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坐在了连椅上。
宠物主人也只能紧张地坐到椅子上等,而且就在傅朝年旁边的位置,眼神一会儿放空,一会儿看向通往二楼的楼梯,手指紧紧绞在一起,十分焦虑不安的样子。
傅朝年看了她一眼,起身去前台问:“你好,请问有温水吗?”
“有的有的。”韩娟点头,“但我这里走不开,走廊尽头有个小茶水间,你拐过去就能看到了。”
傅朝年礼貌微笑:“谢谢。”
韩娟看着他的背影,摸摸自己的脸,自愧不如地叹气,心道:许院长的这相亲对象未免也长得太美了点吧,而且身材看起来还那么好。
估计也就许院长那样与他的不相上下的颜值才能互相匹配得上吧。
韩娟已经暗中观察他好一会儿了。
她觉得对方刚才站在诊室门口盯着里面看的时候,像极了那种盯妻狂魔。为此韩娟还在心里偷笑了一会儿,却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走过来问她要水。
而且听他说话的语气和用词,感觉是个绅士有礼貌的人,似乎不像那天在医院外面的时候看起来那么冷艳。就连刚才被许院长这么无情扔在楼下不管,也没见他有什么意见。
情绪还挺稳定的。
韩娟身为整个医院年纪最大的姐姐,她借着这次机会对傅朝年初步考察了一遍,暂时放心了。
一句话,和许院长超般配。
韩娟感觉自己都有点磕到了。
傅朝年从茶水间出来,用一次性水杯接了两杯温水,其中一杯给了那位焦虑不安的宠物主人。
女生一门心思都在自己家的猫身上,冷不丁抬头看到傅朝年的脸,红肿的眼睛晃了下神,然后赶紧双手接过水杯,小声说:“…谢谢。”
傅朝年点了下头,没说话,避开她坐到了另一排连椅上。
大概过了不到十分钟,女生有些犹豫地到他这边的椅子上坐下,“那个,你好,你也是带宠物来看病的吗?”
傅朝年没想到她会过来,皱了一下眉头说:“不是,我在等我爱人。”
女生明显又愣了,下意识环顾四周,眼睛红红的,“…谁啊?”
“许院长。”傅朝年嗓音平淡:“他在楼上给你的猫做手术。”
女生神情恍惚地“哦”了两声,“不好意思呀。”
也不知道是在道什么歉,总之她起身回了自己刚才的位置。
傅朝年的眉头这才松展开。
从医院到公寓大概需要四十分钟的路程,还是在不堵车的情况下。
下午三点,许应还没下楼。
傅朝年看了眼运动手环上的时间,眉心拢起。之前他们跟家具城的工作人员定好了下午4点送床,当时傅朝年没有留自己的电话,是许老师留的,但许老师现在人在手术室估计也接打不了电话。
他起身去前台问了才得知,一般这种骨科手术慢的话可能要一下午。
傅朝年就给许应发了几条微信,说要先回公寓接送床的工人,晚点再回来接他。
韩娟看到许院长的这位相亲对象突然就收起手机走了。
她着实有点惊讶,心说这大周末的有什么急事呀?
真是好评给早了,原来这人也没那么有耐心,才一个多小时就不愿意等了,她待会儿要跟院长打小报告。
结果没几分钟,她又看到傅朝年去而复返,手里还多了两个袋子,看上面的logo应该是对面24h便利店的。
傅朝年举着右手的小袋子说:“等他出来把这个给他,麻烦了。”
他说完又把左手上沉甸甸的大袋子递过去,“这里面的东西是给大家的。”
韩娟有点茫然地说好,觉得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
交代完这些,傅朝年就真走了。
过了一会儿,韩娟打开袋子偷偷看了下,给他们大家的是一些果冻和糖果之类的小零食,还有三明治和面包,装得挺满的一大袋子,够好几个人分。
给许院长的小袋子里面是一盒爱心巧克力,上面贴着个便利贴。
韩娟没敢再仔细看上面写了什么。
她“嘶”了一声。
这家便利店东西死贵。
又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外卖小哥送来了八杯奶茶,说是一位姓傅的先生点的。
韩娟又“嘶”了一声。
这家奶茶也死贵。
手术结束已经五点过了,许应脱掉手术服,摘掉口罩和手套,下楼。
他下意识抬眼朝某个方向看,然而第一眼没在连椅上看到人,许应先愣了一下。
傅律师居然已经走了吗?
许应抿了下唇,有点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是一种什么感受,好像有点空落落的。
也是,傅律师肯定也有自己的事要忙。
但也没等他细想,暹罗猫的主人就急忙过来问他情况了。许应捏了下眉心,告诉她手术很成功,但是猫要住院观察和恢复,静养。
“猫还在手术室醒麻醉,醒了之后助理会直接把它抱到住院部,你要看它的话得等一下。”
手术期间除了医院的人以外,其他人是不能上楼的,但手术结束后就没有那么严格的要求了。
女生激动地点头说好,喜极而泣地跟许应道谢。
“不用谢。”许应尽职尽责地提醒她:“以后一定要记得关好门窗,这太危险了。”
“好我知道了许院长谢谢您,实在麻烦您了。”女生差点又哭起来。
许应有些疲惫地按了下眉心,他一直不太会应付这种比较爱哭的宠主,还好姜姜及时过来把人带去楼上看猫了。
许应终于缓了口气,他每次从手术室出来都出很多汗,还有点低血糖,头晕眼花的,状态有点像被刚摁上呼吸麻醉的猫。
他习惯性地从白大褂口袋里摸东西吃,却摸了个空。
许应想起来自己上回吃完了没补,他“啧”了声,转身要去茶水间冲红糖水,结果眼睛一瞟,在两边椅子上瞟到了两杯水。
一杯喝过的是暹罗猫的主人的。
那另一杯没喝过的,是谁的?
没听说楼下刚才来诊,而医院的人喝水不会用一次性纸杯。
难道是傅律师的?
他接了水怎么不喝?
许应拿出手机,打算看看傅律师有没有给自己发消息。
如果没有的话……
“许院长!”韩娟突然在走廊那边叫住了他,招招手道:“快来快来!”
许应不知道娟姐怎么看起来一副又高兴又像做贼的样子,他拿着手机过去,“怎么了?”
“有好东西。”韩娟神神秘秘地从柜台底下拿出小袋子,举到许应面前,“喏,院长,你的相亲对象给你的。”
“他姓傅。”许应接过来说。
一句话,让旁边的助理和医生都凑了过来,一个个眼冒金光,八卦得要命。
“相亲对象姓傅?是娟姐上次说得那个男的吗?”
“就是下午跟院长一起进来的那个人吧。”
“一直听娟姐说他长得好看,今天可算见到本人了,就是当时太忙了还没来得及细看,可恶!”
“院长你怎么都不跟我们介绍一下呀?”
许应拎着袋子,头疼的同时又觉得有点哭笑不得:“哪有时间。”
手术出来后他倒是想介绍,但人家这不是已经走了吗?
许应摇头,看到了微信里傅律师给自己留的消息,心说好像也没办法,家里的事还得傅律师操心。
他觉得很神奇,这是第一次在他忙得没多余精力的时候,有人为他解决那些后顾之忧,像凭空多了一份底气,连刚做完手术的疲惫都减淡许多。
难道这就是结婚之后的好处吗?如果是的话,许应觉得这样似乎还挺爽的。
他指尖在屏幕上敲敲,给傅律师回了句:我结束了,你那边呢?
小助理问他是不是在给对象发消息所以才不理大家,许应抬了下眉梢,没否认。
“哦哦哦~是对象,许老师你没否认哦~你谈恋爱咯!”姜姜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楼上跑下来,戳戳许应手里的小袋子问:“那你对象给你的这是什么呀?”
许应没说话,拎着袋子转身上楼。
“哎呀,院长!你别不好意思呀!”姜姜在底下笑嘻嘻地喊。
“好了好了别问了。”没看他们院长耳朵都红了嘛?
韩娟赶紧把这些个不安分的小年轻们摁住,又拎了个沉甸甸的大袋子出来,大声说:“差点忘了说,院长对象还给咱们大家买了这些,人人有份!”
“哇!”
“而且还有奶茶呢,八杯。不过我刚才喝了一杯,现在剩7杯了。”
“哇哇哇!”
许应坐在楼上的小沙发上休息,隔着木质栏杆听取底下“哇”声一片,看他们闹成一团,无奈地捏了捏耳朵。
他低头打开傅律师给自己的小袋子,发现是一盒巧克力。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送傅律师的那盒是同一个牌子,只是份量不同。
巧克力正面贴了个便利贴,上面写着很简单的一句:许老师辛苦了。
他没有跟傅朝年说过自己做完手术出来有吃巧克力的习惯,只是在之前的聊天过程中给对方发过一次照片说补充体力而已,但是傅律师记住了。
傅律师的字很漂亮,锋利遒劲,有力度又不失优雅,“了”字的右上角还简单勾画了个两颗相碰的爱心。
这看起来实在和傅律师稳重优雅的气质不太相符,但许应想了想,又觉得好像是傅律师能做出来的事。
他弯了下唇,用手机拍了张照片,然后扒开一颗巧克力整个放进嘴里。
浓郁的黑巧香甜带着微微的苦涩在口腔中一点一点蔓开,许应感觉自己不久前空落落的心也在被人一点一点地用细微的温暖填满。
没过几分钟,傅律师回了他的微信。
-F:在路上,几分钟到。
许应就把刚拍的那张照片发给傅律师,说他:幼稚。
-F:吃了吗?
许应:嗯。
-F:甜不甜?
这就属于明知故问了,许应回他:开你的车。
怎么人都快到了,还在微信上这么多话?
正好姜姜上楼给他送了杯奶茶,说:“许老师,这也是你对象买的!”
许应抬眼“嗯”了声,“谢谢。”
“许老师,你都没告诉我们你对象叫什么,那下次他要是来,我们怎么称呼他啊?”姜姜是许应的学生,他这趟是负责上来打探情报的。
许应说他叫傅朝年,是位律师。
还说:“我们已经结婚了。”
姜姜宕机两秒,一句“卧槽”之后,扭头噔噔噔地跑下楼了。
许应习惯了自己学生一惊一乍的样子,无奈摇头,低头在手机屏幕上敲了几个字。
同时,傅律师的消息也发了过来。
-先生:到了。
许应看着刚改完就活跃起来的新备注,耳朵有点热。
他收起手机站了起来,朝着楼梯围栏上往一楼门口看过去,傅律师刚好推门而入。
傅朝年抬头,刚好和他家许老师对上视线,笑了下说:“回家了,许老师。”
许应举着手机冲他挥了下手。
路上堵车,许应好端端的突然转头对傅朝年说:“谢谢。”
傅朝年“嗯?”了一声。
许应没解释,又接着说:“抱歉,下午没能陪你。”
本来他们今天一起出门,就是想要一起好好逛逛的,是他突然要出急诊,一下午时间说没就没。
而傅律师不仅对他没有怨言,还贴心地给他和医院的人都买了吃的喝的,床的事也是傅律师回去解决的,然后又要折腾一趟开车过来接他。
许应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
傅朝年的眉头皱起来,语气有些严肃地问:“我们之间要说这些吗?”
许应看傅律师表情有点不太美妙,也不知道是装得还是真的,他抿唇,“那不说了。”
他家许老师很少服软,傅朝年仅仅装了几秒钟就破功了,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别有负担,我反而觉得许老师认真工作的样子很帅,我很喜欢。”
许应这两天有点被他摸脑袋摸习惯了,适应还算良好,但傅律师的话让他有点难为情。
他又想到了什么,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还是想问一问。
于是就蹭了下鼻尖问:“医院椅子上那杯水是你接的吗?”
“嗯。”
“那两杯都是?”
“是,怎么了?”
“没什么。”许应说:“就是觉得傅律师很贴心。”
还知道给女孩子接水,当时医院其他不忙的人都在干什么呢?
“……”
傅朝年隐约从这句话的语气中品出来一点不对劲,他失笑道:“我怎么感觉许老师身上好像有点醋味?”
许应盯着前面那辆车的车屁股,没有说话。
“她当时坐得离我太近了,我去接水也只是想有个合适的理由来换位置坐。”傅朝年握了握许应的手,轻声解释:“但是后来我看到她低头抹眼泪……有点像岁岁。”
或许那女孩子也会是谁家的妹妹,他一个男人总不能让女孩子在外面难过又难堪——傅朝年当时是这样想的,于是就给她接了一杯。
真的是顺手,他也没料到之后那女孩会过来跟他搭讪,所以态度转变得才比较明显。
许应没想到会是这样,听完解释之后稍微有点愣住,紧接着就是觉得愧疚。
他差点忘了傅律师本身从一开始就是个很温柔很温暖的人。
他在想什么呢?如果他是傅律师,当时也会那样做。
许应有些懊恼地说:“是我的问题,我今天、”
他顿了下,发现也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儿,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这明明是没什么必要吃的醋,何况人家还是女孩子。
“你会不会觉得我在无理取闹?”许应抿唇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
“不会。”傅朝年捏了下他的手心,弯唇道:“我很高兴。”
许应就不说话了,重新靠回副驾驶上,耳朵又开始慢慢发热。
两人到家就七点多了,许应先去楼上看床。
“怎么样?”傅朝年在他身后问。
许应:“这床……”确实很大。
和在家居城看到的那种感觉不一样,那里面积大,到处都是床,人在里面不太容易对床的大小产生具体概念。但是回到卧室就不一样了,许应可以直观地看到这张床占据了多少室内面积。
平时住惯了一米五宽小床的许老师刚打开门的时候,甚至都有点傻眼。
老实说,这床给人的视觉冲击还是挺强的,它绝对不止是双人床。
傅律师已经提前把床铺全部都整理好了,还换了新的床单被套,浅灰色的,是许应喜欢的色调和风格。
傅朝年牵着他一起躺到了新床上,他单手撑着脑袋,侧躺着看向仰面躺平的许应,笑了下问:“舒服吗?”
许应闭眼“嗯”了声。
这床垫贵有贵的好处,软硬适中,体感相当得好,许应躺下就不想再起来了。
他想一觉睡到天亮,
但是不行。
因为傅律师很快就做好了饭上楼来喊他,许应闭眼翻了个身,“好累,我不想吃了。”
“这怎么还耍赖上了?”
傅朝年笑着将人拉起来,许应抗拒地往后坠,双手被他拽着,身体和床面形成一个夹角,像即将被挂起来晾晒的咸鱼,他闭着眼睛说:“可我真的好累,傅朝年……”
“这么累啊,”傅朝年让他在床边坐好,双手按着许应的肩膀,低声问:“既然这么辛苦,那要不要我给许老师充个电?”
许应有点纳闷,眯着眼睛抬头看他,“怎么充?”
傅律师摘下围裙,手臂微微张开一个弧度,一双低垂的眼眸里满是笑意,他问许应:“要不要老公抱?”
尤其是配上他那张脸。
许应被他这样注视, 几乎是一下子就红透了,从耳根到脖颈,连被傅律师按着的肩膀都有点过电似的发麻。
“你、”他坐在床上, 保持着仰头看傅律师的姿势, 红着脸欲言又止。
傅朝年也保持着双臂微张的姿势,挑了下眉,明知故问:“我?”
许应说不出口了,他觉得这个人实在有点恶劣。
可偏偏傅律师还要一本正经地问他:“怎么了, 已婚之后不可以这样自称吗?”
可以当然是可以, 这合乎道理, 但直白露骨的程度有点过分。许应轻轻咬了下嘴唇,连嗓音都下意识绷着, “我不太适应。”
“那就以后慢慢适应。”傅朝年倒是从容,他轻轻抬了下手臂,“许老师还没有回答我,要不要抱?”
这个人之前在剧院门口突然抱他的时候也没这样征求过他的意见,现在倒是突然有礼貌了。
傅律师如果不问,许应就抱了。但这人偏偏要问, 许应反而变得被动起来。
他搭在床边的手指动了一下,给人一种蠢蠢欲动的、想抱上去但是又缺个递进的台阶的感觉——就是别扭和不好意思。
正当许应进行着这种微妙的心理挣扎的时候,面前的傅律师却突然动了。
傅朝年直接弯腰抱住了许应。
他一只手揽着许应的肩,另一只手温柔地扣着许应的后脑, 让人更加紧密地贴向自己的身体……
这一瞬间,许应的所有感官世界里都只剩下了傅朝年,他睁着眼有点晃神, 听到这人在他耳边叹息似的询问:“我们许老师什么时候才能在我面前坦诚一点呢?”
许应感觉自己的心被人不轻不重地揪了一下。
他没有说话,就这样被温暖的体温和气息包裹、吞没, 僵硬的身体很快柔软下来。
然后,许应主动抬手抱住了傅律师的腰,交叉在男人身后的小臂越收越紧,拥抱的力道也由轻变重、越来越重,“谢谢你,傅朝年。”
他开口时的嗓音有点沉闷,脑袋也同时在傅律师怀里用力蹭了一下,脸颊紧紧贴着傅律师的胸口,似乎是想更贪心地汲取这份温暖。
傅朝年这一次没有说些不让他道谢的话,只是垂着眼眸,不停地用手温柔抚摸许应的脑袋,手指插.进柔软的发丝里一下一下捋着,无声地安抚他。
他们就这样在房间里安静地拥抱着。
就像一只体型巨大的狗,包容而体贴地将那只没安全感的小猫紧紧拥入怀里。
房间内静悄悄的。
过了好一会儿,许应才感觉到有点闷,指腹抓了下傅律师后腰的衣服,慢吞吞地在他怀里仰起头看着他,眉眼间带着一点潮意,闷声说:“我饿了。”
傅朝年就笑了起来,下巴亲昵地在许应的额头上贴了贴,指腹按在他发红湿润的眼尾,“我还以为许老师会在我怀里多赖一会儿。”
许应把脑袋扭到一边。
“抱完就不认人?”傅朝年嗓音略带笑意地指责,他松开人,直起腰扯了扯自己被许应抱皱了的衣摆,伸手邀请道:“下楼吃饭。”
许应就和他牵着手一起下楼,走到露台的时候他不经意间从反光的玻璃上看到两个人的影子,脑海里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刚才两人拥抱的画面。
他后知后觉地感到难为情,步伐也慢了下来。
傅朝年偏头看他,“怎么了?”
许应摇头,松开手说:“你先下,我吹吹风就去。”
他打开露台的窗户,试图让晚风带走身上的热意,也试图让躁动的内心平静下来,更试图让他到现在还红着的脸、耳朵,脖子都稍微地褪一褪色,别太给他丢人。
这片公寓的环境确实很安静,许应只能听见一些来自树木和草丛之间隐约传来的窸窣声和昆虫的鸣叫。
和白天的高温不同,这会儿风吹过来很清凉很舒服,许应的上半身往外探。
探到一半,腰间突然多了一只手臂用力把他拉了回去。
许应吓一跳,低头看了眼对方手腕上和自己同款的运动手环,抿唇问:“干什么?”
傅朝年从背后单手抱着许应的腰,微微弓着身体,下巴亲昵地搭在他肩膀上,偏头时温热的呼吸洒在许应耳畔,故意问他:“许老师这是在降温吗?”
“……”许应有点恼于自己被戳破,否认道:“我没有。”
“那为什么要吹风?”傅律师用另一只手捏了捏许应左侧的耳垂,低声说:“不要因为脸红就觉得不好意思要躲人,一起去吃饭好不好?等下菜要凉了。”
说话间,傅朝年的视线不自觉地聚焦在许应小巧的耳垂上,舌尖勾了下牙齿。
要面子的许老师顶着脸颊上的红晕,淡定解释:“我没有躲、嗯……”
他话说一半身体突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尾音打着颤似的发出奇怪的哼声。
许应撑着窗沿转身,指尖颤巍巍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傅朝年,“你、”
“嗯?”
傅朝年双眸含笑地后退一步。
“你咬我耳朵。”许应微红的眼睛里蒙上一层雾气,脸和脖子上刚褪下去一点的红色又重新漫开,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羞得。
准确来说,傅律师不是咬他耳朵,而是用嘴唇含住了他的耳垂,牙齿尖端碰到软肉,还、还用舌头舔了他一下。
许应能明显的感觉到那一下的柔软与温热,刺激得他身体过电似的发麻发软。
“是。”傅朝年的认错态度很积极,“抱歉许老师,我没忍住。”
傅律师这样低眉顺眼,许应根本就气不起来,更别说继续算账了,他做了个深呼吸,“你为什么……”
“因为喜欢看许老师脸红。”
许应:“……”
某人诚实的过分,也似乎坏透到了骨子里。
许应从前哪里经历过这些?
他根本招架不住傅律师这样的,瞪他一眼,破罐子破摔一般地放下手,转身快速下了楼梯。
傅朝年看向许应恼羞成怒的背影,目光逐渐变得幽深起来。
咬耳朵是他一时没控制住欲.念,但傅朝年也没料到他家许老师会这么敏感。
许应在吃过傅律师做的晚餐之后才勉强平静下来。
当然这期间傅律师也对他说了不少好话哄他。
其实许应本来也不是生气,就是觉得很突然,这种猝不及防堪称偷袭一样的亲密举动让许应惊讶、害臊的同时,也感受到了一点刺激。
在傅律师这样做之前,许应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耳朵居然是一处刺激点。
想到这里,他被咬过的耳朵又开始烫了起来,许应抬手捏了捏,抬眼看向在厨房忙碌的傅律师。
一般情况下如果傅律师做了饭,他应该主动承担洗碗的义务。但许应没动,他就看,心说果然身材好又长的好看的人连洗碗都赏心悦目。
然后就这么看着看着,许应又开始担心起了另一件事。
他们今晚真的要同床了。
他和傅律师。
大概晚上十一点左右,傅朝年在茶几上弄完了一份文件。
正好许应也刚吹完头发下来,他看到傅律师伸了个懒腰,犹豫着走过去问:“你都忙完了?”
“嗯。”傅朝年合上笔电,抬眼看向身上沾了些潮意的许应,笑着问他:“要睡觉了吗?”
“我再陪踢踢玩一会儿,不然他后半夜要起来闹,你洗完先睡。”许应淡定地说。
傅朝年深深地看他一眼,沉声说了句“好”,就上楼了。
许应站在原地,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他坐在沙发上,开始拿逗猫棒陪踢踢玩,但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上面,逗猫棒一会儿就从他手里松掉了,踢踢咬着上面的尾巴疑惑地“喵”了声,似乎在好奇他的爸爸为什么这么不专注。
猫崽子开始咬许应的拖鞋,又喵喵两声。
许应回神,说了声“抱歉”,捡起逗猫棒继续陪它玩。
这样画面循环了三四个来回,最后一次的时候踢踢生气地叼着逗猫棒跑了,它不理许应,到猫爬架那边自己逗自己玩去了。
许应:“……”
他低头按了下眉心,觉得自己大概是有点困了。
也不知道傅律师洗完澡没有……
许应有点心不在焉,目光落在茶几上的电脑上,回想起大概半个小时之前傅律师坐在这里工作的画面,轻轻皱了下眉。
公寓没有像傅律师家里那样的书房,傅律师那么高大宽阔的体格却只能坐在地毯上办公,属实是有点委屈他了。
许应想了想,打开手机网购了几样东西。
他今天除了和傅律师逛街买东西就是在医院忙,晚上回来后就没看过手机,很多微信消息都没有查看。
医院的群聊里在祝他新婚快乐,还问他摆不摆酒,说就算不方便摆酒也应该一起聚聚吃顿饭才对。群里消息99+,许应点进去的时候他们还在聊,大多数话都在祝福许应,看得出来大家都很高兴,很期待。
但摆酒许应是肯定不会摆的,一起吃个饭倒是应该。
只不过这些事许应都还没和傅律师具体商量过,他们也是刚结婚,协议都还没公证。许应也不觉得着急,他在群里发了个大红包就收起了群聊,没管里面的欢天喜地。
他朋友实在不多,再有就是徐宁十几分钟之前发来的消息了,这人问得更直接。
-徐宁:你和傅朝年睡了?
这个时间,许应不知道他这个“睡”字有几层含义,但他只做字面理解,回复道:还没。
-徐宁:我问你俩睡了没,不是问你睡没睡。
许应眼皮一跳:也没。
-徐宁:昨晚不是新婚夜?你家律师喝了那么多酒,你俩回家竟然没干点什么[惊讶]
许应摸了下鼻子,心说傅律师醉成那样能干什么?
再说也不能算什么都没干吧,起码他单方面摸了傅律师美好的肉.体。
昨晚和今早,两次。
他还是回:没
-徐宁:啊?你俩是睡一张床上吗?他这都忍得住?
-许应:……
他觉得徐宁也很奇怪,明明昨天还对他们结婚的事龇牙咧嘴,今天就开始迫切地追问他和傅朝年睡了没有,态度转变够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