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少爷考上了地府公务员by宸砸
宸砸  发于:2024年1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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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福犹豫了, 最后也做了。
转运成功,他负责的城中村改建变得一帆风顺, 清水村改建成功后, 他还带着原来的村民们成立了一家公司。
但阵法的运行是有时限的,一条人命, 坚持不了多久,公司想要继续发展,就得继续用人命填阵。
刘福一个人支撑不了,所以他带动了村民一起。
十几年里,地下的这座阵中,前前后后不知道填了多少条人命进去。
现在攻击方棋的,就是那些填进去的死人。
他们的尸体和灵魂被禁锢在阵中,长年累月被阴气供养,已经炼成了尸鬼,是比厉鬼更恐怖的存在。
被方棋踢飞的那只尸鬼并没有因为撞击而失去战斗力,它原地趴了一会儿,又扭动着他恶臭的身体爬了起来。
“饿……饿……”
那些尸鬼张着血盆大口,咧着森森白牙,恶心人的哈喇子流了一地,嘴里不停重复着饥饿的字眼。
方棋不觉眉头紧蹙。
为什么总是让他碰上这么恶心的玩意儿?
正这么想着,旁边就传来一声:“yue!”
“……”
方文瑞忍了有一会儿了,但就周围越来越浓烈的尸臭味儿,他实在忍不住了。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臭?比李晓博和他的狗都臭!”
方棋:“……”
比普通的鬼更臭,也是尸鬼更恐怖的其中一点吧。
这属于是化学攻击了。
“用你的火试试。”寅迟说。
他看起来也不好受,举着手用一根手指掩在鼻下,借此缓解尸鬼的化学攻击。
方棋其实不能理解。
一根手指能挡住个什么?他手指还能是香的吗?
但他还是听了寅迟的建议,微微一抬手,几团鬼火在半空中燃起,看见光亮的那一瞬,方棋突然就明白了寅迟的目的是什么。
既然尸鬼白天不敢出现,那他们一定不敢见光。
鬼火没有温度,燃起来的时候也不够亮,然而就在几只胆大的尸鬼再次扑过来时,方棋身边的两团火焰猛的暴涨,半空中光亮大盛,那几只尸鬼顿时几声嚎叫,纷纷四散而逃。
找准了弱点,打起来就简单多了,方棋伸手从腰后拿出了一根绳索一样的东西,一只手握住绳索一端从头刷到尾,火焰就跟附着在绳索上一样,把绳索变成了一根火鞭。
方文瑞看得赞叹不已:“卧槽!好酷炫!你从哪儿摸出来的鞭子?!”
方棋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寅迟却是眯了眯眼,不知道是被火光晃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方棋只是单纯的不想再用脚去碰那些东西了而已。
他虽然没有洁癖,但也不想打完一架,自己还惹一身“脚臭”!
有了带火的鞭子,再对上那些尸鬼方棋没有留丝毫余地,一鞭一只鬼,一时间刘福的公司楼下凄厉的哀嚎声此起彼伏。
声音是真切存在的,因为发声的东西本质上还是尸体。
但尸体不会有疼痛,尸鬼感受到的疼痛来自于灵魂,因为方棋鞭子上燃着的火,本就是地府对恶鬼上酷刑用的。
他也不仅仅只是反击,鞭子所缠住的鬼,在施以酷刑的同时,都被方棋甩往了同一个方向,很快就在不远处的空旷地上聚集成了一个尸堆。
直至地下钻出来的尸鬼全部扔了过去,方棋指尖一弹,一缕鬼火扔过去,那些尸体就跟汽油沾了火星一样,火光“轰”的一声冲天而起。
方文瑞正张着嘴近距离体验比3D电影更刺激的视觉震撼,忽然一股气浪迎面扑来,他脸色唰地一变,捂着嘴就冲到另一边吐去了。
寅迟早有先见之明离了火堆一丈远,眼见着方文瑞硬生生地吞了一口尸气夹带着焦臭味儿的气浪,有些复杂道:“这孩子是不是缺心眼儿?”
方棋打完就退回了他这边,闻言:“嗯。”
本来是自言自语的一句,没想到方棋会回他一个字,寅迟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
方棋一见他笑,倏地意识到什么,又问:“你多大?”
他好像一直没关注过寅迟的年纪。
寅迟五官清俊,看着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但总给人一种很成熟的既视感。
他明明看着很不着调,关键时刻却也靠谱。
话问了之后,寅迟稍微顿了一下,才说:“二十。”
方棋:“……”
他原本也没有多在意,只是寅迟刚刚那一顿,莫名让他上了心。
二十岁……和他同龄。
“几月?”
“七月。”
方棋又愣了一下。
寅迟侧头看他,疑惑道:“怎么了?”
方棋又撇开视线说:“没什么。”
他也是七月。
巧合吗?
寅迟居然和他同年同月的?
但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毕竟国外还有一个和他同年同月同日甚至可能是同时辰的人。
若无其事地沉默了一会儿,方棋又忍不住抬头:“你……”
寅迟:“嗯?”
方棋:“……”
问不出口。
他视线一转,看了看吐完了已经朝他们走过来的人,说:“他十七,只比你小三岁。”
所以“孩子”这个称呼,落在寅迟身上,怎么想怎么违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出口的。
见过老的装嫩的,没见过年轻的倚“老”卖老的!
寅迟:“……”
一时无言以对。
好在方文瑞已经回来了,耳尖地听到了他们俩最后的对话,不解道:“我十七怎么了?”
方棋:“没怎么……吐完了吗?”
方文瑞:“……”
本来是吐完了,但是听方棋这么一问,他又想吐了。
方棋一看他神色有变,立马打断他道:“吐完了就走吧。”
“……”
方文瑞只能默默跟上,跟了一半又回头,指了指让他胃里翻江倒海的那一堆,问:“那些……尸体怎么办?不会有人报警吗?”
这么明显冲天的火光,会有人报火警吧?
方棋头也不回道:“不用管,有人会处理。”
现在有人比他们更怕报警。
处理完了出来捕食的尸鬼,接下来就是公司大楼底下的阵法。
大门处被方棋开始的一脚踹开了一个口子,过去的时候他干脆又补了一脚,玻璃门应声破碎,巨大的动静是远处的住户都要探头出来看看究竟的程度,保安室的保安更是如此。
电话拨通出去,保安哆哆嗦嗦道:“刘……刘总,他们已经进大楼了,我们要……要报警吗?”
“报你妈的警!”刘福在电话里很暴躁,“警察来了那堆尸体你怎么解释?!想办法灭火!赶紧的!”
“是……是。”
保安也是原清水村的人,对自己村里的人干的那些事心里也是有数的。
他们养在地底下的怪物,是他们自己都不敢面对面接触的存在,然而他们依赖却又避之不及的怪物,在那几个人手里居然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
准确地说,是一个人解决的!
他们的秘密真的还能瞒得住吗?
在刘福焦急得往公司赶的时候,方棋他们已经乘电梯进了地下室。
地底下的阵法并不难找,毕竟成群的尸鬼从阵法所在的地方涌上来,他们留下的气味,就是最好的路标。
也不知道刘福他们是用了什么法子隐藏地底下的气味,白天在楼上的时候,居然一丝味道都没有泄出去。
越是靠近阵法,尸臭味就越浓,比刚刚在地面上闻到的味道更甚。
方棋脸色又沉了几分。
尸鬼明明都已经处理了,这里味道却比尸鬼身上的还重,只能说明,上面烧掉的那些尸鬼,并不是全部。
他们循着味道一路往下,找到了一个非常隐秘的密道口。
“我们要进去吗?”
方文瑞脸色煞白地问。
下来的路上,他没忍住又吐了几次,现在已经快虚脱了。
方棋没有丝毫犹豫,率先进了密道,然后回头说:“你不想去可以在外面等,玻璃罐子拿好。”
方文瑞一直把玻璃罐子抱在怀里,吐的时候都没松开半分,几乎已经快忘了自己手里还抱着这么个东西,突然被提醒,他手都麻了一下,赶紧把罐子拿远了一点。
他颤着声问:“我……我爸真的在里面,对吗?”
方棋:“对。”
“那……那……”方文瑞欲言又止。
现在不用谁说,他也已经开始担心一个问题。
看过了之前那些尸鬼,他们是拿人的灵魂当食物的,如果他爸真的是进了那些东西的大本营,那他……还有可能活着吗?
方棋知道他想问什么,却也没说,就那么站在密道口等着。
方文瑞最终也什么都没问,他咬咬牙道:“我跟你们一起进去。”
“……”
密道连接着一条深不见底的隧道,他们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明,光亮虽强,但定点光源总有不能顾及的地方,方文瑞老是忍不住往灯光照不到的地方看,浓墨一样的黑暗里,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窜出嗜血的怪物。
方文瑞腿脚发软,下意识就想找个东西支撑一下,但这隧道里什么都没有,他能扶住的也只有隧道壁了。
但隧道壁的触感好像不太对。
正这么想着,他手心里忽然感到一阵湿意,有什么滑腻的东西从他手心里滑过,他“啊”得叫了一声,整个人也往旁边一撞。
方棋被他撞得身形一晃,手里的手机立马转了个方向。
方文瑞手里拿着玻璃罐,所以是他照的明,灯光打到隧道壁上时,三个人的目光都顿住了。
隧道壁上是一张人脸,不到巴掌大的一团,但是确实有鼻子有眼睛,还有嘴,猩红的舌头从嘴里伸出来,还不停蠕动着往外探。
刚刚方文瑞碰巧按到的,就是那张嘴。
“这……这是什么?!”
方文瑞整个人都麻了,用力甩了甩自己被舔过的手。
再次看过去,他又是一惊:“卧槽!它它它……睁眼了!!”
不用他喊,方棋他们也看见了。
突然被强光一照,那张脸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睁开了一双被泥糊住的眼睛,开始剧烈地挣扎,甚至发出了凄厉的嚎叫,紧接着,就是一阵连续的啼哭声。
“哭了?!”方文瑞头皮都炸了:“这他妈到底是什么?!”
方棋拧着眉。
寅迟声音也变得低沉道:“是一个婴儿的尸体。”
甚至连乳牙都没长,张大的嘴里只有两排红色的牙龈。
婴儿的整个身体被嵌进了墙体,动弹不得,他脸上没有丝毫正常婴儿该有的红润,白得瘆人,哭出来的声音也并不惹人怜惜,尖锐又刺耳,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婴儿的尸体为……为什么会在墙里?”
他们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女鬼在山上提到的“她”的孩子。
方文瑞道:“这不会是刘福的孩子吧?他孩子死的时候多大啊?这么点儿的婴儿他也下得了手?”
“……”
方棋没应,他低头看了眼方文瑞手里的罐子。
刘福的妻子现在就待在方文瑞手里的罐子里,婴儿哭成这样,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如果这不是刘福的孩子,那又是谁的孩子?
一个公司楼底下埋进了这么多条人命,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任何人察觉?
“走吧,应该快到了。”
方棋沉着脸,继续往前走。
方文瑞愣了一下,心说这鬼孩子这么哭着不要紧吗?不会把人引进来吗?
但是光源一离开他,身体一陷入黑暗,他顿时就什么都顾不得了,赶紧跟了上去。
如方棋所说,隧道很快就到了尽头,但他们并没有找到吸纳阴灵的阵法,眼前一扇厚重的科技门,挡住了他们继续前行的路。
方文瑞走上前研究他一会儿,退回来道:“刷脸的,打不开。”
“……”
方棋顿了顿,干脆熄了灯,把手机放回兜里,走上前环住双手往门上一靠,不动了。
方文瑞:“?”
这是什么操作?摆烂吗?
方文瑞只能单手拿罐儿,正要摸出手机,又听到寅迟在黑暗里出声道:“别开灯,等着,马上来了。”
方文瑞:“……”
他不懂但听话。
没有了光亮之后,之前一直持续的婴儿啼哭已经渐渐停下了,大概过了不到五分钟时间,刚刚他们走过的隧道里,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带着几个人急促又紊乱的喘息声。
“刘总,我亲眼看到他们下来的,会不会已经进去了?”
“不可能!那可是最高科技的虹膜锁,除了刘总谁都不可能打得开,他们怎么可能进得去?”
“可是他一脚就踹碎了公司的大门!”
“玻璃门和科技门怎么能一样……”
“都闭嘴!”
两个人的吵嚷被一个声音呵止了,那声音方棋他们很熟悉,属于刘福的声音。
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就近在咫尺。
刘福他们装备齐全,举着强光超亮的太阳能手电,将整个隧道照得跟白昼一般。
他骂骂咧咧地一边走一边防备着旁边会有人冒出来,眼见着已经临近了作为最后一道防线的科技门,依然不见人的影子。
他不由得想:难道他们真没找到这里?
他侥幸了半辈子,到现在依旧抱有侥幸,直到拐过了隧道最后一个弯,却三个人影雕塑一样立在科技门的旁边。
方文瑞突然被强光刺眼,下意识抬起手臂挡住,寅迟则在灯光打过来之前垂了眼,抬手掸了一下肩膀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蹭到的泥土。
只有方棋微微眯了眼,直视着刺目的光亮,也直视光亮背后的人,“刘总,来得挺快?”
“……”
刘福呼吸猛的滞住,顿时瞪大了眼,“你们……”
方棋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抬手一指背后上了锁的科技门:“你是自己来打开,还是我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再用它打开?”
刘福:“……”
科技这种东西,有利也有弊。
不管是指纹锁还是虹膜锁,作为一道防线来说安全性确实很高,它的单一稳定和不可更改决定了它很难被复制,但是只要有了“钥匙”,想打开就省了很多事。
他们可以直接跳过刑讯逼供密码这个流程。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方棋已经出手,一把揪住了刘福的衣领,提起他整个人往门上一撞,趁他眼冒金星时,将他整个人怼到了门上开锁的识别装置前,刘福在一阵晕眩中睁眼,完全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一声机械的“识别成功”,厚重的科技门应声开了。
后面跟着刘福进来的几个人:“……”
“……我就说科技门根本拦不住他!”在地面上偷偷围观了全程的保安突然掷地有声地强调。
刚刚进来时和他争论的几人:“……”
谁能想到真他妈的有人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但现在这是重点吗?
重点是先把刘总救回来!
反应慢了几拍的人终于动了起来,然而还没等他们摸到刘总一根手指头,门已经打开,露出一间带阶梯的地下室,方棋长臂一扬,猛的将人摔了进去。
强光没有了阻隔物,照亮了地下室比楼上大厅还要宽敞的空间。
和外面那扇科技感十足的防护门相反,地下室里的景象和科技没有半分关系。
地下室里陈旧古朴,刚刚被刘福砸过的地面上,描绘着一大片精密繁杂的图文,一直蔓延到支撑着整座公司大楼的石柱上,室内阴气浓郁,到处都是游魂。
这应该就是汇聚阴灵的那座阵法。
而地下室的四周,是明显被挖掘过又重新堆砌的土层。
地底下承载了一栋公司大楼的土层里,埋进了数不清的尸体,尸体有大有小,有完整的,也有残肢,有的甚至只剩下了头,却依旧活着似的,被强光刺激,立马挣扎着要从土层中破土而出,但是没有了肢体,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方棋抬脚就要走下台阶,又被一只手拉住。
那只手有些冰凉,但触感是活人的柔韧,且很有力量。
他抓着方棋的手腕,目光却在地下室里扫视,很快有了目标似的,对方棋说:“等我一下。”
然后走下台阶,在地下室里逛了一圈,偶尔停下脚步,用脚将地面上的符文蹭掉一部分,最后走到正中间的位置找到一个插着朱红色旗子的陶瓷罐,用脚尖一点,然后用力踢飞。
陶瓷制的罐子砸在土层上又弹回地面,在刘福刚撑起来一点的脑袋边上落地,“啪”地一声变成了一地碎片,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刘福:“……”
做完之后,寅迟若无其事地抬头,“好了,进来吧。”
方棋:“……”
他大概明白寅迟做了什么。
陶罐碎掉之后,他体内受阵法影响有些浮动不稳的阴气又很快平息了下来。
与此同时,方文瑞手里的玻璃罐也动了。
刘福的妻子像是感受到了什么,迫不及待地要从里面出来。
方文瑞顿时从“有人拿尸体当地基”的震撼中回神,惊道“她……她动了?怎么办?”
“给我。”方棋拿过玻璃罐,对他说:“去找你爸的魂。”
方文瑞立马道:“好。”
方棋:“墙上那些尸体的嘴里也看看。”
“???”
什么叫尸体的嘴里也看看?
方文瑞顿时就不想吐了,那些尸体也不觉得臭了,他一秒都不敢耽搁,开始在地下室里成群的游魂里找他爸的生魂。
第一次见游魂还会被吓晕的人现在好像打了鸡血似的,在游魂中间穿梭,游刃有余。
方棋也没管他,抬手打开了手里的玻璃罐,放出了刘福的妻子。
女鬼一跳出玻璃罐,猩红的目光就锁定了躺在地上的丈夫,嘴里喊着:“找到你了!找到你了!”
刘福并没有晕过去,他听到女鬼的声音时身体就僵住了,大概是因为害怕,他不敢抬头,整个人趴在地上颤抖不已。
女鬼森然尖锐的声音在地下室里无限回声,听得人浑身发冷,跟着刘福进来的几个打手已经彻底瘫软在地。
眼见着女鬼已经蹲下身要把地上的人掀起来,方棋也已经靠近那个位置,却在这时,异变陡生。
刘福骤然翻身跳起,他怀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一瞬间金光大声,离他最近的女鬼顿时一声惨叫,哀嚎不已。
方棋也感到了双眼一阵灼痛,他手掌一翻,地府发放的防护工具还没用上,已经有人比他更快地站到了他身前,他被人单手搂进了怀里,灼烧阴物的金光被尽数遮挡,他一抬头,看见了寅迟流畅的下颌线,同时听到了一声压抑过后的抽气声。
方棋微微一怔。
寅迟不是玄门中的人吗?刘福手里的法器连自己人也伤?

身体骤然被包裹进一个陌生的温度里, 方棋一时没能做出反应。
寅迟的肩膀很宽,方棋能看到他背后比强光手电还要刺目的金光,但浑身上下一点都没被波及。
刘福手里的法器, 估计就是他能够随意出行而不被他的妻子察觉的原因,那法器非同一般, 本打算对刘福出手的女鬼直面之后整个身体都被灼伤, 此时已经捂着毁了容的脸蹲在了地上。
就算没有亲身体会, 方棋也能想象,那阵专门针对阴魂的金光如果照在他身上, 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但是寅迟为什么帮他挡?
扣住他肩膀的手很用力,用力到几乎是把他按进怀里,以确保他不会被金光照到。
这是一种……保护欲极强的姿势。
“……”
方棋感到一阵别扭。
他需要被保护吗?
需要的吧。
毕竟他刚刚眼睛都感觉到疼了, 如果等自己撑好防护工具, 他不敢说自己能够毫发无伤。
没有谁的速度能快过光速。
所以寅迟明明离他有一段距离,他是怎么在刘福动手之前就做出反应跑过来替他挡住攻击的?
方棋又狐疑地抬眼,看着寅迟转头看向刘福之后留给他的侧脸,他没有按住自己的另一只手高高抬起, 在他的脸上留下明暗不一的光影, 衬得他此时的表情也一样晦暗不明。
方棋沉默地看着, 鼻息间忽然闻到一阵冷冽的气味,是从寅迟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忍不住耸动鼻尖嗅了嗅——形容不出来, 总之是很好闻的味道,仿佛都驱散了这封闭的地下室里经年累月的恶臭。
他顿时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结论。
刚刚在地面上寅迟用手指掩鼻, 他的手指没准儿还真是香的!
“好闻吗?”
近在咫尺的喉结忽然动了动, 方棋仿佛都能感受到那地方发声带来的震动。
他心里某个地方好像也跟着震了震,并没有否认:“比这里的尸臭好闻。”
寅迟:“……这算是夸赞吗?”
方棋:“你可以当做是。”
“……”
寅迟便又开始笑, 笑得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方棋又不自在了,轻轻抖了一下肩:“你搂够了没有?”
寅迟一脸无辜:“我可是为了保护你,你不跟我说句谢谢吗?”
方棋:“……”
谁稀罕你保护?
方棋很想给他一个白眼,但又莫名心虚,迟疑间,他眼睛忽然瞥到寅迟刚刚抬起的手臂上似乎多了条黑色的灼痕。
他眼神一定,迅速抓过了寅迟那只手。
刘福手里的法器过了时效已经熄了火,地下室里又只剩下了手电照过来的光亮,金光变白光,寅迟手臂上的伤还在,但是看起来只是一道普通的擦伤,中间还渗出了几滴红色的血珠。
方棋不觉皱了皱眉。
是他看错了?
他明明看到刚刚在寅迟手上的是和女鬼一样被金光灼伤的黑色痕迹。
还是因为光源的切换导致他出现了错觉?
他目光盯着那条伤口,忽然眼前一暗,伤口的主人抬起另一只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方棋道:“干什么?”
下一秒他感觉手心一松,寅迟抽回了自己的手,随即肩上一沉,某人靠在他肩上虚弱道:“唉,晕血。”
方棋:“?”
你再说一遍你晕什么?
从凤凰饭店到现在的地下室,他们去过地方都没少见血,他怎么不知道这人还有晕血的毛病?
打那群尸鬼的时候他不还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的?
对此,寅迟面不改色地解释:“我只晕我自己的血。”
“……”
方棋心说我信了你的邪。
他一把拍开蒙在自己眼睛上的手,就算晕血,蒙的不该是自己的眼睛吗?蒙他的眼睛算怎么回事?
他直接问道:“怎么伤的?”
法器的术法攻击并不针对活人,更不可能照出一条血红的口子。
寅迟对那点儿伤似乎不怎么在意,看了眼后,说:“不知道,估计他在发动术法攻击时同时向我发动了物理攻击吧?毕竟我也物理攻击了他。”
那堆陶罐碎掉之后的破瓷片。
方棋:“……”
所以他当时果然是故意的!
蓄势已久的白眼最终还是翻出去了。
另一边,女鬼的哀嚎声还没有停止,刘福手里还抱着那个已经失去了效用的法器,眼见着女鬼没杀死,他下意识就想站起来跑。
方棋当然不可能让他跑,一鞭子甩出去卷住了刘福的后脚跟,用力一扯,让他再次脸着地摔了个狗啃泥。
“这么急着走干什么?”方棋缓步朝他走过去。
再次起身,刘福已经是鼻青脸肿。
他不甘心地怒吼:“臭婊子!贱人!老子对你这么好,供你吃供你穿,没有我你他妈什么都不是!居然出卖我!”
听见女鬼的声音之后,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为什么方棋他们能确定他的妻子是鬼?因为他们见过了!
为什么他们能这么准确地找到地下室的位置?一定也是那个贱人告诉他们的!
他突然变得歇斯底里,方棋始终面色如常。
其实刘福的话也并不是全是疯话,他对他的妻子,确实是挺不错的……在她活着的时候。
他妻子,也就是正在嚎的女鬼,原名叫杨素莹。
杨素莹是十几年前来到林江市打工的人,在城中村租了房子,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租了刘福家的房子之后,刘福就对他照顾有加,而她感念刘福对她的帮助,最后和刘福结了婚。
但是时运不好,结婚之后,两个人生下一个孩子,被检查出遗传了他妈的心脏病,没能活下来。
杨素莹一直以为孩子是心脏病死的,心里遗憾不已,之后的十多年更是因为没能再给刘福生个孩子而心怀愧疚。
但刘福始终不曾责怪她。
她也一度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直到几个月以前,她在和刘福一起出差的路上突发了心脏病,她当时因为疼痛过度昏厥过去,心跳停跳,刘福误以为她快死了,原本打算送她去医院抢救,却在接了一个电话之后,改变了主意。
电话是公司里打来的。
那段时间,刘福的公司运营得并不顺利,而妻子的死亡,成了他转运的一个机会。
杨素莹也是那个时候,才从他们的对话里得知,公司的发展一直依赖着一个伤天害理的阵法。
而她和她的孩子,都被刘福当成了填阵的养料。
她最终没能撑到回去,在路上就因为怨恨刘福化成了厉鬼,在远离阵法有效范围的地方,也是岩华村的人出行的路上,开始报复整个清水村的人。
这些事,是杨素莹亲口告诉他们的。
想想刘福做过的事,方棋冷声道:“你要杀她,还不许她出卖你?”
“谁要杀她?”刘福突然抬头,“她本来就是要死的,她有先天性心脏病,没有我她早就死了,我好吃喝好地养了她那么多年,又不是我让她心脏病发的,我只是让她的死亡变得更有价值,她欠了我那么多,死了之后偿还给我不应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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