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老婆今天也在努力转行byAdenine
Adenine  发于:2024年1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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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温柔地说:“贺烈,我真不喜欢你穿这身衣服。”
语气疼惜。
任谁也想不到,他的心里在盘算着如何杀死一个刚被除名的人。
无穷无尽的甬道,幅度极大的楼梯。
走到后面,高度已经从0.5米变成了近1米,下台阶几乎变成了爬下去。
甬道里有三个人影,赫然是贺烈、秦朗还有肖郁。
只见秦朗拿出巴掌大小的罗盘,指针旋转片刻指向了东北方向:“果然走的是生门。”
居东北方向,万物复苏,阳气回转,土生万物,乃为生门。注1
“可是这生门的台阶也修的太高了。”肖郁喘着气道,他体力最差,半跳半爬,已经累得够呛。
贺烈依然呼吸平稳,他看了眼手机,发现信号已经没有了。
“本来也不是给活人走的。”贺烈道。
秦朗点头:“是,从地宫的方向来看,是反着的。”
也就意味着台阶是从高变低的。
此时的台阶幅度已经近一米二,再到后来,谁也不知道高多少,这对于普通人而言,几乎是无法逃脱的。
就如贺烈他们所料,后来的台阶高度陡然拔高,已经到了四五米高,已然变成了石壁,甬道变宽,不靠绳子很难继续向下攀爬。
肖郁的体力是无法跟上的。
贺烈问道:“宋璐在哪里?”
肖郁闭着眼睛感应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光太暗了,看不清。但是就是在这底下。”
“除了璐姐……还有好多人。”
“她们和璐姐一样……都是【祭品】。”
“【转嫁罪孽】,他们要把阴债……过到这些【祭品】身上。”
“必须通过【¥&……】”
肖郁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灵犀】十分耗费心神,肖郁坚持了三天,已经快到极限了。
“好了。”贺烈点了点他的眉心,肖郁只觉得脑仁中嗡嗡作响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抱歉……”肖郁皱起眉头,十分过意不去,“璐姐……”
“你在这呆着,别小看你璐姐。”秦朗道,“她这种女人,哪儿有那么容易被人摆布的。”
“你往回走,找个地方藏身。”贺烈道,“出去后把情况告诉孙飞晨,让他把八门的位置推算出来。”
“注意安全。”秦朗道。
肖郁点头,看着贺烈和秦朗徒手攀附着石壁往下爬去。
“一切小心!”
“回见。”

制服两个不法分子比贺烈预想的更为简单。
他和秦朗本来就是一等一的好身手, 在昏暗的甬道中一击就将那人打得昏死过去。
秦朗利索地掏出绳子,将他们五花大绑,又从两人怀里摸出离魂符, 有样学样地贴在了两人脑门上。
但是解救人质却比预想得更为困难, 原因无他, 人质比想象的多。
宋璐坐在角落中,被那两人绑住了手,额上贴了黄色的符纸,双眼无神地盯着前方。
秦朗一眼就看见了宋璐,走到她前面啧啧两声,嘟囔了一句:“什么时候这么乖过。”
他将贴在宋璐额头上的离魂符扯了下来,女人暴起一个手刀劈下来, 被秦朗连忙接住。
“大姐, 你看清楚人再打啊!”
黑色的眼睛只片刻就恢复清明, 宋璐收回手, 也不理会秦朗还在甩手背叫痛, 三两下就来到贺烈身边道:“队长,除了我以外,这地宫里还有人质八名, 均为女性, 己卯年、戊午年;三、九月;十八或廿六日出生;时辰为子时或巳时,他们要的是骨重七两一钱之人。位于八门。”
骨重只有称骨论命时会使用到, 不同的年、月、日、时对应着不同的骨重,通常而言, 骨重越重越好, 七两一钱已经是寻常人中最重的骨重了。
再往上,七两二钱, 则是世间少有的帝王之命;七两三钱,就是圣人之命了,几乎是不可能有的。
“他们寻多福之人,是为了转嫁罪孽。”贺烈沉声道。
宋璐点头,她自己就是己卯年九月十八子时的生日,又因为修行正道而周身有阳气护体,被那两个人当做了警察的罡气,所以才被如此看重。
“那八个女人都早早地被带了进来,而我是第九个,多出来的那一个‘私货’。也就是这两个人罪孽的‘容器’。”
“但是转嫁罪孽的法术过于复杂,不是他们这点程度就能开展的。”宋璐继续道,顺脚踢了地上那个八字胡一脚。
转嫁罪孽是逆天道而行,而且他们还带了八个骨重七两一钱的女人来作为罪孽的容器,究竟是多大的罪孽?
结合肖郁方才听来的断断续续的消息,贺烈推出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转嫁罪孽的施术者。
他们是要“蹭”某种仪式。
那这个巨大的地宫的用途就变得清晰了。
这里就是阵法的中心。
“生门的人质在哪里?”贺烈问道。
宋璐朝他点点头,率先向下爬去。
秦朗先将那两个五花大绑的人拖到两边藏进岩缝中,这才跟着贺烈爬了下来。
通向地宫的整条通道,像一个由细变粗的喇叭状管道,只是越往下,山洞就越像是被岁月腐蚀而成的钟乳石溶洞。
两边的山壁嶙峋,上面挂着的笋状的钟乳石,比起最初打造精良平整的石阶,这里的人工痕迹就缺少了很多。
下一阶石壁又陡然拔高了,宋璐爬到一半时,朝旁边打了个手势,她选择的位置是石壁的边缘,只见女人像是羚羊一样轻巧一跃,就稳稳地攀附在了两侧的石壁上。
那里有一条向内延展两三米的凹陷处,待贺烈和秦朗先后跃上时,就听到火焰燃烧的“呼哧”声。
下一瞬间,由黑暗笼罩的岩洞骤然明亮,火光映照在岩壁,又因为嶙峋怪异的钟乳石而留下了很多阴影。
幸运的是,贺烈三人所在凹陷石缝就处在这样一个阴影区内。
也许不是幸运。
贺烈伸手摩梭了片刻岩壁,这里的岩壁内壁有人工打磨的痕迹,选取的位置又恰好在阴影区内,应该是方才那两人的同伙暗中凿好的。
为了“蹭”上这个仪式,他们做出了不少的准备。
贺烈侧贴在岩壁,原本陷落在黑暗中的洞穴此刻在火光的映照下露出真实面目。
这洞穴极高,从他们所在之处向下粗略估计能有四百米的高度,悬崖依然是阶梯式向下延伸,底部有一巨型平台,其上,一座石笋拔地而起,约有百米。
像一把从地底穿出的利剑。
从他们这个角度,能俯视石笋尖尖的顶。
然而细看之下,才发现这座石笋实际上是一座外表并不优美的石塔。
“贺队,圆台边缘,有人。”秦朗用气声道。
贺烈自然也注意到了,在巨型圆台下面,有一溜穿着黑袍的人,他们隔得很开,分布在八个方向,对应着八门。
而黑袍人的身边,就是八位被抓来的女性。
从四百米的高度俯瞰,一个个黑袍像是圆台边缘被烫出的洞。
而他们身边的人质则穿着白色的、统一的袍子,白袍很长,几乎拖曳在地,偶尔露出她们□□的脚踝。
所有黑袍人都不靠近石塔,与石塔保持着相当一段的距离。
他们先是跪下匍匐叩拜。
接下来,数条红色的线出现在圆台边缘的黑袍人手上,他们把红线的末端绑在女人的脚踝,而另一端则连接着石塔。
但是所有的人质都没有挣扎的痕迹,她们安静地伫立在圆台边缘,像是一尊石像。
石塔上开始亮起微光。
黑袍们再次叩拜三次,随后井然有序地退开了。
光暗了下来,黑袍们将周围的火炬熄灭,只留下圆台上的一圈。
黑暗中,贺烈抽出了随身的匕首。
他贴近侧壁屏住呼吸。
光已暗下,他们所在的角度让人看不清黑袍人退出是走的哪扇门。
若是法阵还未生效,黑衣人有可能是从各自进来的八门出去;若法阵已生效,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们所在的生门。
他们必须一击制胜,即使被秦朗藏在石缝里的两个人不被发现,体力不支的肖郁也很可能被黑袍追上。
半晌,没有声音。
他们像是最有耐心的捕手,紧贴在岩壁上准备给敌人致命一击。
紧接着,轰隆一声,整个溶洞都在颤动。
离他们最近的一级台阶处,一道两扇开的石门正慢慢地闭合。
脚步声瞬间响了起来。
只见一个身着黑袍的人快速奔跑着朝石门奔去,那石门又厚又重,因而闭合的有些缓慢。
中间的缝还有一米来宽。
贺烈在想通的一瞬间就从岩缝中跃起。
他只抓住了黑袍人的一角长袍。
而方才急速奔跑的人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伴随着咔咔吱吱的石门推动声,像是被石磨碾压的豆子一般发出爆开的声音。
衣摆落地。
血腥味扑鼻而来。
贺烈看到一摊比黑色更深的东西洇湿了地面。
这样一群见证了秘密场所的黑袍人,怎么会有活着出去的机会呢?
与此同时,一直安静的八名人质突然发出尖叫。
像是一直停止的画面终于点下了播放键。
贺烈定睛一看,昏黄而无风摇曳的烛火中,八根自石塔射出的红线开始收缩扭动,像是复活了的蛇一般。
那漆黑的石塔底部开了一扇门,黑洞洞的,如同猛兽的嘴。
八名穿白袍的女人此刻正在朝相反的方向跑。
杜门方向的女人体力最弱,她不慎跌倒在地,下一瞬间就被骤然收紧的红线拉入石塔之中。
她嘴中发出尖啸,却在进入石塔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再无声息。
场上安静了一瞬间。
“救人!”
贺烈率先朝圆台奔下。
从天而降的男人一脚踩在扭动的红在线,抽出长剑一斩,冲着因为骤然失去拉力而摔倒的女人喊道:“跑!”
脱离石塔的红线迅速掉落在地,而连接着石塔的那段红绳末端却倏地张开,一口咬在了贺烈的脚踝。
原来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红线,而是不知名生物的口器。
被缠住的贺烈却冷笑一声,提剑朝着其他被困的女人跑去。
咬在贺烈小腿上的古怪生物一时竟无法抵抗住男人的蛮力,硬生生从塔中被拉出大半截身体。
待贺烈三人将大半人质从圆台上救出时,被砍断的红线暴涨,全部朝着贺烈涌去,瞬间就咬上了贺烈的四肢。
“贺队!”秦朗喊道。
贺烈长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往自己袖口一送,金色的长剑瞬间没入体内。
“把人照顾好了。”他挑眉一笑,眉目间尽是张狂,“我去会会这里的主人!”
黑色的石塔瞬间把男人的身影吞没。
咔哒一声。
贺烈猛地睁眼。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床头的闹钟短针正慢慢指向六点。
天才蒙蒙亮,透过深灰色的窗帘,留下一线光影。
浴室的水声停了,楼月西穿着松松垮垮的浴袍走了出来。
见着床上坐着的男人,青年一愣。
“吵醒你了?”楼月西道,“怎么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贺烈抹了一把脸,眉毛无意识的拢起。
“做了个梦。”
楼月西偏着头,肩上搭着白色的毛巾,正在擦水。
“什么梦?”
贺烈继续道:“记不清了。”
无意识的、混乱的梦。醒来后连碎片都记不住。
留下一种心悸又怅然若失的感觉,好像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怎么这么早洗澡?”贺烈一边问,一边捡起落了一半在地上的被子。
“有点热,半夜似乎停了一会儿电,空调关了。”楼月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贺烈点点头,背上确实有汗湿的感觉。
他走进浴室。
满浴室都是还未消散的沐浴露味。
浓烈的花香,香精的刺鼻味道。
贺烈视线下移,摆在洗漱台上的沐浴露不是平时楼月西爱用的。
楼月西喜欢的东西味道一向清淡。
像他的人一样。
这一瓶是贺烈去逛超市时随手拿的。
没想到这么香。
一打开就被闲置了。
现在却出现在了洗漱台上。

客厅传来楼月西的声音, 贺烈应了一声, 又将沐浴露放了回去。
他腿上的伤口经过治疗已经结痂可以碰水了, 贺烈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流浸湿了乱草一样的黑发。
贺烈闭上眼睛,任由水流冲撒在眼皮和鼻梁上。
溺水感传来的一瞬间,梦中晦暗不清的画面一闪而逝。
一个穿着白袍的、纤细的……少女?
待他正要看清那人面容,浴室的门咔哒响了一下。
楼月西倚在门外。
手上拿着锅铲,穿着浴袍,头发半干不干。
“忘记问你了, 要几个鸡蛋?”
你知道的, 如果他打开浴室的门来问你。
就不是问你这么简单。
“看什么?”贺烈眉毛一挑。
孙飞晨连忙收回视线。
因为甸仪村这一鬼域已经属于大型鬼域了, 所以灵异局今天有个案情分析会, 要求参与此次行动的人员都参加。
但是直到PPT都打上去了, 贺烈和楼月西才踩着点进来。
孙飞晨觉得有些奇怪。
明明六点来钟的时候楼月西就已经回了他昨晚发的消息了,这么早起来,他们又住的不远, 是为什么迟到呢?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
这种分析会都是又臭又长, 大部分材料都是孙飞晨整理的,他对这个会议自然没多大兴趣。
单手转着笔呢, 一不小心笔掉了。
他弯下腰去捡。
就见斜后方两人交握的手。
一只手修长白皙,一只手骨节分明。
两人的肤色差异明显。
深色的那只手还慢慢摸索着那人白皙的腕骨。
继续往上, 盖住手腕的白色衬衫被卷起来。
露出一个红色的痕迹。
像是一团红色的云。
是、是吻痕吧。
他猛地起身, 头不小心磕到了桌椅,发出“嘶”的一声。
身边的同事低声问了句没事吧, 孙飞晨连忙起身。
半晌,他克制不住地往后回头,就见踩点来的两人坐在他斜后方的位置。
楼月西仪态一向是无可挑剔的,坐着的时候脊背挺直;贺烈就不一样了,毫不掩饰地打了个哈欠,背倚在椅背上,只差把什么时候结束刻在脸上了。
见到他回头,贺烈挑起眉,无声地问了句:“看什么?”
孙飞晨一个激灵,连忙坐直了身体。
他握紧笔,无意识地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直到主持会议的人点头致意时孙飞晨才回过神来。
他定睛一看,后半部分的分析大会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满本子洋洋洒洒鬼画符一样写着实锤两个字。
贺队,他敬仰了多年的男人,终于有了一个不近女色的原因。
——他好男色!
“贺烈,留下来一起吃饭,小楼也来吧!”贺烈正要走出会议室的大门,就被后面的杨局长喊住了。
一起去的还有孙飞晨。
“这次你又立了功。”杨局长和贺烈走在前面,他拍了拍贺烈的肩膀,“腿上的伤怎么样了?”
贺烈回答没什么大碍,杨局长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上面决定撤销对你的处分,那本来也不是你的错。”杨局长继续道,“又来一个新人,你要像带小楼一样好好带他。”
一旁的孙飞晨听到比贺烈还来得激动:“我贺队可以复职了?!”
杨局长瞪了孙飞晨一眼:“什么复职,本来也没有撤他的职!”
孙飞晨被瞪了一眼也不敢反驳,但还是撇撇嘴暗自咕哝道:“那还不算撤他的职?都不让他去参与任务,不让他带队了……”
杨局长懒得理会孙飞晨在嘀咕什么,一行人来到包间,里面的人已经坐好了,见是他们连忙站起来迎接。
“啊?!这就是我们队来的新人?!”孙飞晨率先叫了出来,只见眼前的青年扎着高马尾,穿着卫衣,朝他们举手打了个招呼。
竟然是乌子默。
孙飞晨没和贺烈他们一起进鬼域,对乌子默的印象还停留在【讨人嫌的小屁孩】上面。
但是却见贺烈和楼月西都对这个新人的到来表示很平静,乌子默甚至还帮贺烈和楼月西倒了杯茶。
孙飞晨:???
“还请贺队和楼、楼哥,多多指教。”乌子默率先说道。
和当时坐在车上拿着公函说事的讨人嫌模样天差地别。
几人碰了个杯,孙飞晨感觉自己被背叛了。
杨局长下午还有工作,吃完饭没有多留就走了。
现在也没有什么案子,剩下四人大眼瞪小眼。
楼月西善解人意地开口道:“要不去看电影吧?现在上映的一部听说还不错。”
孙飞晨想着能明目张胆翘班也很不错,正要点头,突然感觉自己脚被人从桌下踩了一脚。
他右手边坐的就是乌子默,他疑惑地偏过头正要骂他,就见乌子默维持着面部表情的平静,同时用力地眨了一下左眼。
那一瞬间福至心灵。
“一起去?”贺烈站起身来。
就见孙飞晨疯狂摇头:“我想起来我下午还有文件没弄好,得回去上班。”
而乌子默则说:“我还得去办点手续。”
电影院不远,贺烈和楼月西准备走过去。
走在路上,楼月西轻笑一声:“他们俩都知道了。”
贺烈:“嗯?”
“我们俩的事。”
“嗯。”贺烈回答的轻描淡写,同时伸手在街上握住了楼月西的,“没准备瞒着他们。”
“你本来就是我的。”
“公开出柜?”楼月西的声音含着笑意。
“当众表白。”贺烈回答道。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像普通情侣一样看电影,逛街,漫无目的地在公园里瞎转悠。
当然也有旁人异样的眼光。
但他们都不在乎。
回去的路上,街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贺烈偏头问楼月西:“我没约过会,这样安排是不是不太好?”
楼月西握紧他的手,慢慢摇摇头。
“那你有什么地方想去?”
楼月西沉思了片刻,对着贺烈展开一个笑容。
“游乐场。贺烈,我没去过游乐场。”
贺烈挠挠头,掏出手机买了两张游乐场的票。
“明天去。”
他虽然也没什么童年,但是杨局长是带他去过游乐园的。在杨局长拍的照片里,坐在旋转木马上的贺烈满脸写着【这有什么好玩的】,却在杨芮静的要求下陪她坐了一次又一次。
不管是坐云霄飞车还是旋转木马,他通通都是一个表情。
完全不像个小孩。
路灯下,青年的眼睛亮了起来。一时间,贺烈分不清到底是路灯投射进去的光影还是他本身的希冀。
楼月西……也没有童年吗?
贺烈握紧了青年的手。
青年的来历,他的过去,今早浴室里极力掩盖的血腥味。
像是迷雾一样。
眼前一片漆黑。
贺烈短暂地闭眼来适应塔内的黑暗。
可依然什么也看不见。
他进来的门已经完全合上了,整个塔内像是完全与世隔绝一般,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
即使贺烈的视力远超常人,他也无法在这样的环境中看得清楚。
盘桓吸咬在贺烈四肢的生物已经悄无声息地退去。
好似识破了贺烈想要直捣它老巢的伎俩。
整个塔内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方才被拖进来的白袍女人好似早已死去了,贺烈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地上的
贺烈在原地站了几秒,开始摸索着向塔内走去。
在视觉完全无法使用的情况下,他只能依靠听觉、嗅觉和触觉。
但他的每一步依然走得很稳。
他时不时会踢到一些障碍物,贺烈弯腰捡起来,有些轻而脆,抓一下就碎了。
是人骨。
石塔内部的空间比外部看起来大很多,贺烈还有闲心地想,可能是黑色显瘦。
手下的触感发生了变化。
粗糙的石壁变成了打磨细腻的石板。
一只怪物需要这样光滑的石板吗?
应该是不需要的。
这里面还有东西呢。
他继续摸索,那怪物不知道藏在了哪里,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贺烈摸到了一个平台。
整个抬起来的,边缘都打磨得异常光滑,如果不是塔里太凉,这东西摸起来甚至有种玉石般的质感。
这是……床?
接下来,他又摸到了柜子。
更离谱的是,还有书。
很多书。
甚至有一面墙都是。
这样暗的环境,怎么可能看书?
塔里面一定有光源。
他本来还担心用引火符没东西烧,只能烧自己衣服了,结果塔里有书,这就好办多了。
贺烈随手点燃引火符,这塔里有古怪,玄云道祖画的引火符在里面都只冒了一丝微弱的火光。
要知道,这本来是玄云道祖画来帮助村民烧秸秆的,他画了不少,结果后来焚烧秸秆这事因为环境污染严重被禁止了,才留下这么多,被贺烈摸走了几张。
怎么说呢,好在有书。
就在他要点燃书的一剎那,一道声音响起。
“别、烧。”

那声音滞涩, 发音古怪,像是很久没有开过口了。
贺烈挑眉,却没有发现这附近有任何人存在的气息。
他故意拿着引火符凑近那书, 就听见那声音继续道:“别。”
翻来覆去好像只会这一个字似的。
说了两声后, 那声音就消失了。
引火符带来的光线太过微弱, 贺烈也没看到附近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而引火符也很快发出轻微的哔啵声,下一秒,熄了。
“……”贺烈沉默片刻,没想到引火符这么不经烧。
塔里再次安静下来,贺烈根本听不到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活的死的?
难道是鬼?
但塔里的鬼难道就这么弱?
“喂,出来说说话吧。”贺烈索性抱臂坐在了打磨光滑的平台上,“一个人不闷的慌吗?”
没有人回答。
“你多久进来的?”
还是没有声音。
“灯在哪里?”
依然一片沉默。
两人像是较上了劲, 贺烈从来没感觉自己有说过那么多的话。但那人隐匿于石塔中, 不回答一句话。
“再不说话我烧你书了?”他作势去摸放在平台上的那本书。
可是, 没了。
贺烈挑眉, 是真的来了兴趣。
那书离他不过一臂的距离, 他竟然没感觉到有人从他跟前把书拿走了?
他天生耳力目力惊人,不管是人还是鬼,还从来没有近他身他却发现不了的。
贺烈不动声色地站起来, 凭着记忆又走向书架前。他伸手一探, 却只摸到了石壁。
整个书墙被无声无息地挪走了。
这么大本事?
却表现得这么无害,被惹生气了也只是悄悄把东西挪开。
贺烈站在石壁前, 再次发动了引火符,细微的火光亮起, 比方才的还要小。
整个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紧张。
只有细微的火光蚕食着符纸。
然后就见男人从裤兜里摸出了一包烟, 他抽出一支,夹在指尖, 用引火符的最后一点火星将香烟点燃。
贺烈咬着烟,斜倚在石壁上。
黑暗里唯一一点星火就是他咬在嘴里的香烟。
这很危险,向所有蛰伏于塔内黑暗中的生物宣告着他的位置。
并且是头部。
贺烈的手夹起香烟,凭着感觉抖落着烟灰。他漫无边际地想,用引火符点燃烟,这行为可够奢侈的。
要知道这包烟都是从秦朗身上顺的呢。
不知道那小子发现没有。
黑暗中,人失去了视觉。但是其余的感官会变得更为敏锐。
贺烈突然伸手向前一探,一截衣袍从他的手中滑过。
好家伙,那东西就站在他面前。
不过跑了。
反应倒是很快。
但奇怪的是,没有感觉到杀意。
甚至连恶意都没有。
贺烈并非人情世故练达之人,但是对于他人的恶意却有一种野兽般的敏锐。
这塔里关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来一根?”贺烈问道。
自然是没有任何回音的。
贺烈也不说话,摸出一根香烟,借着自己还没抽完的那根引燃,放在了他旁边的位置。
猩红的光慢慢吞噬着香烟,没过多久就烧到了尽头。
贺烈可惜地“啧”了一声,他这一包可就剩两根了,现在好了,白白浪费一根。
引火符也只有一张了,贺烈思考了一下,决定再把最后一根也抽掉。
总不能浪费最后一张引火符抽烟吧。
他很快说服了自己。
拿出最后一根香烟,用地上那根白白浪费的火星子,引燃了。
刚抽完一根,贺烈抽烟的欲望不是太强烈,他没什么烟瘾,只是偶尔嘴里太空闲了。
他吸了一口,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缓缓吐出一口气。
就在这时,他发现香烟末端的红点,加速了燃烧的速度。
贺烈吸取教训,猛地一扑,把那个隐匿在黑暗中的东西扑住了。
扑住的这一团非常瘦弱。
贺烈制住他的肩膀,那家伙就疯狂咳嗽起来。
像是被吓到了,又像是被香烟呛住。
咳得撕心裂肺的,听了都让人觉得有些可怜。
更别提手中消瘦的肩膀了,像是要抖散架了似的。
贺烈这个被偷烟的人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可他下手稍微一轻,那家伙就像游鱼一样挣开了。
可是那咳嗽的声音却在石塔里久久不散,咳得贺烈都有些无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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