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法老,见过王后,愿二位永恒!”城主已经高举双手,缓缓跪下,趴伏在地,大声地再次重复:“愿二位永恒!”
跟在他身后成百上千的城镇居民也同样作态,高举双手,缓缓跪伏在地:“愿法老,王后永恒!”
这是埃及子民对他们的法老表示感谢,感谢法老不曾放弃他们,感谢阿蒙神依旧眷顾这座忠诚于他的城镇。
同时,他们也认同了这位新上任的王后,带来了图特赐下的神药,拯救了这座被苦难包裹的城镇。
伯伊:“………”
前行的队伍被人群堵住,被迫停下,城主站在车队前略带歉意地说:“恳请陛下让我们见一见王后,让我们对他表示衷心的感谢。”
瓦斯敲了敲车门询问里面的意见,过了会儿,拉赫里斯躬身从里面走出来,见到拉赫里斯,在场的人纷纷停下了私语,看向他们这位强大的法老。
“王后正在休息。”拉赫里斯环顾在场的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尊崇与敬仰。
经过神罚一事后,翁姆波子民对法老的信任达到了最高点,这样的信任呈点状向四周扩散,在不久的将来会蔓延至整个埃及。
城主闻言有些失望,但仍旧维持着跪拜的姿态说:“那陛下可以告诉我们王后的名字吗?”
稍顿,“如果可以,我们想要将图特奉为城镇的主神,为王后日夜祷告。”
对翁姆波的子民来说,阿蒙神给了他们生命,而图特为他们延续了生命,无论是法老还是王后,对他们来说,都是神明一样的存在。
这是他们与神明最接近的一次。
拉赫里斯微微颔首,所有人顿时爆发出一阵充满雀跃的欢呼,有些人大病初愈还不能离开房屋,只能透过门窗看外面,但仍旧无法掩盖他们脸上发自内心的喜悦。
“伯伊,”拉赫里斯环顾四周:“王后的名字叫做伯伊。”
“伯伊……”城主低低念出这个名字,片刻后,他看向身边,自己的儿子,年轻的男人看向身后的人群,大声说道:“王后的名字叫伯伊,伯伊王后!”
一个接一个地将这个名字传递到身后,声音如海浪般层层荡开,一直传到人群的最后方,足以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位新王后的名字。
“伯伊王后,”人群中有人大声地喊道:“愿伯伊王后永恒!”
声音从几个到几十个,最后所有人都在喊着同样的一句话,他们的眼中含着热泪,这片被神明眷顾的土地上,每一个人都绝对忠诚于他们的神明。
马车里,伯伊面无表情地翻过一页书,他不想出去就是不想那些城镇居民把他当王后叩拜,拉赫里斯倒好,带着人在外面喊起了口号。
阿曼特坐在他身侧,朝着车窗外看了眼,收回视线。
沉默了下,他终究没忍住把一直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大人,您是不是有些太纵容陛下了?”
无论是陛下对大人动手动脚的亲密动作,还是陛下无时无刻宣示主权的行为,在他看来都是大人对陛下的无限纵容。
明明以大人的手段,要是想要打压陛下,并不是一件无法做到的事情,同样,从陛下身边远走也很容易。
最不济,他们身后还有米莱,固然米莱式微,但阿伊大人有能力,又有钱和人脉,想要壮大米莱不是难事。
“你觉得我很厉害?”伯伊问。
“当然。”阿曼特毫不犹豫地回答:“阿伊大人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
伯伊扬眉一笑说:“我只不过是一直停留在擅长的区域,在我制定的规则里,所以给你造成了这样的假象罢了。”
略懂人心,这在朝堂纷争中有些优势,但要是上战场,就不够看了。
“自古以来,文人有文人的战场,战场厮杀是武将的职责。”
他对米莱的王位没什么兴趣,弹丸小国,左右都是掣肘,如果想要搞基建,土地广袤,劳动力众多的埃及会是更好的选择。
这远远不如法老的位置更有吸引力,而这个位置某人看上去很想送到他手里。
阿曼特知道伯伊说的是对的,但并不影响他仍旧觉得阿伊大人是最厉害的人。
“还有,关于纵容,”伯伊认真地思考后,蓦地笑了下:“我只是找不到坚决反对的理由。”
正如别人对他的评价——一个顺应本心,浑身恶臭的逐利者。
能够牵绊住逐利者的从来不是绳索,而是欲I望的延展方向。
伯伊面带微笑,视线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并不排斥进入一段亲密关系,也不在意对方的性别,对他来说,对胃口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对他没有坏处的事情,那不如顺应自己的欲I望,只不过和想要吃美食时涌起的潦草念想不同,这份欲I望他会抱怀期待的心情拆开。
仔细品味。
第110章 再见旧人
返回底比斯的当天,队伍再次收到了底比斯民众的热烈欢迎,要不是麦德查人的卫兵护卫在道路两侧,估计拥挤的人群能把路堵死。
伯伊仍旧没有出面,把事情都交给拉赫里斯处理,比起翁姆波对王后的全然不了解,底比斯就熟悉很多,至少在这些天里听说了不少关于王后的事迹。
前来欢迎的不止是平民,还有贵族和朝会的朝臣们。
他们站在人群的前面,无论心里什么想法,明面上还是会表现出热情与感激,神罚一直都是埃及十分头疼的疾病,因为无法治愈而让人心生恐惧。
平民们纷纷伸长了脑袋,想要看看那位图特化身的王后,被亚历山大称作传奇的王后长什么样子。
但一直到马车进入王宫,王后都不曾露面,众人失望之余,对王后更加好奇了,直到再也看不见法老的车驾,讨论声也不曾停止。
“陛下,巴拉蒙大人求见。”一行人刚刚下马车,等候在太阳神殿的近侍就连忙凑上来汇报,“巴拉蒙大人等候许久了。”
拉赫里斯微微颔首,对驾车的瓦斯说:“你们从宫殿侧门进。”
瓦斯低声说是,扯了扯缰绳,战马嘶鸣一声,在将将要掉头时,一道声音在宫殿门口响起:“陛下,臣下前来是为王后一事。”
熟悉的声音,马车上的伯伊放下书,将车帘拉开一半往外看。
智囊团中,巴拉蒙算是性格最为耿直的,加上悍匪的凶悍长相,大多数人都被他这种人设迷惑,殊不知,这人心思缜密,也足够聪明,不少政敌都在他手上吃过大亏。
巴拉蒙挡在马车前,视线毫不避讳地看向马车:“听闻王后与陛下一并返回的,听闻王后很是厉害,臣下好奇得很,能不能见王后一面?”
拉赫里斯垂眼看向他,巴拉蒙是悍匪出身,本身不矮,几乎能与拉赫里斯比肩,但出于身份,他总是微微压着腰,以此表示自己对陛下的尊敬。
“你们还不到见王后的时候。”拉赫里斯说。
按理来说,作为法老身边的近臣,巴拉蒙等人应该是最先认识王后,同时配合拉赫里斯把立后这件事敲定下来。
但偏偏陛下把这事儿瞒得滴水不漏,这让他们觉得怪异的同时,也有些不安,私下揣测是不是陛下有心要敲打他们。
法老近臣,不仅仅是权力上的荣耀,同时也要把握好分寸,少一分惹陛下不快,多一分惹陛下猜疑。
立后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他们一点都不知道,至今为止甚至都没有见到人,所以巴拉蒙便成了几个人中的先锋。
用亚胡迪亚的话来说就是,你要是被陛下下了大狱,哥几个不会不管你,所以放心地冲吧。
巴拉蒙说罢,视线若有若无地看向坐在车架上的阿曼特,他们不仅仅是因为王后这个敏感的位置,更是好奇于阿曼特的选择。
他们都是被阿伊大人挑选出来的人,共事时间最长久,都知道阿曼特对阿伊大人忠心耿耿,很难想象阿曼特会另择他主。
“大婚在即,王后又救我万千埃及子民,却一直没有露面,是有什么疑虑吗?”
巴拉蒙的话音一落,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拉赫里斯微微蹙眉。
瓦斯一句话不敢说默默缩起肩,要是这个时候让这几个人知道伯伊王后的身份,毫无助力不说,很大概率还会添乱。
阿曼特则是看了眼身后的马车厢,心想,不知道巴拉蒙看到马车上是阿伊大人会是什么表情。
要知道,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权臣阿伊已经死在了那场狩猎活动中,现在无异于是看到死人乍活,没有点心理准备还真不好说。
“臣下自追随阿伊大人进入朝会,勤勤恳恳为陛下做事,”巴拉蒙扶肩行礼,挺直了腰板,“请问陛下,臣下是做了什么惹陛下不喜的事情吗?”
很显然,巴拉蒙这次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哪怕是面对拉赫里斯的冷脸,也不躲不避,大有不见一面誓不罢休的架势。
两方对峙,相顾无言。
巴拉蒙敢这么大胆,也是仗着陛下与阿伊大人情谊深厚,对他们这些追随过阿伊的旧臣很是宽容。
在寂静中,马车门“咔嗒”一声轻响。
巴拉蒙眼珠子一动,立刻把视线转过去,只见马车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只冷白的手扶着马车门的边缘,腕骨分明,手指又细又长。
巴拉蒙下意识屏住呼吸,心想,倒要看看,这个在瓦斯口中,能和阿伊大人齐名的王后是什么货色。
下一刻,预想中长相凶悍的船长没有出现,反而是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化成灰了他都能认出来的人。
巴拉蒙本来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卡住,瞳孔地震,半晌才磕磕巴巴挤出声音:“阿阿,阿伊大人!”
他的脑子瞬间宕机,一边是阿伊大人堪称惨烈的死状,一边是面前完好无损,面带微笑的阿伊大人。
“这,我是出现幻觉了吗?”巴拉蒙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但那人仍旧在面前,他下意识伸手想去摸一下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身体,看看是不是灵魂。
据说灵魂是摸不到的……
只是他的手才伸到一半,就被三只手同时拦住,巴拉蒙低头愣愣一看,好家伙,陛下,阿曼特和瓦斯,三个人动作出奇地一致。
瓦斯看见拉赫里斯的手,连忙缩回手,阿曼特顿了下,不太乐意,但也收回了手,拉赫里斯撩起眼皮,声音淡淡地说:“这是王后。”
巴拉蒙一愣:“王后?”
他愣愣看向伯伊,“这不是阿伊大人吗?”
伯伊瞥了眼拉赫里斯,笑道:“巴拉蒙,好久不见。”
熟悉的面容,熟悉的声音,巴拉蒙这下是真清醒了:“阿伊大人,您没死?”
一瞬间,他的眼眶就红了,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激动起来,连声音都颤抖了。
这么多人看着,所以,这就是活着的阿伊大人吧?!
比起智囊团中的其他人,巴拉蒙算是出身最糟糕的,悍匪身份不说,认识伯伊时,他父亲已经去世多年,巴拉蒙的亲人只剩下母亲,相依为命,但母亲也染了重病。
巴拉蒙所有的钱财都用来给母亲治病,但在埃及并不是有钱就能看得起病的,很多优秀的祭司和医师都被贵族养在门下,轻易不出诊。
别说是祭司和医师,平民能请到的只有一些粗懂医术的草药师。
一帖草药下去,是死是活全看神明是否眷顾。
所以哪怕巴拉蒙花了很多心思和钱财也只能看着母亲如凋零的花一天天衰败下去,就是在这种时候,他遇到了阿伊大人。
阿伊大人不仅请最好的祭司为母亲治病,还非常赏识他的能力,带他进入朝会,教会他礼仪心术,一跃成为贵族都要仰望的存在。
对巴拉蒙来说,阿伊大人比神明还要耀眼。
伯伊笑着嗯了一声,没有具体解释,巴拉蒙虽然激动亢奋,却也立刻捕捉到不对劲的地方:“您为什么会成为……”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却很是明显,死了两年的人突然活了,还是以王后的身份。
哦不是,应该是未来王后的身份。
“还有米莱……”巴拉蒙感觉脑子有点卡壳,不仅仅是王后,还有米莱那边大王子的身份,两年不见,阿伊大人的身份怎么这么复杂了。
还有……
巴拉蒙眼神一飘,落在拉赫里斯拦在伯伊面前的手臂上,这简直是明晃晃地宣誓所有权,这是男人面对爱人时的占有欲。
陛下喜欢男人,陛下要立阿伊大人为王后,陛下……喜欢阿伊大人??
他虎躯一震,瞳孔因为震惊而紧缩。
几天前他与亚胡迪亚戏言,陛下不如喜欢阿伊大人,但事情真的发生了,他却只觉得惊悚,可怕。
据米莱国师所说,大王子是被陛下强行虏走的,如今大王子是阿伊大人,那不就是……
巴拉蒙脑子里迅速闪过几种可能,虽然刚刚窥到一些真相,但他已经联想到如何在王宫杀出一条血路,救出阿伊大人。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陛下。
陛下的武力惊人,很有可能,他们打不过,陛下手下的暗卫营也忠心耿耿,十分能打。
巴拉蒙越想越沉默。
伯伊似笑非笑地看向拉赫里斯,等他解释,拉赫里斯回望他,片刻说:“明日你与其他人来太阳神殿。”
他没想到伯伊会突然出来,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他以为这种场合,伯伊会一如往常地选择不露面。
毕竟伯伊一旦露面,知道他身份的绝对不会只是昔日的属下,还有一直密切关注着王宫的人,其中不乏过去的政敌。
“巴拉蒙大人,请吧。”瓦斯弯腰抬手示意。
巴拉蒙就这么一脸懵逼地被带出了王宫,守在王宫门口等消息的亚胡迪亚见他出来,立刻走上前想要询问情况,只不过看到是瓦斯送巴拉蒙出来,又立刻收住了声儿,脑子一瞬间转了好几转。
“瓦斯大人。”亚胡迪亚扶肩行礼。
虽然瓦斯只是一个随侍,官阶远远不如他们,但作为法老身边的第一近随,权力和影响却是更高的。
瓦斯看了眼巴拉蒙,轻咳两声:“巴拉蒙大人,刚刚的事情最好不要外传。”
亚胡迪亚也扭头去看巴拉蒙,巴拉蒙愣愣点头,瓦斯见状对亚胡迪亚行礼离开。
他知道巴拉蒙必定会和亚胡迪亚等人说,但他也相信,这群人对阿伊大人的忠诚,会把控住消息传播的范围。
但也不好说,瓦斯忧愁地暗叹,王宫里不乏眼线,尤其是王后身份一直瞒得紧,想要打探消息的人不会少。
等人离开,亚胡迪亚用手在巴拉蒙眼前挥了挥:“到底发生了什么?”
巴拉蒙是为了王后的身份而去,现下这模样,显然跟这事儿脱不了干系。
巴拉蒙愣愣看向他:“完了。”
亚胡迪亚被他这两个字吓得眼皮子一跳:“什么完了?”
应该不是陛下气极,不然巴拉蒙就不会这么好好被瓦斯送出来,难不成王后真是一个一脸横肉的彪形大汉?
巴拉蒙深吸一口气说:“你记得我前些天跟你说什么吗?”
亚胡迪亚回忆了下:“你说的话挺多,具体是哪一句?”
巴拉蒙:“陛下喜欢男人,那怎么不喜欢我们阿伊大人!”
亚胡迪亚愣了愣:“所以?”
巴拉蒙:“陛下真喜欢阿伊大人。”
亚胡迪亚沉默,半晌才说:“你是说,陛下找了个大人的替身?”
作为监察使,比起其他人,亚胡迪亚跟在陛下身边的时间更多,在陛下与阿伊大人的相处中,隐隐有点感觉,但他一直觉得是自己想太多。
巴拉蒙摇摇头,乍然塞入太多事情而混乱的大脑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三件事,第一,阿伊大人没死,第二,米莱的大王子是阿伊大人。”
亚胡迪亚少有地懵了:“你的意思是……”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巴拉蒙肯定地点点头:“你没想错,第三,陛下抢走的大王子是阿伊大人,要立的王后也是阿伊大人。”
亚胡迪亚沉默了,许久,他缓缓地发出一声“啊?”
太阳神殿——
伯伊脱去身上沾染了些许沙尘的外衣,躺在几日不见的软榻上,舒服地喟叹一声。
果然论舒坦还是法老这里的配置是最优选。
伯伊一如既往地讨厌马车,坐了两天骨头都快颠散架了,但比起顶着烈日和风沙骑马,他还是更愿意坐马车一些。
拉赫里斯在他对面坐下,视线掠过他的眉眼,带着打量与揣测:“你不担心消息传出去?”
伯伊在宫殿前露脸,少不得被有心人传出去。
伯伊笑睨着他:“确定,如今我只是一介平民身份,被旧日政敌知道我还活着……”
很轻地啧了一声,“估计能把我拆分了。”
被野兽啃得不成形状的尸首在眼前一晃而过,时隔两年,依旧叫人胆寒。
拉赫里斯瞳孔骤缩,下意识握住他搭在腿上的手:“我会处理好。”
这两年,他日夜反省自己的行为,充满悔恨地想,如果他没有为了自己的私心给阿伊树敌,阿伊也不会被算计。
这次好不容易寻回阿伊,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伯伊瞥了眼拉着自己的那只手,骨节突出,手指修长而有力,因为常年练武,指腹和掌心带着一层茧子,磨着皮肤时存在感极强。
这样的手,只是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
“大人,水烧好了,”近随隔着门帘对内殿说,“您是现在沐浴吗?”
瓦斯大人特意交代过,没有陛下的吩咐,绝对不可以靠近内殿,所以他只能远远站着提高声音。
伯伊收回目光,淡淡地嗯了一声。
稍顿,“叫阿曼特进来。”
进入太阳神殿,阿曼特不出意外地被拦在了宫殿外,哪怕心下气恼,但阿曼特也无计可施,谁让这是法老的地盘。
拉赫里斯眉心一蹙:“叫他做什么?”
伯伊懒懒地撩起眼皮,与他对视,唇角带着似有若无的浅淡笑意:“让他帮我擦背。”
拉赫里斯抿唇,压着眉眼:“不行。”
他思忖了下,不太情愿地说:“或者森……”
虽然两个他都不喜欢,但比起阿曼特,他宁愿是森穆特,至少那就是个小孩儿。
伯伊看着他,眉梢轻抬:“或者你来?”
语气散漫,似是不经意间的随口一提,尾音微扬,如同一根羽毛在人心尖轻撩了下。
第111章 惩罚
偌大的宫殿突然变得狭窄逼仄,那股淡淡的薰衣草香似乎无处不在,缭绕在拉赫里斯的身边。
他能听到自己陡然变快的心跳,手心浸出的薄薄的一层热汗。
突出的喉结滚了滚,视线在伯伊身上辗转打量,考量这人是认真的,还是只是调笑。
但很快,拉赫里斯笑了下,欠身大手不轻不重地在伯伊的后颈上捏了一下:“我的荣幸。”
经过前几次的教训,他学会了一个道理,不管阿伊是玩笑还是什么,既然对方提出了,他就应该当真,并且认真地去执行。
近侍目不斜视地把水抬进宫殿用屏风遮挡住沐浴的位置,然后一群人又鱼贯而出,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在这无声地寂静中,拉赫里斯敛眉,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起,心跳声在“哗啦啦”的水声中显得尤为突出。
“过来啊。”伯伊探出头,似笑非笑地看向拉赫里斯。
拉赫里斯以前没少和伯伊沐浴,但从心思说开后却是第一次,他一步一步走向屏风,在屏风前顿了下,绕过。
屏风后水汽弥漫,伯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寝衣,领口露出清晰分明的锁骨,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精瘦的小臂。
“现在擦?”拉赫里斯的视线难以从他身上挪开,喉咙有些发干。
伯伊走到他面前,视线轻慢地将人从头打量到脚,拉赫里斯喉结攒动,明明对方什么都没做,他却感觉自己的血液好像在追随对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烧灼起来。
“你想迎娶我。”伯伊走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掌余,他轻笑一声,手指勾住拉赫里斯的衣襟,往下捎带。
天气炎热,拉赫里斯只穿了一件轻薄上衣,伯伊的视线在拉赫里斯饱I满漂亮的胸I肌上微顿,唇角的笑意更深。
虽然病过一场,但这人不愧是在沙漠上和悍匪练出来的,身体素质强悍到变态,身材也锻炼得极好。
就连身上深浅不一的伤疤都是他的增色,充斥着阳刚的气质。
拉赫里斯眼睫低垂,握住伯伊的手指说:“如果神罚你没有救我,你就可以过你想要的,喜欢的生活。”
稍顿,“你应该知道,你救了我,我也不会放你离开。”
在他在阿伊面前展露自己全部心思的那一刻起,他和阿伊的关系就已经走到了悬崖边缘。
以他对阿伊的了解,这人大概会选择把他推下去,所以拉赫里斯将人绑在自己身边,这样,他至少不用再体会一次失去对方的痛苦。
以他的身份和地位,他们会长久的在一起。
伯伊轻笑一声,视线毫不掩饰地停留在拉赫里斯的身上:“既然你这么想,那你知道男人和男人要怎么做吗?”
他撩起眼皮,看向面前的男人,语气不紧不慢地说:“如何进入对方的身体。”
拉赫里斯被他直白的话说得耳根不受控地烧红,又因为伯伊突然的转变和亲近而心头滚烫,甚至怀疑这只是自己病中的一场色彩瑰丽的梦。
但只要是阿伊的话,他便会无条件地去听从,去回应。
他喉结微滚,垂下眼,与伯伊对视:“看过一些,但不喜欢看。”
瓦斯为这两位主子操碎了心,各种素材没少找,图册最多也最详尽,偏偏这陛下翻了两页就颇为嫌弃地丢到了一边,只拿着文字内容看了一遍。
伯伊挑起唇角,手指缓慢下滑,落在拉赫里斯的腰侧,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那指尖的温度,拉赫里斯不自觉绷紧了肌肉。
伯伊用近乎拥抱的动作,手绕到他的身后,指尖从尾I骨的位置缓慢而下,暗I示意味十足。
拉赫里斯唇角蓦地抿紧,常年习武出于对危险的感知,反手握住伯伊的手腕,伯伊抬眼轻笑:“怎么,你不是说让我教你吗?”
拉赫里斯没想到一上来就教这么核心的知识点,灼热的血液流窜到身体的四肢百骸,连拉着伯伊手腕的手心都烫得厉害。
“和我看的不太一样,”拉赫里斯低头,呼吸略显急I促地将额头抵在伯伊的颈I侧,低声说:“图册上都是身材纤细的人在下面。”
论身材,伯伊疏于锻炼,虽不至于羸弱,但也是瘦削的,和肌肉壁垒分明的拉赫里斯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拉赫里斯个高,手也大,一只手就能攥住伯伊双手的手腕。
温热的气息喷在皮肤上,有种说不清的麻痒,但伯伊没有避让,顺着他的话说:“那如果我就要在上面呢?”
拉赫里斯微怔,脑海中有瞬间闪过画册上的情形,只不过那苍白的缠I绕变成了阿伊的脸。
曾经让他觉得心下不适的内容,此时此刻却陡然让他心头闷着火,连带血液都沸腾起来,呼吸不受控制地更加急I促几分。
拉赫里斯红着耳朵,声音中染上了些许喑I哑:“那也可以,阿伊愿意教我,怎么都行。”
伯伊略一挑眉,还以为拉赫里斯会坚持自己做攻的立场。
转念一想,也是,这小子什么都不懂,估计根本不懂攻受之间的深I浅关系。
伯伊之所以知道这些,也是因为跟在他身边几年的保镖夏行,夏行就有一位同性I伴侣,伯伊也认识对方。
得益于这两位时常在他面前晃悠,收获了不少当时对他来说无用的知识点。
倒是没想到,竟然还有用上的一天,伯伊心下轻嘲。
拉赫里斯回想之前看过的内容,虽然只是随手翻了几页,但也记得几个姿势,其中就有一人坐在另一人身上的。
似乎没什么问题,只不过好像阿伊会很辛苦,但阿伊喜欢的话……
“阿伊不生气了?”拉赫里斯用鼻尖蹭了蹭伯伊微微跳动的颈动脉。
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知道阿伊在生气,在刻意冷落他,他也做好了阿伊会一直保持那种态度的心理准备。
“生气,”伯伊唇角扬起清浅的弧度,“所以要惩罚你。”
浴缸中的热气氤氲,在两人之间游走,伯伊的睫毛染上了些水汽,拉赫里斯看着他,无意识做了个吞咽动作,再出声时,声音低沉中带着沙哑:“好,怎么惩罚?”
伯伊眼睫微抬,略显湿润的眼中带着毫不掩饰地笑意:“罚你不能动。”
拉赫里斯轻怔,没明白这是什么惩罚。
伯伊随手从旁边拖过一把椅子,放在距离浴缸几步远的位置,微抬下巴示意他坐下。
拉赫里斯顺从地坐下,伯伊一笑:“把衣服脱了。”
稍顿,“全部。”
拉赫里斯口舌发干,但仍旧是听从他的指令,将衣服全部脱I掉,坐在伯伊拖来的椅子上。
伯伊瞥了眼已有清醒之意的小拉赫里斯,退后两步,在拉赫里斯的视野中,抬手解I开腰I带,本就轻I薄的寝衣松散着垂坠在地。
拉赫里斯呼吸一窒,眼前的人肤色冷白,清瘦却不单薄,身体线条流畅而漂亮,像是精雕细琢后的展品。
长腿上覆着薄薄的肌肉,随着他抬腿的动作而紧绷,tun线饱I满紧I致,还有微微仰起,属于男人的……
短暂的沉寂后,拉赫里斯的呼吸骤然急I促,心跳如雷。
这是毫无遮掩的,全然对他展示的阿伊。
过去一同沐浴,但两人都是各泡一汤,这是拉赫里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伯伊。
他下意识站起身,伯伊挑眉:“坐下。”
拉赫里斯一顿,想起两人的约定,唇角压成一条直线,又重新坐下,只脖颈的动脉血管鼓胀,微微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