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潮—— bySix7
Six7  发于:2024年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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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扯到伤口,花雅脸色唰地变白,轻轻闷哼了一声,包扎好伤口顿时晕染出血迹。
“你受伤了?”江旋瞟见花雅腹部的血迹,松开了他的手腕儿皱眉问。
花雅冷静地起身,浅棕色的瞳仁淡漠,“解释吧。”
解释为什么会在我家,为什么会穿我的衣服,为什么会睡在我的床上。
江旋看见花雅脱掉T恤,露出精瘦的上半身,皮肤很白,肌肉匀称,窈细的腰被纱布一圈一圈地缠住,左侧腹部豁然一条血疤。
少年垂眸整理伤口,额前碎发盖住眉眼,后颈的长发随之扫到锁骨。
江旋嗓子莫名一干,淡淡地叙述,“在诊所遇见了你外婆,在你这儿避台风。”
“重新解释,”花雅懒懒的姿态坐在了书桌,点燃一根烟叼在嘴里,眯眼看江旋,“这条谎言pass。”
江旋移开视线嗤笑了声,“你外婆高血压晕倒了,送到医院给她看了下。”
半晌,花雅沉默地抽完烟,吐出烟气说,“谢了。”
给江旋留下这个词儿过后,花雅拿起找出来的衣服走进了洗手间洗澡,在打开门的一秒,江旋喊住他。
“哎,伤怎么搞的?”
花雅扭头莫名地看了他一眼,“别管。”
“哥,我爸会心疼的。”江旋把玩着打火机说。
回答他的是关门声响。
因为有伤口,花雅这顿澡洗得格外慢,边洗边神游天外。在他以为世界上没有那么巧合的事儿会被他遇上时,事情往往会逆行道发展。
巧合的让他产生了幻想,是不是有人写着人生剧本叫他和那些人来对照着演?
晕染着水汽的门打开,花雅本以为少爷睡了,谁知猝不及防又和那双黑眸对上。
江旋正坐在书桌前玩手机。
花雅找出吹风随便吹了吹头发,一看时间已经两点了,他走到书桌前曲起手指扣了扣,提醒江旋,“去床上睡觉。”
江旋意外花雅扭转的态度,扬着眉梢起身,闻到了淡淡的香皂味儿,戏谑道,“不叫我下去了?”
花雅抬眼看着比他高一点儿的少爷,“你睡沙发我也没意见。”
江旋点点头,赖在了床,缩进带有和花雅同样香味儿的被窝里,折腾了这么晚沾染床他眼皮就打架了,但看见花雅关掉卧室大灯,打开了窗台夹着的台灯。
随后少年抽出笔,一只手点着太阳穴开始写题。
“不是......”江旋有些震惊,“你还要写作业吗?”
“嗯,”花雅应了声,“别吵,睡你的觉。”
江旋:“......”
回来这么晚,还带着伤,机器人一样的还要学习。
这学神不给他当谁当?
江旋侧身一直盯着花雅写题的背影,台灯微弱的光洒在少年身上,薄薄的T恤展现出蝴蝶骨,伴随着写字的动作,右手肌肉紧绷,精瘦匀实,胳膊处的骨头透露出骨感。
卧室寂静,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淋在院子里的石板,形成滴答的声音,混合花雅在草稿纸的中性笔写字的摩擦,在这种静谧的气氛中,江旋睡着了。
清早有鸡在鸣,堪比催命符。
耳边有细微的呼吸声,花雅倏地睁开眼,先让他有感觉的,是双手抱住了什么东西,温温热热,还带有起伏。
然后映入眼帘的是修长的锁骨。
谁的锁骨?
花雅大脑宕机了一秒,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缩在了江旋的怀里,头顶顶着对方的下颌,双手环在少爷劲瘦的腰间,姿势好不暧昧。
倒像是江旋抱住了他。
这么尴尬的起床,花雅趁着江旋还没醒,慢慢地缩出了手。
“醒了?”江旋嗓音沙哑,“你没有睡德啊哥们儿。”
花雅坐起身,手臂搭在曲起的膝盖上面,挠了挠长发,他以为江旋不知道。
“啊,抱歉。”花雅嗓音同样沙哑地回。
“几点睡的?”江旋捞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才七点。
“三点左右。”花雅说。
“睡了四个小时你就起来了?”江旋嗓音劈叉。
花雅手按着腹部,没回,伤口疼得不行。
江旋看到他的动作,腾地坐起来,“你这伤到底怎么搞的?”
花雅扫了他一眼,淡淡道,“刀砍的。”
江旋愣了愣。

“去医院。”江旋不容置疑,迅速翻身下床穿好衣裤。
花雅眼眸讶然地看少爷一系列的动作,但神色转瞬即逝,很快闪了过去,又在心中不禁想,他和外婆跟江旋到底沾染了些什么,都要让对方送一趟医院。
“不去,”花雅果断拒绝,“昨天医药费多少,告诉我,我重新给你补上。”
江旋双手叉腰,大概是耐心被耗尽了语气不太友好,“我说了不用。”
花雅就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少年的眼皮薄,瞳仁颜色很浅,像一滩清澈的溪流,让人想要跳进去。
江旋被他看得骤然泄了气,沉闷地回,“那你给我爸。”
“叫救护车没?”花雅开口问。
江旋莫名,“叫了啊。”
花雅点点头,捞起手机打开JX119的微信聊天界面,点了一串数字,“救护车670,急诊挂号200,开的药差不多300,给你转过来了。”
江旋:“......”
这一幅不想欠人人情的模样,他简直服气。
“收不收?”花雅面容沉静,淡声问,“不收开学我兑换成现钱给你?”
“操!”江旋咬牙,点了接收。
转完账花雅搁下手机拿出马老头儿给他的纱布,坐在了凳子上开始给自己重新包扎。
台风过后就是艳阳天,花雅卧室的窗帘只是用一张棉布挂着,挡不住照耀进来的金色晨阳,刚好折射在书桌,洒满他上半身。
他解开被血侵染的纱布,面无表情一手用镊子夹着棉团擦拭伤口周围的草药沫渍,一手抓住T恤衣摆,白皙的额头布满汗珠,是疼的,但眉毛却依旧平缓。
江旋微张着嘴,听见花雅相比之前沉重呼吸,走上前二话不说从他手中抢过镊子半蹲在地给他清理伤口。
“撩着。”江旋把花雅的T恤衣摆又往上推了推。
另一个人清理起伤口来比较方便,花雅没有多言,任由这少爷帮自己擦完血渍包扎。
“昨晚跟人火拼呢?”江旋抬起黑眸,唇角轻轻上扬问。
“行家。”花雅垂下长睫,说了句。
“看不出来,”江旋轻嗤,“你还挺野。”
“嗯。”花雅没有反驳。
“我爸知道么?”江旋顿住包纱布的动作,说话的热气喷洒在花雅的腹肌上。
“你想听见什么样的答案,”花雅扯出一抹笑,“弟弟。”
他的笑容不明显,甚至笑意都没达眼底,过于精致漂亮的脸上,涌现出了一丝生动,左侧唇角竟然有一个梨涡。
江旋视线盯在了花雅唇边的那个梨涡上,却消失不见了,一刹那的过往云烟,像错觉。
“我没有什么想要听的答案。”他沉沉地回。
“知道,”花雅说,“我的一切,你爸都知道。”
院里飘散的栀子花香正浓,还带着雨水洗涤过后的清新,蝉鸣掩藏在青梅树里,又开始属于它的使命。
早上的温度有些凉,长发和寸头两个少年肩靠肩,手中端着水杯在井水边刷牙。
木门“吱呀”一声,苗禾和花丽珍一人手里提着早餐走了进来。
“小椰?嘿大孙砸,你昨晚几点回来的?”花丽珍看到花雅嗓门嘹亮,乐道。
“快两点了吧,”花雅回他外婆,看着苗禾问,“昨天台风害怕吗小禾苗?”
苗禾摇摇头,漆黑的眼眸有些戒备地盯着站在花雅旁边儿的江旋,江旋被这位酷妹盯地挑了挑眉,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冷酷气场那是一模一样。
“收拾好就快来吃早餐。”花丽珍招呼说。
“我这都熬上粥了,”花雅有些无奈,“您这又出去买回来。”
“没事儿,多就多吃嘛,”花丽珍拍了拍手,走到江旋面前说,“噢!这小帅哥叫江旋,昨天就是他帮我付的钱,台风来了我就让他到我们家避一避,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嗯,知道了,还知道您骗我了。
花雅扬起眉梢,“啊。”
“小旋,这就是我孙子花雅,小名儿小椰,反正你俩都在南中读书互相可以交个朋友,”花丽珍说完揽过苗禾双手搭在酷妹的肩上,“她是苗禾,小椰的妹妹。”
“好的奶奶。”江旋点点头,低头看矮他半个身体的酷妹,发现对方依旧是冷酷且没有好脸色地对着他,他没在意小女孩儿的态度,很快地移开了视线。
“今天不出去,辅导你作业。”花雅帮苗禾垮下书包,揉了揉她的头。
苗禾神色顿时欣喜,“真的,吗,姐姐。”
听着这女孩儿开口说话的腔调,江旋又看向苗禾,诧异道,“姐姐?”
“小苗一直都把小椰喊的姐姐,”花丽珍摆放早餐闻言解释了一嘴,“没纠正过来,这孩子喊习惯了,形成口癖了。”
江旋抿唇,从他的角度看,花雅侧脸对着他,长发用黑色夹子夹着,有些散发垂在他线条分明的脸侧,是挺像一个姐姐。
“今天不出去啊小椰?”花丽珍问。
“嗯,想休息,”花雅说,“有些累。”
“你知道你外婆我听见你累有多高兴吗?”花丽珍顿时精神抖擞起来,“想吃什么?待会儿上街给你买!”
“您做什么吃什么,”花雅笑了笑,“不挑。”
“行。”花丽珍欢快地应下,“小旋再在咱们家多玩一会儿,奶奶做好吃的。”
江旋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婆孙俩的对话有些愣神,被花丽珍一问倏然回归思绪,连忙开口,冷沉惯了,他即使带着对老人的尊敬却还是有一股生硬感袭来,“我要回去了奶奶。”
“回去干什么呀,反正放暑假也没事儿,”花丽珍笑着说,“刚好今天小椰也在家。”
“额,那个我......”江旋叹了口气,“我是真的要回去了。”
“他要回就别强留老太太,”花雅淡淡地开口,“别人家长也会担心。”
“噢,也是,”花丽珍反应过来,“你吃了早饭再走,来来来,坐下吃饭。”
晨阳透过青梅树的枝丫投射在石桌,斑驳的光点随风摇曳,江旋埋头吃早饭的瞬间,一颗青梅砸在了他剃着贴皮儿的寸头上,然后滚动了一圈,静落到花雅的面前。
江旋拿筷子的手一顿,掀起眼皮看了坐在他对面的少年一眼。
现在不知怎么,青梅已经形成了他俩之间无法用言语诉说的感觉。
“哎哟,果子熟透了,”花丽珍率先开口打破两个少年彼此散发出来的无言气氛,“没砸疼你吧小旋?”
江旋收回视线,言语轻快地回,“没。”
末了,又补充道,“这树上结的果子挺多。”
“嘿,老树了,”花丽珍说起这个打开了话匣子,“比小椰的年龄都还大呢,是他外爷种的,每年结得果子多,小椰还小的时候就是我摘来酿酒,现在他长大了都是他在酿。这不前些天才摘了一箩筐,小椰酿了两大壶!”
“酿酒?”江旋嘴角上扬,“厉害。”
“酿好了来喝点儿?”花丽珍笑着问。
一直和苗禾默默吃饭的花雅终于舍得抬眼与少爷的黑眸对视,没有什么情绪,倒有些以为江旋不会答应的肯定。
“好。”江旋应道。
花雅挑了挑眉,心里暗槽,怎么跟沙地里的萝卜一带就起来了?
少爷蹭完早饭没有多留,穿着花雅的那一身衣服离开了,像有父子间的默契似的,江旋前脚刚走,江彧后脚就把电话打了过来。
趁着花丽珍收拾石桌上的早餐之余,花雅走进卧室接通电话。
“小旋回来了吗?”男人问。
“嗯,才走。”腹部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花雅呼吸乱了一瞬,嗓音沙哑地回。
“你声音听起来这么疲惫?”江彧说,“生病了吗?”
隔着手机花雅都知道江彧此刻蹙着眉,他稳住呼吸,缓和地回,“没有,就是早上起来的有些早。”
“那你今天就好好休息,”江彧叹了口气,“对了,小旋昨晚睡的沙发还是床?”
花雅捏着烟盒抖出一根烟点燃,咬住滤嘴含糊道,“床。”
电话里又静默了几秒,随后江彧骂了句,“臭小子,我不是叫他睡沙发么。”
“嗯?为什么要叫他睡沙发?”花雅修长的手指抖了抖烟灰,懒调地问。
“你们两个身高腿长的男生睡在一起不挤么?”江彧问,“他块头那么大,和你不是摩擦胳膊就是蹭腿。”
花雅轻笑了声,“江彧,这醋没必要。”
“没吃醋。”江彧欲盖弥彰的嘴硬。
“嗯,没吃。”花雅顺着他的台阶下。
“小椰!我要去买菜啦,再问一遍你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花丽珍在院子里大声问。
卧室门先被人用手轻敲了敲,苗禾的毛茸茸短发探了进来,断断续续地说,“姐姐,我陪,花婆婆,去买菜。”
“去吧,”花雅笑了笑,“给你花婆婆说叫她随便买。”
“那女孩儿还是叫你姐姐?”江彧在听筒听见苗禾的声音,带着笑意问。
“对,怎么了?”花雅漫不经心道。
“没怎么,”男人点烟的打火机混合低沉的嗓音,“成年再说吧。”

八月下旬,南中开学的日子。
蝉鸣嘶叫个不停,烈阳当空照,盛夏的炽热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
自从在台风那次被人拿刀砍伤了腹部,花雅就以事儿忙的理由避开去贝湾,碍于江彧七八月的出差行程多,也没有时间来和他相处,他倒落了个自在。
跟顾嘉阳他们去电影院摆摊,在车行修车,和丁丞接活儿,顺便熬夜补个暑假作业,在开学前两天夜晚,八人男寝群终于等到了学神的答案。
于是决定一支笔,一盏台灯,一个夜晚,创造出奇迹来。
花雅也没有再跟少爷创造出碰撞的巧合,更没有看见她。
但就在开学前一天,江彧风尘仆仆出差回来,叫他来趟贝湾。
这次他还是骑着车驶入日落大道,怀揣探究的心思特意在遇见她的地点停顿,想弄清楚到底是海市蜃楼的幻觉,还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他不觉得荒谬或者不对劲,他的感观真情实切地告诉他,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相,而非猜想。
日落大道中央什么也没有,夕阳洒在滔滔海浪,仿佛鱼鳞的鳞光,有几艘敦厚的船鸣进入他的耳蜗,安全线之外的砖栏哪有什么人。
花雅眯眼无言地看了会儿,捏紧车把朝跨海大桥的另一头骑去。
“别操心了妈,”江彧说,“就让小旋在这里读两年,大学再考到鞍城就行了。”
江彧的车停在门外,花雅把死飞锁在江彧之前专门为他搭的停车棚里,客厅门打开,他清晰地听见了里面的对话。
江彧的这一声妈让花雅进门的脚步一顿,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想扭头返回的心思。
这么想他还真就这么做了,刚辄身,头顶传来少爷的轻嗤,还有低沉懒洋洋的语调,“提着菜呢哥,想走?”
花雅倏地抬头,和楼上江旋的黑眸相望。
被人抓包他脸不红心不跳,“车没锁。”
那死飞明晃晃的铁锁就锁在铁杆上。
“小椰?”江彧站在门口,疑声,“怎么不进来?
花雅把带来的青梅酒连同买的菜递给江彧,抬起长睫,“这不来了?”
江彧接过,揽了揽少年的肩。
客厅里坐着身穿唐装花稠的老太太,满头银发,用一根木簪挽着,听见声响转过头,花雅才看见她的正脸。
年龄跟他外婆差不多,但面上没多少皱纹,光从神韵就能看出是矜贵之人,褐色双眼不似其他老人浑浊,明亮得紧,双耳佩戴翡翠耳环,脖颈间套着白泽亮地的珍珠,都是些养人的配饰。
花雅在外面就知道她的身份了,江彧的妈,江旋的奶奶。
老太太看着他,细柔的声音开口,“这位是?”
“我资助的学生,”江彧对跟江旋说的一样的谎言,“南中的,跟小旋一个学校,叫——”
花雅注意到江彧的停顿,看了眼男人的侧脸。
“小椰。”江彧说出他的小名儿。
“小椰......”老太太喃喃重复,继而不再开口了。
楼梯传来下楼的声音,江旋一身居家穿搭,双手插兜迈着吊儿郎当的步调坐到老太太旁边,黑眸凝着花雅,嘴里喊了声,“奶奶。”
“哎小旋。”江奶奶展开笑容应。
“你陪你奶奶坐一会儿,”江彧抬了抬下颌说,“我跟小椰去做饭。”
对于江彧的明目张胆和不像资助人的态度,花雅持无所谓的心境,没有推拒,只有自然接受,平淡的像白开水。
走到厨房,推拉玻璃门一关,隔绝了客厅谈话的音调,花雅娴熟地拿起挂在挂钩上的围裙系上,勾勒出少年清瘦的腰线。
“明天就开学了,”江彧开口,“小旋的班级已经定了下来,高二理三。”
闻言,花雅顿住手中剃虾线的动作,抬头看着江彧,“理三?”
“嗯,你的班级,”江彧说,“想的是让你看着他点儿。”
“他知道么?”花雅问。
“知道,我给他说了。”江彧叼着烟起锅烧油,穿着居家服的衣袖挽在胳膊处,肌肉线条结实,浮现出淡淡的青筋。
花雅缄默,怔愣地看江彧麻溜的动作,说不清楚现在的感受是什么,如果真要他形容的话,大概是麻烦。
“怎么了?”江彧没听见花雅的回应侧头看了他一眼,“明天我到乡口的公交站接你,送你俩去学校。”
“不用,”花雅又开始忙自己手中的东西,“我自己去。”
“是跟那个于文阔同路吧?”江彧挑眉问。
“......于佳阔。”花雅顿了顿说。
“哦,于佳阔,”江彧淡淡道,“所以跟他同路也不坐我车?”
花雅轻叹了口气,双手撑在橱台看着他说,“他会找我。”
“懂了。”江彧面无表情地拿下烟,低气压顿时散发出来。
“转头。”花雅不对话题地说了句。
江彧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少年说得做,刚转过头,嘴角就应上温热的触感,长发的发梢也随之扫在他的脸庞上,酥酥麻麻。
男人一怔,锋利的眉眼缓和浮现出笑意,抬起修长有力的手指掐在花雅的脸颊,“不怕被他们看见?”
“盲区。”花雅说。
江彧把手从少年脸颊移到脖颈,用力往前一扣又把花雅按近了些,垂眸看着他薄润的唇想偏头再吻上去时,花雅一根食指抵在了自己唇边。
“江总,菜要糊了。”
“你资助的这位小同学也是在南中读书么?”江家饭桌上并没有食不言的规矩,江奶奶率先开口问。
“嗯,小旋在大院混惯了,再出现那种事儿,爸送他出国也保不了,”江彧回,“小椰比较懂事儿,能带着他。”
“也对,”江奶奶视线打量着花雅,“小同学,你就是桐县人么?”
花雅没想到江奶奶会问他,下意识地看向江彧,随后礼貌的语气道,“嗯,桐县人。”
“其实我刚刚看见你第一眼,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你,”江奶奶嗓音缓慢,带着疑惑,“你没有来过鞍城?”
花雅愣了愣,他感觉到江彧和江旋的眼眸都放在了他身上,江奶奶这段话莫名让他心中一悸。
他还没开口回江奶奶的话,江彧便有些急促地打断了,“妈,您不要看一个人就觉得在哪儿见过好不好,小椰一直都是桐县人。”
“我知道啊。”江奶奶说。
“没有去过鞍城。”花雅避免老太太耳茬,几乎是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地回。
“那你父母呢?”江奶奶继续问。
花雅脸上的表情悉数收敛,淡色无比,保持沉默。
他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奶奶,”江旋开口了,“您有点不礼貌了。”
“抱歉,抱歉,”江奶奶拢了拢银发,垂眸低声说,“我就是——想起了曾经的两位故人。”
饭桌上的气氛突然冷了下来。
“什么故不故人的,妈您真的老眼昏花。”江彧毫不客气地说。
江奶奶自知理亏,没有说话了。
“哥来的时候是不是带了酒?”江旋冷不丁说。
“对,他酿的青梅酒,”江彧搁下筷子起身去厨房把青梅酒抱出来,“都尝尝。”
江奶奶神色讶异,“小同学还会酿酒?”
“嗯。”花雅心不在焉地回,不想多言。
“不错,”江彧喝了一口,“跟家里小周的手艺有得一拼,爸喝了估计也会喜欢。”
“这位小同学挺厉害。”江奶奶点了点头。
对面少爷续杯的动作引起花雅的注意,江彧和江奶奶都是小口品酌,江旋则是一杯接着一杯,跟喝饮料似的。
虽说他酿的是度数很低的果酒,但到底是酒,入口还是很辛辣。
“你喝那么急干什么?”江彧不满地蹙眉。
“好喝。”江旋没有情绪地吐出两个字。
“你当是饮料喝?”江彧说,“在家就算了,去学校不准喝酒抽烟打架,听到没?”
“这不有你的探子么?”江旋黑眸看向花雅。
“你们慢吃。”花雅起身带动椅子在瓷砖上形成刺耳地呲啦声。
“还有这么多菜呢?”江彧愣了愣。
“车行有点事儿,”花雅说,长睫一扫和江旋对视,“明天开学找不到教学楼给我发消息。”
“嗯。”江旋拿起杯子喝了口青梅酒回。
“那我送你。”江彧跟着也要起身。
“不用,”花雅拒绝,“我骑的有车。”
当江奶奶略微不太有边界感持续询问他时,他就想走了。而眼看江彧和江旋的谈话又要往他身上引时,他选择了离开。
“那你父母呢?”
江奶奶的声音重新浮在他耳边。
其实我也不知道。
晚上,花雅开始收拾去学校带的东西,床单被套,作业书本,几件校服T恤和外套。
南中坐落在桐县的县中心,各个乡区的学生考上去离家远,基本都是住宿生,学校周边有学区房,不过租金贵,房价也贵,有点高出这个小县城的GDP,走读生很少。
一上学,就只有星期天才能回家了。
搁在书桌上的手机响个不停,不用想都知道是班群里因为要开学的兴奋止不住地刷屏,要么就是八人寝室群还在哀怨写暑假作业。
花雅合上箱子,卧室门被敲响。
“进吧老太太。”他慢悠悠地说。
花丽珍拧开门把走进来说,“我要给你一个东西。”
花雅挑眉,“什么东西?”
“哎呀,你过来,坐在我脚边来。”花丽珍招呼他说。
花雅照做,少年身躯挺拔,即使盘腿坐着头也靠近花丽珍的心口处,“什么啊,神秘兮兮的。”
“喏!这个!”花丽珍粗粝的掌心摊开,黑色头绳儿上面带着用檀香木雕刻的小黄花,“我在寺庙求的,专门给你环在了头绳儿上,能保佑你平安。”
说着,就捋起花雅的长发帮他轻柔地系着,边系边问,“紧不紧?”
花雅嗓音沙哑,喉结滚了滚,“不紧。”
花丽珍掰过少年的肩把正脸对着自己,夸赞道,“我孙子真好看啊!”

第17章
花丽珍一向最喜欢听孟庭苇的歌,偶尔也会听伍佰,花雅第一次听他外婆哼伍佰的泪桥时,无比震惊,意外道,老太太还会唱这种歌呢?
为此花雅专门给老太太买了个音响,把她喜欢的歌全部用U盘拷进去,每次花丽珍高兴时就会用音响放歌,边干活边听。
清早,花雅是在蝉鸣和音响的声音中醒过来的,穿好校服走出门,花丽珍正哼着‘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系着围裙在厨房忙个不停。
“我要上学走了您这么开心啊?”花雅乐道。
“我孙子又要去霸占南中的红榜啦!”花丽珍举着锅铲说,“我当然开心了。”
“嚯,没看出来,”花雅嘴角上扬,“您还有点骄傲。”
“我逢人就说你学习好,从来没让我操心过,”花丽珍得意说,“就你知道教场梁卖水产的高大强,他儿子中考没考上高中,分数连普高都够不上,只能去读技校,前两天跟别人打架把人给捅进ICU啦。”
“您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吧老太太?”花雅挑眉,乍一听的确是在夸他,但后面举的例子很难不品出来老太太的别有用心了。
花丽珍端着粥出来,“所以我不止有一条高兴,你猜猜看,猜出来奖励你一个肉包子。”
“服了,”花雅无奈地笑,纵容老人把他当小孩儿一样地幼稚行为,“猜不出来啊外婆,这肉包子是吃不了了。”
“哎!”花丽珍嚷了一嗓子,“好吧,我高兴的是,你去学校读书就不会光想着去兼职赚钱了,学习总比这些要轻松很多吧。”
花雅一愣。
这个他真没想到。
“谁说你没有肉包子吃啦?”花丽珍走进厨房扬声说,“这一笼窗的肉包子都是你的!”
“您起来这么早就是为了蒸包子啊?”花雅微微笑着问。
“对呀,要开学走了嘛,”花丽珍说,“你东西那些都收拾好没?我可不想再跑一趟南中去给你送暑假作业。”
听到花丽珍提起这个花雅乐得不行,上学期寒假开学他就忘了带寒假作业以至于还让老太太跑了一趟。
“都收拾好了,”花雅咬着包子,“您放心。”
“是不是有人在喊你啊?”花丽珍问。
音响声音太大,直接将外面于佳阔的嗓门泯灭,花雅起身把音响给关掉,刚好听到于佳阔粗声嚎嗓的“小椰!”。
“我走了外婆,”花雅托着箱子,顺手又拿起一个包子含在嘴里,“在家注意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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