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朽神煞怎么醒了!
殉不回话。
荀听何其无辜。他抱着这颗球,承受着在场惊疑或惧怕的目光,朝周围苦笑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大无序的守寡人&大无序的吃货()
最终是麦蒂摆平了事端。
他给管理佣兵递了一枚金叶子,并告诉他们,凭此可以到奥维拉家族任意一家银行取钱。
荀听想象不出来里面存的数额得有多大,居然能赔偿完混沌场的损失后仍然绰绰有余。
金叶子交付的那一刻,系统蹦出成就。
达成成就【挥金如土】
“无畏的消费主义者。”
在这个世界的钱财花费累积破百万。
奖励:2点神犀
荀听:“……”
系统自动把这些花费的钱归到荀听头下了。荀听盯着那个数额,觉得自己再多几条命也还不完。
麦蒂拍了拍呆立的他,道:“荀,走了。”
荀听指了指那片金叶子,本想表达什么,却被麦蒂打断。麦蒂好像并不在乎这点钱,挥手间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还以为要赔多少呢,看来事情也没那么严重,你不用担心啦。”
荀听:“……”
他望了一眼灰楼,因为测试的混沌场已经失效,这个关卡暂时关闭,荀听一行成了最后一批通过的人。
战止序看了看暗下来的天,到关卡已不停歇地赶了三天的路,她说道:“先在这儿暂歇吧。”
晚饭本由战止序负责,但荀听主动地揽下来了他们的吃住等活计,以稍微填补一下自己的愧疚感。在临走时,洛雷给荀听塞了一盒腌肉,并嘱咐荀听赶紧烤了不然会坏,正好被荀听当作食材。
天气转冷,荀听一行围在篝火旁。
“戒指,”战止序看着他的手指,说,“有异常吗?”
看来她已经察觉出了一丝端倪。但朽神煞在吃掉拟态恐惧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动静,仿佛再次沉睡过去,荀听正犹豫着要不要向她透露。
这时,麦蒂幽幽地从后方抱住荀听的脖子,下巴搁到他的脑袋顶,打断了谈话,叫道:“好香的味道!什么时候可以吃啊?”
荀听比划:“一会儿就好了。”
麦蒂在等待时,突然问道:“荀,你知道为什么你只有你拿到了天子戒吗?”
篝火摇曳,照在二人的脸上。麦蒂说:“据我所知,想要申请‘杀天子’的不止你一个人,还有几位乌金徽英雄也这么做过,包括扶愚……但祂们都失败了。”
觊觎“杀天子”的不止荀听一个,这是必然的。荀听上移目光,看着他,听麦蒂继续说道:“因为除了总统,很少有人能够承受住朽神煞的威慑。只有荀你做到了,而且天子戒好像还很‘喜欢’你。”
荀听心想,这或许跟自己是朽神殉的雏形有关。而殉和煞之间一定有什么关系,殉刻意不告诉自己。
麦蒂一撇嘴,问道:“荀,除了天子戒与起誓指哨,你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惊喜’么?”
“……”
麦蒂在荀听眼中早已不再是一头天真单纯的小鹿——他相当的聪明,清澈的眼眸之下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想法。
女神起誓指哨……这本该只有总统和却杀知道的事情,却被麦蒂秘密地知道了。
荀听摇了摇头,选择沉默。麦蒂却捏起了他两边的脸颊来,笑道:“不要紧绷着嘛,荀,我又不是什么吃人的魔鬼。”
翌日一早,四人出发前,荀听去关卡前采购了一些短缺的物资。采购的帐篷灰蒙蒙的,佣兵们都身着款式不同的蓝条制服排队等候,还有许多流浪的难民也聚集在此地——这些因大荒扩散而失去家乡的人们正在等待着南希伯政府的安排。
荀听和米莉亚蒙着灰绿色的斗篷披风,排在一个高大身影的后面。
正巧,赶上一批不知从何而来的新流民,被边境管理处的人员带到了这里,这群人之中似乎有许多的老人,他们佝偻着后背,移动缓慢。
荀听稍稍靠外,用胳膊和身体为米莉亚挡了一下挤嚷的人群。
这时,米莉亚拽了拽他的衣袖,荀听低头,迎上女孩皱紧的眉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前方一个鬼鬼祟祟的佝背之人挤了过来,他与荀听相比矮了三头。
一只瘦骨嶙峋的手从那衣服底下伸出来——这明显是一个老人的手——偷偷地摸向前方男子的腰间口袋。
荀听皱眉,拦住了那只“黑手”。
这时,传来老人哀叫的“哎呦”声,被抓包的对方转头,与荀听对上视线。
看清对方面庞的那一刻,荀听嘴边的话乍然咽回了肚子里去。
那黑色破旧斗篷之下,是一个驼背男孩年轻的面庞,他的两只瘦黄干裂的手正捧着一只装馕的饭盒。
对方看向荀听,脸色从不明所以慢慢地变得煞白。
荀听瞳孔一缩,看着男孩那两只捧饭盒的手。
两只,一只也不少。
那他抓着的这只正在挣扎的“老人手”……是哪里来的?
荀听的目光向下移动,发现老人手确实是来自于男孩身上的。
因为荀听抓得太久了,“老人”突然用嘶哑的声音尖啸一声,用力将荀听的手拽进了衣服底,荀听只觉得手背一痛,有东西咬住了他的皮肉。
“嘶……”
荀听将手迅速抽了回来,与此同时,掀开了“男孩”的斗篷。
大家惊奇地发现,有一个身体如婴孩般瘦小的“老人”,如连体胎儿般黏连在了男孩的后背上。老人萎缩的身躯上又生长出畸形的细长的胳膊和腿,怪异得好像一只长了四肢五官的巨瘤。
男孩的衣服是自己缝制的,能把他和老人一起套进去。
“对……对不起!”男孩脸色煞白地步步后退,他窘迫得快要哭出来了似的,同时朝背上怒吼,“爹!你怎么又偷别人东西!”
“你背上是什么东西!”有警惕心强的佣兵喊道。
“不……不我没有病,那是我父母,是我父母……”
他这一说,众人才发现,他的胸前还有一个瘤状老人,只是“发育”得没有背后那个成熟。
“妈的,他身上黏了两个老人!”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批难民不会都长这样吧?”
荀听顾不上手背的疼痛,看着眼前怪异的“合体三人”,脑海里首先浮现的是鼓婆区心脏市场的肢体买卖。
他朝米莉亚比划,米莉亚蹙起眉。男孩胸背上的“父母”明显是“活”的,能动的。
米莉亚说:“不会的,苏摩罗陀的神赐只能接器官和组织,像这样接一整个活物,压根不会成功……”
男孩在众目注视之下把自己缩作一团。
有佣兵认出了似乎认出了这种症状,说道:“是……是孝村,这群人是孝村的流民!”
“大家快走,万一……”
“闭嘴,有什么好怕的!”突然,那排在荀听前方的男子说话了,他的话掷地有声,及时掐灭了恐慌蔓延的火苗。他道,“只不过是让厄化怪物附身的症状而已,跑了那么多次大荒,还见得少吗?”
“……”
这熟悉的声音入耳,荀听终于看到了前方男子那斗篷下的脸。
“是希什卡佩斯……”
“希什公子!”
荀听和他的距离近得只有一拃,对视间,两人的眉头一起皱了皱。
他为什么总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遇见这小少爷。
希什没理荀听,他用佩剑的剑柄轻戳了戳那蜷缩在角落的男孩,语气烦躁,他道:“喂,还能站起来吗,能的话立马带着你们逃荒的人去外面,我有事儿问你们。”
荀听看到希什斗篷的制服下,有一个蓝色的徽章。
荀听疑惑,卡佩斯不是没给希什佩徽吗?希什是从哪里弄来的第二等的艾蓝徽?
有管理处的佣兵协助,混乱稍稍平息了一会儿,荀听和米莉亚领到了物资。
方才发生的事萦绕在荀听心中不散,他在米莉亚手心里写道:“孝村?”
这似乎问到米莉亚知识盲点了,她也摇了摇头。
待到他们与麦蒂和战止序汇合时,希什和他们提前碰头了。
他们仿佛已经商量好了什么,麦蒂在希什身旁转来转去,夸耀希什胸前的徽章,道:“希什哥哥,你这个艾蓝徽的工艺好特殊哦,是我见过质感最好的。”
希什怀抱着双臂,虽不言语,眉间却有一丝得意之情。
“荀!你们回来啦!”麦蒂看到荀听,挥手喊道。
“……”荀听就这么看着希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换了个臭脸。
麦蒂说:“我们进大荒的日程先搁置一下,先和希什哥哥去一趟‘路远镇’进行调查。阿序——”
战止序无欲无求的,她道:“我随便。”
“荀,米莉亚你们呢?”麦蒂说,“米莉亚的工钱我会额外支付的。”
米莉亚点头:“我可以去。”
荀听也点头,顺便在麦蒂手心里写:“路远镇?”
希什斜着眼睛关注着他写字动作,荀听刚落笔。希什就朝着不远处身体臃肿畸形的男孩和流民一扬下巴,答道:“就是那群人的家乡。”
这群流民的家乡……
路远镇就是那个佣兵口中的“孝村”吗。
荀听不解,在麦蒂手心写:“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麦蒂烦恼道:“说来话长……”
希什不满地打断:“你一个干活拿钱的,管那么多做什么?”看到荀听冷脸,希什不满更甚:“你这是什么表情?”
“哎,哎!”麦蒂及时拉架,声音柔软地劝道:“希什哥,你对荀耐心一点嘛!他是我的朋友,又不是下人。”
希什冷笑:“你‘朋友’可真是多到鱼龙混杂。”
“是哦,我和刻耳柏洛斯都能交朋友,”他拍了拍身旁正在嚼草的无辜双头羊,“希什和荀……还有刻耳柏洛斯,都是我的宝物!”
荀听不愿与希什纠缠,顺着麦蒂丢给二人的台阶下了,将物资搬运到马车上。
“孝村”离此处不远,大概有半天的路程。
越靠近目的地,道路便越泥泞。阴雨连绵,粘稠的泥土里甚至混杂着骨头碎片,有的骨架相当地怪异……荀听甚至看到一只白骨脊柱像一条分叉的花茎,自然地开出“两朵”头骨来。
麦蒂还是在路途中为荀听解释了去路远镇的缘由。
路远镇是南希伯的领地,深藏于乜伽和南希伯交接地处的山谷中,少有人至。卡佩斯的手下几个月前清剿“黑太阳”的一伙窝点时,追踪逃窜的黑太阳教徒到了路远镇,这伙人集体却在那里消失了。连卡佩斯派过去的手下以及乜伽晟国的协助佣兵也不知所踪。
就当他们以为这群人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不测的时候,乜伽边境的哨点气象台给南希伯快马寄来一封信件。
信件里是几个“胶卷”。用绿影液显色放大之后,得到了一叠照片。
气象台说,观测目标点位于布莱特大荒的中心,也就是乜伽曾经没落的首都“圣甘”的位置。
深绿色的底片不太清晰,但可以隐约地看到天空处,积卷的云层上似乎铺满了一张张巨大的痛苦扭曲的脸。
它们仿佛像是被溺死在大气之外的巨人,沉重恐怖的表情,挤满了天空,压在渺小的大地之上。
乜伽寄来的信件附录里写道:“根据面部特征判断,这些云层之上的巨脸,正是那几个在路远镇失踪的佣兵。”
“这种现象其实在百年前出现过一次,是在归巢之路时期,”麦蒂又讲起故事来,“在第三条道路上开路的几位点灯者,途经路远镇这块儿地时失去了联络……哦,那时这儿还不叫路远镇,这山谷山清水秀的,聚集了好几个村落,人口比现在多得多……”
双头羊“咩”了两声,打断了麦蒂的话。
“……你这家伙。”麦蒂觉得它大概是饿了,于是掏出一块昨晚剩的肉干递到它的一张嘴里。这只荤腥不忌的岩羊“咯嘣”地嚼了起来。
荀听对“归巢之路”有所耳闻。这个词在《乜伽文明史新编》的“谅解仪式”部分处浅有提及,是荀听在阅读主教宅邸藏书的时候看到的。不过当时时间有限,他无法将那一本厚重的文明史全部读完,对其他名词的了解也就浅尝辄止了。
荀听写了一会儿字,举起纸张来,问:“归巢之路是什么。”
麦蒂曾经心血来潮当过一阵子的流浪吟游诗人,算半个见多识广的故事篓子。他撇嘴道:“荀!归巢之路这么有名的历史,就算你没书本学好,你总在听故事看歌剧的时候了解过吧?”
荀听摇头。只听在马背上的希什故意嗤笑了一声。
“……”
随后麦蒂清了清嗓,拾起了老本行,说道:“我们呢,现在是处于厄婴之灾第二次爆发时期,简称灾二时期。厄婴之灾可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在这之前有一场更大规模、更严重的厄婴灾害,大荒几乎吞噬了整个晟洲大陆!我们只能挤在大陆中间那一丁点儿地方……这灾难就是第一次厄婴之灾,我们把他简称灾一时期。”
“在乜伽教皇怀社上,南希伯总统阿德卡佩斯当政时,第一次大灾害结束了。灾一期之后,乜伽和南希伯建立了友好往来关系,整个大陆进入了相当平和繁荣的发展年代。”
麦蒂的眼神熠熠发光,他说:“就是在这时,怀社上带领着那些为躲避厄婴之灾而逃离故乡的难民,在南希伯的协助之下,千里迢迢返回首都‘圣甘’——这场万人大迁徙就被称作归巢之路。”
“虽然大荒消失了,但被朽神占据太久的土地上还是免不了留下了许多厄化怪物。所以归巢之路开始时,教皇钦定了许多位‘点灯者’进行‘开路’,点灯者们分成三队,各从三条规划路线出发,点灯小队负责杀死怪物、报告路况,同时在沿途插上灼热旗帜。”
“灼热旗帜”是用记忆材料做成的旗子,和麦蒂的那个“圣光集束之灼热光束”——也就是手电筒——本质上用的是同一种材料。灼热旗帜的照耀范围和强度都大幅提高,可以非常有效地驱散黑暗与厄化怪物。
“第一道路和第三道路的开荒都因各种原因而失败了……最终只有第二条道路开拓成功。无数只灼光旗帜散发的光芒连在一起,就好像一条光明的绸带,隔绝了黑暗,降临在晟洲大陆之上,数万难民得以沿着这条光明之路返回故乡。”
麦蒂叹了一口气,道:“当然,这条光明的‘归巢之路’筑成的代价也非常惨重:几乎所有的点灯者都牺牲了。只有开拓第二条道路的一位小队成员活了下来,那人叫做‘哈维戈’……或许是队友牺牲对他来说的打击太大,哈维戈在被授勋之后,向教皇申请离开了乜伽晟国,沿归巢之路返回,去寻找伙伴们的尸体,他想要带着伙伴骨灰归乡……但这位英雄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夜色沉静。故事讲完,麦蒂拿出了走到哪儿都带着的风琴,他奏了一首哀歌。曲名叫作《被遗忘的流浪者》。
麦蒂不愧是曾经的吟游诗人,在忧伤流淌的音韵中,荀听竟然觉得心情有所触动,他抬头仰望着降临的月色,忽然想到一件事。
历史记载,灾一期结束才进行的归巢之路……也就是说,厄婴之灾曾经消失过?
荀听的主线任务之一是“杀死厄婴”,第一次厄婴之灾是如何消失的,对他来说是一条相当重要的信息。
他大概明白为什么系统中会有专属的一类收集图鉴叫“史诗图鉴”了。或许它在提醒荀听要“以史为鉴”——主线任务的完成方法或许可以在乜伽文明史的遗迹里找寻。
突然,系统面板跳出。
【主线任务(一)杀死“厄婴”】进度15%
进度条长了5%,也就是说这条思路是对的。
荀听在纸上写下:“第一次厄婴之灾,是如何消失的?”
米莉亚抹去了一点眼泪,道:“这件事众说纷纭……大家都猜测是当政的教皇怀社上做了些什么使得灾难消失,这个话题还是神学院大荒研究系的学者研究的热门方向呢。”
米莉亚建议道:“荀,你要是对厄婴之灾和乜伽历史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神学院试试。视角会开拓很多。”
三十七也建议过荀听去神学院求学来着,神学院的学术权威性是三十七也认可的。
荀听第二命的时候忙生忙死,一天恨不得要掰成二十五个小时来用。他后悔没多抽出点时间来去神学院查阅资料。
他写道:“好考吗?”
米莉亚面露苦色:“不太容易。”
看来备考的经历给米莉亚留下了点“痛苦”的回忆。
“……”荀听只能先寄希望于弥尔蓝了。
“前面,到了。”
战止序开口说话,正好麦蒂的演奏也进入了尾声。
因为乌云的围簇,月光并不明亮,很快浓云密布,天空再次下起了细密的小雨。朦胧雨雾之中,树木掩映着不远处黑漆漆的村镇,只有几户人家摇曳着灯光。
“哎呀,这雨烦死了。”麦蒂戴上斗篷,将风琴塞回布袋,以防被沾湿。
他们见到不远处有一束昏暗的光。近了,才发现那是两个人提着一盏灯。
“你们是谁!”男人举灯喊道。
麦蒂回道:“我们途经这里,路途劳顿,想要在此休息一晚——这儿有旅店吗?”
“你们也是路过这里的?”男人激动道,“太、太好了。我的马在路上踩到陷阱摔死了,好不容易找到有人烟的地方……”
男人名叫勇夫,身穿蓝条制服,走路一瘸一拐,腿部有伤。他背后站着一个身材婀娜、容貌姣好的女子,她的胳膊沾有血迹,装扮并不像来跑大荒的佣兵。
女子看到荀听一行后,胆怯地向勇夫身后躲了躲,两双惹人怜的黑眼睛在灯光下不停地闪烁着。
不知为何,荀听老觉得她这眼睛有些熟悉。
麦蒂目光一斜,注意力在女子身上停留了很久,他问:“这个姑娘叫什么名字呀?”
勇夫替女子说道:“她叫伊河西德尼恩,我是在路上遇见她的,她也遭遇意外受伤了。”
“谁?西德尼恩家族的人?”希什皱眉,语气突然变重了起来,说道,“你没事跑来这里干什么?”
“啊,啊我……我吗?”伊河像被吓到了似的,把脸全部缩到勇夫身后了,“我……是,是从家里跑出来……”
勇夫责怪希什:“你有话好好说,吓唬她做什么!”
荀听看向希什眉头紧缩的脸,乍然知道熟悉感从哪里来的了。
伊河的眼睛感觉和希什很像。
很奇怪。他俩明明性别脾气都不同,瞳色也不一致,荀听就是莫名其妙地觉得哪里有点像。
“现在是你们有求于我,你给我放尊重点说话,逞英雄比屁都没用,”希什指着勇夫说完,他又转向伊河,审问道,“说清楚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不然你俩就在雨里淋着。”
“你们……”勇夫本来以为遇见好人,脸憋红了起来,他道,“你……你们不救就不救!”
“……”
荀听不是很明白,希什的为人处世究竟是和谁学的,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总能挑出场不愉快来。
“哎!希什哥哥没有恶意的,他就是性子急了一点。”麦蒂连忙骑着羊“哒哒”地横在两拨人中间,救场道,“你们先上来,姑娘别害怕,我们呢,先找到住的地方,安定下来再慢慢和我说你的来历好嘛?”
一番掰扯之后,行动不便的两人还是上了车。
不久,他们进入了路远镇。镇子看上去相当落后破败,村口房子坍塌得不像样,只有零星的几户住着人。房屋和木柱上都缠着黑布,似乎近来发生了什么丧事。
一行人终于找到了一个能住人的地方,走进旅店时,前台的老人正阖眼打着瞌睡。麦蒂叫了一声“住店”,对方并无反应。直到希什不耐烦地用剑重敲了几下台面,响声才让老人惊动。
他耷拉的眼皮仍旧没有张开,却迅速地转了一个身。他的“身后”是一个睡眼朦胧的中年妇女,用有些偏僻的方言说道:“原来是客人,对不住,对不住……我刚才打了个盹。”
他们这才惊讶地发现,原先那老人是黏连在妇人背后的,老人的身形相比妇人要小,好像妇人才是身体的主体,这老人只是寄生者,他的身体异状和关卡处的那个男孩的情况非常相似。
勇夫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惊叫了一声。
妇人怀着歉意地向众人解释:“这是我父亲,他有些老了,睡了总难叫醒……”
她是这家店的老板,为一行人选好了住房之后,将麦蒂带到了二层。
众人跟在她的背后,望着她那弯曲脊背上的熟睡的“父亲”,心中说不出的别扭。
麦蒂忍不住问道:“姐姐,你的……额,父亲,是怎么跑到你后背上的呀?”
“我们都是这样的,大家一直都是这样来的呀!老人年纪大了,自然会长到我的身上。”妇人笑眯眯地解释道,她打开门,走进黑暗的屋子里,用手中的蜡烛将灯烛挨个点亮,她说,“我的父亲独自抚养我长大,吃了太多的苦哟,现在终于可以在我背上安心歇息了。”
或许是因为疲劳,她说话有些颤抖,这听起来“正常”又怪异的话语像一阵寒风,渗透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可是这样的话,你不会难受吗?”
话落,麦蒂噤声。
他身形一颤,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荀听的胸膛上。
因为就在麦蒂问出这句话时,一直在“睡觉”的老人乍然掀开了眼皮,那双僵硬的眼睛隐隐地透过黑暗,看向麦蒂。
老人微张着嘴,两只混浊的眼睛瞪得很大,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妇人的笑容也突然消失了。她睁圆了眼睛转过头来,深陷的眼窝让她藏匿于其中的眼瞳没有任何高光,脸部苍白的像具被吓死的尸体。
她语速很慢:“怎么会难受呢客人?我身上的可是我的父亲,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蜡烛融化的灯油流到了妇人的手上,她跟丝毫没有痛觉似的,将手伸向背后。而那“老人”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烫焦的手指和蜡油。
见“父亲”高兴了,妇人才重新露出迎客的笑容,她道:“客人请自便,我再把另外几间房也点上灯去。”
她慢悠悠地继续往里走,但他背上的老人仍旧目不转睛地瞪着麦蒂,一直到老板收拾完房间下楼,他还在透过楼梯缝向上偷窥麦蒂。
战止序面无表情地上前,挡在麦蒂身前,隔绝了老人的视线。
麦蒂拽着战止序的衣袖,用气音小声说道:“吓死我了,阿序!她背后的东西原来不是死的啊?”
“他对你有敌意,”战止序亦压低声音回道,“因为你对‘他’产生了质疑的想法。”
“他到底是个什么呀!”
希什眉心拧成了个疙瘩,看着老板离去的方向,道:“路远镇的情况……可能比想象中的要棘手。”
勇夫已经被吓得两股战战了,他惊慌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我们今晚……确定要在这儿过夜?”
“是我们要留在这儿,你如果害怕,爱去哪去哪儿。”希什没看他一眼,直接安排道,“一间房最多住三个人,女的那边正好。我们四个男的,得分出去一个住单间。”
勇夫着急道:“我、我不出去,我跟着你们,睡地板也行……”
“出息。”希什哼了一声,嫌弃地瞥向荀听,直接指定道,“那你分出去。”
他接着对着勇夫一扬下巴,说:“你睡地板。”
“……”
麦蒂奇怪道:“啊?那岂不是空出一个位置吗?”
“空出来宽敞,”希什的分配彰显的是一个公开透明的不公正,他道,“我乐意。”
荀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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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说一下我更新的尿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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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听不愿与希什再起争执,于是自己单独去睡了。夜里并无大事发生,因阴雨连绵,昼夜难辨,荀听醒来时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按照他平常的生物钟来猜测,应该是早上六点。
他下楼,老板已不在旅馆,他看到麦蒂和伊河坐在一起聊天,伊河胳膊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完毕。
麦蒂见荀听下楼,招了招手。
“荀!好巧,你也醒了。”
荀听比划:“其他人呢。”
“希什哥和阿序外出了,勇夫和米莉亚都还在房里呢。”
荀听指了指两人,手势的意思是:“你们在聊什么。”
“伊河在和我说她过去的事情啦。”麦蒂给荀听与伊河两人各递过去一只羊皮囊水袋,袋里面装着一些温热的羊奶,可以充当简易早餐。
伊河称自己是出于一些原因而被西德尼恩家族赶出来的,现在她无处可归,正打算投奔南希伯。
西德尼恩和奥维拉一样,都是在旧殖民地贵族中占有一席之位的大家族。
奥维拉家族富可敌国,拥有一支规模不小的军队,家族中拥有一把“大杀器”——刹门神化身战止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