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旋垂眸看着花雅失神的模样,轻拍了下他的头,“别急,我帮你找。”
他转身,和同样跟上前的江彧撞了个满怀,男人皱眉问,“看见了什么?”
江旋把情况给江彧说了一遍,三个人对着狭长逼仄的弄堂像无头苍蝇一样的一通乱找。
前几次花雅看到的都是女人,这回看到的却是个男生?
江彧疑虑,在想要不要调查花雅这些年所处的人际关系,他的十七年人生中又发生了什么。
在提出包养前,江彧就很想这么做,他要调查一个人很容易,但花雅对他说过,我不希望你将我十七年的人生探索彻底,我希望我能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尊重。
所以江彧放弃了,他守住少年的自尊。
但现在花雅这种情况,他想越过那道线,曾经有人对他交待,帮我去桐县探望一下故人,可故人早已经离去,只留下如墨竹一样顽强生长的少年。
“没找到。”江旋走出来看见他爸正颓散地站在巷口抽烟,逐渐暗下来的天色衬托着男人深刻的五官,显得有几分晦暗不明。
“嗯,”江彧沉淡地应了声,“等小椰出来。”
江旋看着他爸,男人满脸惆怅,还有眉眼间化散不开的纠结。
父子俩在巷口等了几分钟,穿着蓝白校服的高挑少年从巷子里的阴影出来,影子越拉越长,花雅表情阴郁。
“小椰?”江彧不放心地轻喊了声儿,“没找到你所说的那个男生。”
“应该是我......”花雅扯出一抹笑,“看错了。”
“走吧,”江彧揽过少年的肩,“先回学校。”
三年前,初中。
那个时候花雅还是短发,个子还没长很高,但却一直生长痛,外婆说他会长成像姚明那样的巨人,可他不想,长得高有什么用呢?母亲也看不到了。
因为家里出事,他小升初没考到一个好的学校,去了小镇上的一所初中,读九年义务教育,运气不好,分班和周海军分到了同一个班级。
初中开学第一天,花雅被周海军找来的几个人堵在厕所,进行霸凌。明明一切都是周海军的错,他只不过除了一个害物而已,凭什么周海军还能义愤填膺地来找他算账?
没这道理。
他一个人和一群人反抗,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是血腥暴力的,是输得一塌糊涂的,但是却为自己护住了周海军企图侮辱按头他的尊严。
不知道是谁拎起了厕所的拖把,毫不留力地挥在他的后脑勺,血液顿时顺着后颈留了满地。
他为什么会留长发?因为才上初中第一次的霸凌,后脑勺有条丑陋的长疤,那片皮肤不会长头发,所以他留长发掩盖它。
他和周海军是仇人,是死敌,是彼此都不能容忍的存在。
周海军对他的霸凌,他对周海军的反抗,两人战线持续了三年,那时他下定决心,想离开桐县,想带外婆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城市生活。
“小椰,走不了啊,”外婆长叹说,“你妈妈在这边,她爱干净,谁给她扫墓,谁给她理坟头草啊,等你再长大了,你去追逐你的理想,外婆就守着故乡。”
“你这成绩可以冲刺市重点一中,”他的初中班主任说,“就看今年的录取分数线高不高了,运气好的话,你一模二模的成绩直接稳上。”
差一分。
差一分就能考进市重点。
没关系,南中也很好。
他想,他终于不用再和周海军对抗了。
可是,周海军又回来了。
第35章
花雅有时候分不清自己看到的是幻象还是事实,就像手机里的备忘录记载了两百次看见母亲的画面。
他生病了,不,他没有生病。
上次丁丞明确地告诉过他周海军回来了,那刚刚看见的绝不是幻象,周海军在南中周围游荡,周海军知道他在南中读书。
操!他想干什么?又来搅乱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人生吗?!
花雅薄唇紧抿,手指紧紧攥着手机,指尖泛白,心里有一股幽暗的声音告诉他,怎么当初不把周海军杀了。
“小椰,小椰?”
江彧低沉轻缓的声音拉回他的心绪。
鼻息间还是车里淡雅的清香,花雅反应过来还在男人的车上,而他刚刚混乱的模样都映入父子俩的眼里。
“是哪儿不舒服吗?”江彧轻声问,“要不请个假,先别去学校了。”
“没有。”花雅摇摇头,兀自开了车门下了车。
江旋紧随其后,背着书包车门都没管好跟上花雅的步伐,眼疾手快地握住少年的胳膊往旁边一扯,避免了三轮车的碰撞。
这个时候,他压住内心的疑问,默默地陪在花雅身边儿,一直到教室,花雅始终面无表情,目视前方地向前走。
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江旋依旧捏着花雅的手腕儿,单手掏出来看了眼。
-老爸:看着点儿你哥,有什么状况给我打电话。
江旋顿了半秒,回了个好。
“你还要牵着我多久?”花雅冷不丁地开口。
江旋和他视线对上,松开了他的手腕儿,掌心里对方温热的触感散去,“啊,怕你被撞到。”
“我没那么恍惚,”花雅说,“谢了。”
“以后别对我说谢谢,”江旋叹了口气说,“哥。”
这声哥较比前几次,嗓音缓和了许多,也能听出这少爷是真心地喊出这个词儿。
花雅突然问,“你的家庭背景能决定一个人的人生吗?”
江旋看着他,“能。”
“能让他永远翻不了身吗?”
江旋拧眉,虽然不理解花雅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但还是回答说,“能。”
“真好。”花雅笑了笑,感慨道。
“怎么了?”江旋问,“你是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事儿吗?”
“不是,”夕阳的余晖照在花雅的脸上,长发少年眯着眼,浅棕色的瞳仁明亮清澈,“我无所不能。”
这么多年都挺过来了,一个周海军算个屁啊?
江旋愣在原地。
“丁丞的联系方式?”于佳阔懵逼地看着把他拉到球场外界的少爷。
“嗯。”江旋点点头说。
“哎我加了吗,我找找啊,”于佳阔掏出手机低头翻找,“你要丁丞的联系方式干啥啊?”
“有点事儿。”江旋说。
“你不会......”于佳阔说,“你不会要收拾人家吧?”
“想什么呢?”江旋笑了笑,“我转到这个地方一个熟人都没有,我收拾他干什么。”
“哦,这样啊,”于佳阔愣愣说,“找到了,推荐给你了啊。”
“谢了。”江旋看着于佳阔发过来的联系人名片,朝对方加了好友申请。
“难道是小椰遇上什么事儿了吗?”于佳阔看了眼在球场上打球的少年问。
“你脑洞别那么大,”江旋说,“我就是想在这边多认识个人。”
“认识了也没用啊少爷,”于佳阔开玩笑说,“一年后高考都各奔东西了,总不能一辈子窝在这个小县城吧。”
“但桐县一直是你们的故乡,不是么?”江旋说。
于佳阔一愣,继而有些伤感说,“是啊,落叶总是要归根的。”
丁丞那边很快就同意了好友,然后立马发了个问号,大概是对于江旋加他好友这件事儿感到吃惊和想不通,毕竟两人就只见过一面,时间久了都会忘记对方姓名的那种。
-JX119:江旋。
-丁丞:我知道,你发备注了,加我有啥事儿吗?
-丁丞:小椰怎么了?
-JX119:他没事儿,就是想问一下,以后打架能不能喊上我。
-丁丞:.....?你缺钱?
-JX119:嗯,缺钱。
其实江旋是想问花雅初中的事儿,但仔细思量,他和丁丞不熟,都可以说是不认识,就这么干巴巴地问,显得无比的唐突,没准儿丁丞还会给花雅说,这也算是没经过本人允许,去打探别人的私事儿了。
可他的直觉,花雅所看到的那个人一定跟花雅的初中生活有关。
到底是谁呢.....
果不其然,丁丞转头就告诉了花雅。
“你一个少爷还缺钱?”花雅挑眉问,“第一次见面五千的大手笔呢?”
江旋:“.....”兄弟,你把我卖得这么快吗?
“班长,你看看这些清单,还需要买什么?”体委拿了一张单子过来,上面写的是明天运动会所用到的东西。
花雅接过垂眸扫了眼,“葡萄糖和纸杯多买几袋吧,班上这次报名儿长跑的人挺多的。”
“行。”体委点点头,“那我和副班出去买了啊。”
“班费给的够吗?”花雅问。
“应该够了,”体委说,“不够待会儿给你发消息。”
花雅回了声好,手撑下颌,看着讲桌对面儿的江旋,“问你呢,沉默干什么?”
“体验一下新事物。”江旋说。
“你爸喊你来监督我?”花雅问。
一听到花雅提起他爸,江旋皱眉说,“不是。”
“你别想一出是一出,”花雅淡淡道,“这架不是那么好打的,况且你也不缺钱。”
“对,什么体验新事物,缺钱都是狗屁,”江旋把笔往课桌上一扔,吊儿郎当地用胳膊搭在课椅靠背,坦然说,“就是去帮你搭把手。”
“我需要你帮?”花雅莫名其妙,少爷炽热的视线看得他移开眼眸,开始漫不经心地刷题。
“你会受伤吧?”江旋说,“你每次都会受伤,我爸会心疼,不让你去吧,你是我哥,我也心疼,懂这个道理吗?”
花雅写字的笔尖在草稿纸划出一道黑印。
运动会天气是极好的,校园梧桐成荫,秋日晚蝉鸣叫,下午两点开幕式,正值太阳西晒,晒得人头皮发麻。
花雅身为班长去主席台领带队牌,校领导看着他还没有打理他那头长发,又语重心长地训斥了一番。
南中校规,男生不准留长发,女生不准留刘海,他的长发之前还被校领导作为抓典型在升旗仪式上批斗,过后他还是没有理。后来因为成绩拔尖,老韩主动帮他在领导面前解释留长发的原因,校领导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每次他在校领导面前晃悠,保不齐会被说一顿。
“嗯嗯,好的侯校,”花雅佯装乖顺地应,“国庆放假一定打理。”
“这就对嘛,”侯校拍拍他的肩说,“校规摆在那儿,该遵守还是要遵守的是不是,不然学校的学生岂不是都乱了套,哎我去染个头发,我去烫个卷儿,学生还是要有个学生的样子。”
“学长,”苗禾跑了过来,睨了一眼侯校说,“通知你们班集合走队了。”
花雅看着解救他的苗禾,有校领导在,酷妹换了个称呼喊他,两人距离看起来就是学长和学妹的关系。
“那快去,”侯校说,“光顾着说话忘了开幕式要开始了。”
“侯校,我们就先走了。”花雅礼貌道。
“走吧走吧。”侯校说着走向了主席台。
“烦人。”苗禾冷酷地吐出两个字。
“哎,”花雅乐了,揉了把苗禾的妹妹头,“他得是没注意到你这刘海儿,不然你跟我一起挨训。”
“明明,允许你,留长发,”苗禾说,“还在那,说。”
“没事儿,我左耳朵听右耳朵出,”花雅注意到苗禾那一身运动服,“你下午有比赛么?”
“嗯嗯,”苗禾点点头,“短跑100米,你呢,姐姐?”
“高中部的明天才开始比赛,”花雅说,“今下午基本都是初中部的。”
“哦,我明天,再给你,加油。”苗禾哼哼地笑了笑。
“好。”花雅说,“下午比赛你也加油。”
运动会开幕式走的蛹长又缓慢,不过尽管被太阳晒得焉不拉几的,轮到主持人说出“迎面走来的是高一xx时”,那嗓门是叫一个激昂。
人各个班级的口号都是什么,“文者称雄,武者称霸,高二八班,称霸天下”,“一二一二,独一无二,高二二班,非同一般”,轮到高二理三时.....
花雅举着班牌带队,喊出那句口号,“三班三班,我爱三班!”,高二理三五十多个人跟着喊,“三班三班,我爱三班!”,是一众班级的一股清流。
站在操场下面的班级听见这个口号明显的一愣,主持人都没忍住从话筒里发出憋笑声。
“我第一次对我的母语感到羞耻,”走完队,于佳阔捂着脸笑,“操,这什么破口号啊!”
“哎,老韩想的呢,”顾嘉阳指了指站在前面的老韩,“咱们想想小椰的心理阴影面积,他带头的时候满操场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我感觉那个时候小椰都差点儿没绷住,”党郝笑着说,“他肩膀都在抖。”
“憋笑呢。”于佳阔说。
“江旋。”花雅朝江旋招了下手。
“哎,你们校乐队要表演了是吧?”顾嘉阳问。
“对,”花雅说,“待会儿靠前点儿啊!”
“got it!”于佳阔比了个敬礼。
开幕式的节目艺体班准备的比较多,校乐队和校舞队基本都是压轴出场,当花雅他们上台表演时,操场的呼声明显高了一个度。
甚至还有学生专门对花雅喊“男神我爱你!”。
“怎么唱的是春风十里啊?”表演完,文艺帮他们搬乐器问。
“腾不出时间来排练,”花雅说,“就唱这个了。”
“感觉稍微改了一点儿是不是?”文艺说,“比我们那个版本好听一点儿。”
“嗯,鼓调的旋律稍微调了下,”花雅说,“因为江旋要配合我的电吉他。”
“真不错,”文艺笑着说,用肩膀撞了下花雅的胳膊,“哎小花儿,你明天有什么项目吗,我来给你加油!”
“你们高三复习不紧张啊?”花雅无奈地问。
“紧张啊,下个礼拜我就要去集训了,”文艺直白地说,“明年三月份才回学校来哎,这不是想多看看你这张脸吗。”
“他们两张脸走在路上简直就是高颜值,”陈佳佳走在后面对学弟说,“啧,身高差也不错,cp感绝了。”
“嗯,我也觉得。”学弟推了推眼镜。
江旋沉默走着,没有说话,视线黏在花雅的背影上。
全能学神,这种在学校有女生喜欢再正常不过了,抛去花雅于他爸,于他的另一种身份,十七岁的少年风光无限,热烈肆意,像是盛夏那抹最灿烂的骄阳,走在哪儿都是引人瞩目的。
但他觉得这一幕在他眼里刺眼得紧,连同心脏也堵得慌,感觉有什么在使劲破壳而出。
不能越界......却下意识地,忍不住地,想要越界。
他又想到了棠萡和余烬。
“所以你的意思是......”余烬因为生病,说话声音轻柔,“你有可能是同性恋?”
“不算吧,啧,”江旋蹲在天台的水管子上抽烟,“你让我只喜欢男的话,我他妈恶心的想吐,就很矛盾你懂么,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迷茫。”
“嗯,我知道你这种感受,作为旁观者,我确定你不是同性恋,你小时候还对人李老将军的女儿脸红呢,”余烬说,“你就只喜欢那一个男生而已,有可能他做的某件事,某个点,戳到你的心上了,心动这个东西,怎么说呢.....很难解释。”
“唉。”江旋烦躁地吐烟气儿。
“他是直男吗?”余烬问。
“不是。”江旋想到老爸和花雅接吻的画面,一股愤怒直冲头顶,虽然他也不知道在愤怒什么。
“喔,那个男生是你在桐县认识的兄弟吗?他是不是人很好?”余烬说。
人很好。
嗯是的,他人的确很好,对苗禾好,孝顺自己的外婆,对他身边的兄弟好,情绪永远稳定,不骄不躁,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温文尔雅。
但是有时候又有另一面,充斥着一股迎难而上坚韧的酷劲儿。
你完了江旋,他越想越觉得,花雅在他这儿就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滤镜八百米厚,除开是他爸的小情儿这点让他有点儿不爽。
“是的,但我和他的关系还没达到兄弟的地步,充其量就是个同学,”江旋说,“他人很好。”
余烬想到了什么,笑了笑,“上次打你的脸就是他吧,你不会告白了吧?”
“他的确打我了,但我没表白,”江旋顿了顿说,“我给你说啊,他其实是我爸的,.....小情儿。”
“阿旋,”余烬语气正经起来,“你喜欢上了你的——小妈?”
“雷雨简直反转再反转,”于佳阔在寝室大声说,“今晚看完电影我震惊了,周萍居然还跟他小妈繁漪搞过,曹禺先生真能写啊!”
“都学完课本了,没想到全部故事情节是这样,”党郝说,“说实话雷雨的人物关系链我还是有点儿懵逼。”
“反正我看完就只记得周萍和繁漪,小妈和继子。”顾嘉阳说。
江旋和余烬打完电话回到寝室就听见他们在讨论今晚小冯给放的雷雨电影,他瞄了眼盘腿坐在床上刷题丝毫没被影响的花雅,心虚从尾椎骨一直窜到头顶。
“你们明天谁有项目啊?”于佳阔问。
“都有吧,”黄子尧说,“我和姚强早上的跳高。”
“跳高和跳远,铅球,短跑项目好像都排在早上,”党郝说,“接力赛和长跑都排在下午。”
“那江旋和小椰早上也有项目啊。”顾嘉阳说。
“明天加油哈兄弟们!”于佳阔说。
“好的。”花雅从刷题中分出神应了他们一声,揉了揉酸疼的脖颈,半阖眼皮和站在他床前的少爷视线对上。
江旋面对花雅的眼神,飞快地移开,更有一种刚刚他和余烬的谈话被主角听见的假想尴尬感。
广播通知高二男子跳高参赛选手检录。
这边儿围观的学生多,因为帅哥美女多,尤其是早就在校园有一定“小火”的花雅在,多半都是奔着他去看的。
艺体班的男生还没比赛完,文化班已经检录好的就站在旁边儿等,一头长发长相精致的少年在众人中格外亮眼。
“小椰小椰!”于佳阔身高已经拔尖儿了,但在围堵的水泄不通的人潮中还是需要掂着脚,社牛似的吼,“加油!”
花雅闻言,侧头扫见于佳阔他们几个,最终目光落定在将近一米九的少爷身上。
江旋拿着水的手朝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快快快,你男神要开始跳了!”江旋前面的女生激动地掏出手机,打开了录像。
他揣在兜里的手摩挲着没套壳的光滑手机边缘,下意识的也掏了出来,镜头聚焦在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
由于早上有项目,他和花雅都穿的短裤,这会儿对方上半身穿着校服,下半身一条黑色运动短裤,裤摆就在大腿根那儿,从白色运动鞋邦露出来的后脚跟腱形状漂亮,两条腿笔直修长,肌肉线条也不过于瘦弱,反而很流畅,很养眼的腿。
爱又怎么样,上过床又怎么样?
江旋感觉下腹有一团火从下往上撺掇到他的心里,花雅真跟老爸上过床吗?如果真上了,这双腿是如何盘在老爸的腰间的......
“变态啊江旋!”余烬铆足了劲儿扬声说,“你喜欢谁不行你喜欢江叔的小情儿?!”
变态啊江旋。
他叹了口气,没再刻意去看花雅的腿,把注意力放到要跳杆的少年身上。
“棠萡当初怎么追我的?”余烬神情温婉,嗓音缓和,“给我写了520封情书。”
情书?这倒是比较原始的方法。
“好跳!”于佳阔嚎嗓的声音把江旋吓了一跳,继而凑过来问,“哎江旋,你在录视频啊?”
“嗯。”江旋有些心虚地搓了搓手指。
开场高度不高,没有任何压力,花雅的姿势是背跃式,可能没有艺体班那些体育生跳的标准,但依旧很赏心悦目,游刃有余地过到一米八。
“啊啊啊啊,男神你好帅!”
“男神加油啊!”
女生的欢呼一声盖过一声。
“小椰,我要给你生猴子!”顾嘉阳大吼。
花雅背影肉眼可见的一僵,随后惊恐地瞪了眼顾嘉阳。
“我操,”江旋愣愣地说,“牛逼啊。”
跳到最后,杆子升到一米八五,场上比赛的只剩下花雅和理五的一个卷发男。
这个高度已经跟花雅的身高平齐了,多少还是有些压迫感,前两次助跑没有过,卷发男看着气势汹汹,跳倒是跳过了,结果摆臂没摆好,胳膊肘碰到了杆子,和花雅同样失败。
第三次助跑起跳,最后一次机会,卷发男没能跳过。
围观了花雅全场跳高的江旋此时心不由得一紧,更迫切的希望这个第一名是属于花雅。
今天晨阳很好,清风舒爽。
花雅稳定心神,踮了踮足尖放松,随即长腿一抬背跃过杆,带起了校服衣摆,露出劲瘦的腰肢,细看还能看到两个腰窝,因为发力,双腿膝弯的肌肉绷紧,紧衬匀实,长发发梢仿佛有生命似的,迎风而扬,没有碰到杆子,少年轻盈落地。
完美的一跳。
“我操啊,帅死我了.....”党郝喃喃道。
“呜呼!男神你真棒!”
“这也太帅了吧!”
“天呐,这是一个理科生能跳出来的吗?!”
周围热潮此起彼伏,江旋看着花雅迈开长腿,缓缓朝他们走来。
“开门红!”于佳阔几乎是跳着攀上花雅的肩膀,激动地说,“我们班第一个得奖的人!”
“怎么能跳得那么牛逼呢,”顾嘉阳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体育生呢。”
“再夸我要嘚瑟了。”花雅弯眼笑了笑。
“嘚瑟呗,”江旋把水的瓶盖拧开递给他,“棒,很酷。”
花雅接过喝了口,才运动完,他白皙的脸此时泛着健康的红晕,细密的汗水步在额前,整个人显得活力生动,唇角挂着胜利的微笑,就连眉梢都是肆意跌宕的潇洒。
“请高二三班江旋,立即到主席台检录,请高二三班江旋,立即到主席台检录.....”
“你的三级跳?”花雅问。
“嗯。”江旋应了声。
“走走走,又去给你加油。”于佳阔兴致很高地说。
“你们先去,”花雅说,“我去我们班看台那儿瞅一眼,看看他们是不是都在玩手机没去给运动员兑葡萄糖送水,瞅完就来。”
“你一定要来。”江旋在花雅快离开时,嗓音低哑发急地说。
花雅看着他,“行,会来的。”
三级跳文化班报名的人不多,主要的是都不怎么会,这都是属于体育生训练的项目。江旋小时候被他爷扔进部队的沙坑里连扑带爬的造,侯翰铭他们那几个看热闹上头,一溜水儿地滚到沙坑玩儿,也摩挲过三级跳,还用谁跳的远来进行打赌。
花雅去班上溜达了一圈之后过来,江旋刚好跳进沙坑,动作干净利索,还挺帅,屁股都没沾沙,懒调的步伐从沙坑迈出来,量米数的学生志愿者满脸震惊,似乎是没想到一个文化班的学生跳得比体育生都还要远。
“最后一轮了。”于佳阔说。
“什么?”花雅一愣,嗓音劈叉,“最后一轮?”
“嗯哼,”顾嘉阳说,“好家伙,你是没看到江旋刚刚那一跳,跟他妈空中飞人似的。”
“没意思,”江旋拍了拍短裤上根本就没沾染的沙砾,装逼道,“一群菜鸡。”
“招仇恨啊旋儿,”花雅笑了笑,“待会儿你被群殴我可保不住你。”
江旋根本就没听见花雅后面说的那句话是什么,只记着花雅磁声喊他的那句“旋儿”了。
“旋儿,继续努力啊旋儿!”于佳阔锤了下发呆的江旋,“旋旋旋,把他们全部旋趴下!”
江旋拧眉,于佳阔喊他旋儿他只觉得好吵。
“江旋第一板上钉钉的事儿,”花雅说,“我就去看苗禾了啊,她跑女子八百。”
“行,”党郝点点头说,“你去吧,我们看完江旋就来找你。”
江旋望着花雅离开的背影,哽在喉咙里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他叹了口气。
上午比赛整体赢下来,理三的积分暂时排名第一。南中运动会是积分制,用来评判哪个班级第一的标准,各班如果集体奖项第一名多,积分就多,个人奖项第一名积分算是半个集体奖。
半天时间,花雅和江旋第一就让理三登顶,老韩看见后脸都要笑烂了,甩给他们一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最有看头的是下午文化班和艺体班的4x100接力赛。
这个项目因为高年级的班级太多了,直接打包一起比赛,用抽签模式,抽到哪个班级就和哪个班级跑接力,文化班都慌了,祈祷不要抽到和艺体班比,南中艺体班两三个,除非手气非常不行才会中奖。
那么恭喜高二理三,连中三元,两个艺体班,一个文化班,理三炸开了锅,说体委什么破手气!
“呜呜呜,女生跑输了,”班上女生跑完后开始流眼泪,“艺体班的女生太强了呀,跑不过,根本跑不过。”
“没事儿,输赢不重要,”花雅安慰她们说,“友谊第一嘛,尽力就行。”
“但是我们把班长你早上的分儿拉低了呀,”女生越说越难过,“去年我们就没得奖,今年最后一届田径运动会了,还是想赢张奖状回来的.....”
“我们跑,”花雅说,“交给我们。”
“呜哇哇哇,班长,你别这么温柔,”女生哭唧唧的,“你温柔的我好愧疚!”
“哎,”花雅笑了笑,“那不然凶你们吗?”
女生被花雅的笑容弄得晃神,“可恶,都看你的脸一年了为什么我还没免疫!”
“彭雨露你别流猫尿了,”于佳阔对女生说,“就看我们怎么把分儿给夺回来。”
“于佳阔,你就会吹牛逼,”彭雨露没好气儿说,“两个艺体班呢,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