
这事儿容镜从王世杰的口中听到过。
而且容镜隐隐有种猜测,或许通过这次的孟鸣好友,他们能找出那隐藏在天师联盟的洮秭观成员也说不定。
容镜说了声“注意安全,有问题随时找我”便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没多久,聂六便兴冲冲跑过来对他说:“有人跟我说林祁醒了!”
容镜对这个事情没感到惊讶,阿秋既然都说了孟鸣的收尾工作完成,林祁自然得醒来。
不过对于林祁来说,醒来或许也不是件好事。
不是件好事?
聂六好奇眨眼,正要问容镜为什么这么说,恰逢客人上门,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扭头看向智商比他高一点的严英耀,问:“严哥,为什么大师说,林祁醒了对林祁来说不是好事?”
“林祁醒来了,林琛就该跟他算账了。”严英耀头也没抬,修长的手指点着屏幕操控手机里头的游戏人物各处游走,淡定解释,“你也看过监控视频了,林家兄弟在背地里商量的可是对付大师,你觉得谢总会放过他们?”
林祁醒来,林家就该接受谢长时的报复了。
届时也不知道林琛会不会往林祁的脸上甩巴掌。
应该会的吧?
严英耀的嘴角缓缓翘起弧度:“要我说,整个林家最虚伪的人其实不是林祁,而是林琛。”
将和关正业、孟鸣联系一事全权交给了林祁,不是因为他没时间,而是因为他想在这次的事件中独善其身,哪怕对付容镜和谢氏的计划失败,他也可以借口推到林祁的身上。
装模作样,道貌岸然。
说的就是林琛。
可惜啊,以他对谢长时的了解,谢长时真要报复,绝对不会独独放过他。
到时候林琛和林祁狗咬狗,戏更好看。
被严英耀这么一解释,聂六一天都有好心情,下了班以后更是嚷着要叫林辞言去喝两杯。而容镜则是催着谢长时去接了逢汜,一块吃了晚饭。
饭桌上,容镜提起了逢汜今天的登门拜访,逢汜直言道:“很顺利。”
随后转头看向谢长时道:“谢谢你的手机。”
谢长时笑了一下:“别客气。”
容镜听逢汜主动提起手机,眼睛猛然一亮,原本坐在谢长时的身旁此刻悄悄挪到了逢汜的右手边,掏出自己的手机,眼睛更亮:“师叔我们加个微信。”
随即又反应过来:“你有微信吗?我帮你弄?”
逢汜言简意赅:“有了。”
容镜看他用略显生疏的动作打开手机,打开微信,一不小心就注意到了他那微信好友列表中唯一的好友。
——哦,难怪有微信了呢。
司流前辈又瞒着他偷偷给逢汜师叔献殷勤去了。
容镜在心底嘀咕,戳戳他的屏幕,说:“我要置顶。”
逢汜:“……一共就两个好友。”
容镜:“那我也要置顶,我也给你置顶。”
逢汜虽然觉得没必要,但也没拒绝。
吃过晚饭,将逢汜重新送回到云江湾。容镜一转身,纤瘦的腰被谢长时扣在怀里,突然的亲昵吓了他一跳,他抬起脸,往后看谢长时,狐疑地问:“怎么啦?”
谢长时捏着他的下巴,扬眉:“置顶是谁?”
容镜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出来。
在谢长时的怀里转了个身,容镜捏捏男人的腰,然后伸手环起,在他的怀中笑得一抖一抖的。
“谢长时,你不会不知道微信可以置顶好几个人的吧?”
谢长时:“……”
许久没有等来回答,容镜可以完全确信——谢长时确实不知道。
也不是不能理解啦,毕竟除了他谢长时好像也没什么需要置顶的人。
但理解归理解,好不容易看到谢长时吃瘪,容镜逮住了机会决定好好笑一笑,省得这男人老是欺负他。只是,容镜显然不知道什么叫做‘见好就收’,直到被谢长时摔在沙发上,那只带着微凉气息的手悄无声息地从衣服下摆钻入,贴上他的小腹,他才猛地意识到情况不对。
谢长时望着他,灯光从他身上打下来,落下的阴影笼罩着容镜,带来了无声的压制。
男人的声音紧随其后:“宝贝,我觉得我们可以更进一步了,你觉得呢?”
容镜敏锐地感知到了危险。
以他和谢长时如今的关系,还要更进一步的话……可想而知,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他当然不排斥,他只是紧张。
手指有些不安地握住了男人的手腕,指腹恰好能感受到男人脉搏的跳动,强劲有力,就像他接下去的动作一样。
“我——”
话刚起了个头,就见谢长时低头吻了下来。
容镜的身体被压着躺在宽敞的沙发上,因为紧张的情绪导致在那一瞬间他有些头晕目眩,此刻睁开眼,头顶明亮的灯光更是耀眼。但很快,光线被男人的身影笼罩,阴影取代了明亮,在无形之中拢出了一份强势。
谢长时按在他小腹上的手并未离开,慢条斯理地如同在调试琴键,他刻意无视容镜泛起潮湿的眼眸和微红的眼尾,只是在得不到回答的情况下继续、反复地询问:“好不好?”
让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
好不好。
容镜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音逐渐被放大、逐渐变得急促,然后在耳边回响。
指尖与小腹皮肤的接触变得愈发敏感,他有些难耐地闭上眼睛,想要刻意忽视,但闭上眼后的黑暗将他所有的感知和情绪都聚拢在了一块。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谢长时的指尖开始一点点往下,微凉的指腹与皮肤接触以后,他的身上好像要烧起来了一样。
“宝贝,回答我。”
男人俯身而来,那落在身上的阴影便愈发沉重。
谢长时的左手捏着他的后颈,跟他接吻,右手逐渐往下,双重刺激下,容镜的眼尾红得愈发厉害,他大口喘着气,在一次次的逼迫下,呜咽着说好。
墙上钟表一分一秒地走过,整个客厅寂静得厉害。
落地窗的窗帘并未被拉起,昏暗的路灯下云江浮起一层薄薄的雾,雾气挡住了所有的身影,遮掩了所有的声音。
叮得一声,时针走向数字一。
窗外忽然卷起了风,一两滴突然的水珠撞在玻璃上,将雾蒙蒙的云江撞得支离破碎。
在这份恍惚之中,容镜睁开眼,望进了谢长时那双被他的身影填满的眼睛。男人细细亲吻着他的耳垂颈后,试图安抚他的情绪,然而,随口一句“撑吗”又将容镜刻意藏起来的害羞尽数勾了起来。
他想,谢长时真的坏得彻底。
第二天早上容镜果然没能从床上爬起来,软趴趴地靠在谢长时的怀里,拿着手机跟聂六和严英耀提了一嘴,于是两位小助理在群聊内说了句:容大师今天不上班,各位今天别过来了。
群是聂六提议拉的,都是想来找容镜算卦的客人。
有任何事情在群里说一声,总比让人家跑空来得好。
群聊内的客人闻言纷纷比了个OK,更有人笑道:正好,我今天也临时有事,看来我和容大师心有灵犀。
其他的人回复:big胆!谢总警告!
作为昨天在工作室亲眼见到容大师男友的人,该客人可以百分之一万肯定,他们容大师的男友就是网传的谢总谢长时,毕竟这个世界上很难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聂六任由他们插科打诨,正好他昨晚喝酒喝得也有点多,这会儿还有点头晕脑胀的,既然容镜不上班了,那他就可以回自己的两米大床上继续睡觉了。
云江湾内。
容镜放下手机,眼神幽幽地盯着谢长时,那眼神比死了好多年的怨鬼还怨气十足。
他哑着嗓音,抱怨道:“腰酸。
是真的酸,怎么躺都觉得不舒服。
餍足的罪魁祸首当即将手掌压在容镜的后腰上轻重有度地按压、揉捏,将临时按摩师的工作做得相当出色。谢长时也不敢不出色,省得到时候容镜讨厌那档子事,他后悔都来不及。
谢按摩师尽职尽责,嘴上还会道歉:“是我不对,下次不那么过分了。”
还有下次?!
容镜原本还昏昏欲睡的脑袋瞬间清醒,用满怀控诉但因为困倦而湿润的双眼盯着谢长时,后者却只觉得这双眼睛足够漂亮,心头微动,并未克制情绪,低头吮上了少年的眼尾。
又从眼尾一路流连至唇边,没有很久的时间,但等谢长时松开容镜时,容镜脑袋又晕了。
……根本不记得自己刚刚在想什么。
谢长时捏捏他的脸蛋,低声哄他:“睡吧,等会儿喊你吃饭。”
容镜又打了个哈欠,昨晚过度的运动确实让他困得睁不开眼,将脸重新埋入谢长时的腰腹,他低低的声音显得闷闷的,又有些模糊不清。
他说:“我要吃大餐。”
谢长时都应下了。
没两秒钟,少年落在他赤裸腰间的呼吸便变得稳定起来。
谢长时陪着容镜睡了会,想到他刚才说到的大餐,起身下床,迈着懒散的步子来到了厨房。
容镜是被来电铃声给吵醒的。
他也没看来电人是谁,手指艰难摸到卡在床缝里的手机,迷迷糊糊地喂了一声。明显困倦且含糊的声音让电话那一头的池白愣了一秒,随即表情古怪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电脑,下方显示的时间明明是中午十一点二十分。
池白:“……这么早就午睡啊?”
容镜清醒了一点:“谁午睡这么早。”
池白:“那你睡到现在?”
容镜:“你不懂。”
池白猛地反应过来,连连点头:“确实,毕竟我单身,不太懂你们这群有对象的夜间活动。”
眼见着话题逐渐跑偏,并且往颜色方面去,池白赶紧将重点重新拉回来:“我先把正事儿给你说了,你再睡。”
容镜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才问:“什么事儿啊?”
“阿秋不是跟你说了孟鸣有个好友在这里吗?我们查了一晚上——”说到这儿的时候池白忍不住皱了皱眉,可恶啊,容镜玩了一晚上,他打工打了一晚上,抱怨完继续道,“还真查出了点东西来,是个女的。”
“女的?”容镜彻底清醒过来。
池白接连点头却又想到隔着电话线,容镜也看不到他的动作,便道:“是啊,警方那边正在查她的资料。”
容镜闻言却感觉到了不对劲,他蹙了蹙眉,反问:“所以,你不认识?”
“不认识。”池白将腿放到办公桌上,手指按着后颈松了松,言语间也透出了几分无奈,“不是我认识的那些道士,或者说,我们部门包括部长在内,没一个人认识。”
所以——
容镜正欲提出自己的想法,却听到电话另一头有人敲响了特殊部门办公室的门,随后袁思雨熟悉的声线带着几分严肃响了起来:“池副,关于那个跟孟鸣一同出现的女人,我们这边找到了一点线索。”
池白抬起眼眸,对上袁思雨的脸,袁思雨耸耸肩膀,说了实话:“就是可能对你们来说没什么帮助。”
袁思雨将A4纸放到池白的面前。
池白低头。
A4纸上有一张女人的证件照,对方看上去显得格外年轻,一眼看去估计不会超过二十,而且模样长得也好,精致的妆容加上红唇、长裙,有点像那种会吸食人精气的妖精。
再往下,新的一行上写着女人的身份:模特。
池白:“?”
他没忍住提高声音,像是有些不可思议地询问:“模特?”
袁思雨点头:“是的,模特,而且是个刚刚大学毕业的模特。根据我们所调查的资料来看,这个叫做邢玫的小姑娘跟咱们这档子事儿扯不上半点关系。她从小就品学兼优,家庭和美,而且有证据证明在孟鸣和‘好友’相聚的那段时间里,邢玫正在拍摄杂志。”
听到这里,容镜几乎确认了原先脑袋里窜起的想法。
他说:“对方用了变换符吧。”
池白:“……操,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当着他们的面用变换符或者没什么效果,诸如司流、逢汜这类的存在能够一眼就看穿。但眼下他们只有监控,隔着屏幕看对方,再烂的变换符也能起到很好的作用。
“我们这边已经顺着这个假邢玫的踪迹找源头了,如果我们运气够好的话……嗯,说不定可以找到。”话虽如此,但不管是池白还是容镜,都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总比毫无头绪来得好。
池白对袁思雨点点头:“行,那之后就麻烦你们了。”
袁思雨笑道:“别客气,抓坏家伙也是我们的任务之一。”
目送着袁思雨的身影离开,池白对容镜道:“的确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也把对面那家伙想得蠢了点。”
此刻再思考,便能意识到——既然那家伙一直隐藏在雁城,必然是有点本事的。
“但是……”容镜换了个趴着的姿势,将下巴抵在枕头上,皱着眉说,“换个思路,这家伙这么怕被人发现,是不是证明他的身份确实不一般呢?当然,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池白的目光闪了闪,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几秒钟后,他扔下一句“我有个想法先去查一查”便挂断了电话。
而谢长时也恰好推门进来,瞧见容镜看过来,他笑着说:“大餐做好了,要不要赏脸去尝尝?”
睡醒以后他的腰是没有之前那么酸了,但饿得感觉能吃下一头牛。
二话不说从床上爬起来,踩着拖鞋正要起身,膝盖不受控制地一弯,他差点摔个大马趴。
容镜:“……”
谢长时询问:“腿软?”
容镜:“你问我?”
两人对视一眼,少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开始闪烁火花,谢长时觉得自己要是不做点什么,那火花大概会蔓延到他的身上,然后燃起熊熊大火,把他烧个一干二净。
谢长时走到容镜的身侧,弯腰将人打横抱起,很尽责地将人抱到了浴室,又递上牙刷,笑着问:“我来?”
容镜抢过牙刷,塞进嘴里的时候含糊不清地说着:“那倒是没有必要。”
他就是腿软,连刷牙都要让谢长时帮忙的话,会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什么废物。
洗漱过后,容镜坐在餐桌前看着眼前的大餐,本就饥肠辘辘的肚子叫得愈发厉害,他心安理得地指挥谢长时:“我想喝汤。”
汤是有些清淡简单的排骨玉米汤,但香味却很轻易地勾起了容镜心底的馋虫。
他喝了两碗汤,又吃了桌上的大半饭菜,终于心满意足地眯起了眼睛。
该说不说,谢长时的厨艺是真的不错。
谢长时看他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像一只被抚顺了长猫的猫仔似的,心头也软得要命,抬手捏捏他的脸蛋,他问道:“下午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难得放一天假,容镜也不想做什么,想了想,说:“窝着看电影吧,等会儿看个好看的片子。”
谢长时点头应好。
两人去了影音室,所有的窗帘拉下,屋内不透一点光亮,黑暗便彻底侵袭而来,容镜盘腿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随意的坐姿将他单薄柔软的睡裤蹭起卷,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小腿。他在影片里挑挑拣拣,一边问谢长时想看什么类型的片子,一边把爱情片丢到了角落里。
不爱看。
想看丧尸——
想法还没落下,就听见谢长时在耳边说了一句:“挑个丧尸片看。”
容镜倏地扭头朝着谢长时看,眼睛亮得像极了今天夜里的星星,他说:“我们心有灵犀!”
谢长时忍不住垂眼笑。
他想,这大概和心有灵犀搭不上边,他只是太了解容镜了。尤其是刚刚在挑选影片的时候,少年的视线总会在相关片子上停留几秒,虽然时间不长,但也能看得出来。
最后如容镜所愿,挑了一个丧尸片,只可惜,容镜大概是真的累到了,加上午后吃饱了本身也有些困倦,哪怕丧尸嗷嗷吃人,他也能打瞌睡。
没一会儿,谢长时便觉得腿边一重,垂眸一看就见容镜靠着他的腿睡得很安稳。
男人的眉眼间露出无奈,弯腰将人抱起,突然的腾空感令容镜惊醒了一瞬,却在瞧见谢长时时又安稳睡过去。
他趴在谢长时的怀中睡了午觉,醒来时电影已经结束,手机铃声确定叮叮咚咚响着。
谢长时看他依旧泛着迷糊的眼睛,将手机递给他道:“逢汜师叔的电话。”
容镜立马惊醒,抓过手机,电话一接通便听到了逢汜的声音:“阿镜,我怀疑龙脉那边出现了点问题,我要离开一趟。”
龙脉出现问题?
容镜眉心微皱,直言问:“怎么回事?”
“应该和泥石流有关。”谢长时将自己的手机递到容镜的面前,手机页面上赫然是十多分钟前发布的新闻通知,南陵到将阳山那一片的山脉突发泥石流,并且情况很不乐观,山下的村庄疑似受损严重。
容镜见状,握着手机的手指下意识收紧。
他抿了抿唇,对着电话那一头的逢汜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师叔你先过去吧。”
顿了顿,又问:“要不要让司流前辈跟你一块去?”
前几次的龙脉被毁都出自别人之手,容镜便大概能猜到这次的灾害估计也不是自然发生的。有司流前辈在旁边协助,逢汜处理事情的速度估计能快一点。
但逢汜显然不是这么想。
他拒绝得很利落:“不用,让他跟着你,安全。”
挂断电话,容镜原本的好心情瞬间消失殆尽。他接过谢长时手里的手机,目光细细在该泥石流报道上转了两圈。根据评论区南陵附近的居民所言,他们其实有接到政府的通知,但泥石流来得还是太快,还是导致了一部人失踪。
在这种情况下,所谓的失踪,其实和死亡差不了多少。
容镜将手机重新塞回谢长时的手里,利落地从沙发上爬起来,走到一旁捞起自己的背包,开始算卦。
他在算自己前往南陵和将阳山的可能性。
卦象显示是安全。
容镜眼睛微微一亮,但谢长时却道:“算得全面一点。”
全面一点?
谢长时提醒他:“算算这边的情况,或者再算算你是留在这边好还是去南陵好。”
容镜心道也是。
毕竟眼下的雁城也不是绝对平静的,他们还有一只藏在阴沟里的老鼠没有找出来呢。
第二天,容镜照例去了工作室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