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也给自己后颈上扎了一针,两人同时身体僵直发颤,之后所有气力猛增一截,气势抬上两丈,杀势比之前更猛的朝剩下的几人袭了过去。
蛇爷一下子就顿住了,当时眼睛就红了,跺着脚骂,“你看你,你看看你……你,哎哟我的爷哟……这可怎么是好!”
凌湙最后飞身出去收割最后一枚人头时,道,“备好车,去配药,别叫人近我俩的身。”
季二紧紧跟在蛇爷身后,远远感觉天上有什么东西砸向自己,习惯就手搂一把,然后就与死不瞑目的胡总旗的人头对上了眼。
第28章
凌湙力竭之后, 身体的僵硬感渐次爬上全身,他是知道扎针后果的,因此在挑了最后一颗人头后, 就有意识的往尸堆里落,那样就算蛇爷跑不及接不了他, 他也不至于把自己摔坏, 幺鸡一直在地面行动,倒不用考虑身体不能动之后的坠地后果。
两人前后脚的砰砰落地, 蛇爷果然跑慢了一步, 急的连滚带爬的扑过来抱凌湙, 老脸上不自主的落了泪,本来就一脸脏污, 这会儿更看不清脸型了,跟个老疯子似的,不停的抚摸凌湙无法动弹的四肢, “五爷、五爷,五爷啊, 哎哟, 这可怎么弄?这可怎么弄哟~!”
凌湙稍稍将脑袋偏了点往外,露出后脖颈上的针,费力道, “莫哭撒,给我把针拔咯。”
他后颈部发际正中直上1.5寸处, 有一截露头的银针, 扎督脉引胆经聚精气,强征的一波身体潜能,万不得已方能用, 且用后必须配药浴浸泡,否则三天僵硬期会延展至七日,且后遗症会持续半月,症状相当于百蚁挠心,细细密密有如针扎电击。
他之前有意训练幺鸡对痛感的耐受力,便用此方法扎过他一回,因此,幺鸡和蛇爷都知道他这针的后果,更知道这针用后的霸道威力,是一种对身体损耗特别严重的自残行为,一次能让身体虚弱小两月不能聚劲,且年间隔至少半年以上才能再扎,否则极可能引动心悸猝死。
季二捧着胡总旗人头,一脸麻木的蹲在僵直成棍的幺鸡面前,嘴巴张了几回才问出声,“你小子……功夫咋这么好呀?还跟我装孬,总旗,胡总旗,这就叫你杀没了?”
幺鸡抿了嘴使劲往凌湙掉落处看,“去……看看五爷怎么样了,他摔着没?”
蛇爷正轻轻的将拔了针的凌湙放回地上,边放边道,“五爷您忍耐下,我去把车赶过来,回头等您能动了,幺鸡那边您随便处置,小老儿绝不露半个心疼的字来,他……他太欠抽了,太欠抽了,哎哟,气死老儿了。”
凌湙手都抬不起来,只道,“去给他把针拔了,时间长了会随筋吸走,要死人的。”
蛇爷痛骂幺鸡,甚至恨不得打他一顿,但关乎他小命的事仍然紧张,忙紧着点头,“我知道勒,您莫担心,他死不了,他得留着那副身子一路驮您,驮到他死那天为止。”说的咬牙切齿,但跑过去拔针的动作却半步没停,小老头就这一个孙子,紧张度都在心里。
凌湙仰躺着望天,心里则在想幺鸡这性子养的过于执拗了,好归好,忠肝义胆的,可坏也显在明处,还不够听指挥,以后得教他分主仆上下,可能两人再没法像从前那样说笑开怀,就怪可惜的,好不容易培养的伴当。
身边从小被母亲安排的应声虫听声筒太多,他就想有个能和自己说话时不露卑的,结果一趟出行就没了,失落霎那上头,身体僵直心里没劲,凌湙离家这老半月的,终于头一回想起了那个温柔的怀抱。
那是他两辈子享的最倾尽全力的母爱,不求他任何回报的一种爱,他离家时没觉得对不起她,现在想想,自己这么大个儿子说没就没了,那女人得哭成什么样?
得,回头找点东西稍给她,哪怕暂时不能回去,也比一点音迅没有的强。
他七想八想的,眼前就冒出了一片衣角来,红色的,带着沾了脏污血迹的布条,声音也透着紧张颤抖,跟要断线似的,“湙、湙、湙哥儿?五爷?你、你、你活着么?怎、怎,不动,动了啊?你别,别,别吓我,哥儿?”
“活着,没死,不能动,别哭了。”凌湙声音里透着烦,除了身体不能动外,脑袋跟着开始疼,这都是因为他现在这副身体太小的原因,损耗太过了。
凌馥张惶的脸左右不敢落眼,眼睛瞪的老大,直直的望着凌湙,“外面,外面聚了好多人,那个袁大人带着他的几个兄弟在捡财物,整理马车,可,可是湙哥儿,他们、他们好像,好像没有要进来接你的意思,我从旁边偷偷听到,他们说要把东西藏了以后再回来取,他们……他们……”
凌湙扭头望进她眼里,“你怎么没走?见这一堆的尸体,不怕么?”
凌馥努力将脚尖缩到不碰到旁边尸体的位置,瞪着黑圆的眼睛道,“见,见多了,家里那时候砍了一片,怕、怕过了。”
凌湙点点头,语气听不出什么意思来的道,“那你去给我把袁来运叫进来,他要不来,你就让他想想京里的家人们,凌馥,死人见过了,再开口时就别抖了,假的很。”
老在我面前装可怜有什么用?有这份功力,在个成年男人面前装俏扮乖,不比在我面前讨巧来的强?这女人脑子秀逗了。
凌馥被点的脸涨红,她也不是有意的,就习惯性觉得女人弱势容易讨人心软,凌湙平常冷心冷肺的,这个时候讨他巧最容易,所以下意识就扮上了,没料还是糟了他嫌弃,一时脸上都挂上了沮丧。
然后袁来运没到,季二却先来了,他一来就将胡总旗的人头怼在了凌湙脸旁,整张脸贴在凌湙的脸上看,“五爷,幺鸡的功夫是您训练的?怎么训练的?能不能也训练训练我?五爷,我……”
凌湙歪了半边脑袋躲开他喷的唾沫星子,声音里带着无奈,“咱们现在是不是要加紧时间收拾收拾跑路?季二,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季二跪坐在凌湙身边,两手一摊,“人死了我才有胆说,五爷,咱不用跑,这胡总旗要没死,不止您,咱一整队人都得跟着逃命去,可他死了,他死了,还偏死在了西云线上,无令离卫所,擅自离守,你懂么?茳州卫都要去找京津卫的麻烦去了,谁还管他怎么死的呀!只能怪他自己大意了命不好。”
谁特么会想到呢?那么多一队人个个带刀,结果愣是一条命都没逃出去,但凡逃走一条,这官司都不能这么容易算。
现在好了,茳州卫说什么是什么了。
凌湙立刻装做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讶然道,“连样子都不做?我原想着好歹跑出两个县城装个样子来的,两卫仇大?”
季二盘腿令自己坐舒服了一些,掰着手指头道,“那仇可大了去了,两卫每年京中比武都是拿人命去填的,真刀真枪,他们京津卫仗着西山铁矿和皇帝的御麟卫,收了多少茳州卫人头?现在死一个总旗和一个小标总,这功绩你看着吧,你不要,那绝对会有人出来冒领的。”
整个西云线属于虎烈将军杜曜坚辖下,他与京卫总督樊域从来不对付,俩人见面就恨不得死一个的那种,要叫他知道谁能在这里杀了京津卫的人,他指定重金招揽,并在年兵大练中带过去耀武扬威。
“要不你当代节县和代浦驿都瞎么?他们有信鸽的,你们这一开打,驿站那边就有动静了,连往浦合县派的报信驿马都是最老的,等消息再往石门县那边传,你算算,咱们到时候都走哪去了?”季二挤着眼睛对凌湙道,一脸的幸灾乐祸。
凌湙木着脸躺倒在地,他倒不在意有人冒功,只是可惜没能给那京里的老头添堵,这虎烈将军爵最早的编制,就出自宁柱国公府,虽然两府现在表面上是没了联系,可一但追本溯源……不爽一点点从心里冒了出来。
感情老子忙了一场,到头来倒给那边府里添威风了,好气啊!
凌湙眼珠子转了转,刚好看到袁来运从林外进来,默默的站到了他跟前,“东西收拾好了?你够机灵的啊!”
袁来运不说话,脸绷的极紧,弓背防范警惕,季二依然蹲着,见状拍了拍地面,对他道,“别忙了,这里的战马和刀你们带不走,除非不想出茳州官道,袁兄,恭喜你们咯,你们有前途了。”
袁来运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见凌湙躺在地上不动,眼神闪了闪,试探着往前两步,“您……这是怎么了?”
凌湙看着他,直接抛出诱饵,“一个好事一个坏事,你接不接?”
袁来运捏着手里的刀,犹豫的看向他,“您说说?什么好事能轮着我?”
凌湙指着远处的幺鸡和自己脑袋上的头盔,“把这身铠甲穿上,守在这里,等茳州卫那边来人,你就顶了这杀人的事。”
袁来运脸色立时变了,刀尖马上竖了起来,季二一看两人气场不对,立刻跳起来拦住袁来运,“你个傻孬货,不知道你主子好心,他是在给你安排前途。”袁来运扈从旧宁国公府的事他是知道的。
接着,着重给他讲了茳州和京津卫的过节,然后再联系了一把旧日宁侯府与虎烈将军府的渊源,道,“他把功让给你,你不就可以进虎烈将军麾下了么?转回头你就能回京,不用跟我们去边城了,多好的事儿?”
可袁来运天性警觉,觉得依自己三番两次的表现,凌湙不可能这样大方,表情就显得犹疑不信,盯着凌湙又问,“这是好事?那坏事是什么?”
凌湙望天,“跟杜将军说说凌家女眷的事,特别是那个老太太的威风,我需要他知道,凌老太师夫人即使人在流放,心却仍系朝堂,且有能力庇护阖府人丁。”
袁来运人面窄,消息也不似季二般广,听后没什么大反应,只是奇怪凌湙的用意,一时也想不通这其中的坏处,便点头答应了。
只他没看到身后的凌馥眼神,是难堪里带着害怕的。
凌湙对着她勾了勾嘴角,咧了个别多嘴的唇型给她。
杜曜竖只要不傻,就能顺着袁来运的身份查到凌老太太的保、护-伞都有谁,到时候自然就有那老头和凌老太太头疼了,他则能够好好的养身体。
身心舒畅。
季二想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凌湙盯着他的样子有些渗人,叫他不敢张嘴。
虎烈将军的姐姐曾奉召入宫侍君,伴圣驾在御兽园时遭遇刺客,被当时还是谏议大夫的凌大人给推出去挡了刀。
虽然后来这位贵人被追了谥号,也厚赏了母族,但所有人又都知道,这虎烈将军府与凌府的梁子是结下了。
凌湙是一点都没忘了喂药的仇,他现在不能动了,所以,为了防止那老太太过于舒坦的来找他麻烦,他决定提前给她安排点事做做,顺便,他想看看她手里有多少牌,能让那老头忌惮的把自己子孙送出来的到底是什么。
之前那杜将军可能会觉得,对一府孱弱老幼出手有点不人道,那当知道她们有后台且过的还不错后呢?还能坐得住么?
蛇爷拉着马车过来了,跟季二合力将凌湙抬上了马车,幺鸡则被扔在了车门边上,一张脸羞愧的望着凌湙,“五爷,我……”
“走走,有什么话路上说,代节县方向来人了,季大人,麻烦您回去跟郑大人说,我们去下个长泽县等大部队,五爷和幺鸡都需要找大夫配药,小老儿先带他们去看医。”
季二见他只一个小老头,身边也没个其他人,不由将凌馥推出去,“那你带上她,好歹是个女的,做事细些,有什么活叫她,等我们到长泽县找你去。”
所以,等郑高达气急败坏的赶来,凌湙他们人早奔的没影了,只留下了满铠甲血渍的袁来运和他五个兄弟,季二抱着刀想了想,决定过了代节县再给他说清楚,免得他头脑发热的去追人。
郑高达,“这一地的人是你们杀的?都是你们杀的?”
袁来运几人闷不吭声,追问的急了,就点头,再问的急眼了就闭眼应道,“是,都是我们杀的。”
郑高达杵着刀转了两圈,脸色变了几变道,“行,好的很,那一会儿到了大人们面前,希望你们还能这么肯定的回答。”
季二,“什么大人?”
郑高达哼了声,“茳州卫左司兵杜猗。”
虎烈将军府孙辈里混的最好的一个,从他们流放队进茳州官道开始,就往这里有意靠的巡逻队。
说巡逻,其实人本身就冲着找茬来的。
季二一跺脚,坏了。
第29章
凌家罪妇出京畿拐道西云线进入茳州官道时, 虎烈将军府里的老太太就惦记上了,她随夫驻边十几年,嫡出长女养的巾帼湛湛, 本意是想配个少年将军,日后好承欢膝下享个子女环绕福的,结果一次拜庙之行,叫她永远失去了这个女儿。
老太太握着小孙儿杜猗的手,老泪纵横,“你大姑姑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她那身功夫授自你祖父,从小灵敏机警,身死御兽园后, 我是怎么想都不对, 悄悄托了人买了宫里的消息,这才知道凌老贼从中做的手脚, 儿啊,你大姑姑死的冤哪!那么年纪轻轻的一个姑娘, 连个孩子都没有,就、就……呜,我的心肝哎, 可疼死老娘了……”
她年纪大了,当年噩耗传来就麻了半边身子, 后来虽然能动了, 却也不能久坐,满头银丝萧瑟老态毕显,撑着口气说完人就喘的不行,倒在身后长子媳妇怀里, 眼神凶恨的盯着京畿方向,爬满老年斑的手攥着儿媳妇的胳膊咬牙,“我要不为了亲眼看看他家的下场,我不能这么苟延残喘的活着,猗儿,去,给祖母弄死她们,我要她们为我的宜琳偿命。”
杜猗就这么的,领着家中祖母的令,带了一队人特意绕过了其父在茳州的大本营,顺着几个县的小路摸到了代浦驿。
其父杜曜坚并非不知儿子的动向,只假作不知罢了,他手握西云线辐射出去的三条官道里所有卫所兵丁,旗下拥兵近十五万,直逼京津卫左右辖领二十万,是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也因此备受皇帝垂青,每年京中练兵随王伴驾,他都是要出席的。
长姐杜宜琳因救驾而亡,后追封奉肃贵妃随葬皇陵,他家爵位也从普通世袭升格成了世袭罔替,享一等子爵食,母特奉成一品诰命,赐用金轴,以宣示皇恩不忘,荣宠不衰。
所以,他表面上是不能对凌家不满的,哪怕知道长姐是因为凌老贼夺了她手里的兵器,以作护卫皇帝为由,让她赤手空拳的与敌对招,也要笑着叩谢皇恩浩荡,平和的接受凌老贼不走心的节哀劝说,并要表示出自己全家对这份荣誉的与有荣焉。
皇帝的眼睛盯着,让他不能对凌家有任何动作,否则,他长姐的救驾有功,就会变成他全家的心怀愤恨。
凌家刚落签入狱时,他那死对头樊域就当朝玩笑般的说过,杜家终于可以有仇报仇的话,这话单听没什么,可一深究就发人深省了,杜曜坚隔天就也玩笑般的当朝说了句,一门子老弱妇孺,他还不屑落井下石。
这么地,才算是在朝堂上消除了这股风波,但同时,也束缚了他的手脚,连着两个月跪在自家老母亲的院门口挨罚。
杜猗一个年青小将军,热血冲动,大不了一顿打罚回家闭门思过,再有能说出花来的死对头,总不能跟个小孩子计较,毕竟谁家没个熊孩子呢!
代浦驿里,杜猗大马金刀的坐在院内,周围全是他带的府兵,个个横刀怒目的望着跪在院内的一群犯人,凌家女眷被单圈在一处,张惶不安的缩成团。
“将军,所有犯囚全部清点完毕,少了两个人。”中间有个大兵插脚在人堆里拨拉,最后一拱手对杜猗报道。
杜猗撑着脑袋面无表情,一张刀削似的宽脸学着其父皱眉思索的样子,道,“少了谁?死了呀还是逃了呀?本官记得圣旨上有说过的吧?凌家犯妇一个不能少,少一个诛连一家,啧啧啧,快快,叫我瞧瞧连的哪家?”
郑高达弯腰在一旁陪笑,听他这副要搞事的语调,忙小心站出来拱手道,“大人,下官们当差可不敢糊弄,没有少人,这缺的两个生了病,耽误在前面县里了,您要不急,容下官去迎迎。”
杜猗眼风都不带扫他的,挥了挥手根本不在意,这才叫郑高达一路找到了夹道林,将除了凌湙和凌馥的其他人带了回去。
只等他再回到代浦驿里时,凌家所有女眷都被绑在了院内的木桩子上,绳索绑着身体曲线纤毫毕露,地上汪了一滩子水,所有女人全都湿漉漉的贴着桩子站着,衣服紧紧贴着身体,周围全都是眼光露骨的大兵汉子,以及同队的男犯,年幼的几个孩子已经哭的劈了音,地上还昏了几个少妇姑娘。
凄凄惨惨的一众女人,成了所有雄性圈里的猥亵对象,杜猗竟公然光天化日之下羞辱起了她们,凌老太太几度气喘昏迷,都叫他令人一盆冷水泼醒,非要她睁着老眼看着,看着她家一众女人受辱挨欺的现行。
凌老太太是真没料到半路会跑来个年轻小将军,且半句话不容人说,上来就动武,指的兵汉子们绑人时,手隔着衣服都透出贴上肉的垂涎,目光中扒皮拆骨的露着淫邪,直接扯掉了凌府女人们的最后一丝遮羞布和自尊。
凌老太太嘶哑着声音质问,“小将军是要违抗皇命?我凌家可有圣旨,不许欺凌侮辱的。”
杜猗瞪着眼睛四顾,挖了挖耳朵,“你说什么?欺凌侮辱?我有么?没有啊!是你们家女人不要脸,故意来勾搭的我们汉子,看把我们汉子们憋的,一个个的多正人君子啊!为了不让她们乱来,只能忍着身体不适,将她们绑好以正妇容妇德,怎地你个老虔婆不知道感恩,还敢污蔑本将军?来人,给她好好醒醒神。”
左右一桶水哗啦又泼了过去,凌老太太被水流冲击的扑倒地上,呛了一鼻子水咳的眼前发黑胸闷难言,耳边女人们的哭声都听的忽远忽近不真切了。
“你……你,咳咳咳,杜家如此落井下石品行卑劣,有眼睛的大人们不会看着你家如此欺压我们的,小将军,我与你祖母好歹是旧识,就算不能稍送同情,难道竟连半丝怜悯也不能?何苦如此相逼?”凌老太太抹了脸上的水望着杜猗,终于不得不扯旧情试探。
哪料这话一出,更点了杜猗怒火,炮仗似的跳了脚,“你还敢提我祖母?老虔婆,你不提,我还能叫你们舒适久一点,你既然提了,哼,我就给你们个痛快,左右听令,除了衣服不许剥落掉出身子,你们尽可以畅快上手,懂没?可别错失这种艳福,都曾是金尊玉贵的人呢!”
他一声令下,左右早如狼似虎的府兵们,立刻三两个围做一堆,大粗手直往凌家女眷衣领袖口和裤管里钻,惊的木桩上的女人们挺直了身体拼命挣扎腾挪,却哪里能逃开这些人的手?个个跟被按住的小羔羊似的,声嘶力竭也不能得救,直直哭昏了一片。
凌老太太面对这人伦惨景,面如死灰嘴唇直抖,指着杜猗,“小将军,你可要为你今天的所做所为负责,老身不怕告诉你,半日,不,不出半日,这里的事就会被人报送京里,到时候就是你父亲也保不住你,你最好想清楚后果,老身就是鱼死网破,也绝不咽下今日之辱。”
杜猗根本不受她威胁,看笑话似的看着她,“你尽管放心,所有后果我都担着,老子的父亲担心京里人问罪,老子可不怕你,呵,死老太婆,我看你嘴能硬到何时?左右听令,我要听到她满府的女人,像青楼里的女人那样,快活的叫出来,叫的声音越大越好,谁要是手上功夫不行就换一个,必要让我听到这世上最淫-荡的~啵渍水气声~懂没懂?”
“懂,咱必要让小将军满意哈哈哈哈~”
凌老太太眼前一黑,扑面的水立刻跟上,她好容易睁开眼睛,就听见杜猗狠着声音对她道,“老夫人,我家的谢礼好拿么?我祖母让我问问你,当年你是怎么有脸来邀功吃席坐礼的?没想到吧!您有今天呢!”
凌老太太呛了满腔水狼狈不堪,“那是你家主动送上的谢礼,不是老身要的,当年你家满门荣耀,我并未刻意邀功,是吃席时左右随宾们起哄说的玩乐话,我从来没有以此为功拿捏过你祖母,返还以姐妹相称交往,你年轻小不懂得这些人□□故,不要被人蒙蔽了。”
杜猗听后哈哈大笑,他擒捏着凌老太太枯瘦的下巴,捏的她抬起头来,“你就在玄济庙里见过我大姑姑一次,连她什么性情都不知道,就敢替她夸出贤惠仁义之名,夸的她在宫里贵人们眼里有了名,夸的她被一顶小轿抬进宫,老虔婆,你可知道,不是你多嘴,我大姑姑定还好好的活着,不会早早香消玉陨,更不会间接被你丈夫害死,你们夫妻真是一丘之貉,害人不浅,活该破家灭族,活该一门轮为下贱种,活该,都是活该!”
凌老太太胸脯直喘上气不接下气,嘶裂的唇开始冒血,她沾了满血的牙颤巍巍开口,“那是贵人们酌选各地娴淑闺秀,老身不过提了一嘴,你家当时也是欢喜的,不是还大宴宾客了么?就是保驾的事,也是功德一件,你家更得了世袭罔替爵,老身未邀半寸功,你家怎能恩将仇报?”
杜猗气的一把甩了她,直甩的她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呸,这样的功、这样的德、这样的荣宠,你家怎么不送姑娘去服侍贵人?敢情我家不仅要谢你,还要想法搭救你一家,那才叫有恩报恩?嗬,你想的美。”
凌老太太被摔了个半死,脑袋更磕破了一个口子,血开始沽沽淌血,而那些被兵汉们上下其手的女人们,有几个受不住的咬了舌,幸而被眼疾手快的捏住了下巴,整个院里哭声震天呼救无门。
杜猗愤怒,“怎么回事?到现在也听不见一个叫床声,你们是不是不行?不行赶紧换人。”
郑高达领着人进来,一声也不敢出,有扶刀的府兵来到杜猗身边,俯耳与他咬了会,杜猗眼神连放讶光,频频往靠门的袁来运一行人看,最后一招手,“你,上前来说话。”
他年纪就不大,故做的成熟被愤怒取代,这会儿就干脆露了本性,对着袁来运几人问,“那边夹道林里的事是你们搞的?几个人搞的?怎么搞的?”
袁来运躬身作答,声音与夹道林里和凌湙串供声合成了一道,“我们六个人,石门县买通了对方队里的人,事先给他们水里放了点东西,然后在林里做了点准备,搞了点小陷阱,不然不能一下子全剐了。”
凌湙当时就躺在夹道林的尸堆里,对着袁来运道,“死的人远超你们几人,对方只要不傻肯定会详细问,所以,你记得从我们布置这里开始,一步步说清楚,除了把我跟幺鸡的名字略过外,其他的事情都如实供述,别试图描补掺假,袁来运,在你们双方都不清楚脾性的时候,沉住气就是你最大的赢面,记住,说的时候眼神别晃。”
杜猗自己就是武人,左右比划了下摇头,“不对,第一队人好杀,可后来的那队人不行,人家有备而来,你们当时应该也负了伤,又是怎么胜的?且就胡总旗的武力,我都不一定能徒手干翻他,他可还骑着马呢!”
袁来运低头小声道,“使了计的。”然后又说了一次胡征的凄惨死亡方式,并伴着凌湙教他的说辞,“他在受到那样的冲击和不可置信的怀疑里,已经失了方寸,手脚刀都提不动,他那一队人都间接杀了胡征,队型当时就乱了,马腿被我们在地上用蝇圈缠住绊倒,全员就失了大半战斗力,我们虽然受伤,但斗气正旺,他们一溃即败,再要反抗时已经没了。”
杜猗围着袁来运转了几圈,猛一拍他肩膀,“好,这计使的不错,妙极妙极,把人心算的妙极。”
袁来运躬身口称不敢,心里则松了口气,看来这关是过了,岂料劲没松一半,眼角有余光闪过,身子紧一边侧倒,手上刀拍出,直接扛下了杜猗偷袭来的一招刀法。
杜猗满意的点头,“身手不错,你哪的?可愿转投我杜家军门下?”
郑高达眼神复杂的看着袁来运,耳边则注意着凌家女眷的情况,见他们二人说的欢实,自己就瞅空提了一句,“大人,凌家女人的命实不能交待在这里,您看……”
他话刚说一半,就见凌湙和凌馥被人拎着提着进了门,凌湙脸上一片青紫,气息显然是闭过去的样子,凌馥拽着他的手不停的摇,眼神慌张恐惧,见到郑高达和季二,忙叫着求救,“二位大人,快,快看看湙哥儿,他气好像憋住了透不出来,脸都紫了。”
凌湙是被人硬从马车上拽下来的,他本就不能动,蛇爷一个人拦不住动手的一队兵,护着他紧张的样子让人起了疑,一脚将人蹬开后,就把他摔在马蹄底下了,虽然那马让的快没踩实他,却也在他胸口点了一下,顿时就如重锤似的塞住了他的气门,一下子哽住了出气,就类似溺水后的状态一般,气阻郁胸。
杜猗居高临下探头来看,见凌湙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不太在意道,“死就死了,多大个事,哼,想在本将军的眼皮底子跑走,门都没有。”
他直奔代浦驿,当然事先拿到了凌家所有犯眷的名录画相,夹道林那边战斗尾声之时,他这里正抄不见两个人,一对比就知道少了谁,虽然郑高达说去找,但他也派了人跟随,一路跟到夹道林,那人就远远的看着,看着看着就见一辆马车从夹道林后面走了,所以,凌湙他们的马车其实都没能上长泽县官道,就被杜猗的人给拦了。
季二不顾郑高达眼色,抢上前来搬动凌湙的身体翻看,发现他进气微弱,脸色充血紫涨,当时就把人放平了推腹,又打了水往他嘴里灌,竟活活把人给呛醒了,凌湙咳的死去活来,偏身体不能动,就跟条离岸的鱼一样,一弹一跳的在地上扑腾,但气终究是喘上来了。
凌湙气的脸色铁青,睁开眼睛扫见头顶上的人,要骂人的嘴就停住了,“怎么是你?季二,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