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泉翻身和五条悟面对面,五条悟对那些长老们的坏心眼咒术师们谁不清楚,五条悟没有把他们气到心脏病发都算五条悟手下留情。
“这种话也只有我会相信了。”源稚泉叹了口气,“那接下来要怎么做?”
“高专里已经出了叛徒。”五条悟歪着头小声说:“虽然藏得挺深,不过找到他也只是时间问题,夜蛾校长把事情交给我了,我和歌姬打算把他揪出来,至于接下来嘛……”
五条悟拖长调子,像是在玩猜谜游戏。
源稚泉表情认真,“什么?”
五条悟捏住了源稚泉的鼻子,凑近源稚泉的脸眯起眼语气不爽地威胁道:“泉水,你最好还是不要给我再冒出来什么前男友。”
源稚泉脸色一僵,偏过头轻咳两声,然后小声说:“……这也不是我能控制就控制住的问题啊。”
不,是非常不开心。
如果非要给这种不开心的情绪加一种形容的话,五条悟现在大概就是亟待喷发的富士山,如果不阻止的话,大概造成的后果就是日本岛沉没。
而不开心的原因,当然是归咎于坐在桌子对面穿着战国时代才有的武士服正一脸茫然而好奇地看着面前茶杯的红发青年。
他有些拘谨地坐在沙发上,被高高扎起的黑发边缘是近似于火焰的赤红,斯文俊秀的脸上额角处还有一片类似火焰一般的胎记,他沉默地捧着手中温热的茶杯看了五条悟一眼,接着视线又落在了桌面上继续保持沉默。
五条悟:……
五条悟冷冷地哼了一声,然而对面的人毫无反应。
源稚泉这时候总算带着他和五条悟点的饮料过来了,五条悟要的当然是全糖的奶茶,而源稚泉则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和五条悟相对而坐的红发青年在看到源稚泉时很快乖巧地向另一边移了移位置,空出的位置刚好够一个人坐,源稚泉只是看了一眼,另一边的五条悟当即咳嗽了两声。
那种意思都不需要他明说,源稚泉沉默了一瞬,然后坐到了五条悟的身边。
前男友对现男友,真是让人如鲠在喉、如芒刺背、如坐针毡的尴尬场景。
五条悟拿起桌上的奶茶得意地咬着吸管,空出的左手搭在源稚泉的肩膀上向自己怀里拉了拉距离,顺便抬眼挑衅地看着对面的红发青年,故意拖长了调子说:“泉水,你点的东西总是那么合我胃口。”
幼稚的方法,但是五条悟偏偏对这种幼稚的宣誓主权的方式乐此不疲,看到对面的红发青年平静的表情时五条悟又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不爽与无力感。
源稚泉拍了拍五条悟的手,叹息一声又有些无奈地说:“五条老师,严肃点,接下来要说的事是正事。”
五条悟瞬间露出被雷劈过的震惊的表情,活像是源稚泉不仅出轨还打算甩了他这个一心一意为了他吃糠咽菜的男朋友。
五条悟眼中控诉地看着源稚泉,不情不愿地放下了搂着源稚泉的手,捏着吸管轻轻搅了搅杯底的珍珠楠漨,无精打采地说:“好吧,什么事?”
源稚泉看向了坐在桌子对面的红发青年——也就是继国缘一,然后揉着额头头疼地说道:“这和晴明有关。”
原本戳着珍珠无精打采提不起兴趣的五条悟镜片下的双眼一瞬间凌厉起来,他收起了刚才散漫的样子直起腰,低声道:“什么?”
有时候人还真的不能随意地做出什么承诺,谁知道因为什么不可抗力的原因,这个承诺就不能作数了呢?
源稚泉现在认为自己就进入了这个怪圈,前一天五条悟还威胁他不要再出现什么前男友之类的人,结果第二天,他就在涉谷的街道上遇到了他曾经的男朋友,继国缘一。
很尴尬,如果不是因为好奇多看了一眼被人群围起来的继国缘一,源稚泉或许一下子还真认不出来那就是五百多年前被自己亲手埋进土里的前男友。
毕竟继国缘一死的时候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了。
穿着战国时的武士服和红色羽织的继国缘一抱着自己的刀茫然地站在街道中心被人围观,他就像是一个误入现代世界的老人,对一切都不熟悉,对一切都陌生,只有怀中的武士刀才是他立足于此的根本,有路人好奇地伸出手想要碰碰他的刀鞘都被继国缘一敏捷而小心地避开了。
幸而涉谷是个包容的区域,每天大街上走过的人中穿着COS服装的人也多如海沙,继国缘一身处其中倒也没有引起什么太大的注意,但是那身独特的气质和火焰似的头发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围观。
还有摄影师举起手中的相机问:“我可以拍照吗?”
继国缘一不明白什么是拍照,他茫然地歪了歪头,摄影师已经举起了相机,闪光灯亮起,继国缘一下意识地闭上眼侧身避开了光。
“哎呀。”摄影师有些着急,想走到继国缘一身边和他说话:“你应该看着镜头才行啊。”
源稚泉就是这个时候走过来的,他抬手拦住了想和继国缘一说话的摄影师,微笑道:“不好意思,这是我的朋友,他不喜欢拍照。”
摄影师将信将疑地看着源稚泉,源稚泉虽然穿着不像继国缘一那样独特,但是外表却格外出众,摄影师眼前一亮想说些什么,源稚泉已经越过他走到了继国缘一身前。
“缘一,我买瓶水而已你怎么迷路了?”源稚泉朝继国缘一眨眨眼:“和我走吧。”
继国缘一在看到源稚泉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抱着手中武士刀的手微微松懈,沉默地点点头跟在了源稚泉的身后。
一直到甩开那些人源稚泉才找了一个人少的店面走了进去,结界落下,店里的人就听不到他们说话了。
故人重逢应当有很多话要说,只是两个人都不是什么话多的性格,继国缘一有些拘谨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源稚泉,平静而沉默的脸上终于翘起嘴角,微微流露出一些温和质朴出来。
“泉水。”继国缘一轻声说:“好久不见。”
五百多年,确实不是什么小数目。
源稚泉静静地看着继国缘一,终于提出了他的疑问:“我记得你已经死了。”
他顿了顿,有些自嘲地笑起来:“还是我亲手把你埋进土里的。”
源稚泉的视线上下看着继国缘一,他现在的外表是当初源稚泉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二十五岁的继国缘一正处在他一生中巅峰的时刻,年轻挺拔,向恶鬼挥出的刀刃中带着一往无前的果决和充满悲悯的仁慈。
那种果决和仁慈,源稚泉在安倍晴明身上也看到过。
于是流浪的源稚泉就这样被森林中相遇的继国缘一吸引了,然后一直跟在他身边帮助他斩杀恶鬼,直到继国缘一大限将至最后与世长辞。
源稚泉从来认为自己是个挑剔的家伙,所以在继国缘一衰老后他还一直陪在继国缘一身边实在是一个有些出乎他意料的决定。
源稚泉甚至想过,如果继国缘一选择成为妖怪,或者被他同化成咒灵,也许他们还能一直走下去,只可惜继国缘一还是选择作为人类走完他短暂而辉煌的一生。
不过这样或许也不错,源稚泉想如果不这样,他或许迟早会像离开杀生丸一样离开继国缘一。
所以这样的结局,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很好。
而这是源稚泉在继国缘一死后第一次见到他,而现在的继国缘一完全看不出当初年老时的暮气沉沉,只有看来的眼神会在不经意中流泻出时光镌刻后的痕迹。
不管外表年轻还是苍老,那颗纯澈的赤子之心依然没有变化。
“麻烦你了,泉水。”
继国缘一说完沉默了很久,源稚泉甚至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错过的岁月太久,当初的记忆已经退色,现在坐在一起再次聊天时两个人也已经平静地像是相识已久的老朋友。
继国缘一也没有提起过去的事,也许是明白当初的一切不能再重来。
“我的确死了,这件事没有骗你。”继国缘一说道。
源稚泉挑眉说:“我当然知道你没有骗我,我每年还会扫你的坟地,你要是骗我你就死定了。”
“所以呢?”源稚泉说:“现在是怎么回事?”
继国缘一脸上露出些许犹豫的神色,在看到源稚泉疑问的表情时,他迟疑了片刻还是将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我现在只是一个无名的从地府来到现世的鬼神而已。”
继国缘一像是想起有趣的事情一般笑了笑:“死后我到了地狱,本来应该去往轮回,但是在轮回之前,我被像主公一样优秀的大人选中了,所以在地府定居一直到现在。”
这样的话源稚泉好像在哪里听过,他靠在沙发上,抬起的手遮住他的嘴,露出沉思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源稚泉才平静地问:“你为什么会回到这里?”
这件事或许就牵扯到一些机密的事情了,继国缘一露出迟疑的神色,接着摇摇头说:“是件重要的事情,我不能说。”
考虑到继国缘一口中的地府源稚泉在另一个人口中也听到过,源稚泉眼睛微眯,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
他已然有了一些猜测。
“你是不是要找一个人。”
继国缘一是个不会说谎的单纯的人,被点破秘密的他有些茫然地看向源稚泉,一向感情流露很少的脸上露出了孩子一般稚气的疑惑。
“泉水你怎么会知道的?”
继国缘一想,这件事情鬼灯应该没有再告诉任何人了。
更何况,鬼灯应该不认识源稚泉才对。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继国缘一似乎还是像以前一样没什么改变,虽然总是面无表情看上去沉稳又理智的模样,但是那双眼睛还是清澈的一眼望的到底,什么秘密都无法被他藏住。
源稚泉无奈又有些意料之中地笑起来:“你找的人就是晴明吧,我和他见过了。”
身负找到被绑架走的安倍晴明的重任的继国缘一本以为自己或许会花费一段不少的时间,但是却没想到刚来第一天就遇到了意外之喜。
“那……他现在怎么样?”继国缘一斟酌着话语。
如果安倍晴明没什么大问题,他就可以将安倍晴明带回地府了。
源稚泉的笑容收敛起来,因为接下去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不太好,也不是特别不好。”源稚泉原本澄红的双眼微微暗沉下来,“他现在遇到了一些麻烦。”
能让源稚泉说出一些麻烦这个词,那么这个麻烦就不是什么一般的麻烦了。
继国缘一脸上的表情很快严肃起来,他认真地看着源稚泉问:“怎么回事?”
听完源稚泉所说的整个过程的五条悟已经彻底没有了刚才的随意和漫不经心。
他转着手中的吸管皱着眉头思索,又有些释然道:“哈!”
“地狱,鬼神,妖怪。”五条悟口吻懒散像是在自言自语:“以后还有什么惊喜呢?”
“如果只是为了利用我,他没必要冒着被地狱发现的风险。”源稚泉冷静地分析道:“他还有更大的图谋,我必须找出他想要利用我和晴明的原因。”
五条悟放下了被他□□的吸管,他看了看正安静地捧着茶水小口小口喝的继国缘一。
继国缘一同样看向五条悟,拘谨又温和地朝他笑了笑。
奇怪的家伙,五条悟心想。
源稚泉扯了扯五条悟的袖子,他回头看源稚泉,目光落在源稚泉看着他时明亮的眼中,紧绷的心情悄然无声地放松,五条悟靠在源稚泉身边和他肩膀擦着肩膀小声说:“就算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需要带走安倍晴明,但是针对那个藏在杰的身体里的家伙的计划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我们能怎么做?”
五条悟墨镜后的双眼露出冷酷的神色,即使他和夏油杰之间隔着无法跨越的相悖的理念,但是也绝不允许有人利用夏油杰来玷污他们之间的友情。
“我需要把他们直接一网打尽。”
源稚泉忽然沉默了下来。
“晴明很重要。”继国缘一有些苦恼地说:“这段时间因为他不在,地府忙碌了很多。”
如果不是鬼灯连夜加班加点解决公务,地府里早就被堆积如山的杂物堆满了。
“不需要打草惊蛇。”源稚泉沾着水在桌面上一笔一划地写字。
“他想利用晴明控制我,想法很好。”源稚泉微微笑起来:“但是我和晴明都不是甘心被人利用的类型。”
指尖在最后一笔时停了下来,源稚泉看着桌面上写出来的字。
是反间计。
他低声道:“不如干脆一点,我直接投入他们的阵营。”
五条悟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那要怎么做?”
“这件事就要交给五条老师你了。”源稚泉抬头朝五条悟笑了一下,轻描淡写地说:“找个时间,我决定直接‘叛逃’。”
笑容灿烂又狡黠,源稚泉说:“我是咒灵吧,所以咒灵反复无常爱骗人这点也没什么让人意外的。”
五条悟看源稚泉的笑容看的心痒痒,两个人对视几秒,五条悟抬手戳了戳源稚泉脸上的酒窝。
“好吧,当然是听你的。”
五条悟慢条斯理,笑起来坏坏的,戳着源稚泉的脸一字一顿道:“小叛徒。”
又一个秋天来临了。
逐渐降低的气温宣告了夏天的结束,枝头郁郁葱葱的树木似乎也感觉到即将进入深秋,边缘泛黄的树叶脱离枝头悠悠荡荡地飘落。
安倍晴明站在树下仰着头看着树,握在手中的折扇轻巧地颇有韵律地轻敲着掌心。
他从不和羂索一起这座房子里存在的其他咒灵有过多的交谈,能让他稍微展颜的时刻,只有源稚泉悄悄来见他的时候。
轻车熟路地跨过羂索设下的结界,源稚泉径直穿过冗长的走廊向安倍晴明所在的庭院走去,抬眼便看到静立于树下的安倍晴明抬手将掌心覆在树干的表面。
源稚泉站在安倍晴明的身后没有动作,看着安倍晴明覆在树干上的手心逸散出点点蓝色的灵力,紧接着刚才还在飘落树叶的大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焕发生机,伸展的枝条又重新冒出了点点绿色。
“靠你的灵力它还能继续枝繁叶茂地度过这个秋天,但是下个秋天就没有用了。”
看着那棵被灵力重新唤醒的大树,源稚泉出声道。
安倍晴明回首朝源稚泉笑了笑,“那就是下个秋天的事了。”
两人朝庭院里放置石桌石凳的地方走去,石桌上还放置着一盘没有下完的围棋。那是羂索准备的,虽然限制了安倍晴明的人身自由不能让他随意地外出,但是在这种方面,他居然还贴心的地关照到了。
只是除了羂索之外的四个咒灵显然没有兴趣和安倍晴明较量这种人类设计出来的智力游戏,所以桌上那盘双方势均力敌的棋面都是安倍晴明自己和自己对弈出来的。
宅院里安静的只有落叶的声音,源稚泉看了看周围询问:“他们不在吗?”
安倍晴明说:“不在。”
源稚泉看着棋盘上的局面没有开口,安倍晴明坐在石凳上落下一子率先问道:“泉水,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吧。”
源稚泉捏起一颗放在棋盒中的白子落下,他低声道:“昨天,我遇到了缘一。”
名字很是耳熟,安倍晴明落子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流畅自然,面带微笑地说:“他是来找我的吗?”
源稚泉点了点头,手中的动作没停。
安倍晴明叹息一声,口吻里带上了一丝无奈:“我现在可没办法见他。”
源稚泉当然知道,他捏着棋子看着棋盘,心里思绪翻涌,一边下棋一边回答道:“我和缘一说过了,现在不是什么好时机,他的目的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要帮助咒灵代替人类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但是往深处想,他根本没有这样做的道理。”
即使羂索不停地替换身体用另一种方式达成了长生,但是上千年的蛰伏就是为了让咒灵代替人类登上历史的舞台未免太过儿戏,更何况源稚泉根本感觉不到羂索对咒灵有什么特殊的情感,即使羂索在和真人漏瑚他们这些从自然中诞生的咒灵合作的时候,源稚泉也依旧感觉得到羂索和他们之间似乎隔着一层朦胧的壁障。
他下意识认为羂索的目的并不简单。
源稚泉的想法没错,这也正是安倍晴明的顾虑之处,他捏着手中的棋子摩挲,微凉的棋子在掌心的温度下也逐渐变得温热起来,安倍晴明思绪逐渐飘远,视线恍惚了一瞬后开口道。
“泉水,你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的一个人吗?”
源稚泉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安倍晴明,安倍晴明微微一笑,视线竟有些悠远起来。
“一个手段偏激性格激进的阴阳师,除了在阴阳术上的天赋,在咒术上也大有可为。”安倍晴明继续道:“如果他好好使用自己的天赋,在未来取得和我相等的成就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他走了另一条路。”
安倍晴明不说的话源稚泉或许也没有那么容易想起这个人,但是话已经说了出来,藏在记忆深处的回忆在此刻又重新被搅动,源稚泉又想起了自己之前做过的那个梦。
梦里安倍晴明和他说过那个手段偏激的阴阳师,那个阴阳师的名字……
棋子落在棋盘上,安倍晴明抬眼看向有些恍惚的源稚泉,微微笑道:“他就是羂索。”
在风中模糊不清的名字终于清晰起来,源稚泉眼神一凌,握在手中的棋子掉落在棋盒中,似乎是担忧自己这副样子太过明显,源稚泉很快收敛起自己脸上的表情沉默无声地凝视着棋盘上的棋局。
能够隐姓埋名蛰伏一千年的术士,怎么想他的野心都不会小。
源稚泉还在深思,看着棋盘的安倍晴明又开口了:“对了,你还记得你说的那柄刀剑吗?”
“天生牙?”源稚泉表情微微讶异,“你找到了?”
安倍晴明点点头,“那柄刀剑力量很特殊,不仅能斩杀冥界的使者还能打开冥界的通道,羂索很看重那柄刀剑,一直放在他的身边。”
安倍晴明当初被羂索唤醒就是因为天生牙,所以印象自然很深刻,只可惜羂索虽然利用他但是同样也很忌惮他,在被羂索唤醒后安倍晴明就很少再看到羂索使用天生牙。
天生牙对羂索来说似乎很是重要,被他藏在结界里,甚至用特殊的方法重新封存了起来。
“羂索的结界术甚至比我还要强,所以那柄刀被他藏起来后我就算找也有心无力。”
安倍晴明眼中带上了一丝叹息,“只有等他再拿出来使用的时候才行。”
“我知道了。”
源稚泉终于开口,澄红色的眼睛变得深沉起来,他皱着眉头思索羂索的目的,天生牙的能力特殊,羂索冒着风险将它从西国偷了出来绝不仅仅只是为了复活安倍晴明,既然天生牙对他重要到了甚至还要施以结界来保护的程度,显然羂索想要复活的人不仅仅是安倍晴明一人。
在心中权衡半晌,源稚泉终于抬眼看向安倍晴明,认真说道:“晴明,有件事我想要拜托你。”
安倍晴明眉头一挑,笑容轻松:“好啊,什么事?”
高专的训练场上,今天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源稚泉从安倍晴明那里回到高专,一眼看到的就是握着自己刀剑的继国缘一正站在场上以一敌三,和二年级的禅院真希他们打的有来有回。
准确的说,是继国缘一自己有来有回,禅院真希和胖达、狗卷棘三个人单方面被继国缘一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五条悟站在场外兴高采烈地旁观,看到狗卷棘被继国缘一的刀背打在地上眼冒金星时还颇有些兴奋地举手在嘴边大声喊:“棘,要快点站起来哦!”
狗卷棘没有空闲回答五条悟的话,但是不出意外已经在心里将五条悟暴打了几十遍。
他和熊猫在体术这方面面对继国缘一基本没有还手之力,就算是真希在面对继国缘一时居然也只是勉强支撑。
他们实在很困惑五条悟究竟从哪里找到的这个怪物,继国缘一身上虽然没有一丝咒力,但是他的已臻化境的身体力量和在刀术上登峰造极的境界也足够将他们打的像落水狗一样狼狈。
可就算这样了,继国缘一脸上也不见开心的神色,在将他们打倒在地后反而带着歉意的表情看着他们小声道歉。
“很抱歉,我不喜欢伤人。只是你们的老师拜托我一定要全力以赴。”
也太讽刺了。
真希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重新举起手中的武器游云,沾满尘土的脸上不见退缩,反而异彩连连。
“再来!”
场内交战还很激烈,源稚泉走到五条悟身边,看着训练场上咬着牙从四面八方冲向继国缘一的三人道:“你拜托缘一训练他们了吗?”
五条悟双手环胸,理直气壮地说:“在高专里吃住当然要付出一点劳动才可以哦。”
五条悟大声强调:“我可没有强迫他,是他自愿的哦。”
源稚泉当然不信,如果五条悟没有主动要求,继国缘一自己主动提出来帮助五条悟训练他的学生简直天方夜谭。即使在刀术上继国缘一的水平已经无人可敌,但是源稚泉和继国缘一相处几十年他当然清楚继国缘一本身对刀术其实并没有什么好感。
继国缘一甚至十分反感握起刀剑后伤人的感觉。
如果不是五条悟自己主动要求,继国缘一绝对不会自己主动提这件事。
“缘一的刀术一直很强。”源稚泉有些无奈地说:“但是他不喜欢伤人,所以五条老师,你觉得我会信吗?”
五条悟心虚地移开视线,干笑两声道:“我觉得你信。”
源稚泉:“……”
五条悟在这方面和继国缘一不一样,对待自己的力量他们两个人的态度甚至完全相反,如果有机会的话五条悟有朝一日或许还会干出血洗咒术界将咒术领域的内外重新洗牌的决策。
对他来说,伤人甚至杀人都只是为了达成目的的一种手段而已,自然不会有什么不必要的情绪。
摸摸下巴,五条悟看着继国缘一若有所思。
训练场上,真希和狗卷棘他们精疲力尽地倒在地上起不了身,继国缘一将手中的刀收回刀鞘,弯腰将三人从地上扶起来。
“对了,事情已经办好了。”源稚泉看了周围一圈,发现高专里少了一些人。
“不过虎杖他们呢?”
虎杖悠仁、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又不见了。
“今天他们有任务。”五条悟侧过脸朝源稚泉眨眨眼睛微笑:“最近又发现几起事件,高层怀疑和咒灵有关,所以有辅助监督带着虎杖他们去查了。”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一场雨。
这还是少有的预报准确的时刻,源稚泉举着伞顶着秋风从卖毛豆奶油味喜久福的点心店里回到高专,淅淅沥沥的秋雨落在倾斜的伞面上顺着坡度滚下来,雨水连成了一条条细细的线。
细微的雨水被风吹着躲过伞面逃进了源稚泉的脖子,然后变成一滴滴水珠又顺着皮肤的曲线落进衣服里。
这样的天气本不用继续训练,但是源稚泉经过训练场的时候,武器相撞时的破空声还是将他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源稚泉举着伞站在训练场外,场地里是握着游云的禅院真希和继国缘一。
雨水已经将他们两人浑身上下都打湿了,泥泞的场地每踏一步都会溅起水花,但即使在这样的场地继国缘一的行动依然游刃有余,反倒是真希,虽然进攻的姿态很是凶猛,却被继国缘一滴水不漏地一一回挡了回去。
真希脸上不见疲态,反倒越挫越勇,最后是体力不支手中的游云被继国缘一击飞了出去。
金属做的三段法杖滚落在一旁的水潭里,禅院真希双手被震得发麻,低头看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不像这个年纪的女生应该有的纤细柔美,反而布满了沧桑的老茧。
继国缘一弯腰捡起了滚落在水潭中的游云递给真希,举伞在一旁旁观已久的源稚泉看情况似乎已经结束这才走到他们身边。
手里还有买喜久福时店里送的纸巾,源稚泉递给被雨水淋透的真希和继国缘一。
“擦擦水。”源稚泉轻声道:“不要感冒了,快回宿舍吧。”
两人点点头,接过源稚泉递来的纸擦干净脸上的水回了高专的教学楼里,真希不知道从刚才的训练里体悟了什么,收起游云和源稚泉说了再见就要走,源稚泉出身叫住了。
“?”真希回头看他。
“真希。”,源稚泉将怀里买的一大包喜久福里拿出一包丢给了真希,“拿回去吃吧。”
真希也不客气,接住喜久福朝源稚泉挥了挥转身离开,源稚泉的视线又放在了坐在座位上低着头坐姿标准又乖巧的继国缘一身上。
抽出一条白毛巾的源稚泉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将毛巾递到继国缘一的手边。
继国缘一没接,似是有些困惑地看向源稚泉,视线碰到那双澄红的眼睛时又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垂下眼接过源稚泉手里的毛巾自己擦起了淋湿的头发。
“你怎么还陪真希训练?”源稚泉坐在一边和继国缘一说。
继国缘一擦着自己的头发很久没有出声,好一会儿才开口,“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兄长大人。”
源稚泉愣了愣,一时间也沉默下来。
“禅院小姐请求我的时候很像兄长大人。”缘一说话时轻声细语,“我有些拒绝不了。”
继国缘一的兄长继国岩胜是他心里永远也无法忘怀的存在。
擦干净头发上的雨水,继国缘一又朝源稚泉笑了笑,“不过禅院小姐和兄长大人还是不一样的,能帮到她我也开心一点”,那笑容轻轻浅浅,带着前尘往事烟消云散的释然。
源稚泉不知道继国缘一口中的她是指真希还是继国岩胜,他安静了片刻,探询似的望着坐在一旁的继国缘一,许多年不见,继国缘一似乎很是不同了,虽然清俊的脸庞并没有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是心态已然不同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