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们说,昨晚,你们,打架了?”苗禾抬头,黑眸看着花雅问。
“嗯,你们初中生的都知道了?”花雅笑了笑,“这传播力还挺广。”
“受伤,没啊?”苗禾担心地扫了一遍花雅的全身。
“没呢。”花雅说。
“那......”苗禾放下了先开始的不熟躯壳,问于佳阔他们,“这些,哥哥,们呢?”
“我去,我听见了什么?”顾嘉阳受宠若惊地笑着,“小禾苗问我们受伤没!”
“没有没有,”党郝忙回,“我们一点儿都没受伤。”
“真,好。”苗禾点点头。
“苗姐是不是又长高了?”于佳阔比量着她的身高,“开学才到我胳肢窝呢,今儿都到我肩膀了?”
“是长高了,”花雅也量了下,“你测没,是不是有一米七了?”
“还,没,”苗禾疑惑地摸头顶,思虑真有这么高吗,“回去,量一下。”
“苗姐这基因可以哈,”于佳阔说,“高中去进个校女篮试试。”
“你打篮球魔怔了?”顾嘉阳怼,“连小禾苗也不放过吗。”
“想打篮球吗?”花雅问。
“嗯......”苗禾说,“不太想。”
几个少年说说笑笑走到校门口,停放的黑车引起一众学生的注意,率先认出车标志的顾嘉阳震惊,指着那辆黑车问,“那是......迈巴赫吧?”
“什么迈巴赫?”党郝伸长个脖子在那儿望,“你说那个车标志像粽子的黑车吗?”
“这谁家的车啊?桐县居然还会有人开迈巴赫吗?”于佳阔瞪着眼说。
“接孩子的吧。”党郝说。
花雅从跟苗禾聊天中抬起头,江彧的黑车让他身子瞬间一僵。
江彧来干什么?不对。
江彧为什么不提前打一声招呼就来了?
是发生什事儿了?
他侧头看了眼江旋,恰逢对方的视线也望了过来,少爷黑眸坦然,对于江彧来南中这回事儿毫不吃惊。
江彧下了车,一身简单休闲的穿搭,跟大学生似的,将墨镜撩到头顶朝他们走来。
除开花雅,于佳阔他们非常有默契地看向江旋,齐声问,“少爷,这是你哥吗?”
不,是我爹。
“爸。”江旋喊了声江彧。
于佳阔他们几个惊掉了下巴,张大的嘴能塞下一个鸡蛋。
“你们好。”江彧浑身都散发出有钱人的矜贵气儿,简单的衣料都掩盖不了他的气质,微微笑着打招呼。
“叔....叔好。”他们几个堪称是僵硬地打回,感觉喊叔都把别人给喊老了。
“我要去顺水村办一趟事儿,顺便来接你,”江彧对江旋说,视线落在长发少年身上说,“走吧。”
“顺水村么?”江旋说,“我这两个同学都是顺水的,可以载他们一程。”
这,两,个,同,学。
少爷这会儿的语气一下就拉远了在学校两人的距离,花雅察不可闻地蹙了蹙眉,父子俩打什么哑谜呢?
他悬着的心松了一点儿,江彧是在装不认识的模样,江旋跟着他打配合,谁也不清楚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
“行啊,当然可以了,”江彧说,“哪两位同学?”
“于佳阔和花雅,还有花雅的妹妹。”江旋说。
“啊?不用不用的,麻烦叔叔了,”于佳阔摆手拒绝,“我们坐公交车就行。”
“嗯。”花雅跟着附和。
“不用客气,一脚油门的事儿,”江彧说,“那另外两位小同学不好意思了啊,早知道开座位多一点儿的车了。”
“没事儿的叔叔,”顾嘉阳说,“小椰,我俩先走了啊。”
江彧表现出一个家长对儿子同学热络姿态,帮着花雅和于佳阔还有苗禾的行李箱放进车子的后备箱。
于佳阔知道江旋有钱,但他不知道江旋他爹这么年轻啊!所以有钱人是保养的好吗?还是说就是这么年轻?
他脑袋里不禁脑补了一场豪门大戏,凑近花雅压着嗓子说,“我这是第一次坐豪车。”
“我也是。”花雅平静地撒谎。
“我,更是。”苗禾默默地接话。
江彧做戏做得挺足,还在车里开了去顺水村的导航,掩饰自己一点儿也不知晓这条路的路线,实际上已经走了千百八十遍。
车里气氛说不上僵硬,就是有些局促。
“我听小旋说你们学校这次开了运动会,”江彧主动开腔搭话,“怎么样,取得第一了吗?”
“得到了,”于佳阔本来是想等花雅开口回答的,但侧头看了一眼,花雅显然是不想说话的模样,他只好应声江彧,“还挺不容易的。”
“也挺厉害了,”江彧笑了笑,“你们几个都报了项目吗?”
“都参加比赛了,”于佳阔说,“江旋三千跑了第一呢。”
“他在鞍城的时候练过长跑,”江彧说,“不跑第一就有点儿菜了——你旁边儿的这位同学是叫花雅吧?”
花雅透过后视镜与江彧的眉眼对上,他眼神波澜不惊,颇有一种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装的味儿。
“哎是。”于佳阔神经大条没注意两人的视线。
“小旋这学期不是才转来南中么,”江彧徐徐地说,“他说能和你们交朋友很开心,还说花雅同学学习特别好,开学考和他理科并肩第一,人也挺好,你们几个都好。”
江旋:“......”
少爷什么话也没说,任由他爸搭戏台子搁那演。
“哈哈哈,我们几个就是自来熟,碰到转来的新生是要多照顾一点儿。”于佳阔乐呵地说。
“国庆放这么长的假,你们有商量去哪儿玩吗?”江彧问。
于佳阔正准备接话,江旋抢先回,“我让他们来鞍城。”
“鞍城?”江彧轻松的气场顿时沉敛,“你也不怕你的同学折腾,又是渡轮又是高铁的。”
“折腾倒没什么事儿,”于佳阔打着哈哈,“主要就是太远了,我们几个高中生也从来没出个什么远门,一直在小县城待着,偶尔才会去市里。”
“国庆来鞍城也行,涂个爱国的氛围,”江彧说,“鞍城的部队多,升旗仪式也多。”
“就是,毕竟鞍城被称为红色城市,”于佳阔说,“我们几个再商量商量吧。”
“确定好了可以让江旋给你们做攻略,”江彧笑了声说,“让他把车费和住宿给你们包了。”
“啊.....”于佳阔一愣,父子俩财大气粗的口气都是一个样。
“叔叔,前面公交车站台路口停。”花雅掀了掀眼皮,清淡的嗓音开口。
“好的。”江彧听见花雅喊他这声叔叔,心里别扭地咯噔了一下。
少年喊过他江彧,喊过他江总,甚至被逼的情动时会喊......但这声叔叔说实话,把他喊破防了。
可是破防有什么用呢,刚花雅的那几个同学喊他叔叔他都没觉得什么,偏偏花雅一喊,非常刺耳。
“你们家离公交站台还远吗?”江彧问,“需不需要我和江旋帮你们提箱子?”
“不远,”于佳阔说,“走个两百米就到了。”
“这样啊。”江彧说。
他将车停靠在公交车站台,和江旋一起下了车帮花雅他们从后备箱拿行李箱,当装作不经意准备去拿花雅的箱子时,他儿子比他快一步,将花雅的箱子拿了下来。
他只好去提于佳阔和苗禾的行李箱。
“叔,今儿谢谢你了啊,”于佳阔笑着说,“麻烦了。”
“客气了啊同学,”江彧笑笑,“国庆来鞍城玩儿的话江旋就带你们玩儿,他做东。”
“好嘞叔。”于佳阔应。
等江彧把开远了之后,于佳阔才释放本性狠出一口气,大声说,“我的妈呀,在车上憋死我了,我真的想问呢,江旋他爹这么年轻吗?!走在路上十个人,十个人都会说成他是江旋的哥,小椰你信不信?”
为了确保江彧的这场戏不被发现,花雅配合着于佳阔,“我看到我也吓一跳。”
其实他早就被惊讶一次了。
说江旋是捡来的吧,那长得也太相似了,眉眼和神韵都骗不了人,说江彧明明才刚刚三十就有十六岁的江旋,闹呢?十四岁就结婚生子了?
江旋喊江彧爸喊得那叫一个热切,江彧也尽职尽责地当一个好父亲的人设,这中间具体什么原因,花雅也不清楚。
他不问,江彧也不会说,当然,他绝对不会问。
他对江彧的家庭背景没有一点儿好奇。
“有可能,他不是,他爸。”苗禾在一旁说,“但是,是有,血缘的,就,亲戚?”
“哎我操,”于佳阔一愣,“我操?苗姐点醒梦中人啊!”
花雅皱了皱眉,苗禾这简直是能接近事实真相的答案了。
那么,江旋的亲生父母呢?
这于他而言,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
花雅揽着苗禾的肩,“有钱人家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过于好奇了。”
“也对,”于佳阔点点头,“不过我第一次坐迈巴赫,体验感其实跟普通汽车没什么两样,这是能说的吗?”
“怎么不能?”花雅笑了笑,“人的感觉又不是互通的,有些人觉得豪车坐着舒服,有些人豪车坐着还会晕车,正常的。”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于佳阔戏精地捂住额头,“我的确有点儿晕,江旋老爸的车技有些猛,要不是有红绿灯限制着,我感觉他能跑出高速上的速度。”
“佳阔哥,给。”苗禾从兜里掏出一颗薄荷糖。
“谢谢你苗姐!”于佳阔接过撕开包装喂进嘴里,“你国庆有想去哪儿玩么?”
苗禾摇摇头,看了眼花雅。
“她跟着我呢,”花雅说,“估计我带她去她才去。”
“那鞍城.....”于佳阔顿了顿,“你想去吗?”
“不想,”花雅说,“国庆我很忙,和丁丞要去阳西一趟。”
“去阳西干什么?”于佳阔问。
“阳西那边儿不是要开发海上旅游区么,他舅舅接了两套民宿,”花雅说,“叫他去帮忙,让我帮他打下手。”
“这个可以啊!”于佳阔乐道,“比你俩打架好。”
“去瞅瞅再说,”花雅说,“没有接触过这玩意儿。”
“嗐!学学就好啦。”于佳阔说。
现在的月份,院子里的桂花完全取代了栀子花香,香飘十里,闻了这么多年,一走进土巷里花雅就知道要快到家了,香味的浓度决定着家的距离。
于佳阔同他分别。
红漆大门敞开,像是外婆知道他今天回来专门打开一样,厨房响着油烟声,一股饭香沁入他的鼻。
“我回来了外婆。”他大声喊。
“知道啦,”花丽珍中气十足的嗓门回应,“洗洗手吃饭了哦。”
“嗯。”花雅推着箱子走进卧室,把从学校带回来的东西收拾了一遍,搁在书桌上的手机铃声响了。
是江彧。
“到家了吗?”江彧问。
“到了,”这个电话点进来的正好,花雅倚在书桌,淡声问,“今天为什么会来学校?”
“想着你们放国庆东西多,来接一下你,”江彧笑了声,“不至于生气吧小椰,我演技那么好。”
“你说一声啊。”花雅说。
“我早上打电话问小旋了,我以为他给你说了呢,”江彧说,“抱歉,今天吓到你了。”
“小椰,出来吃饭啦。”花丽珍在院子里吼。
“马上,”花雅捂住听筒回了声外婆,“还有什么事儿吗,我要去吃饭了。”
“那你先吃饭吧,”江彧说,“吃完饭再说。”
花雅看着挂掉的电话,收起心绪走出卧室。
“小苗没跟你一起过来呀?”花丽珍望了眼他的身后。
“她回家了,”花雅跟到厨房端菜,“苗强不在,她说她自己回家做饭,我都没劝动。”
“这孩子,就是脸皮子薄,”花丽珍叹了口气,“你们国庆是放七天假吗?”
“对,”花雅说,看着花丽珍笑,“怎么了?”
“有想去哪儿玩儿吗?出去走走呗?”花丽珍说,“你打算还是在家里守着我这老太婆啊?”
“谁说的?我要去办事儿呢。”花雅饿得不行,大口吃饭,主要也是想他外婆这一口了。
“去找兼职做啊?”花丽珍试探性地问。
“勉强算吧,”花雅逗他外婆,“找了好几个。”
老太太闻言,惊吓似的,“嗨呀,你做就做嘛,你还做好几个!不行,我不准你去,不许去啊。”
花雅夹了一块排骨。
“排骨不给你吃,”花丽珍打断他的动作,“你说不去才给你吃。”
花雅乐了,“哎,跟您开玩笑的,不去不去,真不去,排骨就给我吃吧,外婆。”
“这还差不多,”花丽珍又给他夹了好几块,“听我话才是我乖乖。”
“嗯嗯,好的。”花雅点点头,“听外婆的话。”
下午没什么事儿,花雅坐在书桌前刷了几套卷子,为了好给那群懒逼收假之前传答案。
外婆下午也没去面厂,听着他买的音响,坐在院子里扎鞋垫,有风从外面吹进来,带起他挂在窗棂上的千纸鹤和几个贝壳。
他就这么在外婆不切歌的情况下听了几个小时的罗大佑的童年,听得他都记住小时候怎么也记不住的歌词儿。
“外婆,换一首歌吧,”花雅忍不住开口说,“要听腻了。”
“这么好听呢!”花丽珍还是没换,曲调也刚好是那段口哨音。
花雅拿老太太没办法,也跟着那段口哨吹,在草稿纸演算的题目过程一顿,他正着笔尖,写了几个字。
回不去的童年。
也幸好回不去了。
某八人男寝群。
-于佳阔:国庆想好去哪儿玩了吗兄弟们【探头】
-江旋:鞍城。
-顾嘉阳:哈哈哈哈,非常抱歉兄弟们,国庆我没法去玩儿了,我妈叫我跟她去赶海,你们去玩儿吧。
-党郝:?
-花雅:我要去阳西,没空。
-江旋:?
-于佳阔:忙啊,忙点儿好。
江旋单独给花雅发了条消息。
-JX119:真的一点儿时间都没有吗?
-花雅:嗯。
-JX119:行吧。
“没时间?”江彧语调上扬问,掏出手机给花雅打了个电话。
他这一周回了趟鞍城,有些事儿,他不得不搞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是什么样的,花雅的反常与那个人提供的只言片语完全不沾边,好像不知道,花理,花雅的妈妈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
一张张的资料,白纸黑字映入江彧的眼帘,真相摆在他的眼前,他第一次震惊的不敢相信。
也终于知道花雅为什么再三强调不准深入他的家庭环境,就这样的经历,谁他妈想别人知道?
少年十七岁,肩上背着年少的梦魇硬捱到长大,外婆就是他的所有支撑了。
江彧无法想,要是有一天花丽珍不在了,花雅是否......还会对这个世界有一丝留恋。
他也是信了花雅苍白的警告,现在他只觉得多么的搞笑,也为初见花雅自己那点儿高高在上的资本嘴脸感到恶心。
“就散散步,”江彧说,“明天我和小旋就回鞍城了,没事儿,你不想出去旅游就不去,这七天你自己的时间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我不会干涉。”
花雅听着听筒里面男人温和的话语,不明所以,回道,“行。”
走出又小又旧的街道,就能看见广阔的大海。
太阳西落的大海景色比任何时刻都还要美,橙黄色地洒在浪花翻滚的海面上,就像是一团巨大的火焰,试图吞咽那些浪潮,花雅经常就把这比作太阳在燃烧大海。
海风还是挺大的,吹乱了少年的长发,显得那张昳丽的脸倒有几分氛围感。
“小椰。”江彧举起单反,喊了声花雅,少年刚好转头,咔嚓一声,他半张身影照进镜头里。
花雅对于只是来散个步,江彧还带了个大炮的行为感到不理解和无语,估计对方是有自己的节奏。
“你托着不累么?”他问。
“不累,”江彧说,“好久都没给你照相了。”
说着,也没让花雅继续摆姿势,就一通抓拍,有些不经意的动作照出来反而很好看。
花雅:“......”
“好了,”江彧满意地看着单反里面的照片,“都不用给你修,直接出片。”
“你中午不是说有事儿给我说吗?”花雅问,“什么事儿?”
“就是想见一见你。”江彧被海风吹得眯了眯眼,额前的发丝凌乱地铺散,这么看,除开那头头发和江旋不一样,男人五官和江旋大差不差到哪里去,让他现在穿个校服跟江旋站在一起,有人都会说你俩是双胞胎吧。
“江彧,”花雅淡淡地说,“有事就说。”
“噢,来浅谈一下心吧小椰,”江彧盘腿坐到沙滩上,捣腾单反,“我感觉咱俩的关系可以试着改变一些。”
花雅挑眉,坐到他旁边儿,“你今天怎么回事儿?很反常啊。”
“有吗?”江彧笑了笑,“好像咱俩都没好好坐下来谈过吧?”
“有的,”花雅说,“你提出包养的时候。”
“靠,我都忘了,”江彧一愣,“现在想跟你谈的事儿就是这个。”
花雅心里一动,“是要解除合约了吗?”
“怎么感觉你很想解除合约?”江彧眉梢上扬。
花雅没说话,抓了把沙砾搁在自己的手心,海边的沙砾都很细,很快就从指缝间溜出去了,就跟时光一样。
“一年多了吧,”江彧继续说,“你对我的感觉还停留在哪个阶段?万恶的资本家?还是利己主义的金主?”
“都不是。”花雅垂着长睫,又抓了把沙。
“那是什么?”江彧问。
“江旋的爸爸。”花雅有意说。
“这就是学神的思维吗?”江彧笑了,“我有时候也会在想,我俩这样下去也不是什么办法,我想做的事儿你不喜欢,以至于我思考了下,对你好像有点儿强人所难的味道。”
花雅浅棕色的眼眸沉静地看着他。
“我直说了啊,我俩的关系不对等,从理论上来讲,我压你一头,你对我每次都保持着一定的尊敬和疏离,却也迫于这样的关系又不得不听我话,说难听点就是拿人手软嘛,其实我想......”江彧顿了顿,“以另一种方式改变我俩的关系。”
花雅皱了皱眉,江彧说得这番话的确是说在点子上了,他于江彧就是这样的心理。
男人大他十三岁,所看到的阅历比他多了十三年,所以能被一下戳中心理他并没有感到意外,听江彧的意思,好像是真的要断了金主与情人的关系了。
太好了。
“什么意思?”花雅问。
“就将金主和情人的关系转变成,”江彧嗓音放缓,“追求者与被追求者的关系。”
花雅惊讶地睁大眼,“江彧,你在说什么?”
“没听懂吗?我由先开始的金主转变为追求者,反之,你的身份也改变成被追求者,”江彧叹了口气,“算了,我追你,能懂吗?当然现在你还在上学,我会打住这个想法,不会对你产生困扰,一切的一切,等你高考完之后再说。”
花雅错愕的半天没说上话。
江彧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沙砾,“你只管上学,所有障碍我会替你摆平,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就只想高考就行。”
江彧,你疯了吗?
第42章
仔细想想,这的确是他和江彧的第一次心平气和的交谈,概括了方方面面,把之前两人中间隔得一层浓重的厚雾给吹开了些,让他看清楚了江彧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从那天太阳下潮过后,花雅也如实地感觉到自己轻松了很多,江彧似乎放松了对他的掌控,站在了所说那个“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位置上,国庆七天,男人和他儿子回了鞍城,偶尔会发消息询问,保持着安稳又舒适的距离,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一天恨不得打八百个电话。
不过......江彧在钱的这一方面还是没有变,也说过打架赚钱这条路再干还是会插手制止。
他本来也没想干了。
花雅看不懂江彧,看不明白江彧,就像江旋那次发现他和江彧的关系后问他的几番话,他不是没有思考过。
江彧有家庭这条完全可以pass掉了,没准儿江旋还真不是他亲生的,那么江彧的背景有多大,他无从可知,所以这一年他保持着‘一条线’的隔阂,就是害怕有天把江彧惹毛了会毁掉自己这几年好不容易打造的路。
有些事情并不是运气好就可以解释过去的,家里出事儿过后,外婆曾带他去算过命,那位老先生说,凡事只能靠自己,他靠不了任何人。
花雅听完沉默,心里想,我也从没有想过靠别人就能改变自己的路。
小时候在碟片上看过的漫威,他一直坚定地相信他会像spiderman一样无所不能。
国庆这几天花雅过得忙碌且充实,还有些自在,忙就忙在和丁丞跑阳西了。
阳西在南市的靠西方向,那边儿的海景比桐县还要宽阔些,政府有意开发带动经济打造旅游区,估计还是因为桐县和周边的几个贫困县不太给力。
外婆说前两周阳西找人去海滩捡垃圾,他和丁丞去时看到的风景勉强有点儿旅游区的样子了,海域也比他们桐县看起来要蔚蓝许多,就是椰林还正在打理种植。
“明年得拿个驾照,”丁丞抽了根烟说,“那不然按照我舅说的,要开公车去接游客,没驾照怎么搞。”
“嗯,可以。”花雅烤着手里的串儿回答说。
“丁丞,过来帮一下忙搬烟花!”于佳阔站在另一边儿吼。
“哎操,他们整了两大桶!”丁丞起身回头,瞪着眼睛说。
花雅看了一眼,笑了笑说,“没事儿,国庆不都在放吗。”
“我去了啊。”丁丞跑过去帮于佳阔他们抬。
举国同庆的日子,海滩会放烟花和篝火玩儿,有给本地人玩儿的,也是专门给外地来玩儿的游客看的。
于佳阔他们几个在家终于闲不住了,商量着也来凑个热闹,拿了花雅家的烤架,丁丞和顾嘉阳购买食材,党郝和于佳阔买了烟花。
虽然白天的桐县看起来没什么玩儿的欲望,但夜晚的海边景象还是挺好看的,可以说,大海本身就很漂亮。
花雅把烤的肉串儿装盘,用开酒器开了几瓶酒搁在小木桌,给苗禾打了个电话。
“喂,姐姐?”苗禾疑惑的声音传出来。
“别窝在家里了,”花雅说,“来海滩看烟花。”
“啊?”苗禾愣了愣,“佳阔哥,他们,也在吗?”
“嗯,你的几个哥都在,”花雅说,“快来,还烤串儿呢。”
“好,”苗禾应道,“你们,在西海滩,还是东?”
“东海滩,”花雅说,“就你说最大的一颗椰子树这儿。”
“嗯嗯。”苗禾挂了电话。
于佳阔走过来拿了一串喂进嘴里,嚼着含糊问,“这些都是熟的么?”
“你吃都吃了还问熟不熟?”花雅好笑地问。
“我本来想先问的,架不住太香了,”于佳阔乐了,“你烤的就是比顾嘉阳好吃,上回那鸡翅他都没烤熟就夹出来给我们吃。”
“于佳阔你说什么呢?!”顾嘉阳拆着烟花,“我都听见了啊!”
“听见了又怎么样!”于佳阔又拿了一串,“你个鸡翅都烤不熟的家伙!”
“靠,你傻逼啊?!”顾嘉阳笑骂。
“幼不幼稚,”党郝啧了声,“那边坐着的人都在笑。”
“管他俩呢,”花雅笑着说,“你又抱了一件酒啊?”
“嗯啊,”党郝打了个响指,“不要惊讶,你们什么德行我不知道?”
花雅想起党郝拐着弯儿提醒他们前几次喝嗨了埋怨他没把酒买够的事儿,哎了声,“那今晚喝个痛快吧,一群都没成年的高中生,待会儿苗禾来了别劝妹妹喝啊。”
“都是度数不高的小麦酒,”党郝说,“小禾苗也要来啊?那我去给她买几瓶饮料吧。”
“你来烤,”花雅说,“我去买,顺便还要买烟。”
“有鸡翅啊!你不怕我把鸡翅烤不熟?”党郝问。
花雅指了指顾嘉阳,笑,“你比阳子好。”
“又提我?”顾嘉阳大声说,“待会儿我就烤个没熟的鸡翅让你们吃拉稀。”
“哎操,你好恶心。”丁丞默默地说了一句。
海滩上已经有人陆陆续续放烟花了,花雅买完饮料和烟从小卖部出来,抬头刚好看见烟花灿烂绽放。
手机消息响了声。
他撕开烟的包装抽出一根叼进嘴里,滑开手机屏幕瞅了眼,是江旋发来的。
-JX119:【图片】
-JX119:到处都是国旗。
-花雅:很好看,中国红。
-JX119:你在干什么?
-花雅:玩儿。
-JX119:和于佳阔他们吗?他给我发消息说你们在海滩放烟花。
-花雅:是的。
-JX119:玩得愉快,待会儿拍个照片呗。
-花雅:好。
这些天江旋也零零碎碎地给他发消息,基本都是些少爷在鞍城看到的风景,要么就是升国旗的图片,冷酷的少爷更是罕见地发了一条朋友圈。
几张图片,配的文案是中年人常用的玫瑰花,前面打了个“X”,他先开始没注意还滑上去了,再看时,诧异地发现这居然是江旋发的。
吃喝以及他和鞍城的兄弟图片。
长得都人模狗样,富家子弟的味儿都要溢出屏幕了,年龄看起来不大,十八九岁的样子,估计有几个都上大学。
这么精致的图片,文案是微信自带的玫瑰花,更不知道那个“X”是什么意思。
“快来快来,”于佳阔看见花雅买完东西回来,招呼他说,“我们都吃了一轮了。”
“苗禾还没来?”花雅搁下饮料,接过烤串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