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少爷考上了地府公务员by宸砸
宸砸  发于:2024年1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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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棋看着书桌愣了一下,随即后知后觉地想,他跟寅迟出去一趟是为了什么?
就为了吃个饭?
在公寓里吃点什么不行?纯属浪费时间。
但时间已经浪费了,他只能认命。
发呆的一会儿,原本无聊地在床上跑来跑去的傀儡娃娃,似乎是突然好奇他在想什么,无声地跑到了床沿,歪头打量他的脸。
方棋被提醒回神,往床上看了一眼,又是眼皮一跳。
只见起床后被他铺得平平整整的床单,在他离开公寓的时间里惨遭蹂躏,不是这里多一个褶,就是那里皱成一团,一看就是被娃娃踩的,没准儿还在上面奔跑时把自己绊过一脚。
这不是个傀儡娃娃吗?
它哪儿来这么旺盛的精力?
这娃娃和他的主人一样,都是活祖宗!
方棋只能又把床收拾了一遍,并给娃娃下达了以后禁止上床的命令。
于是娃娃绷紧的唇线瞬间向下弯了几十度,看起来就像人抿唇瘪了嘴,委屈极了。
方棋对他的委屈视而不见,坐下来继续看书。
没人干扰的时候,他自律性很强,很快就能沉浸进去,然而让他意外的是,他看了没一会儿,就犯起了困。
又不像常规意义上的犯困。
没有任务的时候,只要晚上睡眠充足,他白天连睡意都没有,现在却像是有着什么在拖他入梦,几乎是在他闭眼的一瞬间,意识就陷进去了。
“……方棋,我活这么大岁数,没儿没女,我把你当自己的孩子看待,你是个好苗子,以后肯定能上重点高中,如果因为打架被退学就太可惜了,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你不用管了。”
沉稳温和的声音透着能让人放下防备的亲和力,因为刚刚看到过尸体,所以方棋很快想起来,那是他初中班主任周冥的声音。
周冥是教历史的,人长得有点微胖,脸上总是挂着亲切的微笑,在学生里很受欢迎。
刚上初中时,方棋平等地排斥所有靠近他的人,没有朋友,对老师也不热情,如果不是他成绩不错,是被校园暴力了老师都不会多问一句的怪孩子。
周冥是唯一一个看过他的冷脸之后依旧不厌其烦地接近他,遇事会耐心开导他的老师。
他和周冥第一次有交集,是方棋一次跟人打架,原因好像是学校里一个挺有号召力的初三学生,他喜欢的女孩子给自己递了情书,被那人知道后,找了一帮初中生趁着晚自习下课,把他堵在了回宿舍必经的一个小树林里。
现在想起来很弱智,但方棋也不能嘲笑他们弱智,毕竟自己当时“应战”也是挺弱智的。
当时那一架打得两败俱伤,方棋被一个急红了眼的人随手捡了一块石头砸了头……那石头是扔过来的,他中了招怎么也应该头破血流的,但他醒过来时,人在医院病房,虽然晕过去了,但头上干干净净,一点破皮都没有。
周冥当时就守在他身边。
“医生说你没什么事,有点脑震荡,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时候周冥的声音就跟他平时上课时似的,没有多余的关切,就像对待一个普通学生。
但他从医院离开之后就变了。
周冥好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的学生被人围殴了,还特意找人弄清了事实真相,向初三的那几个学生的班主任甚至是家长告了状,让他们公开对方棋道了歉。
再之后,周冥就变得格外地关注他。
他知道了方棋的家庭状况。
方慧不给方棋买的教学资料给他买,方慧故意忘掉的伙食费他也给。
但方棋没有放下警惕,他没有接受周冥的好意,而是把事情闹到了教务处,接受义务教育的学生填不饱肚子这种事学校不可能不管,当即给他的监护人打了电话,让方慧在校领导面前闹了个没脸,回去就对方棋动了手。
于是方棋故意拿手挡,在手臂上留了清晰的伤痕,继续闹到校领导面前,直到方慧被警告要剥夺她的监护权。
她“母凭子贵”的计划不能出任何岔子,就算恨得要死,也不能真的把方棋逼走,那次警告让方棋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安生日子。
只是家里安生了,学校里没安生。
他给自己“维权”的做法被周冥大肆夸赞,不仅是这一件事,还有很多不值一提的小事,周冥都会夸奖或是给他鼓励。
他遇上有人找茬,周冥也会无条件地站在他这边,替他说话。
那种无条件不是不分对错,而是不问对错,他连狡辩的机会都不留给其他人。
这看起来是件好事,但是久而久之,这种“不问是非”的做法在其他不知情的人眼里,成了周冥对他的故意偏袒,让其他人更疏远他了。
疏远不疏远无所谓,周冥的做法也没让方棋感觉到“偏袒”,反而更加警惕,但他面上除了冷淡,怀疑什么的一点都没表现出来。
后来周冥或许是时间不多了,又或许是觉得自己做得已经足够了,开始展露出他深藏的目的。
他脸上开始出现病态,尤其是几次单独叫方棋去办公室的时候,他平时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垂散下来,提神的眼镜也摘了下来,看起来差不多是病入膏肓了。
他的暗示过于明显,所以方棋问了。
周冥跟他说他患上了尿毒症,一直没找到肾源,他已经坚持不了正常上课了,很快就会辞职回家修养。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方棋,眼含某种期待。
方棋那会儿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却没有给出回应,从办公室离开之后,方棋去了一趟医院,去找了当时给他诊断脑震荡的医生,不出意外的得知,周冥当时还给他查了血。
他和周冥的血型是一样的。
或许是走投无路,或许是被死亡的恐惧冲昏了头,周冥居然把主意打到了他头上。
因为他无父无母,没人管没人在乎。
因为他看起来很容易被哄骗。
但周冥失望了。
不管他怎么暗示怎么痛苦,方棋始终无动于衷,对他的病情连句关心都没有。
离职之前的最后一节课,周冥已经开始发肿的眼睛阴恻恻地盯在方棋脸上,暗沉的表情让教室里的学生噤若寒蝉,一场告别几乎无声无息。
又过了几个月……具体时间记不清了,周冥出事了,在学校门口出了车祸。
他一个已经离职的医生突然死在了学校门口。
据说他死的时候眼窝凹陷,面部浮肿,脸色蜡黄,没了半点活人气儿,就跟死了很久的僵尸似的。
方棋在梦里再次目睹了他死去的场景,他原本是坐在车里,却莫名其妙地下了车。
那时候是冬天,他站在自己的车前,在一片冰天雪地里,他的车阻碍了别人的视线,在一辆车开过来时,他毫无征兆地冲了出去,直接被撞飞了出去,身体落地,又被另一辆来不及刹车的车轮从他头上碾了过去。
白茫茫的雪地里血色四溅。
周冥死后,他的死被定义为受不了病痛折磨选择了自己结束生命。
还死在了他奋斗一生的学校门口。
但在周冥死亡的场景里,让方棋注意到的不是周冥的尸体,而是周冥走下来的那辆车。
那辆车在后视镜上绑了一条明黄色的丝带,看着就很奇怪,所以方棋印象深刻。
更令他印象深刻的,是那辆车从他面前擦过的场景。
他记起这件事的同时,梦里的场景跟着变换,同样是在冰天雪地里,在他低着头踏上马路时,早就停在路边的一辆车冲着他疾驰而来,车窗后是周冥怨毒而扭曲的脸。
这不是方棋的视角,但让他看清了更多的东西。
方棋记得当时自己避过这一劫,是因为迎面掀起了一阵大风,冬天的风本就凛冽,那阵风大得仿佛要将人的脸生生割破,逼得人不得不后退了两步,就是那个时候,方棋看到了那根黄丝带从自己的眼前擦过。
但梦里却不是。
梦里依然有狂风,但那阵风不是凭空起的,风起仅限他周围一米的范围,起风的同时,有一道白影扑向了他,明明根本碰不到他,依旧徒劳地挡在了他面前。
莫名的,那道白影护住他的动作,和之前餐厅外某人护住他的动作重叠。
方棋就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维持着他被拖入梦境的姿势,发了好长时间的呆。

这是方棋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问题。
前有覃元彦, 后有覃瑶,这两个人做的事情都是在方棋不在场的情况下发生的,他看见了也只会迷茫, 觉得自己夜有所梦。
但刚刚的场景发生在他经历过的地方,只是换了一个方向和角度。
如果那些不属于他记忆中的画面出自另一个人的视角,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能解释得通了。
去到地府之前的方棋, 既看不见鬼, 也没有通灵这项特殊技能。
所以在他看不见的那段时间里,有一个鬼影一直跟着他?
那鬼影帮他教训了覃元彦, 帮他拆穿了覃瑶,还帮他杀死了周冥。
他在周冥之前他差点遭遇的车祸,应该是周冥想杀他故意为之。
他一直以为自己逃掉了周冥对他的算计, 但没想到周冥病得丧心病狂, 利用不成就直接想要他的命!
那救下他的人是谁?
想到寅迟身上有关他的铺天盖地的因果线……答案显而易见。
可寅迟不是说他逃出来之后直接回了尹家吗?
等等……逃出来?
方棋倏地一顿。
从哪里逃出来?
——因为出不来啊。
——身体里的东西不受控制,被关起来了。
——嗯,一直被关着。
——有人跟着一起学,他学什么, 我就学什么。
寅迟在餐厅里说过的话声声在耳, 连成了他们之间数不清, 也斩不断的因果。
寅迟居然一直跟在他身边。
他七八岁失踪,被人强灌阴煞之气, 变成了一副没有肉身不算死也不算活着的活死人。
他为什么会来到自己身边?
他说他被关起来……被谁关起来?关在哪里?
雪地里起的那阵风, 挡在他身前的白影……似乎从那个时候,那人就可以控制他自己的力量, 逃离“被关”的束缚。
可他又为什么没走?
——可能是关着关着就习惯了, 不舍得走了?
之前听起来像废话的一句话,现在却无端让人心跳加速起来。
方棋又莫名地想:他心跳这么快干什么?
是因为知道了他以前的那么多年身边有一个不舍不弃陪着他的人……鬼?
还是因为寅迟说习惯了不舍得走的话?
大概……都有。
十几岁的中二少年, 谁没有幻想过自己身边跟着另一个“仅自己可见”的人?一个身体两个脑子,就像给人生开了挂,多么牛逼?
他虽然早已经过了中二期,没见到“仅自己可见”的人,也没能体会到两个脑子的便利,但就他目前看到的,跟在他身边的人确实帮了他不少。
任谁知道了这样的事,都没有办法不动容。
更何况还有“表白”在前。
他以前觉得,地府投胎办设立一个“尘缘未了不允投胎”的规定纯属有病,就是为了把鬼留在地府给他们当苦力。
回人间入职之后,就算见到了自己的因果线,他也不以为然,方文瑞也好覃瑶也好,他们身上和自己有关的因果少之又少,随便抓一只不愿投胎的鬼,鬼和他们执念所在的人之间的因果都比他要多得多,也没见地府不让那些鬼去投胎。
至于寅迟身上的缘线,他觉得那是地府给他出的难题,故意为难他来的。
但现在看来,地府的投胎系统还是有点谱的。
那居然是他欠下的“情”债!
可这笔债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从头到尾一无所知,又不是他始乱终弃,这种因果凭什么算到他的头上?
又或者,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别的因果。
比如,寅迟出现在他身边的原因。
和他们出生的时间有关吗?
他之前问起过,他们两个同龄,生日同月……没准儿还是同日同时辰。
可如果只是生日一样,还有一个人不也符合么?他怎么没去找方铎?去找任何一个和他同一天出生的人?
方棋实在是想不通。
更重要的是……如果寅迟一直跟着他,一直帮他是这个原因,他为什么一个字都没说?
连他以前认识自己他都没有承认过。
也难怪他什么都了解,什么都不好奇,数年如一日的观察一个人,他怎么可能不了解?
他什么都了解,却什么都不说。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大概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果断洒脱,方棋拿出了手机,一个电话拨了过去,想直接把话说清楚。
既然知道了因果线存在的原因,就应该立刻解决问题。
但是在电话振铃提示响起的瞬间,他就开始紧张了。
电话很快被接通,寅迟慵懒带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喂。”
“你……”
方棋才说了一个字就哑口了。
那边回给他的依旧是一个熟悉的,带点疑惑的回音。
方棋深呼吸了一下,稍微鼓足了勇气,正要再开口,就听到那边一声轻笑:“怎么了?一会儿没见,你知道我想你了?”
“……”
想说的话顿时全都咽回去了。
他原本计划怎么说?
说我看到了一些东西。
说我知道了我们的关系。
说我看到了你为我做的。
说我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我了……
可问了之后会怎么样呢?
他要怎么了却这段因果?
以身相许吗?
方棋:“……”
他整个人麻了一下。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跟这个词联系在一起的时候。
可他明明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
更不明白寅迟所说的喜欢是什么。
寅迟喜欢他什么呢?
他要为了了却一段因果,去做一件他自己完全不明不白的事吗?
他半天不出声,电话里的声音正色了许多,问:“怎么了?”
方棋喉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哽了他一下,他又干咽了一下,喉咙舒服一点了,他才说:“你说的那个游乐场……什么情况?”
原来知不知道原因都一样,该走的路,他还是没有想好要怎么走。
原来想说的话,也不都是那么容易就能说出口的。
可能是他长时间的沉默引起了某人的怀疑,电话里的人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顿了一会儿问:“怎么问起游乐场了?”
方棋道:“反正考完就放假了,提前了解一下。”
寅迟:“……”
虽然有疑问,寅迟还是先告诉了他有关游乐场的事。
游乐场取了一个很普遍大众化的名字,叫欢乐谷,是林江市一处新开不久的室外娱乐场所。
游乐场里设施齐全,涵盖面广,从动物园到游乐园,到海豚馆,马戏场,还有花车巡游和水上乐园,可以说想玩的应有尽有。
这家新开的游乐场地段好,设备完善,连外观都是极致的梦幻打造,试营业的第一个天就吸引了大量游客,生意一直很火爆。
可是从半个月前,游乐场里开始怪事频出。
先是动物园里的动物突然发狂,无端开始攻击游客,虽然有防护罩的保障,依旧有游客被吓得不轻,说是看到了某种大型动物冲着他张开了血盆大口,如果不是有防护,他就会被吞下去了。
动物园里的动物一般不会对人有太多的攻击性,突然发狂自然引起了游乐场管理人员的重视,可经过检查却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后又有人反映,说在过山车的时候有一个人影站在车头的位置,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们。
这种情况又被游乐场归于过山车的人吓坏了出现了幻觉。
然而没过几天,几个带孩子进游乐园的家长又说,他们的孩子在坐旋转木马的时候居然出现了设施损坏,致使旋转木马没办法停下来,更诡异的是,坐着旋转木马的孩子明明吓得哭喊不断,站在外面的家长们,却听到了孩子咯咯直乐的声音。
灵异事件一重接着一重,尽管没有人员伤亡,游乐场也被迫暂停营业。
停业之后游乐场便开始自查,这一查把游乐场的负责人吓得不轻。
明明已经停业的游乐场,又在深夜时发出了设备运行的声音。
得到消息的负责人第一时间查看了监控,看到在空无一人的游乐场里,电闸被自动拉上,娱乐设施全部启动,就连不需要设备启动的普通秋千和手动摇摇乐,都无端自己动了起来。
空荡荡的游乐场里传出阵阵欢声笑语,像极了一场非人的狂欢。
短短几分钟的监控视频,看得负责人毛骨悚然,立即托人联系了专业大师上门解决。
“所以他们找上你了?”方棋问。
寅迟:“嗯。”
“那你怎么不去?”
这种事听起来不是很急吗?
而且事实清楚,看起来是只要到场立马就能解决的事件。
“不急。”寅迟在电话里说:“已经有玄门的人过去了,说不定已经在处理了呢?”
方棋:“……”
他们处理了还有你什么事?
方棋不知道他为什么能这么从容不迫,但也没问。
他本来也不是很关心游乐场的事,打电话也是别有目的。
游乐场的话题是他问起的,但也只是一时转移了他的注意力,问完他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寅迟的注意力显然也不在游乐场上,就算看不见人,他也能听出方棋此时的心不在焉,所以问了一句:“你遇上什么事了?”
方棋:“……”
这种问题由“事”本人来问就很操蛋!
他闷声道:“没事。”
寅迟:“……”
这一听就很有事。
方棋似乎也反应过来电话那边的人是一条真“蛔虫”,这种随时都能被看透的感觉也差劲透了,他又重复了一句“没事”,把电话挂断了。
书店阁楼里,寅迟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不明所以,头上缓缓挂了一圈的问号。
周末结束之后便是期末考试,或许是因为期末考连着暑假,今天的校园里不是一般的热闹,比起文化节筹备的那几天也不遑多让。
从走进校园起,方棋便感觉到不止一个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还伴有阵阵议论声。
平时他和寅迟走在一起的时候,经常有这种视线和议论声,但他今天不太想听到和寅迟相关的任何事,于是施了个术法,屏蔽了外界一切的声音。
与此同时,学校里有另一个人正和他经历着相同的困扰。
从学生会大楼里出来,去往教学楼的路上,会经过一条绿树成荫的廊道,大概是知道今天有人会走这一条路,此时路上的学生很多,议论的声音比树上的知了还吵。
“听说方铎学长今天回学校了。”
“是啊,回来参加考试。”
“我记得他是学金融专业的吧?不知道能不能偶遇一下?”
旁边的学生明显是被拉来当幌子的,听到这话直接翻了个白眼:“偶遇了又能怎么样?你还能跟他说上话啊?放弃吧,方铎那种人就不是我们可以高攀得起的。”
“那可不一定,方棋都能和学校里的人打成一片,还参加了学校社团呢,万一方家家风质朴呢?只要能在方铎学长面前混个眼熟,以后能有数不清的好处。”
“……”
幌子同学无话可说地摇头。
他没那么多的花花心思,不想跟谁偶遇,不过要是方铎能跟方棋偶遇一下,那他还是乐得围观的。
豪门真假少爷碰面,那不比看不自量力的人混眼熟有趣么?
正这么想着,不远处的人群一阵骚动,他一抬眼,看到了迎面朝他走来的两个人,其中一个他们都不陌生,学生会组织的活动上都能见到,是齐天天,另一个人戴着一副眼镜,就算穿着普通的校服也掩饰不住一种精英的气场。
“卧槽!”
旁边有人惊呼出声。
幌子同学也想“卧槽”。
还真让他们偶遇了?
和齐天天走在一起的不是方铎是谁?
方铎无视了前后各种火热的视线,和齐天天一起,从林荫深处走闲庭信步地走出来,他神色淡淡,好像早已经习惯了这种万众瞩目。
倒是齐天天啧啧了两声,“不愧是咱们学校最热门的风云人物啊,你这一年到头来不了几次学校,居然还有这么高的人气。”
对此方铎只是笑了笑。
齐天天又道:“小方总最近忙什么呢?”
明显调侃的称呼,方铎也没在意,淡声道:“忙一个游乐场的收购项目。”
“收购?”齐天天疑惑:“你想开游乐场啊?”
方铎又摇头:“没有,是有一个游乐场要出手,规模太大,林江市没几个人吃得下,最后找到了家里。”
“哦。”这些问题齐天天不懂,但也猜得到是方云松为了锻炼方铎安排给他练手的项目,不免好奇道:“游乐场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出手?不盈利吗?”
方铎说:“挺赚钱的。”
齐天天:“那干嘛出手?”
“因为闹鬼。”方铎并没有避讳,说得坦然:“请了几个大师去看了,问题没解决,只能出手了。”
齐天天突然脚步一顿。
方铎好似料到他会有这反应似的,比他多走了一步,也跟着停下来,问:“怎么了?”
齐天天哑然半晌,看着他说:“闹鬼你为什么还要接手?”
方铎问:“为什么不能接手?”
齐天天:“呃……”
“你就不怕真的闹鬼吗?”
方铎反问:“你觉得呢?”
“……”
问题被抛回来,齐天天愣了愣,随即皱了皱眉,支吾道:“这有些事情吧,我觉得还是信一信比较好。”
两处鬼域里走一遭,齐天天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了。
却见方铎突然看向了他。
齐天天一怔:“怎……怎么了?”
方铎沉吟道:“小瑞知道这事的时候,跟你说了一样的话。”
齐天天:“……”
方文瑞之前还怪他暴露太快,到底谁暴露更快?!
方铎的声音依旧温和:“你们两个瞒了我什么吗?”
齐天天:“……”
这话好像怎么回答都是问题啊!
说没有吧,那摆明了是敷衍。
说有吧,那很快就有下一个问题。
他支吾其词的时候,身后的人又是一声惊呼,齐天天下意识转头,看到前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不同的方向,跟他们走向同一个路口。
方铎也看到了,微微怔住。
那人一身简单的白T恤加休闲裤,挺拔的身材和出众的脸让他隔着林荫成了路口的一道风景线,原本专注在方铎身上的视线顷刻间全部转向了路口,然后又缓缓转回来。
尤其是之前那位幌子同学。
他这是什么运气?
不仅偶遇了方铎,还偶遇了方铎和方棋的偶遇!
这两个人碰上会怎么样?
会剑拔弩张吗?会直接打起来吗?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真假少爷针锋相对的一幕了。
然后他看到已经走到路口的人目不斜视,直接从路口疾驰而过,根本不管林荫路这边有什么,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
等待吃瓜的学生们:“……”
走这么快,这是赶着去投胎吗?
“方……”齐天天没忍住把打招呼的手伸到了一半,话还哽在喉咙里,又只能咽了下去,手也收了回来。
方铎目光直视着那人逐渐远离路口的背影,目光沉静,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齐天天转头看到他这样,有点尴尬道:“呃……他这人性格就这样,不爱搭理人,可能是有什么急事,没看到咱们吧。”
虽然是掩饰尴尬,但他也确实看到了方棋的脸。
方棋埋头猛冲的样子看起来很不爽……非常不爽!
谁又惹他了?
另一个人今天怎么没和他一起?
齐天天狐疑地看着,一时没注意到他身边的人有什么变化。
方铎倒是看到了他的变化,同时在他脑子里响起了一个声音:“看吧,你的父母,你的弟弟,都在帮着他说话,现在连你的朋友都不会站在你这边了,他会抢走你所有的东西……”
这不是他的想法。
但是这个声音已经不是第一次在他脑子里响起了。
方铎浅浅地蹙了一下眉,又很快恢复正常,对齐天天道:“我们走吧。”
“哦,好。”
齐天天也没多想,反正大佬的事情他也管不了。
只是游乐场闹鬼的事,他是不是找机会问一下方棋比较好?
方棋保留了他的记忆,应该不会介意他去问这种问题。
至于直接告诉方铎这件事,他想想还是算了,知道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遇到一点事就容易大惊小怪还每天提心吊胆的。
而且方棋虽然没说,但有些东西是心照不宣的,如果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估计他会和鬼屋里出来的其他人一样,什么都记不得了,听他说的人也会什么都不记得,那不就跟他没说一样?
他想着摇了摇头,心说人还真是怪,一边被一些光怪陆离的记忆折磨,一边又舍不得忘掉那些折磨自己的记忆……唉,贱。
汉语言文学系教学楼里,方棋进了楼道才撤了屏蔽听觉的术法,突然涌入的嘈杂让他花了点时间适应,然后走向考场。
持续几天的考试,他故意忽视了他和寅迟之间不知道怎么解决的问题,寅迟不知道是看出了什么,还是知道他不会说,一直也什么都没问。
转眼考试结束,两人一起去了游乐场。
想象中的万籁俱寂,又或是没有人的欢声笑语并没有出现,游乐场里没有游客,但设备却是全部在运转着,还有工作人员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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