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by大叶湄
大叶湄  发于:2024年11月03日

关灯
护眼

宁侯府这次给凌湙的人里,有擅长追踪的,从凌湙失踪的沟旁边查出了一支车队经过,一路跟到了长泽县。
那队被派来跟随凌湙的,是宁侯府里酉字辈的暗队,队长酉一,一队六卫,算是宁侯夫人能替凌湙争取到的最大福利。
老宁侯手握甲一,丙二队,只将乙一和酉队给了继任者,凌湙父亲自觉对不住这个儿子,暗卫到手后直接分了一队给他,虽不是侯府虽强战力,可比起外面招的散兵游勇还是强的,如此,这一队人来的第一要务,竟是到处寻找失踪的主子。
酉一脸都绿了。
而茳州大营里,杜曜坚的脸也绿了,望着闯了祸的小儿子,一时竟不知要怎么罚。
只有凌老太太,从心底里松了口气,只要凌家女眷不活着做娼做妓受人□□,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凌家的尊严不能从她手里跌落,死也不能。
所以面对孙女凌馥的质问,她回以巴掌声,凌馥捂着脸一头乱发盖脸,尖声叫道,“祖母把人弄来,却又如此对待,难道就不怕那边府里也同样对待我们哥儿?您当那边的眼睛瞎了,一而再再而的让您糟践他?”
凌老太太抿着耳边的鬓发,苍凉的眼神望向京畿处,声带嘶哑,“他敢!”

第31章
凌湙从不把生的希望放在别人身上, 所有的人手安排和与敌的心理战术,都只是自救路上的后手,主动出击才是他的本色。
之后两天, 他就和这些被绑的孩子关在一处, 除了吃饭, 如厕都是在房间的角落里解决,弄的整个厢房骚气冲天,难闻至极。
他开始带头闹腾。
身体不能动, 嘴难道不能动?
周围的孩子可能都被恐吓过,个个安静如鸡,明明有几个着锦衣戴银环金钏的, 竟都能忍了这种非人待遇, 凌湙相信他们定然在家中娇生惯养, 却竟一点都不熊,乖巧如鹌鹑, 这让他非常不理解。
任大郎替他解了惑,“之前是有哭闹的凶蛮的, 后来被带出去教了一回,再回来就都不敢闹了, 都骇怕的烧了好几个。”
教什么了呢?教乖, 把哭闹不休的孩子围一处,中间牵了只羊崽子, 然后放虫, 与孩子们等身高的小羊, 在如蚁般的小虫子嘴下,渐渐的从里瘪成了一张皮,半滴血都没渗出来, 叫人拎着羊角一抖,干干净净的一张羊羔皮就成了,领他们去围观的人说了,再不听话瞎哭瞎闹,就也如此炮制他们,做好了点上蜡烛当灯笼。
任三姑娘在任大郎怀里扭动,细细的哭声传来,“大哥,我身上痒,你替我挠挠,好痒。”
任大郎心疼的搂着她安慰,“三娘别怕,大哥找过了,没有虫子,你眼睛闭上睡睡,乖啊不怕,大哥不会让虫子咬你的,别怕。”
随着他的话音,周围好几个孩子都停了挠痒的动作,显然也都被虫子吓的不轻,潜意识里都觉得自己身上沾了虫,挠的身上道道血痕,疼都不敢喊,是真寝食难安的模样。
凌湙沉默了,这群家伙是懂治小孩的,没有比被虫子吃掉更可怕的威胁了,半句口水不废,就摁住了不受控的孩童群体,且效率显著。
任大郎发愁,“有几个孩子惊厥了,后来也不知道被喂了什么药,哑巴了,一声也发不出,所以我也不敢让三娘喝他们的药,就抗着,万一烧傻了也是命,可喝了不该喝的,回头我可怎么跟家里人交待呢?五郎,咱们怎么办啊?”
他也是病急乱投医,五郎比他还小,还行动受限,问也就问个心理安慰,实际也没指望凌湙真能有什么办法,憋狠了,就是想找个人说说排解一下恐慌而已。
凌湙却在想他荣获哑巴药的概率,这些人既然用只小羊羔子来吓人,可见孩童活体的珍贵性,本来数量就不够,路上肯定是不敢真损伤一个的,可万一真闹过了头,给他一碗哑药,那他就瞎了,很得不偿失。
可如此束手就擒又不是他风格,总要试一把对方底线,探一探生门在哪!
于是他开始嚎,一会儿嚎身上痒,一会儿嚎气不透,总之就是不舒服,他本来就是右持节亲自送来的,那几个看人的汉子不敢疏忽,见他真实的一副痒意难耐样,脸都憋红了,就分出一个去找人。
凌湙这身体,本就伴有麻痒后遗症,一但松懈不忍耐,真实感比之心理暗示更强烈,和旁边强自忍耐的孩子很快区分出了不同,竟有要背过气昏厥的样子,让看他的另几人不自觉的围了上来,眼对眼的挑眉拍身打暗示。
没啊!好好搁身上呆着呢!
那他怎么一副被宝贝上了身的样子?
然后,凌湙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嘬舌,嗦了一节奇腔怪调,那凸起在皮肤下的青筋跟着活了一样,开始有东西在游动,从手臂一直游弋而上到脖颈,之后鼻子和耳孔里突突爬出了几个黑漆发亮的虫,长的跟蟋蟀似的,只略小些,伸着两条触角在脸上爬,欢快有活力,展翅欲飞翔。
周围孩子哗啦一下全退到了墙角,唔唔唔的抽泣声随之传来,气氛陡然惊悚,凌湙一嗓子直接被呛了回去,双眼圆瞪的看着头顶上的几个人。
他身不能动,周围清空后,就显得他一人独特又胆大的直面恐怖,那几人挤眉弄眼的看向他,好像吓人还不够,抖了抖脸让虫子飞绕在脸边,问,“身上还痒么?气还能不能透?”
凌湙心都提了起来,就着突然被惊住的短暂呆愣,摒着气一下子把自己憋了过去,小身体一挺,就跟条死鱼样的不动了。
他现在这副模样,装死也是一等一的像。
那几个恶作剧的黑脸汉子面面相觑,摸着脑袋纷纷收了宝贝,此时才发现,满屋臭气熏天,那角落的恭桶全被惊慌失措的孩子们给撞翻了,屎尿水淌了一地。
等叫人的汉子领了右持节大人来,整个厢房已经没有下脚处了,满屋的孩子又躺了几个,呕吐哭泣散落一片,惨兮兮的类比小羊崽子,吱哇哇的没几个还鲜活的。
右持节大人气的脸颊鼓涨,脖子上的青筋鼓包游动,整个身上凸起的皮肤层都在跳,眼睛凶狠的瞪着那几个不省事的族中青年,“带你们出门历练,不是叫你们来玩的,几个孩子看的半死不活,回去谷里都领棍子去。”
凌湙竖着耳朵听这几人挨训,听着听着就听见了关键信息,原来那几个孩子喂的都不是哑药,而是暂时失声的药水,他们需要孩子能说能喊能将药效说清楚,所以,真残疾孩子是不收的,不然小药人不会这么难搞。
那右持节大人显然被气的不轻,指着一地的脏孩子,“给他们冲洗干净,换衣服好好看着,路上要再出岔子,你们就等着被收回虫母,一辈子留守谷仓吧!”
凌湙被单独抬了出去,那右持节显然对他很感兴趣,又一次捏了他脉来探,然后就被他发现了凌湙装晕的事,当时眉头就挑了起来,“你竟然没怕?”
凌湙不得不睁眼说话,“我只是想换个屋子呆,哪知道竟遇上几个不稳重的看管,右持节大人,你们这练的是什么功?古籍上曾有记载,苗人养虫,多因为食物不丰,以身伺虫的多与巫术相关,当然,巫术里也有医道,这得看什么心性的人愿意修什么术,医毒不分家。”
那右持节盘腿坐在凌湙身边,兴趣被挑了起来,一脸意外的样子,“你年纪小小,见识却不俗,看来皇宫大内随便走的话不是假的,内里藏书着实看了不少。”
凌湙一脸深沉的点头,“从小身患奇症,各种方法都试过了,要不是宫里忌讳巫医,我怕是早找苗疆大巫诊治了。”
右持节就手一翻,指尖就蹭出了一只虫,声音带着蛊惑,“你要真不怕,我替你看看?你这症状类比尸僵,也就比活死人好些,还能说话吃饭,小公子,你不如死马当活马医,试试我的虫母。”
凌湙心脏猛缩,眼瞳细如针的盯向右持节,“您会医?有几分把握呢?”
右持节大人开始嘎嘎笑,拍着凌湙小脸,道,“我能把握你死不了,但我不能把握你不疼,小公子,我的虫母很温柔,它不轻易咬人,你只要不对它产生恶意,我保证它怎么进怎么出,试不试?”
话说到这里,其实给凌湙的选择已经没了,右持节起了意不是那么容易打消的,他确实是对凌湙的身体感兴趣。
凌湙同意了,他没得选,不如配合,且右持节有一句话说的对,就现在这情况,确实不如死马当活马医,身不能动的情况太操了,要是能有其他解决办法,他不介意一试。
虫而已,他连蛇都玩过,咬不死他,就永远是个汉子。
指甲盖大小的虫母一下子钻进了凌湙的鼻孔,然后顺着喉管一路进了肚子,再之后,凌湙就感觉到凉丝丝的痒意从骨缝里传来,比之前刻意压制住的痒突增好几倍,难耐的叫他心都跟着狂跳,眼耳开始往外渗血。
右持节嘬着异调操控虫母,眉头也皱的打结,半晌突然停了催动,瞪着凌湙发出疑问,“你的血怎的又稠又粘?整个血道都堵塞住了,我的虫母竟无法通行,我天,你这样怎么还能活?血都不流动了,是怎么活的?”
凌湙疼的脸庞扭曲,抽着气道,“要不怎么叫顽疾呢?总有你们医治不了的病,右持节大人,你这虫疗不行,光叫我疼了,嘶~”
右持节想了想,又嘬了只花背虫出来,与黑背的润泽不同,这花背看着就毒,凌湙脸上冒汗,盯着它咽口水,“你这是养了多少只?”
右持节怪笑,“别怕,这家伙脾气是燥了点,可口齿麻利,叮着人都不会叫人发现,功夫极好。”
它也进了凌湙的身体,然后瞬间冰火两重天,凌湙跟被人在冰里火上翻腾一样,脸上忽红忽青,七孔都开始往外渗血,但同时,他感觉手脚的知觉在回暖,麻丝丝的传感到了四肢百骸,疼痛顶了天般撕心裂肺。
凌湙一个没忍住,惨叫脱口而出,遭到非人折磨般的嘶吼冲出屋外,骇的所有人停了动作,纷纷探头来看,有想像他在里面受到酷刑的,已经露了一脸的惨不忍堵,悄声计算着他的生命倒计时。
右持节大人亲自出手惩治带头闹事的,想来活的机率不大,该要准备替他收尸了。
凌湙持续惨叫了一整晚,声音都哑了,喉咙里裹着血沫子,呼吸气都疼,但值得高兴的是,他能动了,那两只虫母在他体内奔腾了一夜,直接打通了他堵塞住的血脉管道,比泡药浴效果更显见的,叫他提前结束了虚弱期,他攒住了劲。
但右持节大人不太高兴,他的虫母从凌湙体内爬出来时,已经累的飞不动了,整个虫身上都粘稠着凌湙体内的黑血块,水冲不尽,羽翅展不开,触须都耷拉的没了精神,叽叽鸣叫着躺在他手心里,告状一样的诉说委屈。
那一瞬间,凌湙似听懂了它们的控诉,当时就没忍住笑了一下,“真可爱。”
右持节大人气的直抽抽,甩了袖子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临走前盯着凌湙,“等到了虫谷,有成千上万只虫子等你,我看你还觉不觉得它们可爱,哼!”
凌湙眼睛一弯,心情超好,“我觉得你这虫子我也能养,怎么样?收不收徒?”这等神物,搞一两只在身上,以后它就是体僵续航的冷却cd,疼一回,能直接跳过虚弱期,比泡药浴简单神速,杀人越货无限涌动机。
好东西啊!
右持节顿在门口,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凌湙,突然就有一点子心动,他还没收真传子弟,凌湙人小胆子大,看模样也够聪明,除了不是本族人,其他方向简直就是为了成为他的子弟而生的,右持节认真了,沉吟着回他,“那你安生的跟我回谷,等我问过长老堂,允准的话我可以考虑收你。”
凌湙点头,也一脸真诚,“我会是个很好很好的徒弟,且像我这么聪明还不怕虫子的,你上哪儿找去?是不是?咱们注定有师徒缘份。”
右持节叫他说的脸抖了下,想笑又觉得不能太开心,毕竟他的虫母叫这小子弄没了半条命,嘴再甜,他也不能显得太好哄,因此,还是哼一声关了门走了。
凌湙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活动了一把手脚,开始运劲,果然就如他想的那样,那些被封住的气门都开了,他完完全全的恢复了。
等他试探着开门往外走时,发现门外的那些人居然不拦他了,只站在原处眼神好奇的看着他,对上他迎上来的眼光,发出真诚的询问,“你有什么事?找大人么?”
凌湙摸着肚子巴巴四望,“我饿了,非常饿。”
他终于吃上了这些天来的第一顿热呼饭,并且菜品丰富,招呼他的那些人围着他,眼神在他身上转来转去,问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真的不怕我们身上的虫?还敢让大人的虫母进身,你不害怕被吃掉么?”
凌湙忽然发现,这些汉子可能族群聚居,显少经历外面的人心险恶,除了板着黑脸吓人,真一开口,就露出憨纯的朴实感,怪道他们个个闭嘴装哑巴呢!
就这么的,凌湙成了院里唯一自由的崽,遇上匆匆来去的右持节,还能关心一把他的虫母好没好,结果被告知要养半个月才能恢复活力,那心疼的右持节都不想听他说话,叮嘱他不准出院子,其他的就没禁制了。
凌湙去看了任家兄妹,他恢复气力后,这个院子其实就拦不住他了,要走也是一眨眼的事,可这对兄妹毕竟关照过他,虽任三姑娘不懂事,可任大郎是好的,陷在这里就太可怜了。
再有,他也不能白受这一回苦,总要有人为此付出点代价,他守株待兔,说不定能守到个惊喜。
惊喜在来的路上。
杜猗被他爹也撵出来寻人了,酉一丢了小主子,必然是要发信回去报告的,新任宁侯直接一封亲笔信,先续了两家渊源,又遮遮掩掩的将朝堂格局说了一番,然后郑重拜托了他寻人的事。
杜曜坚能撑西云线,其实早知道文武两殿搞的平衡术,知道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只不好给鲁莽的儿子说,编了借口斥他胡闹,然后不疼不痒的又把找人的任务派给他,其实也是在打马虎眼,没认真要给谁交待,都是官面文章。
他家祖上原是宁柱国公部曲,后也有了爵位,为表恩威不忘,两府一直保持来往,直到宁柱国侯嫡系断层,他家才与后来的宁侯府继承人关系淡了,真正让两府不来往的,还得牵扯到他长姐进宫的事,给他家和当时的凌大人说和的,就是现在的老宁侯,牵的那叫一个事不关己,把同殿为臣说的跟同榻而眠般深厚,叫当时的杜曜坚憋屈不已。
现在,他收了新任宁侯宁栋锴的信,就也不当回事的扔进了火炉,除了儿子身边带着的府兵,一个大营里的好手都没多给,把不上心演了个尽。
他这里,大概就是秉着天道好轮回,等着看老主家急。
杜猗呢?打马游街似的找人,也不拿这当个正经差,反正急又急不到他。
真正着急找人的,只有蛇爷和酉一几人,连季二都被郑高达叫回去押囚了,凌湙丢了,其他囚犯们就有些躁动,他那里也离不开人。
蛇爷带着酉一跑齐了四个门,终于在第五天傍晚时,闻到了熟悉的药浴方子熏死人的臭味。
邵老大夫果然如凌湙猜的那样,离开西门后绕去了南门,找了家老熟人的药堂配齐了药,然后一把火下去,臭的整个药堂站不住人,纷纷从屋里跑了出来,蛇爷就顺着这个味,将邵老大夫堵了个正着。
同一时刻,凌湙他们出了城,整个药草车队前后接近五十辆,由西门出,下了直道转向荆南区,与他要去的边城方向完全相反,凌湙翘着脚在想对策。
他本人其实是不拘一定要去哪里的,往南也好往北也罢,端看他想去哪,可任家兄妹这两个,真要进了虫谷,不定能活着离开。
不知道跟右持节直接说放人肯不肯,或者,用银子买?
凌湙发愁,躺在药草堆里想着措词和开口时机,突然耳朵里就钻进了一把子熟悉的猖狂声,“哎?你们……对,说你们呢,车队往哪里去?拉的什么东西,叫爷们检查检查。”
杜猗也是多嘴瞎问,见一帮打扮乡土的异族人,就讨嫌的打个嘴岔,实际马都没停,根本懒得看的模样。
凌湙一把从药草堆里站了起来,瞅着杜猗都没等他惊奇出声,炮弹一样的就冲他跳了过去,腿一弯就骑上了他的脖子,双手掐着他脑袋左掰右晃,嘴里恨恨发问,“好的狠,真送上门来了,小爷等你很久了,给我下去吧你!”
重力往外倾斜,直接拖着杜猗滚下了马,杜猗整个人都还沉在懵逼当中,他的府兵也慢半拍的抽了刀,然后押车的苗人以为自己暴露了,也纷纷抽了刀,战斗一触即发。
凌湙揪着杜猗的头发,整个人猴在他身上,任是怎么甩都不松手,杜猗才反应过来,气的脸又青又白,张口就骂,“臭小子你居然没死?看爷弄不死你。”
凌湙空出一只手唰唰给了他一拳,对着围上来的府兵狠声道,“再敢动我杀了他,退后。”
那些亮了兵器的苗人瞬间将凌湙二人围住,警惕的看向府兵,俱都眼神疑惑:咱们是怎么漏陷的?不能啊!都藏的好好的,除了地上这小子,其他孩子一个没露头啊!
凌湙对上靠近的右持节大人,笑哈哈点头,“师傅,这小子身体好,咱逮回去不亏,要不?”
右持节皱眉,“他们是兵?”
凌湙不大在乎,“我是皇亲,我曾姑母是懿文慧娴端祗太皇后,区区兵勇,杀就杀了。”
杜猗气的哇哇大叫,“那都是哪门子老皇历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跟我比,我父亲是……呜呜呜……”叫凌湙一把捂了嘴,差点把他的眼睛扣瞎。
蛇爷带着酉一几人,押着邵老大夫追来了,追来就看见自家主子在发威,凌湙有了人,心里底气更足,也不用这些苗人了,直接吩咐蛇爷带人跟那些府兵斗做一团,他则趁机找了蝇锁将杜猗捆了个结结实实。
孙子,终于该你落我手里了。
凌湙嘿嘿笑着拽了个苗小哥到跟前来,指着杜猗,“快,把你宝贝放出来给他享受享受。”
杜猗眼睛瞪的溜圆,好似在用眼神骂他,但等他眼睁睁看着凌湙一起的苗小哥从嘴巴里吐出一只黑漆漆的小虫来时,人都愣了。
娘哎,这是什么东西?

第32章
因为凌湙乍起扑人, 并且一窝端了支轻骑兵勇,整个草药车队被迫转道钱江,取东越线走荆南区, 否则他们将撞上茳州大营直隶的长泽卫十二所,也就是杜猗任左司令的老巢。
杜猗被栓在自己的马屁股后头, 凌湙盘腿坐在他马上,手上是酉一从京里给他带的武器,宁振鸿亲自扒拉出了他藏在床底下的匣子,然后郑重的交待给酉一的任务, 所以, 凌湙这会儿手里的鞭子,是他自己最趁手的利器。
啪~鞭尖扫过杜猗的腿, 打的他一个踉跄狼狈扑地, 旁边他的府兵们齐齐惊叫,“少将军”, 奈何都被绑了手牵成了一根蝇上的蚂蚱, 只能干瞪眼的看着主子吃灰生气。
凌湙居高临下,还有功夫嫌弃, “长这么长的腿, 这么壮的身体,难道就只会踢小孩玩?少将军, 你要不想被马拉着放风筝,麻烦你走快点,别想着磨蹭挨时间,我是不会给你拖到有人来救的,你死了那些花花心肠吧!”
杜猗被打成了猪头,眼睛肿成一条线, 嘴裂脸紫,身上的轻甲被扒的只剩了一件遮体的亵衣,整个人灰头土脸,哪还有神气可言,那么大块头趴在地上呼呼喘气,大约是从没经历过这样的憋屈,整个人有点劲就全都炸在了嘴上,“你等着,等我脱身了,我非把你大卸八块,五马分尸,扔去喂狗……”
凌湙不与他打嘴仗,用实际行动告诉他现在的形势,一鞭子打了马就往前跑去,杜猗被捆住的双手立刻绷成直线往前,然后他的整个身体跟随马匹奔跑的幅度,被拖拽的翻滚如陀螺,犁出了长长一道沟。
杜猗嘴里再骂不出半个字,破布口袋似的吊在马屁股后头,形象比之流放队里的重囚还磕碜。
凌湙半点不为自己的行为报歉,要不是他还有用,照老规矩杀掉最干净。
蛇爷领着酉一六人环伺左右,对于凌湙的生龙活虎感到神奇,抓耳挠腮的想要知道原因,幺鸡虽然解了体僵,可这会儿都使不上力,焉巴巴的吊在车尾最末的一辆骡车上,凌湙忙着治杜猗,这会儿都还没见着他。
酉一则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的新主子,他原以为是来伺候个娇惯的奶娃娃,没料凌湙一上来就送他个大礼包,竟然逮了杜家的公子,且手段老辣,堪比酷吏。
他旁观着凌湙的言行举止,思维清晰有主见,言语中透着对前程的把控,非常的胸有成竹,且眼神坚定,再看向领他们一路寻人的老头子,没有半点听个毛头小孩指挥的不愿,巴巴的指东不往西,所有的主意或者决策,完完全全由主子指导,这是一个有完备操纵手下,而非被人牵着鼻子走的独立上位者。
也是他们暗卫手册上,第一等最有价值的追随者,跟一个脑子清醒的主子,永远比跟个空有慈心的主子有前途。
凌湙瞟向酉一等六个,神情严肃且话语犀利,“从甲字队上算,你们是队里吊车尾么?那老头,要么别给,给人还给的是末流队,你们别不是被队里淘汰出来,到我这充人头的吧?”质疑、嫌弃,且非常不满。
拖拖拉拉也就算了,最后给的居然不是甲队,呸,打发叫花子呢!
酉一到酉六等人脸上瞬间涨红,皆不知该怎么回复凌湙,眼神齐齐望向酉一,酉一没料凌湙这么直白,遂拱手沉声道,“五爷是看不上卑下们?”
凌湙昂头,“你们有什么是值得我看上的么?”
酉一拱手,“在下擅长追踪,酉二擅听,酉三酉四酉六擅伏,酉五擅隐,卑下们各有所长,虽无法与甲字们前辈比肩,却也是队里出了师,得了铜牌授令的。”
凌湙运气,一脸老大不高兴,“你们又隐又伏的,是专为保我命来的,可我有自保能力,我想要的是擅杀之辈,你们的作用于现在的我来讲,如同鸡肋。”
这就是诉和求的不对等差别,宁侯只想要儿子平安,所以派的全是关键时候能保他命脱逃的家伙,但凌湙本人来讲,他更希望能得到几个真正刀尖舔血的亡命徒。
酉一被说的低了头,他身旁的五个兄弟也面露愧色,被新主子不认同,也是暗卫人生的一大败笔,几人讷讷的不知道是留是走。
蛇爷知道凌湙没人手,话说到这里,该给的敲打,该示的下马威都走过场后,他跳出来当了和事佬,“五爷,酉一他们还是得用的,至少找您的线索是他们最先摸出来的,且功夫也还行,比杜家那几个府兵强,底子个个都练的扎实,您要是以后再给指点指点,有幺鸡那样的身手也就是时间问题,反正左右也无事,路上□□□□,就当打发闲聊,左右来都来了,是吧?”
凌湙发火,“敢情我这一天天的,就为着重新练兵?我这么好的基础,就不能让我坐享其成一把,得几个现成得用的人才?我那爹脑子是不是秀逗了,当家作主还抓不住权……太没用,哼!”
这模样乍然就跟要不到宝贝,闹别扭的娇少爷似的,瞬间冲淡了身上的老成持重,叫蛇爷嘿嘿笑着又安抚了两句,这才把酉一几个给解脱了出来。
右持节过来了,他将草药队带到了一处山凹里,这才有功夫来找凌湙算账。
之前一片混乱里,他为了消除路上痕迹,不得不配合凌湙的人将杜府兵丁抓住剥衣,除了那身标志性茳州卫服饰,连着他们的刀都一齐藏进了车里,马更混进了车队与骡车相伴,这才有惊无险的避了官道上来来往往的人。
眼下,他再见到凌湙时,眼神就更复杂了,他是没料凌湙居然是有功夫的,当日那惨叫声致使他虚脱成那样,又加之凌湙病患后表现平常,导致他放心过早,然后一个错眼不见,就叫他搞出了大事。
他们是从来不与官兵抢道结仇的,一是对方人数多,追起来没完,二也是怕族中秘术叫人发现,多生事端,他们的草药生意主要用作运人来掩人耳目的,官兵躲都来不及,这真是头一次主动绑到官兵头上,且中间还有一个大营主帅的儿子,祸闯大了。
右持节脸色很黑,当然他脸本来就黑,现在就更黑的只剩了眼白,盯着凌湙万分严肃,“现在怎么弄?留手上等麻烦上门?这里背道也避人,干脆全杀了,做干净点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查到我们。”
凌湙非常欣赏他的果决,跟他想的简直不谋而合,但他有另外的打算,就道,“你们不是缺药人么?他们身强体壮的,不比小孩子强?师傅,那些孩子跟我一般大,如果能换,就放了吧!对小娃娃动手,多有伤天合。”
右持节没料凌湙居然还有这份心,挑了眉道,“你小子心还挺软,怎地?感到物伤其类了?你不懂,小孩子好摆弄,路上有麻烦也能控制住,大人,尤其是精壮的汉子,不受约束,一个不小心就出问题,我族人少,没大精力掌控这些人。”
凌湙疑惑,“你们的虫不能控制人行动?一人身上放点虫,不听话就咬他们,这样也不好运?”
右持节叹气,但看着凌湙的眼神却更加满意了,“虫子又不是人,听不懂话的,能受指挥的都是心血养成的宝贝,谁舍得放别人身上糟蹋?那不受控的虫子上身,没等到老家,这些人就死了,一样没用,所以我们才只要小孩啊!”
凌湙挠着下巴想了想,“也就是说精壮汉子也能当药人,只是路途遥远,运输有风险,是这个意思吧?”
右持节点头,他脖子上的青筋开始动,然后一只黑背虫爬了出来,凌湙眼睛亮晶晶的伸手,就见那小虫鸟都不鸟他,一下子钻没了,凌湙有点惋惜,眼巴巴的望着右持节大人,“它怎么不喜欢我了?”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