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没有在店里发现犯人的踪迹(?),再加上戳破了头秃人的伤心事(??),土方十四郎只是草草看了几眼店内,就重新充满杀气地搜查起了下一家店铺。逃过一劫的人除了志村新八吐槽到麻木如今已经心如死灰外,一个个的都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想到这次的爆炸事件给真选组留下了深刻印象和巨大伤痛,桂小太郎双手环胸,颇有些得意洋洋。虽然面上化的妆实在是不忍直视,但是他的五官底子还在,眼神清亮,笑容也十分生动,因此倒也不让人讨厌。
“不愧是将军!只教了一次设置炸弹就上手了呢!”他对三郎夸奖道。
志村新八:“不你到底在教将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有你真的知道那是将军吗,是幕府的将军吗,已经完全是当自己人的口吻了。”
“那么接下来我们还要赶十二点前炸见回组的场子,三郎你要一起来吗?”
志村新八:“这原来还要赶场的吗?!不要对委托人也作出奇怪的邀请啊!”
“我就不了吧。”三郎耿直道,“我给小光买的供品已经差不多了……哦,不过刚好遇到!那龟甲还有物吉,你们也跟着茂茂一起。要带茂茂安全回去才行!”
刚听了桂小太郎炸真选组始末的龟甲贞宗和物吉贞宗:“……”
虽然知道三郎是有意保护德川茂茂安全,但是一联系上桂小太郎蠢蠢欲动要做的事就觉得十分不对劲——最终,两个付丧神没有犹豫几秒,还是答应了下来。
一行人就这么在短暂的见面之后,又分成两批朝着相反方向行走、各自去做各自的事了。
万事屋自然是跟着桂小太郎。这当然不是什么要一起去炸见回组,而是坂田银时据理力争,说着将军昨天到现在已经归了桂,接下来应该让万事屋使唤——这场景简直不知道该说是分家产还是争抚养权。一个前攘夷志士和一个现攘夷首领毫不顾忌真选组就在附近搜查地吵了一路。
直至,他们彻底踏出商业街,走入通往见回组的那个路段时——
路口处有无数身着黑衣之人,似是已经等待多时了。
第95章 在江户的第九十一天
此时不管是新八神乐还是刀剑付丧神们都没有意识到有什么问题——那群黑衣人带着一样的斗笠、手持一样的禅杖,安静如雕塑地站在路口。在他们踏入这个路段的瞬间,后方也有同样的黑衣人倏而出现,将他们的原路也悄然堵死。尽管这样的黑衣、这样的堵路实在是让人不安,然而……
然而你看这种一言不发安静站好的样子就很像私人部队嘛!
而且离见回组就只有一点点路了而已!这个真的不是将军的部下吗?
志村新八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他揉着自己的头发喃喃自语:“将军的部下找过来得好快,那岂不是茂茂将军只帮桂先生干了活,今天我们可是多接了工作还给夜斗放假了……”
“喔?那我回头就把夜斗叫回来——”
“闭嘴啊你这个混蛋大人!!本来就每次都只用铜板打发夜斗了,居然还让人加班吗!还有我的工资、我的钱啊!什么时候发!”
银时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完全点燃了志村新八的怨念之火,连真正重要的吐槽都放到了后面:
“而且桂先生和茂茂将军都在这里!一不小心可是可能要命的事啊!”
没错,这才是真的要命啦!别忘了幕府和攘夷志士还是对立的呢!
只是吐槽出口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银时虽然懒洋洋地和他一唱一和,但银发男人的眼神已经锐利了起来,木刀也紧握在手、直指前方。志村新八并不是没有见过坂田银时认真起来的样子——但是这种冰冷的、仅仅只是照面便已经被唤醒了怒意的模样,出现得实在是太稀少了。
他不由得看向桂小太郎。然而,总是像脑子里缺根弦的攘夷首领,此时也是一脸肃杀,其表情完全颠覆了以往的形象。
“等等、怎么回事?”志村新八眼看神乐都举起了伞——哦神乐是完全的有样学样,连忙勾过将军的脖子,急切地小声询问道,“这些人难道不是你的人吗?遇见了就要打起来吗?为什么银桑他们都已经做好战斗准备了……!”
“不,这些并不是我的部下。但他们大概,确实是为我而来的。”
德川茂茂沉默片刻后说道。他的脑袋上还顶着那个乱七八糟的长假发,妆容倒是因为奔跑出汗糊成了一团,但除此之外,他下巴的线条刚毅锐利,目光平静,已经是一个领导者的气度了。
他揭掉假发套,轻轻拍了拍志村新八的手背,说道:
“请你快点逃吧。”
“等等说清楚啊!!”
德川茂茂的话语实在是太过奇怪了。志村新八左顾右盼一番,只见道路的前后两端都被堵死,从人与人之间的缝隙处看去仍然是相同的黑衣与斗笠,让人完全估算不出敌人的具体数量。那些黑衣人斗笠压得很低、完全看不到眼睛,但那种包含杀意的视线却仿佛穿透了斗笠直刺他的全身,让他不由自主地流下了冷汗。
他的眼镜在汗水下都有了些许下滑的趋势。但几乎不用考虑,志村新八恶狠狠地把眼镜推回原位,抽出木刀,也跟着比在了眼前:“这种不说人话还不带幕后解说的制作组就应该拉出去打八百遍……虽然想这么说,但既然是看上去就像想寻仇的人找上门,看来也不会轻易让我们离开吧。”
“龟甲先生、物吉先生,三郎先生有告诉你们什么吗?”
“呵呵,真可惜,主人大人只是提起了保护将军而已——”
“啊,不止喔。”物吉贞宗突然出声道,“主人昨天和明智光秀对话的时候,提起过的吧?‘有的事情没办法插手,例如政变’。”
志村新八:“所以为什么会和明智光秀对话!召灵吗?还是又有人穿越了?我们从昨天到现在也就分开了一个晚上而已,你们又擅自演了什么新剧情啊!!”
坂田银时:“不不不这句话的重点明显在于政变吧,政变。”
志村新八:“所以你为什么也能平淡地说出这个词了!我可从来不知道我们能卷入这么高端的东西,前情提要到底在哪里,还有三郎,三郎他到底的又做了啥啊才这么说——难道这就是织田信长的固定技能吗!?”
德川茂茂:“什么!就连这个信长公也早有预料吗?不愧是他,这么一来的话我……”
志村新八:“这个时候就不要忙着加固你的粉丝属性,看看场合啦!为什么还会脸红?你是被偶像饭撒*了的女高中生吗你!”
尽管在飞速吐槽,但志村新八是一点也没歇着,已经和其余几个人合力将德川茂茂围在了中间。由于禁刀令还在持续生效,志村新八手里的木刀没掺任何水分,简陋朴素到有些可笑,但他仍带着些许稚气的少年面容已经有了男子汉的坚毅,无畏无惧地恶狠狠朝着那些黑衣人看回去。
那些犹如雕塑的黑衣人中,有几个人倏而一动,让出了一条道来。
那个有着灰白色卷发的男人无声无息从空道里走了出来。他和那些齐聚在路口的黑衣人一样手持禅杖,但腰间还额外挎着刀,一看就是头领之类的角色才有的配置。只是那张露出来的脸眉头紧蹙、神色阴郁,一道长疤更是从额头斜着向下、只差一点就要划过整张脸。
就在他出现的瞬间,志村新八感觉到银时的气息明显更加沉重紧绷。
“此时,是否应该说上一句……”名为“胧”的男人与银时对上了目光,“这个眼神犹如丧家之犬,叫人眼熟呢?”
“只是,吾等此次前来,所为之事,仅在将军——”
几乎是同时,所有的黑衣人都动了。
禅杖底端清脆地敲击在地面上,他们如接收到了命令的下属、亦如听到了指令的傀儡,整齐划一地朝着德川茂茂迈步。禅杖敲击声与脚步声完全重合,几有种地面也随之震颤的错觉。随即无数禅杖尖端直至这一群被两面夹击的人,斗笠微扬,呈现的是一模一样的、木然且肃杀的脸庞。
胧不紧不慢、面无表情地继续道:“吾等受天(天导众)之命,将军德川茂茂,识人不清,煽动人心,执政已入诡道,实乃国之大患。”
“——将军失格,其罪当诛。”
“轻而易举就想断将军的生死吗?”坂田银时道,“这么大的口气,吃饭的时候小心把舌头咬到飙血的地步。”
神乐:“就是!咬到舌头代表想吃肉阿鲁!”
志村新八:“没叫你这个时候联系起这些乱七八糟的!这里离见回组很近吧?居然想在这里截杀将军?”
“将军同党,一并视为罪人。”
不管万事屋们说了些什么,胧都是那一副冷淡到能用苦大仇深来形容的表情。他抽出腰间打刀,刀面清亮亮地反射着日光,锋芒刺眼得就像已经要刺入人体一般:
“上!!”
随着他一声令下,黑衣人——天照院奈落众已经一拥而上,与这些将军的保护者们战到了一起!!
两边屋顶之上,有一个同样身着黑衣、斗篷犹如乌鸦黑羽的长发男人站在那里,俯首看向下方。
他同样漆黑的、鼻子形状如同鸟喙的面具下,有一声轻之又轻的笑声向外传去。
第96章 在江户的第九十二天
万事屋们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群来势汹汹的敌人会选在这样一个地方开战,但这也没关系,毕竟他们原本走的就不是脑力路线,是再纯粹不过的凭着思想与信念而动罢了。
——但将军德川茂茂是知道的。
虽然他的粉丝属性和性格上的天然好骗好像更突出一点,但他终究是在幕府身具高位的“将军”。甚至不用胧说完,他就已经清楚地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迎来这样一道命令,是因为之前的擅自前去京都、是因为试图发放赈济米、是因为在幕府新旧小判的更换令中试图协调——
是因为他不愿意再做一个天导众控制下的傀儡,想要用自己的手去改变这个国家。
如今会有天照院奈落在这里围攻,正是他德川茂茂的行为已经让天导众忍无可忍,决定舍弃掉他这个棋子。
……不,大概不能算是忍无可忍。毕竟入侵了这个星球、奴役着这个星球的天导众,根本就没有忍耐的必要吧。
一旦德川茂茂身死,始终以“一桥派”的势力不断阻挠幕府政令和德川茂茂本人下达的命令、本人也对将军位置垂涎欲滴的一桥喜喜,无疑会成为铁板钉钉的下一任将军。又或者,正是因为有一桥喜喜这么一个傀儡备选,一桥派也终于与天导众达成了利益交换,天照院奈落才会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来截杀他——也难怪信长公会说“政变”了。
被其余几人团团包围在最中间保护住的德川茂茂看着他们的脊背,握紧了拳头。
天照院的人实在太多,又是前后夹击,相较之下德川茂茂身边那个小小的保护圈简直单薄到可怜。但纵使人数差别巨大,不管是谁也都没有露出气馁的表情,毫不迟疑地就开始了行动。
神乐的雨伞在这个时候简直是阻敌利器,子弹接连不断地从伞尖端的出弹口喷涌而出,哒哒哒飞溅在地上,比起单纯攻击□□还要更见效明显地阻止了敌人进一步向前。志村新八也是和神乐合作打架多次的老手了,平时虽然打打闹闹吵来吵去,但这个时候却毫不迟疑地直接向着子弹喷涌的地方冲过去,完全不担心神乐失手打伤自己。
敌人很多,武器不够锋利……这些都没有关系。
带着眼镜的少年在出刀的瞬间,目光倏而锐利起来。没有可以伤人的刃口,他干脆直接以顶击的方式,以木刀刀尖狠狠向上贯向最前一个敌人的下巴,将其直接整个顶飞出去!
“开球了!”
“狡猾!”神乐嚷嚷起来,“人家也要打台球阿鲁!!”
“现在还是我的击球回合!”志村新八一刻不停,已经反手又将木刀尖端狠狠捅进旁边一个人的鼻孔里,直接抵着对方鼻腔将之抡飞出去,“上完了滑石粉——我可是抱着一杆清台的野心呢!”
在他这样贴近敌人、空档大开的时候,弥补他的空隙、轻轻一抖伞尖就改变了子弹方向为新八清除身边威胁的,自然是神乐了。只是比起用子弹掠阵,神乐显然还是更喜欢自己亲自上去战斗。况且这种流水一样的消耗方式,也不是她的伞容量能够消耗得起的。差不多就在志村新八充满斗志地掀翻了两个人,准备对第三个下手的时候,夜兔族的少女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她直接将伞投掷出去命中志村新八身边的一个敌人,脚尖用力一蹬,整个身体就轻盈地腾空,然后再重重坠落在某一个天照院奈落的双肩上,生生将人踩到双腿跪地!
志村新八用刀一挑,将神乐的既可遮阳、又是凶器的伞拨回神乐手中,明智地后退几步,变成自己在旁掠阵。他清晰地知道,自己能挑翻两个敌人全靠出其不意,再继续下去要击退没有这么简单……但这并不妨碍他始终保持斗志昂扬,甚至还朝德川茂茂使劲挥手:
“来这边!我们往见回组那边走吧!”
德川茂茂朝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随即又停下了——他俯下身,从地上捡起刚刚那两个倒霉的敌人脱手落地的禅杖。
禅杖的顶端是正经的钟形,下半截却是如武士刀一样的薄长直刃。德川茂茂握着禅杖挥舞了两下适应手感,才紧紧握在手里,尖端笔直指向前方,目光坚定深邃:
“请不用太在意我——请一定要保证自身安全。我会自己保护自己的。”
话才刚说话,他的手就倏而一滑,因为与半截禅杖相连的武士刀没有刀锷(护手)能阻拦,直接从光滑的杆子无缝落到了刃面上,血当场飙了一手。
“……等等刚说完这种台词就割到手了喂真的没问题吗!!完全放不下心来!!”
在这种时候,也只有志村新八的吐槽能够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精准出没了。
在场的所有人中,物吉贞宗和龟甲贞宗是最没有压力的两个——刀剑付丧神与人类的身体素质可谓天渊之别,虽然他们一个是胁差、一个是打刀,攻击的范围颇为有限,面对围攻也会觉得有些棘手,但单单是速战速决、合力护住一个德川茂茂的话还是有自信的。
只是不知为何,物吉贞宗有些心神不宁。
他虽然是以幸运闻名的刀剑,但本人并不是盲目相信幸运的那种类型。目前神乐和志村新八在前面兴奋开路,由于天照院奈落并不是什么烂大街的货色,龟甲贞宗也有在前面帮忙。而后方,坂田银时和桂小太郎合力对战胧,由于明显是头领的胧还在战斗,后面那些敌人也就没有行动,以免干扰胧这边——按理来说,无论是前面还是后面,都是有些艰难,但尚未让人气馁的程度,甚至可以算是未来可期……但是他越靠近德川茂茂,就越有种强烈的不妙预感。
他毕竟是刚出现没多久的付丧神,对于这个时代的风土人情、势力分布都不太了解,当即低声向德川茂茂问道:“请问茂茂公,见回组确实可信吗?”
德川茂茂毫不迟疑地回答道:“我信任他们。”
“……那么,请您先抓紧我。”
物吉贞宗道。
“我脚程比较快,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远程攻击的东西……不过,也应该打不中我。在这里的人都是主人很重视的人,拜托你了!”
他的最后一句话当然是对龟甲贞宗说的。粉色短发的打刀男士当即含笑应了下来——打刀付丧神的速度快起来也足够应付龟甲贞宗在本就距离不太远的银时组和神乐组之间反复横跳了。
得到龟甲贞宗的应允,物吉贞宗毫不迟疑地挎过德川茂茂的腰,屈膝一蹬,即使还带着一个人,也如羽毛般轻盈地弹了起来!他的足尖蹬蹬落在墙壁、敌人的肩、屋檐声,轻快迅捷得不可思议,简直像是眼睛一眨就已经到了另一个地方——德川茂茂已经享受过一次被次郎太刀扛着跑的待遇了,结果换了个付丧神扛着,没想到比起上次还要更快!
虽然物吉贞宗比起次郎太刀来说肩膀更窄更薄,顶着胃也会更不舒服——
德川茂茂的比较只到此为止。
有一振刀如柔和的春风一般,无声地逼近了。几乎没有任何的杀气,然而刀光湛湛、来势汹汹,就如一把精准的手术刀一样,切入了刚刚跃起尚在滞空之中的物吉贞宗的动作里!暂时没有借力点、也无法扭转位置的物吉贞宗横刀而对,然而下一秒,他整个付丧神连带着德川茂茂,都如炮弹一样被撞得直直向下,全靠物吉贞宗本身素质过人才能保持落地平稳,不至于带着德川茂茂一起翻滚到地上!!
那根本不是人类能拥有的力量。
“诶。站稳了啊。”早早站在屋檐上、带着面甲的长发男人居高临下地看下来,口气似乎带着笑意,“值得夸奖。”
坂田银时耳尖一动,下意识朝着那边看去。
第97章 在江户的第九十三天
“你的脑袋是被啃过了吗?”就在坂田银时分神的瞬间,桂小太郎已经提刀拦下了胧劈砍下来的禅杖,怒喝道,“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谁发呆了啊!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说!”坂田银时当即回嘴道,“我只是在想明天早餐吃酱油煎蛋而已!”
这话一说,桂小太郎的怒气更加上涨:“这种天气里早餐当然要吃荞麦面吧!”
坂田银时:“……所以我才说不想被你这么说,你干脆被摁在荞麦面的锅里舔一辈子锅底好了。”
刚刚那一瞬间的、不详的心悸在毫无营养的插科打诨中淡化,但那种淡淡的阴影却在坂田银时的心中久久挥之不去。胧神色冷厉,在极近的距离下,他宛如看着死人的眼神毫无损耗地传达到了这两个同门师兄弟那里,再被他们回以毫不犹豫的攻击。禅杖下端白刃与桂小太郎的刀碰在一起后仍然去势不减,几乎擦出火花,而胧同时还有余力另手抽刀,眼也不眨地向前直斩而出!
乌鸦黑羽簌簌而落,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坂田银时的洞爷湖生生穿透胧的手掌、将他所持之刀击飞!
血顺着手腕蜿蜒向下流去,而胧却一反常态地勾唇露出了一个冷漠的微笑。
“你们的刀都变钝了,松阳的弟子们。”
“是啊,钝得只能砍掉你的脑袋了。”银时道。
“正是因为你们这种顾头不顾尾、只凭一腔意气的挥刀,才会消耗掉师长的性命,万事皆空。”胧自顾自道,“而自那时茍活下来的你们,如今所持的也不过是一截断刃……没有好好珍惜这条性命,又妄图以虫豸之身抵抗天谕。你们与德川茂茂的结局,皆由此定。”
他微笑着握紧了拳头——原本被洞穿的手掌毫无痛感般地合拢,那一把木刀反而被死死卡在了他的手里。在这种极近的距离下,他不知道该说是恶意还是憎恨的情感如淤泥般短促地流淌出来,但也只是一剎——因为只在反制住银时的武器这一个短促瞬间,他已经提膝前顶,原本还在和桂小太郎角力的禅杖就如耍花枪般前后倒转,倒钟般的锐利杖尖利器般地朝着桂的眼睛压过去,而翻过来的白刃又随着他的逼近,沉沉地压向坂田银时的下腹。
“那真不好意思啊。”坂田银时冷笑道,“如果有什么想对我们这种烂虫子说的话,还是从天上掉下来再说比较好。”
越是紧张危险的时候,坂田银时的神情就越贴近曾经在在战场上活跃着的“白夜叉”。他像是完全摒弃了对自身的防御,哪怕被反牵制在原地,也要死死握住那一振木刀的刀柄,眸光鲜红如血。几乎是白刃切来的同时,他猛地抬脚,以靴底狠狠踩在那刀面上。也是同样,被以杖尖抵住的桂小太郎不闪不避,挥刀已经顺着杖身切向了胧的手腕!
杖尖已经抵住了他的眼皮,一缕细微的血丝顺着睫毛下滑。这种从一开始就抱着受损之心的配合方式,即便是冷酷无情如胧,也有瞬间的心惊肉跳。他试图猛地向后一刺,但在他的禅杖杖尖真的突破桂小太郎的眼皮、刺入眼球前,坂田银时压在刃面上的脚突然一松,下滑以靴面轻巧往上一顶,于是尖锐的杖尖边越过那个眼睛,只在桂小太郎的面颊上留下一道细痕。
……不应如此的。
胧猛地松手避开桂小太郎那一刀,膝盖却又一提,顶起下落的禅杖,重新接住后却忍不住如此想道。
即使是以一敌二、他眼前的这两个人师出同门,他也不应如此受限。桂小太郎每天带着攘夷志士们除了四处乱炸外几乎没有弄出什么大名堂,坂田银时也早早脱离攘夷队伍只带着两个小孩做杂事……这两个人就算侥幸没有变弱,也不应该一下子就强到能围困他。
还是说——实际上是他的实力变化了呢?
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感觉无声无息地缠绕住了他的心脏,但胧的表情看起来仍然是冷漠,甚至带着些微嘲讽的:“看来你们对那时候的我,也印象深刻啊。”
仍在屋顶上站着、只在刚刚才出手过一次的面具人笑道:“看来你也不轻松了。那要我来活动下筋骨吗?”
“不,无需您来出手。”胧断然道,“区区小事——”
他猛地甩开手,原本被木刀洞穿的手掌发出一声让人胆寒的、撕扯血肉般的哗啦声,但在脱离了木刀后,他受伤的手掌虚虚握了几次拳,指尖滴落的便只剩下些微残血。
他再度朝着坂田银时与桂小太郎,露出一个毫无感情的冷笑。
“茂茂公受攘夷志士袭击,不幸殒命,实在是让人遗憾。”
他话音刚落,桂小太郎瞳孔已经一缩,当即朝着志村新八等人喝道:“不能再从见回组突破了!见回组应该已经投靠茂茂将军的政敌一桥派了!”
“等等!那这样子我们要往哪里逃啊?!”志村新八连忙道,“地点地点地点,现在还比较安全的地点……不行,前面不能走的话,后面也根本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堵着路啊!”
“那就从这边走就好了吧!”
根本没有迟疑地,神乐猛地踢开边上垒成一排的筐筐桶桶,既不往前、也不往后、而是直接踹碎了旁边无辜的墙壁,在下巴都快要掉下来的志村新八的瞩目里招呼德川茂茂:
“先这样吧!我会一路破墙的!”
“那样动静更大吧!!”
“别管那么多了!”
闹哄哄的声音以及砸墙的巨响都远远地传了出去。路遇三郎后就在努力寻找银时等人踪迹的夜斗眼前一亮,立刻朝烟尘弥漫的地方跑去!
他的视野中才只是越来越近地出现了那些手持禅杖的奈落众,小巷就蓦然有一双手伸出来,将他带入阴影之中。
“是我。”
在反抗之前,夜斗先看清了那一张属于他父亲、不,暂时被他父亲占据了的,属于“藤崎”的脸。
“真是有趣啊,外星来客自命为天,凡人也打着‘天’的名义——光是想到高天原那些神知道后会露出什么表情,我就忍不住要笑出声。”
藤崎死死地握住夜斗的双手,笑容与其说是畅快,不如说是憎恶与癫狂,连落到夜斗身上的眸光都在奇异地发亮。
“夜卜你是为什么到这里来的呢?是谁和你说了什么?”
“……不关你的事啦!”夜斗怒道,“快点放开,这么握着男人的手你不觉得恶心吗?!”
“怎么会,我们是父子吧?”藤崎说道,“而且现在不是能让你出现的时候。”
“你——”
“夜卜你啊,真的忤逆了爸爸很多次呢。”藤崎道,“但是没关系,我完全不生气——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那里有爸爸要送给你的‘神器’啊。”
介于刀剑男士们曾经展现出来的类似神器的特性,夜斗原本是应该第一时间联想到他们的……但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鬼使神差般地浮现出的,却是万事屋们的脸。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的喉咙都因为脑海中的画面而变得格外干涩,凝视藤崎的眼睛因为睁得太大太久,已经浮现出生理性的湿润,“今天这些也是你做的?你到底想对他们干什么!”
“在你问这句话之前,搞清楚一点。”
藤崎蓦地伸手摁在夜斗的脸上,重重向后推去。在夜斗后脑撞到墙面、吃痛地一声里,他的眼神冷漠到居高临下。
“让你能一直活在这世上的人是我,不是那些施舍给你一点东西等你摇尾巴的万事屋和委托人。”
“而且,你很喜欢他们是吧?那么爸爸我也只是在帮你们能更长久地相处啊。这难道不是两全其美?”
“……”
“夜卜你呀,也应该庆幸高天原关闭了。”
刚刚还将“儿子”的头往墙上磕的青年此时此刻又亲昵地揉了揉少年神明的脑袋了。黑漆漆的面妖从阴影中浮现,和他一起凝视着夜斗。
藤崎的笑容,爽朗得就像是个普通人。
“不然像是这样活跃在战场上过的人,早早就会被神明凝视,或入高天原或入黄泉,怎么可能轮得到你来捡神器呢?”
“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这样的神器,总该够用了吧?所以你也最好乖乖的。”
“不能,去打扰他们师徒会面啊。”
饶是早就知道藤崎的性格作风,这一刻,夜斗仍然不由得胆寒。
他曾经因为万事屋被面妖袭击而愧疚过,认为自己才是让万事屋屡次受面妖侵扰的原因,但如果在这之前,万事屋、尤其是坂田银时就已经被藤崎所关注了呢?
最开始是万事屋入狱,幕后之人目的是为了刺激新旧货币兑换。
之后是万事屋协助三郎破坏了藤崎将两名付丧神据为己有的阴谋,并在这过程中与夜斗初次见面。夜斗也因此入驻万事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