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弯圣母龙傲天by海藻牧师
海藻牧师  发于:2024年11月10日

关灯
护眼

好在季则声现在喜欢的也是自己化成的纸人,干什么都方便,要是他喜欢上别的什么妖艳贱货,他还要费尽心机去打小三。
而且季则声原著设定就是种马龙傲天,花心一点也很正常,那是原著作者写出来诋毁季则声的,跟男主本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要自己管得严,不管什么小三小四,就算小五六百来了也不怕。
自我安慰了好几遍,那点滔天的妒火又慢慢熄灭,理智又回到大脑里,他伸手勾上季则声的脖颈,真把自己当爬床的了:“您喜欢一百个属下都没意见,反正属下只喜欢你一个。”
谁知季则声一听,却又不高兴了:“本座才不是这么无耻之人,喜欢你一个就够了!”说完就照着谢轻逢的肩膀狠咬下来,带着泄愤似的力度,像叼着猎物不肯松口的狼。
他一边被咬着肩膀,一边伸手环住季则声的腰,拍拍后背:“咬吧咬吧,咬重点儿。”
季则声叼着肩膀不松口,谢轻逢拍着拍着,竟也有了睡意,没过多久,身上的人就再也不动了,谢轻逢轻轻一弹指,榻上红帐层层落下,他抱着季则声转了个身,侧搂着他,固魂锁已经忘到九霄云外:“睡吧,季小九。”
第二日天才亮谢轻逢就醒了,看着躺在身边熟睡的人,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脱了个精光。
伸手一摸左肩,果不其然都被季则声咬穿了,他又披了件里衣,把纸身体上的两个虎牙洞盖起来,欲掩不掩的。
他又抓过季则声的手,环在自己的腰间,把这幅少年身体埋在季则声怀中,静静等待季则声醒来。
又过了两个时辰不到,季则声眼睫毛终于颤了颤,他昨夜大醉,醒来时头晕得很,然而手轻轻一动,却摸到一截滑腻的肌肤。
他微微一顿,瞪大了双眼,却只看见怀里埋着个少年,衣衫凌乱,头发都散了,露出来的半张脸红扑扑的。
再一闻,二人都是一身酒气,他将怀里的少年往外一推,后者却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手臂却揽上他的腰身,脸颊靠着他的胸口,极尽亲昵:“宫主……”
季则声一愣。
他早就看出来眼前之人是谢轻逢化身,他只等着看对方还能耍出什么花招来,可是…可是现在画面怎么有点不太对……
他试探道:“你怎么会在本座床上?”
谢轻逢听他这么问,料定昨晚喝完那一整坛百日醉以后已经断片了,越发有恃无恐:“宫主昨晚宠幸属下,您不记得了么?”
季则声瞳孔一震,难以置信:“本座……宠幸你?”
谢轻逢道:“正是。”
季则声默了默:“……本座是如何宠幸你的?”
谢轻逢微微一笑,暗示意味十足:“青天白日,属下不好意思说。”
他从床上坐起,露出破烂的里衣,一看就是被人用蛮力撕开的,他却不以为然:“宫主,如今属下已是你的人了,让属下替宫主更衣吧……”
季则声脸上红红白白半晌,才不自然道:“不必,你、你劳累了一晚上……我自己来就好。”
话本上说过,男男双修欢好,第一次总是困难些,若是在上者自然身体舒畅,不觉异常,若是在下者,一觉醒来身体必会如散架一般,他除了醉酒头晕,倒是没什么异常,可是师兄的衣服都被撕了,肯定就是自己强迫了师兄,他居然……居然就这么把师兄给……
他越想越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转目去看谢轻逢,后者拉起破烂衣物盖住肩膀,微微一笑:“多谢宫主疼爱。”
季则声脑子里的弦“砰”地一声断了。
谢轻逢唬住了人,心知对方需要点空间怀疑自我,于是善解人意地离开了寝殿,又过了半个时辰,季则声终于从寝殿里出来了,彼时那三个摸鱼的下属正围着谢轻逢八卦,季则声脚步顿了顿,抬手在唇边“咳”了两声,引得四人齐齐转过眼去。
“宫主!!!”
季则声看谢轻逢一眼,又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以后大牛不必值守了,住在本座寝殿,贴身伺候即可。”
其他三人微微一顿,向谢轻逢投来悚然的目光,像是在说:“不是吧你真爬床成功了?”
谢轻逢这时候突然能够理解一点小白花女主和霸总文的爽感,设想一下你本来要一辈子打工打到死,同事们也整天阴阳怪气你,这时候帅气多金的总裁说“你不起很会爬床吗来爬给我看看”,结果一爬就成功,地位一飞冲天,以前的同事们都用羡慕嫉妒的眼光看着自己,不用努力就跨越了阶级的感觉,谢轻逢也觉得很爽。
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看着其他三人道:“宫主只让我一个人住寝殿,你们不会生气吧?”
众人:“……”
你滚快点吧!
季则声也受不了他,只看了他一眼:“我们走吧。”
谢轻逢跟着季则声出了寝殿,今日是各殿主人惯例议事的日子,只是季则声一般都不怎么参与议事,都是交给崔无命代管,今日宫主却突然来了兴致,不仅准时议事,还带了个不速之客过来。
“宫主,恕属下多嘴,非七殿主人之上者,不得参与议事,您身边这位……”嗔殿主人看着谢轻逢,紧皱眉头。
就连崔无命也搞不明白谢轻逢意欲何为,看着这二人同出同入,只觉莫名。
季则声挥了挥衣袖:“他是本座的新宠,不必介怀。”
他说得坦荡,其他人也听得一愣,正埋头苦读的花见雪听到“新宠”二字,耳朵一动,一双媚眼就飘了过来,直勾勾的。
宫主都发话了,其他人自然也不能说什么,又看看贪殿主人才被打断的两条腿,纷纷闭了嘴。
谢轻逢也正好想听听自己睡着的这三年藏镜宫发展如何,季则声既然坐在正殿的鎏金主座,他就站在一边伺候,谁知季则声才坐稳,就转头看着谢轻逢,十分不满意的模样。
谢轻逢不明所以:“宫主可是要喝茶,属下去给你倒?”
季则声却道:“你既是本座的男宠,就不必站着。”
谢轻逢道:“那属下该坐哪里?”
季则声一本正经道:“本座腿上。”
谢轻逢:“……”
众人:“……”
正殿一时陷入沉默,唯独花见雪两眼发光,铺纸提笔,不知在写些什么。
谢轻逢道:“多谢宫主。”
他说完,竟是十分自觉地上前,坐在了季则声腿上,眼神和崔无命交汇一瞬,后者竟是脸色怆然,神情悲痛。
若非他办事不力,让宫主沉睡了三年,不仅藏镜宫被人一朝夺去,就连谢轻逢的魂魄也不稳,如今更是要宫主受此折辱。
谢轻逢不知他心中所想,不免莫名,季则声却动了动腿,一把搂住他的腰,将人带进怀里,打断了二人的对视。
季则声冷声道:“开始吧。”
嗔殿主人道:“启禀宫主,三日前七弦宗在魔林在杀死本教教众二十四人,并在他们的尸体上留下了一封书信。”
季则声一听七弦宗,眼神暗了暗,不知在想什么,谢轻逢只能道:“将书信呈上。”
崔无命接过书信,又递给季则声,却被谢轻逢一把接过,想都不想就启开信封,仔细看来。
信中细数七弦宗的罪状,一则带领教众攻山,给曲鸣山下毒;二则是卧底仙首会试炼场,放鬼蜘蛛屠杀各派年轻修士;三则心狠手辣,杀死七弦宗执事长老;四则处心积虑卧底七弦宗,偷走文玉彩莲,重伤曲鸣山和季则声,害得二人一死一伤。
桩桩件件,罄竹难书,这三年来,曲鸣山联合了中原正道,定下屠魔之盟,不日便要攻上藏镜宫,但念及魔头谢轻逢已身死,故而给其余教众一个机会,若是主动投降,便可从轻发落。
而这封信和那二十四具教众尸体,就是战令。
谢轻逢将书信仔细读完,半晌却露出个讥讽的笑意。
季则声听他笑,也接过信来,半晌才道:“他们竟是这般打算。”
嗔殿主人道:“宫主,七弦宗竟如此大胆,敢在我教外挑衅,是否要属下带人前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季则声动了动唇,尚未说话,就被谢轻逢打断:“不必。”
他一开口,众人自是面面相觑,季则声也不知作何想法,只点点头默许他继续。
谢轻逢却没问了,只问起了憎惧二人:“先前要你们追查有人冒充藏镜宫之事,这三年进展如何?”
憎主道:“七弦宗一战之后,那些伪装成本教修士的黑袍人都消失了。”
惧主道:“属下无能,请宫主责备。”
他二人话才说完,却不由怔愣,再一抬头,却发现拿着书信侃侃而谈之人并不是已死去的谢轻逢,只是新任宫主的一个男宠罢了。
谢轻逢听罢,却不由笑了笑,如今想来,这群冒名的黑袍人虽自十年前就出现了,但要说是大张旗鼓行事,是自他卧底七弦宗才开始的,执事长老之死,才是引他上钩又栽赃嫁祸的好时机。
他只是偷了个莲子,这人却把这么多罪名都加诸在他身上。他一时不知该说是他们魔道太善良,还是正道太邪恶。
如今联合众仙门讨伐藏镜宫,又仗着谢轻逢坠崖身死,藏镜宫群龙无首,更是百口莫辩,所以才这么名正言顺。
但按书信来看,他们必定不知道季则声继位藏镜宫主一事,只会觉得谢轻逢坠崖,而教众们仍然锲而不舍寻找他们的宫主。
以前是他们在明,敌人在暗,如反过来了。
他思索片刻,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只道:“他们既然将书信送到家门口了,我们又怎能不回应,嗔殿主人带八百教众到魔林边境与他们叫阵,不必动手,只叫阵即可,你们的任务是气死他们,然后再安全回来,不必动手。”
“憎惧二人擅长隐匿潜行,两边叫阵时,我要你们去他们阵营里偷两个人出来,到手之后自有右护法接应,稍后左护法会将画像送到。”
“恨殿主人,你擅长岐黄药理,给你十天,我要你把修真界所有有关修士金丹的邪术法门都整理出来,编写成册,然后交到宫主手中。”
“其他人暂时待在藏镜宫,无事不必下峰。”
他一字一句,调理清晰,不像什么天真无邪的男宠,倒像是睥睨江山惯了,众人只觉得一股熟悉的压迫感扑面而来,皆是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谢轻逢一顿,心知失态,转脸看着季则声,低声道:“宫主,您觉得属下说得怎么样?您满不满意?”
季则声:“……”
能不能装得像一点?
他动了动嘴唇,装成被妲己迷了眼的纣王,淡声道:“本座很满意,就这么做吧。”
谢轻逢弯弯眼睛,端起桌上的水灵灵的葡萄,摘了一个送到季则声唇边:“宫主,您议事也累了,吃个葡萄解解渴吧。”
季则声面无表情地张开嘴。
谢轻逢又道:“我就知道,宫主最疼爱属下。”
季则声只觉一阵鸡皮疙瘩从尾椎骨爬到了后背,看了一眼谢轻逢,淡淡地“嗯”了一声。
有季则声发话,谢轻逢的话就是铁律,无人敢违抗,从正殿出来,谢轻逢又悄悄转到角落,崔无命相候已久,一见谢轻逢,不由道:“属下无能,让您受苦了……”
谢轻逢不明所以,他睡了三年,现在还能当季则声的男宠,他幸福得不得了,何来受苦一说,他道:“不妨事。”
崔无命看着他冷淡隐忍的面容,心知宫主是成大事之人,又暗自拜服:“宫主今日叫我前来,可是有要事吩咐?”
听他此问,谢轻逢也把话题转回来,先交代了一些教中事务,从大到小,从重大到零碎,竟有十余桩,崔无命暗暗记在心中,不由道:“宫主还是早些拿到固魂锁,稳定肉身,早些杀了季则声,夺回宫主之位。”
季则声虽修为高深,但并不太管教中事务,更不懂如何成为恶人之首。
谢轻逢却道:“不急,慢慢来罢。”
且不说他的死讯能让正道放松警惕,方便行事,何况当季则声的男宠也挺不错的。
他不急,崔无命自然也不能说什么,二人又说了几句话,崔无命才告退离去,谢轻逢目送人走,只觉得有道目光一直自己,一转头,却见庭中花影摇曳,什么都没有。
他顿了顿,只当做错觉,慢慢往后殿而去。
才到寝殿门口,就见其他三人毕恭毕敬站着,谢轻逢装作不经意道:“宫主可回来了?”
他如今爬床成功,地位大不如前,这三人自然毕恭毕敬,知无不言:“已回来许久了,说不定正等着你呢!”
他松了口气,再无疑虑,推门而入,却见季则声坐在榻上擦拭着同尘剑,神色如常。
谢轻逢微微一顿,很快就堆起笑容:“宫主何故拭剑?可是要杀什么人?”
季则声见他进来,只是勾了勾唇:“你觉得呢?”
谢轻逢道:“宫主想杀什么都好,让宫主不开心的人,都应该杀了。”
季则声道:“你倒嘴甜。”
谢轻逢得心应手:“只要能哄宫主高兴,属下什么都愿意说,什么都愿意做。”
季则声却像是不像的模样:“此话当真?”
谢轻逢道:“真心真意,绝不欺瞒。”这确实是他的真心话。
若季则声喜欢当宫主,那就暂时让他当吧,他无谓身份高低,只要季则声能高兴,不犯心魔,那偷了他的家也没什么。
他连命都差点给了小师弟,更何况是宫主之位。
谁知季则声听见“真心”二字,却不由愣住,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世上的十分真心,有九分是假意,你说真心就真心?”
谢轻逢已经快要习惯季则声的阴晴不定了,也不恼:“我说真心未必是真心,但若我是假意,也必不会用真心二字来诓骗宫主,我之与人,虚情假意,我之于你,句句真心。”
“你若不信,就把属下的心挖出来看看罢。”
他谢轻逢鲜少真心待人,但对季则声,却是费尽心思。
若是上辈子,有人告诉谢轻逢说,你这辈子会为了一个男人爬床当男宠,那就算是打死他也不信,可如今他已经自甘堕落到觉得季则声喜欢了别人,那也是别人的错。
果然不管再嘴硬的男人,都逃不脱一个贱字。
人啊,就是贱。
想到此处,他不由感慨,却见季则声沉默片刻,提起剑就走:“本座不信花言巧语。”
谢轻逢下意识伸手抓住人:“宫主去哪?”
季则声却拂开他的手,冷声道:“你好好睡着,我杀个人就回来。”

谢轻逢不明所以:“杀什么人?”
季则声不愿解释:“本座不喜欢的人, 是你说本座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何必多问?”
语罢佩剑拂袖而去,留谢轻逢一人在寝殿中,他猜不出季则声半夜出门会杀谁, 正打算出门看看, 然而才碰到寝殿大门, 却觉一股霸道的灵流炸开,竟生生将谢轻逢推开好几步。
季则声竟施术将整个寝殿围了起来!
如同飞鸟的囚笼,如同恶龙的锁链。
谢轻逢愈发疑惑, 他神魂强大, 但附身的纸人却很脆弱,若是穿着这具身体, 必定逃不出寝殿,他沉默片刻,又想起固魂锁尚未得手, 决定先趁这个机会拿了东西再说。
他转到寝殿角落, 开启暗门, 暗门后就是他穿书过来时的隐秘石洞, 无人知晓, 装固魂锁的匣子就藏在石洞中,上附一道神魂禁制,非谢轻逢本人是解不开的, 故而就算他不在藏镜宫, 也不会担心东西被人夺去。
然而他才动手, 却觉有异, 一低头,却见暗门上挂着一把硕大银锁, 灵光涌动,霸道至极。
他尝试许久,却怎么都打不开这道银锁,心猜是某种法宝,定是季则声霸占了他的寝殿之后发现了暗门,又用法宝锁起来。
事发突然,他心觉棘手,但面上不显,只是回到寝殿翻找一番,没找到钥匙,只好暂时作罢,坐在桌边静静看茶等待。
钥匙不在寝殿,那必定在季则声身上,他要找个机会将钥匙拿到手才行。
又等了半盏茶时间,寝殿大门微微一动,他侧目望去,却见季则声推门而入,同尘剑雪白剑身上还沾染着鲜红血迹,走到他身边时,都能感受到夹杂着血腥气的寒意。
季则声没说谎,他真的去杀了个人。
谢轻逢只觉得一股异样的寒意从心中升起,不由道:“宫主回来了……”
季则声“嗯”了一声,眉眼间还带着夜间的寒凉,说不出的无情。
谢轻逢压下心下那点异样,只道:“外面凉,宫主的剑上还沾着血,不妨到浴池中泡一泡,暖暖身子。”
季则声点了点头,没拒绝,转到寝殿后头沐浴去了。
谢轻逢现在是男宠,自然要跟随侍奉,寸步不离,那浴池底下放了磨盘大小的暖晶,故而浴池中水温宜人,季则声二话不说,脱了衣服浸到池中,靠在池边闭目养神。
谢轻逢不能碰水,只能拿起架子上的花瓣,左边撒几片,右边撒几片,装作很忙的样子。
没过多久,季则声掀开眼皮,直勾勾地看着他:“你不进来一起么?”
谢轻逢一顿,推脱道:“属下方才已经洗过了。”
好在季则声也没勉强,只是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兴致怏怏地闭上了眼,仿佛累极。
谢轻逢从来没见过季则声露出过这种的神情,就像是徒步走了一百里,然而晚上打开地图,才发现其实要走一万里时的心累。
他在百丈凌峭之下的两年半,到底经历过什么,才变成了如今的模样?他的心魔又到了何种地步?
他沉默着,抱着衣服站在屏风后静静等待,过了许久才听到水声,季则声从浴池中走出来,背对着他,谢轻逢抱着衣服走出屏风,替他换上寝衣,然而他才抖开华贵的寝衣,神情却怔住了。
那原本光洁白皙的后背,一条长长的伤疤,从右肩到左后腰,即便现在已经痊愈,长出了淡粉的新皮肤,也足以看出这道伤原先多么骇人。
见他不动,季则声淡声道:“怎么了?”
谢轻逢道:“宫主,你这条疤……什么时候的事?”
季则声却答非所问:“很丑是不是?”
谢轻逢顿了顿,想伸手碰一碰伤疤,最后却生生停下了动作,只道:“不丑,属下是觉得很疼。”
季则声却笑笑,接过寝衣披上,抬步往殿内而去:“本座困了。”
他都这么说了,谢轻逢也不能问什么,只是收好季则声换下的衣袍,翻找片刻,却未找到钥匙,只能又回到寝殿中。
季则声已经蒸干了头发,自己躺在榻上睡了,背对着谢轻逢,不愿理人的模样,只是下意识还是留了一半位置,留给谁不言而喻。
谢轻逢叹了口气,慢吞吞地上了床,灭了琉璃灯放下床帐,将人转了过来,搂着腰陪他睡了。
耳听着身边的呼吸声逐渐平稳下来,黑暗之中,一对冷星似的眼才慢慢睁开,看着身边的人,神色莫名,又沉默不语。
这一觉睡得很不好,谢轻逢做了些乱梦,一会儿梦到在七弦宗的别院,一会儿梦到季则声从百丈凌峭一跃而下,一会儿又梦到季则声背后那条伤疤,等醒来时,季则声已不在身边,想必天不亮就已经离开了,像只偷偷摸摸的夜猫,不知又干什么去了。
他下了床榻,却见紫檀木桌上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凑近细看,却是块碎成两半的玉佩,上面的血迹已经拭净了,不知道季则声什么时候又捡了回来。
他摩挲着两块玉佩的断口,过了一会儿又将玉佩放好,离开了寝殿。
季则声昨夜杀人一事,他仍是心存疑虑,如今人不在,他也能查看一二,谁知刚出了门,就碰上一道熟悉的紫衣身影,却是花见雪。
昨日议事堂一见,谢轻逢还不曾留意,再仔细端详,才发现花见雪变了很多,如今书卷不离手,倒像是更沉静了些,他上前两步,淡声道:“花护法。”
花见雪闻言,转过头来,见是他,眼 神一亮:“是你?宫主可在寝殿?我有事求见。”
谢轻逢摇摇头:“宫主早早就出门了。”
花见雪不解道:“奇也怪哉,崔无命找不见人就罢了,怎么宫主也不在?”
谢轻逢一顿:“崔护法不在?”
花见雪点点头:“我方才已把画像交给憎惧二主了,有事找他,谁知才到他住处,却见门扉大开,满地鲜血,瞧着像经历了一场恶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谢轻逢想起昨夜气势汹汹出门的季则声,心中涌上一阵不好预感,花见雪见他神色凝重,不由道:“我还以为季宫主顾念旧情,却也原是喜新厌旧之人。”
谢轻逢不明所以,一抬头,却见花见雪叹道:“可怜深情者死不瞑目,薄情者另寻新欢,白白辜负真心,情之一字,过眼云烟,莫过如此。”
谢轻逢:“……”
看来花见雪读书颇见成效,如今已经开始说一些谢轻逢听不懂的话了。
花见雪叹惋而去,谢轻逢却已顾不得那么多,只是去了崔无命的住处,果然如花见雪所说,满地狼藉,不见人影。
难道真是季则声动的手?
他走进仔细查看,却见原地只剩两道剑气残痕,一强一弱,看样子此地发生过一场剧烈交战,而那强势的剑气,一看就是同尘剑所留。
所以昨夜季则声突然外出,只是为了取崔无命的性命?
可为什么?他二人素无仇怨,崔无命毕恭毕敬,诚惶诚恐,季则声就算要杀,也不 应该先杀他。
可若不是季则声,整个藏镜宫也找不出第二个能取崔无命性命之人。
他想起季则声剑上的血迹,心知崔无命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他偷偷找遍了藏镜宫上下,就连地牢都看过,传信的纸鹤也失去了方向,最后终于得出结论,崔无命失踪了,生死不明。
满怀心事地回到寝殿,却见季则声已然坐在其中,擦拭着同尘剑身:“回来了?”
谢轻逢淡声道:“嗯。”
季则声一擦剑,他就有不好的预感,没过多久,果然又听这人道:“天都黑了才回来,又跑去哪里鬼混了?”
谢轻逢实话实说:“去找了一趟崔护法,谁知去了却不见踪影,只能又去找了花护法。”
“原来如此,”季则声听完,却什么都没问,只道,“不必再找他了,以后你就是藏镜宫的右护法,有什么可以自己做主。”
谢轻逢皱起眉:“昨夜你杀的人是他?”
季则声停下拭剑的动作,一双眼说不出的戏谑冰凉:“是你说让本座不开心的人都应该杀了,本座不过照做罢了,你露出这幅神情,是在怪罪本座么?”
谢轻逢没想到他大方承认了,心下诧异,又不由为崔无命之死惋惜,只道:“属下不敢。”
季则声笑笑,意味不明道:“你不是怪罪本座,那就是在心疼他了。”
谢轻逢:“属下只是有些许惋惜罢了。”
“那就好,”季则声擦完了剑,又转到后头沐浴去了,一点都不觉得死了个崔无命有什么关系,谢轻逢跟在他身后,仍旧撒撒花瓣,披个衣服。
他脑子里都是崔无命之死,崔无命一死,多少事都难办,想要再培养一个忠心耿耿的属下,又要花多少精力,他想着想着,季则声又从水中走出来,背后一道长长的疤痕,显眼又骇人。
转眼三年,人事变迁,就算他有心阻止,有些事还是不受他控制……
季则声披完了衣服,又心无旁骛地回到寝殿,谢轻逢抱着他的衣服,正要回去,去听“叮当”一声脆响。
一低头,却见脚下的地毯上,躺着一把闪闪发亮的银色钥匙。
他微微一顿,低头捡起钥匙,塞进怀中。
他回到寝殿,却见季则声又开了一坛酒,一个人自饮自酌。
他在七弦宗很少饮酒,如今却学会了一个人喝闷酒,谢轻逢走上前去:“宫主,少喝些吧,酒烈伤身。”
季则声掀起眼皮,淡淡看他一眼:“你既不喝能,也别管本座。”
谢轻逢只能看着他将整坛烈酒下肚,半晌就醉倒在桌边,他把醉鬼抱回床上,盖好被子拉好床帐,见人已睡死了,才慢慢转到季则声看不见的地方。
“吱呀——”暗门轻轻开阖,露出一把硕大的银锁,他从袖中取出钥匙,只听“咔哒”一声,银锁应声而开,他推开门,走入漆黑的甬道。
随着他一步步踏入,甬道内燃起一盏油灯。又经由墙上的夜明珠层层折射,顷刻就变得明亮起来,他脚步微微一顿,又往里走去。
转过拐角,眼前突然开阔了起来,却见那冰冷的石洞,早已经大变样,和他先前穿书时所见天壤之别。
石洞之中,镶嵌着颗颗硕大的夜明珠,将此地照得明黄温暖,地上铺着动物皮毛,抬脚踩上去,竟是柔软异常。
石桌上摆放着半盘未尽的围棋,书架上都是稀世典籍,虽没有床榻,却在石洞中央用兽皮铺了好几层,看上去温暖舒适。
床榻最前方,是一座缩小的盆景,两只粉色的雄孔雀正在面对面开屏,旁边有两座用积雪堆成的房子,房子面前还有两个圆滚滚的雪人。
竟是他先前随手堆的那一丛雪人,季则声之前还骗他说被他砸坏了,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看见……
此地竟不像个暗室,倒像个金屋藏娇的好地方。
他微微一怔,但又想到自己的固魂锁,转目四看,却见书架旁边摆着几大口箱子,走进打开一口,却是珠光璀璨,尽是金银珠宝。
又打开一口,全是法宝秘籍。
再打开一口,竟是些丹药仙草,打开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放着两株万年雪莲,珍贵无比。
他的固魂锁却不见踪影,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最后一口箱子,这口箱子似乎更大些,像是后来才放进来的。
他拉开锁扣,慢慢推开,随着光线透入,却见箱子里躺着个昏迷的人影,不是崔无命又是谁?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