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人虽然都知道彼此立场相对,但是相处得很好呢。”
虽然没有被德川茂茂使用过(指作为刀的时候),但毕竟是被德川家仔细照料收藏了那么多年,龟甲贞宗对于德川茂茂还是有点香火情似的关注度的。然而目睹了幕府将军与攘夷志士同流合污的惨案,他也只是弯起双眼笑意盈盈,完全不见担忧之色。
“不过桂君如果真的要把茂茂公带去炸真选组,那茂茂公的去向一下子就会被发现了吧。”
“那这样的话,即使茂茂公留下了无需寻找的书信也无济于事吧?毕竟是将军落到了攘夷志士那边。”
“就算这样,茂茂想要了解攘夷志士的真实情况,那肯定是要一起去做的——我觉得他会跟着去炸喔!”三郎笃定道,“银时他们好像也想好了到时候要怎么指挥茂茂当成苦劳力来使唤……喔哦,茂茂选了可靠的人呢!”
“……虽然事实如此,但真亏您能睁着眼睛说出这种话啊。”
基于三郎与万事屋和桂之间谜一样的契合,即使目睹了之前在将军府邸发生的种种不靠谱事件,刀剑男士们对于这个话题也只能含蓄地一笑而过了。好在即使三郎再怎么转悠,终究也不是初来乍到、更不是精力无限的少年人了,因此他们一边说着话,一边已经跨入了旅馆之内。
即使有刀剑男士时刻跟着,但三郎仍然没有什么事都拿去支使人的习惯,眼下提着大包小包的点心,他也只是将所有点心放到一边手里提着,空出手来抢先拧开门。
门内自然一片漆黑,只有隔着窗户照过来的灿烂的、将空气都晕出色彩的彩光影影绰绰地将所有家具都勾勒出一个影子。在开关啪地被按下、电流瞬间淌入灯丝的同时,他漫不经心的声音也随着骤然多出的光明一并响起:
“我是觉得比起担心桂之类的攘夷志士,还有其他的事情也让人很在意——说起来,茂茂的府邸上,很多人都是那个天什么众(天导众)的探子吧?”
“那么龟甲还有物吉,明天也要拜托你们去看看了喔。不过现在还是要做正事!”
即便语焉不详,但三郎下达命令时的表情十分理直气壮。或许他也不觉得自己有语焉不详的部分——别人长篇大论的听起来很麻烦、自己长篇大论的也很麻烦,只提炼出想要的行动或是结果说出来就够了。因此无论他原本具有怎样的眼光和天赋、又在数十年间拥有了怎样的谋略,都被这种随心所欲的表现塞进了直觉的皮囊下,因此偶尔亮出时才如利刃出鞘般让人悚然。
而更多的时候,就像是这样简单粗暴地略过思考与说服的过程,直接给予命令。
曾经的高中生是不应该有这种专断霸道的作风的。但在场的刀剑付丧神都毫不犹豫地点头应诺,没有半点质疑之意。
刚买回来的点心被放在桌上垒好,门与窗帘也被仔细地关紧拉好。新取来的净水里混着些许香草,与普通的用水看上去并无差别——然而,在三郎轻描淡写、简直像是招呼大家看电影一样的口吻中的“正事”中,这些水被三只不同的手舀起,再顺着刀刃的线条滑落至跪倒在地的龟甲贞宗头顶。
水声滴答。
不管是被淋湿的、还是淋湿人的付丧神,都从姿势到神情完美复刻了上一次的“禊”。这一次没有夜斗在身边,但三郎的表情依旧平淡镇定。但与之不同的是,这一次,龟甲贞宗的躯体上终于浮现出淡淡的灰色雾气,在净水的冲刷下扭动挣扎,最终像是被冲垮了一样蓦然溃散!
与这个时代被天人带来的多种高科技相比,仍然显得与众不同的高科技影像自虚空中展开。狐狸模样的式神还在手脚并用地试图抓住一个毛绒绒的球——也不知道是谁在逗它,而后才后知后觉地往三郎的方向看过来。那双湿漉漉的、兽类的大眼睛里生动地表现出了惊喜的情绪,眼角浮现些许泪花:
【信长公!!是信长公吗?终于又能联系上您了!!】
在藤崎消匿无踪后,歌舞伎町的秽气终于恢复了正常,甚至因为之前被吸取得太多,一下子有些反弹过猛的征兆。这种情况下自然不可能让平贺源外继续制造机器来个恶性循环,也不可能预知到歌舞伎町所有会被这些秽气加上最后一根稻草的人,因此夜斗除了生闷气般地去寻觅妖魔斩杀、万事屋载着音响(新八友情提供CD)或者载着次郎太刀(次郎:?)没事在大街小巷乱跑以外,几乎没有别的事能做。好在在度过那几天的过渡期后,秽气渐渐趋于平稳,龟甲贞宗也得以在这些时日里与人的接触中沾上浊气,进而迎来了祓禊的成功。
而误以为刀剑付丧神已经被污秽入侵、需要靠这种手段挽回,正常运行着的时之政府保护机制……也确实,毫无意外地联系上了不知和这个时代、这个世界相隔多远的时之政府内属于三郎的那一间“本丸”。
“哦,好久不见了佐助!”
【是狐之助啊!!】
对于这激动人心的一刻……好了就不要指望三郎会感动到涕泗横流了。连式神名字都记错的织田·三郎·信长挥了挥手,面对眼含热泪、连玩具球都不管了的可爱狐狸不为所动,直接道:“不好意思喔。我对佐助记忆更深刻嘛——枫这种事情先放一边。总之,小光现在在吗?药研没说错的话小光就在本丸里吧?我有事要和他说。”
狐之助坚强起抬起爪子擦掉了眼泪,蹬蹬跑开了。由于这个保护机制直接联系的是作为式神的它,并不能像是电话一样换一个人接,因此松了一口气的四名刀剑男士和三郎都只能跟着它时不时就泛起几道水波纹的影像看过去,直至这只狐狸式神后脚一蹬、一个飞扑——
从一道人影里穿过,直接落在了人影身后的孩子手中。
那道人影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徐徐转过身来,与狐之助对上了眼睛。
那是一个仍然有着青年相貌的男人。他的发髻梳理得一丝不茍,身上的服装也干净整洁,白皙的脸上双眼大而明亮,是一双犹如湖面般平静安宁的眼睛。生前的病痛虚弱在死后已无影无踪,他身上沉积着的只有让人安心的书卷气息,即使在发现三郎的存在后,那双眼睛内的情绪风起云涌,无形中已经带来常人不能施予的压力,那种文弱的气质仍然牢牢地固定在他身上。
——即便他的身躯已经呈现出半透明,是狐之助都不能停留的幽魂之体。
“好久不见喔,小光!”三郎积极地挥手招呼道,“之前听药研说你为了我死掉了……现在身体感觉还好吗?”
【劳您记挂,我的身体已经无碍。】那个与三郎相貌一模一样的幽灵微笑了起来,【我也听闻最后我有为你派上用场……自作主张,僭越行事,实在不敢求您宽恕。】
【但是能见到你仍然康健地生活着,实在是太好了。三郎。】
第93章 在江户的第八十九天
“你确实是自作主张。”三郎蹙眉道,“虽然都是已经过去了的事,现在拿出来说也没办法改变……但是我很不爽喔!之前的都是那么认真地当着‘织田信长’争霸天下,结果到了要结局的时候突然的一下,就变成你来承担,只有我狡猾地逃走了——虽然最后被秀吉围攻也挺危险的,但是!”
“小光那时候才更难搞吧?不然也不会命都没了。”
他的口吻仍然是带着些显而易见的困惑,但与之前数次和万事屋、和刀剑男士们、甚至是和那个未来的男学生交流时相比,那种即使无意也会流露出来的与时代格格不入的气息已经悄然淡化。之前他也无数次有过“不喜欢”一类的发言,但现在说出的这些如此直白、又如此体谅的话,却又更要显得特别一些。
【……实在抱歉。】名为明智光秀的青年幽魂无奈道,【我并不是刻意以身为饵。实在是当时的身体状况已到极限,天命如此——】
“咦。身体好起来的话就不会这么做吗?”
【——您还是一如既往地敏锐呢。】
明智光秀顿了顿,倏而露出一个柔和的浅笑来。随即他正襟危坐,目光灼灼如同寒星,口吻笃定地发言道:
【绝非如此。只要是能够保住你的性命,无论这副残躯究竟是何状况,我都会拼尽全力去使用。不管事后要被怎样怪罪责罚,哪怕这个幽魂之身因此泯灭——我也绝不后悔。】
“你也还是那样,总是会说些沉重的话啦。”三郎说道。
他蹙起来的眉渐渐松开,在人造的光芒下,那些苦恼的神色很快就隐没在随意散漫的表情下。
“不过也有我的原因——虽然我说了多多少少会积极一点面对本能寺之变,但是上课的时候完全没记住它发生的时间!果然上课不认真还是有点麻烦的。因为我完全没意识到它要发生了,什么都没有做,你才会动手吧?那这点上扯平了。”
【多谢——】
“——啊但是我还是很不爽,这个不要忘了喔!”三郎直接道,“以后也不需要再做这种事情!”
【……那就在多谢您的宽容之前,】明智光秀的眉眼柔和下来,【让我先尽力弥补这番过失,求得您的原谅吧。】
他又忍不住微笑道:【不过,即使我想要再奉献己身,目前这个状态也做不到了。】
“也不存在什么原谅,我的命也是靠你救下来的。”三郎纠正道——但明智光秀只是含笑颔首、完全没有被说服的意思,他也就没有继续耗费时间停留在本能寺之变的事情上,直接道,“时之政府那边怎么样?还好吗?”
【托您的福。】明智光秀道,【时间溯行军此前因总大将受损暂缓了入侵,给予了时之政府休养生息的机会。但毕竟之前时之政府总部遭遇袭击,再要去持续之前的速战游击之略,恐怕已经无法取得明显成效。】
【我猜测,时间溯行军之后会以精兵出击的战术为主。但时之政府中审神者与付丧神的数额有限,能力水平各有高低,直接硬碰硬是最坏的结果。】
【而且,自时间溯行军出现至今,已不知历经几年。他们应当已经在某些世界成功破坏了历史。一旦这些世界的数量多起来的话……届时会着急的,就要变成我们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明智光秀的眸光蓦然晦暗下去,是几如利刃出鞘般的锋利慑人。
三郎与明智光秀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三郎本人更是差不多已经要把织田信长这个名字焊死在身上了——然而这些仍然不能忘记一个前提,也就是三郎实际上并不是战国时代、更不是江户时代的人。
他来自更加遥远的,不在时间溯行军想要篡改的“历史”范围内、却只有“历史”无虞才能真正平稳衔接到来的“未来”。
不过,区别于明智光秀的警惕小心,三郎一如既往地完全没有会威胁到自身的紧迫感,随意道,“喔,你说这个啊!我现在在的这个时代应该就是喔!”
明智光秀:【???!!!】
“因为卖药郎提起过‘时间溯行军’嘛,我觉得他应该见过——但是在这个时代这么久了,我却一只时间溯行军都没遇见,很奇怪吧!”三郎道,“而且我就算再怎么穿越,江户时代是课本上写的内容还是知道的。没道理这个时代都有飞船了,我上高中的时候却连高达都没见过。”
【竟是如此吗……】明智光秀沉思道,【您的运气,还是一如既往地会吸引出各种巧合出现啊。】
“别说得我像是会吸引奇怪东西一样。”三郎摆了摆手,“现在找你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我不太懂这种世界到底有什么问题,不过啊,总觉得有的事情感觉上奇奇怪怪的……麻烦你去问时之政府了!”
【原来如此。表面上没有什么问题、不,应该是异常一开始就在表面,所以会忽略其中的暗流吗?】明智光秀思忖道,【我明白了。我会尽快向时之政府要求调取相关资料的。】
两个一模一样、只有透明度不同的人隔空对话的情形实在是有些诡异,就算是三郎身边的付丧神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情,也都十分安静乖巧地坐在一边充当背景。
尽管他们的心中也因为明智光秀透露出来的过大信息而心烦虑乱,但这种隐约的焦虑很快就被冲散了——为什么明智光秀能毫无障碍地理解三郎的话啊!?他们也没少听几句吧?!
所以比起他们尚不熟悉、也不擅长的这些消息,果然还是三郎与明智光秀简直像是单独拉了个加密对话频道一样的默契感来得更让人震惊一点。
尤其是已经习惯了三郎的放飞自我和不着调的命令方式,龟甲贞宗和物吉贞宗乍然间看到一个能与三郎沟通毫无障碍、思维也能完全对得上的人(魂),很难不感到挫败以及心情复杂。
这仿佛代表着,之前三郎的那些让人摸不着头脑、又有奇效的命令,并不是真的那样毫无逻辑与头绪。仅仅是他们作为与三郎朝夕相处的付丧神,实际上并没能真正了解主公的所思所想。就算之前已经切实将那些命令贯彻到位,也很难会因此高兴起来。
如果次郎太刀和太郎太刀能够出声,那他们肯定会告诉这两位新同僚这完全是想多了,想当年织田家对三郎的言行万分不解的家臣根本是一抓一大把,明智光秀能和三郎有这份默契完全是因为这两个人的羁绊打开方式就不一样……然而他们此刻也只是安静地听着久别重逢的君臣二人对话,神色也难得地变得轻松平和起来。
而那边,明智光秀和三郎的对话也终于进行到了尾声。
“我这边还有事情要做。倒不是因为茂茂啦——哦,就是家康君的后代!他那边虽然也很难搞,但是有的事情我也没办法插手。像是政变一类的。不过我觉得这时代的人自己其实就没问题啦。”
三郎困扰道。
“不过我之前想穿越时空的时候,拜托别人弄出来了不得了的机器。虽然目前造出来的都已经毁掉了,但是图纸应该还在那个藤原(藤崎)那边,所以我想着至少应该好好收尾?”
【如果这是您的想法的话。】明智光秀温和道,【那大概从钢材之类的冶炼厂调查会得到更多消息。不过,既然你那边也时局混乱的话,是不是我联络时之政府后从这里拨出一些刀剑男士给你更好?】
“这就算了吧。被一群人围着很麻烦。”
【那我这边就根据刀账,随时注意太郎太刀和次郎太刀的情况。如果是已经被时间溯行军改变了的历史的话,恐怕时之政府与你那边时代的联系并不稳固……我会去联系你那边的高天原,以便紧急情况下的撤退。】
“拜托你了!小光还是这么可靠!”三郎毫不顾忌地鼓掌了两下,“那么就到这里!下次再联系喔!”
作为仍然不断泛起波纹、晃动的影像,明智光秀仍俯首行礼。
【望您诸事顺遂,平安康健。】
他的声音还在空气中回荡,但那个已经越来越扭曲的影像已经猛地一闪,彻底消失。即使只有短短十几分钟,他的谨慎、敏锐已经给在场的付丧神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哪怕不管是谁都能看出他作为幽魂的孱弱无力,也没办法生出小觑的心思。
也是直至影像彻底消失后,物吉贞宗才凑到次郎太刀旁边,小声询问道:“刚刚那位,是主人的家臣吗?”
“是,他是历史上的‘明智光秀’。”次郎太刀爽朗道,“也是在本能寺之变顶替了主公而死的人——看到那张一样的脸就应该明白了吧?明智先生非常可靠,要不是因为他,本能寺之变的历史就要改变了,而且主公被秀吉围杀时候的一线生机也多亏他争取出来。”
但虽然说着的是赞美之词,次郎太刀明艳动人的脸却表情放空,露出些许难得的怅然来。
不管本能寺死的究竟是谁,丰臣秀吉到底是为了讨伐逆贼还是为了私欲要杀死三郎,一切真相均已被掩埋在流传下来的历史之中。
正因为曾经见过三郎几已将天下纳入手中的辉煌,有过功亏一篑后血流满身的困兽犹斗,还有明智光秀哪怕大限将至也要将自身死亡甚至尸体算计在内的冷酷,那些在战国时代时几乎将自身也焚烧殆尽的热血与信念才迟迟无法平静下来。即使穿越时空、即使这个时代同样混乱危险、即使他们仍然跟随三郎……但是,这个时代,与他们曾经拼命战斗过的战国时代仍然是不一样的。
并不是这里的人不够友好,也不是这里的一切不够有趣。只是他们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实在是太过热烈,因此在穿越时空后,仍然难以脱离过往带来的影响。龟甲贞宗和物吉贞宗还能保持着好奇心,还会对德川茂茂有所在意,但是他们行走在世间,却始终无法像是最初被三郎召唤出来、融入织田家那样一样,毫无障碍地融入这个时代。
一如多年以前,穿越多年的三郎会在听闻战国时代其他误入的穿越者死亡的消息后,一言不发地在夜色中无声远眺。
但是那个时候,尚有归蝶会依偎过去。在三郎表现出对“织田信长的未来结局”的浑不在意时,也会有明智光秀态度坚定地反驳,恳切地劝告三郎寻找活下去的方法。
而现在时过境迁,归蝶已经无法再陪伴在三郎身边。
而明智光秀,也已经是无法触摸、甚至无法站在阳光下的死灵了。
一夜过去,又是新的一天。
三郎一如既往地神采奕奕,可见睡眠质量良好,完全不像是昨天还干出了“带将军出门2.0”的大事的人——由于他以前打仗的时候也是这么该吃吃该睡睡,因此次郎太刀和太郎太刀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而昨天夜间与明智光秀的通讯也不是一点没有影响三郎……比如说,今天早上他就没有想去找(看)将(热)军(闹),而是准备出门去买给明智光秀的供品了!
刀剑男士:……
并不是不让审神者买供品的意思,但这个行为就是有点说不出来的怪怪的。应该是三郎对于明智光秀的幽魂状态接受程度实在太高,出门买供品又搞得和买手信一样自然吧。
一开始三郎还会托着下巴思考保存时间的问题,然而越到后面他就越放飞自我,从食物到衣服,不拘什么,凡是感兴趣的通通买下,甚至兴致勃勃拿了商贩提前为盂兰盆节准备好的传单来看……不对啊!!虽然明智光秀确实死了,但是这么干脆就准备投入盂兰盆节真的可以吗?
好像没有问题又好像很有问题——在三郎这种突发奇想的行为中,刀剑男士也只能充当买下的一系列商品后的搬运工具人了。
不过,尽管他们在摸不着头脑地和三郎逛街购物,但是今天一天显然不会这么简单地度过。就在三郎兴致勃勃地戳着一袋红豆、说着“以前和小光有一起煮红豆年糕汤!”,然后被太郎太刀心平气和地进谏“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在房间里放久了长虫就不好了”时,刺耳的剎车声蓦然响起。
以黑着脸的土方十四郎为首,一个个身带怨念的真选组队员满含杀气地挎着刀从车上下来。一时间真选组厉声的呵斥声、搜查的翻倒物品声不绝于耳。刀剑男士们也曾经和真选组打过交道,但他们脸色这么难看还是头一次,实在很难不让人联想起昨天兴奋到搓手手的桂小太郎以及被他打包带走的将军……
就当他们这么想的时候,红豆袋子附近的筐子里悄无声息探出两个人头。
一个头发顺滑光亮,宛如假发。另一个发髻一丝不茍,脑袋顶端被剃出了头皮,白白的脑壳即使不在太阳下也反着光。既然有这样鲜明的特征在,这两个人毫无疑问就是——
“桂先生和茂茂将军……以为我会这么说吗摔!!虽然确实是你们两个但是那个发型是怎么回事吗?!互换的吗?这种标志性的特征也是可以互换的吗?!还有你们躲起来就算了为什么要拉着我们一起躲起来,说不清楚了啊喂!!银桑,神乐,你们也不要躲得这么熟练啊!”
嗯,果然有志村新八作为吐槽役,就是让人安心啊。
探出的两个脑袋自然是德川茂茂和桂小太郎。这两个大概是出于伪装的需要,非常认真地进行了变装,连发型都改了,甚至还化了妆。然而极具槽点的是这两个的变装根本就是互换衣服,并且德川茂茂戴上了长发飘飘的假发套,桂小太郎带上了月代头的搞笑假发,两个人还都是让人不忍直视的大坨腮红、紫色口红和粉色眼影,前卫得简直让人难以说出违心的夸奖之言。
话说这个变装到底用处在哪啊!!
至于一边的志村新八则完全是无妄之灾。毕竟作为将将军带出来的人之一,昨天就已经商量好了万事屋也会来保护以及接手将军,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才刚想着“咦好像没约时间地点要不要发个短信问问”,就看到桂小太郎与将军如离弦之箭般狂奔,背后缀着杀气冲天的冲田总悟(真选组一番队队长)。
两边打了一个照面,结果桂小太郎遇见坂田银时自然是一脸惊喜地……
拉着坂田银时跑了??
将军若有所悟,有样学样,不仅拉住了志村新八,还青出于蓝地拉住了神乐一起跑了??
虽然此刻应该赞叹德川茂茂举一反三的学习能力,但是不得不说这个学习榜样其实不太好——将军!!你要知道桂小太郎是个天然呆啊将军!!让你们一起行动不代表什么都要保持一致啊!!
于是万事屋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汇合与被逃跑,并被熟门熟路地拉着穿过了大街小巷,一路到了商业街。中途冲田总悟停住退下,改为土方十四郎带人追击,这种不依不饶的架势,实在很难让人判断到底是真选组发现了将军在这、还是桂小太郎对真选组做出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才招致如此追杀。
这几个人一点都不见外地直接躲在了店铺里,桂和德川茂茂直接进的大筐,坂田银时就地一躺安详地倒在了柜台后,神乐头上顶了个水桶聊胜于无,只有志村新八被留在外面慌张地左顾右盼。
他的慌张完全是多余的——毕竟三郎和刀剑男士都没发现他(东西买太多),足以见得他这个眼镜架是扮演得多么成功,存在感完全不用担心被发现呢!
尽管如此还是选定了藏身之处并认真地躲在了门帘后面,志村新八连忙向三郎和刀剑付丧神们接连问好。与志村新八不同,完全是罪魁祸首的桂小太郎声音洪亮,大喜道:“你也来了,三郎!要不要也一起躲一躲?”
志村新八:“你以为是邀请躲猫猫游戏吗!真选组那可是要杀人的杀气!!”
德川茂茂脸颊泛红,用袖子在筐底扫了又扫,认真道:“请进。”
志村新八:“不要真的邀请啊!!”
就算同样是天然属性,天然呆、天然、天然黑还是有所区别的。三郎还有些依依不舍地嘀咕了一句“阿市也有给我送红豆”,才放下了满满一袋子的红豆,十动然拒道:“感觉好挤,我就不进去了。你们好像玩的挺开心的?”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间间搜查过来的真选组副长满含杀气的低语:“可恶,炸厕所就算了,竟然会把真选组的所有厕所都炸了,现在大家都只能顶着别人奇怪的眼神排队去肯○基洗漱和上厕所啊啊!!!”
闻言,所有人都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了桂小太郎。只见顶着月代头假发的青年露出了十分爽朗的笑容,竖起了拇指:“是的!超开心的!”
志村新八抱头:“不——是——啊!!攘夷志士的首领就这个德性吗?!将军也跟着一起干是吧?!这个国家彻底没救了吧!!”
三郎:“诶。身上没溅到什么吧?”
志村新八:“不是这个问题啊!”
德川茂茂:“请您放心!完全没有!”
三郎:“喔,那要记得赔偿喔。”
志村新八:“也不是这个问题!!”
所有人中只有新八(因为吐槽太多而嗓子)受伤的世界就这么达成了——虽然真正的受害者大概是无辜被炸厕所的真选组。
一间间搜查过来的土方十四郎自然不可能漏掉任何一间,何况他的脸色就说明了眼下除了把炸厕所的犯人拖出来打到四分之三死以外没有任何的事能带走他的注意力。看见三郎和刀剑男士在,他也只是扯了扯唇角,简单地打了个招呼,而后就一脸阴暗、犹如恶鬼地在店内扫视着:
“我好像听到了谁说攘夷志士。是——谁——呢——”
志村新八跪地:“完全是恶鬼的口吻了!!”
桂小太郎自信满满:“没有关系!我们已经做好充足的伪装了!!”
志村新八:“你那算个屁的伪装啊——”
下一秒,土方十四郎已经目光锐利地扫视而来,只见桂小太郎无所畏惧地与他对上了眼,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拿上了一把三味线,在上面哗地一扫:
“好可怕~好可怕~”
土方十四郎:“哦,原来是艺人啊。”
……志村新八:“这么迅速就被骗过去了!!”
“吵死了,我的眼睛可是很尖的。”土方十四郎不耐烦道,脸色仍然十分阴郁,目光顺势投向了另一边,在触及那个光亮的假发时眼前一亮:“这个头发……就是你吧!!桂小太郎!!”
他一把揪住了那顶假发向上一提,结果猝不及防,假发“啵”的一声脱离了德川茂茂的脑袋,只露出底下油光发亮的脑袋顶,比起桂小太郎的月代头假发更加耀眼,也显得更……秃。
土方十四郎默默将假发放回将军的脑袋上,不无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抱歉。”
志村新八默默扶了扶眼镜,面无表情地道:“这国家完蛋了。”
——从将军到攘夷志士到真选组都是些什么角色,这群人就是来专门搞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