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mega在发育期是身体成长的关键时期,如果身体素质较差的话,一般都需要吃一些帮助生殖腔和腺体发育的营养药品。
然而郁安实和宁望兰只给他们的亲生儿子,同样是Omega的宁洋提供,从没有为郁灵提供过。
郁灵本就身体不好,加上发育期营养跟不上,很快就出现了周期性免疫力下降的问题,表现为经常地发烧。
一开始郁安实和宁望兰还会管,但次数多了,他们失去耐心,就不再管。
郁灵因此学会了自己去买消炎退烧药。
有时发烧还会引起腺体疼痛或头疼,则需要吃止疼药。
而宁望兰纵容自己的儿子欺负郁灵,总是抢夺郁灵的零花钱,郁灵能购买的药物自然好不到哪去。
长期下来,留下了生殖腔停止发育的病根。
还有腺体发育异常,以及信息素味道病态的问题。
Omega在发育期正是离不开阻隔贴的时候,但每次郁安实说要给郁灵买信息素阻隔贴时,宁洋都会表示家里还有很多,用不完,然后把放过期的给郁灵用。
有时不够用,郁灵则只能自己去买便宜的。
一开始,郁灵压根不知道这样会对身体有什么危害,他只想着能掩盖自己的信息素,安稳上学就好了。
等他发现自己的腺体变得容易过敏,信息素也被苦涩味道掩盖时,已经晚了。
至于郁灵一听到上学就害怕的原因,自然也很快找到了。
那个和郁灵同父异母的弟弟宁洋,只比郁灵小一岁,两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同校的。
而在这期间,宁洋就会在校园里公然排挤郁灵,编造传播关于郁灵的谣言,围堵郁灵以及和郁灵交朋友的人。
傅洲翻阅着资料,发现郁灵在学校里遭受的很多欺负,其实都是这个宁洋在撺掇煽动。
对此,郁安实和宁望兰自然知情。
但他们溺爱宁洋,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这些草草归为小孩子之间的玩闹,没有管过。
一开始,郁灵也不是没有反抗过。
但他身形瘦小,又不够凶,打不过宁洋。
每次起完争执,郁灵还会被罚不许吃饭,或者被关到家门外,直到凌晨才能被放进去睡觉。
资料逐渐翻到最后一页,傅洲看完后,揉了揉疲惫的眼角。
怪不得在贺依琴的别墅里遇见郁灵时,Omega的脸色总是那么白。
身体那么瘦,怎么养都养不胖。
查郁灵十岁之前的事,也就是和他那位Omega爸爸一起生活的情况,因为有些久远,多耗费了几天时间。
接收到资料时,傅洲正在家里的小图书馆里,陪郁灵做题。
说是陪,其实两人互不干扰。
郁灵在桌前埋头看书,傅洲则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处理一些线上工作。
郁灵的亲生爸爸名叫杜音。
杨霁办事稳妥,还调查了一些他们那辈的感情纠葛。
杜音和郁安实都来自普通家庭,他们大学相识相恋,毕业同居,杜音很快就怀了郁灵。
在杜音怀孕期间,郁安实经常外出找工作,认识了宁望兰。
宁望兰的父母有一家公司,家庭条件比郁安实和杜音都要好很多。
但因为宁望兰是Omega,她的父母宁愿将公司交给家里资助的一个Alpha,也不放心交给她。
除非宁望兰尽快找一个Alpha结婚。
宁望兰性格好强,不想婚后被本性强势的Alpha处处压制,于是看中了性格懦弱,容易掌控的郁安实。
而郁安实也恰好眼红宁家的资产以及一片光明的前途,两人一拍即合。
郁安实在杜音生下郁灵后,就留下一笔钱,单方面宣告了分手,转头和宁望兰登记结婚。
然而杜音是一个极为依赖感情的人,完全无法接受被郁安实抛弃,情绪随之陷入崩溃。
不过他很快发现,虽然郁安实对他不管不顾,但当得知刚出生不久的郁灵生病时,郁安实就会心软,偷偷来看望他们。
杜音像是抓到了挽回的希望。每次郁灵生病,或是出了什么事,都会立刻联系郁安实。
郁安实也的确次次都会来,并留下一小笔钱。
但不久后,郁安实和宁望兰的孩子出生了。
那之后,郁安实来的次数明显减少。
于是杜音开始苛待只有一周岁左右的郁灵。
一开始是孩子生病了没心思管,只顾着给郁安实打电话。
到后面变成把小孩子关起来不给吃饭,把郁灵饿得一直哭,然后将哭声录下来发给郁安实。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郁灵上幼儿园,上小学。
当郁灵饿得受不了,找杜音要买饭的钱时,就会被杜音责骂,让他去找郁安实要。
那时,杜音的精神状态已经很不稳定了。
最后那几年演变成家暴。
杜音经常会打伤郁灵,然后把郁灵受伤的样子拍下来打印成照片,寄往郁安实的住所,以求能换来对方的注意。
而在事后,等他神志清醒时,又会抱着郁灵大哭,不住地道歉。
但那时的郁灵已经非常害怕他了。
也是在那段时间,郁灵形成了胆小又警惕的性格。
他像一只惊弓之鸟,别人稍一抬手靠近,就会条件反射地抱住脑袋蜷成一团。
就这样一直到郁灵十岁那年,杜音因为精神失常从楼上跌落去世。
在这之后,郁灵还曾被辗转送往好几家福利院。
最后是迫于法律的严格,郁安实才不得不将人带回家抚养。
看到结尾时,傅洲才发现自己的眉头在不知不觉间皱得很深。
他胸膛缓慢起伏,很快调整了过来。
傅洲不由抬头看了眼郁灵的方向。
Omega不管有没有老师监督,总是坐的端正笔直,做题也极少分心。
饶是傅洲自认阅历丰富,见识过很多不同的人,不同的情况,这时也不禁觉得,郁灵这将近二十年的生活,运气未免太差。
翻完这些资料,傅洲很难从中找到一个能让郁灵喘口气的好人。
那些不公和恶意,郁灵从出生就开始承受了。
书桌那边传来纸页翻动的声响,傅洲抬眼,注意到郁灵似乎完成了今天上午的任务,开始慢吞吞地整理书桌。
Omega察觉到他的视线,抬眸往过来时,很轻微地点头算作打招呼。
傅洲也跟着颔首,看到郁灵的眼中似乎有紧张,像是在纠结什么,欲言又止的模样。
不动声色地关掉平板屏幕上的调查文件,随便调出早已经看过的新闻页面,傅洲重又垂眼浏览起来。
图书馆内满是厚重的书香气息,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来,氛围安静祥和。
郁灵察觉到这是一个与傅洲交谈的好机会。
上周,因为办理入学或许会用到户口本,傅洲忽然问郁灵要不要将户口从宁家迁出,办理独立户口。
郁灵当时很惊讶。
他很清楚,Omega办理独立户口的程序更复杂,要求的条件也又多又严格,他想从宁家迁出来没有那么容易。
这是郁灵在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但傅洲当时只是问他愿不愿意。
而在郁灵点头之后,没过几天,傅洲就已经办好了。
郁灵在这期间需要做的,只是出了几次面。
傅先生真的帮助了他很多。
为他提供住所,提供这样好的生活条件,还帮助他继续上学,为他请家教老师……
每一件对郁灵而言都弥足珍贵。
但傅先生却总是表现得很轻松,还把这些都归为补偿,不要求他做任何回报。
郁灵当然无法理所当然地接受。
所以这几天,他一直在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场合,想正式对傅洲表达感谢。
因为很少主动和傅洲说话,郁灵不可避免地紧张起来。
他刻意放慢整理书笔的速度,趁机会偷偷往傅洲那边看。
傅先生似乎总是有很多工作,仍在专注阅读着什么。
郁灵在心里反复斟酌着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话,想等到傅先生停下工作的间隙,再去和对方说话,不算太过打扰。
但还没等到,倒是秦管家先敲门走进。
他走到傅洲旁边,表示午饭都已经准备好了。
傅洲看了眼一直站在书桌后面的郁灵,Omega一副泄气的模样。
“知道了。”Alpha应一声,又让秦管家先出去。
等图书馆内又只剩下他们两人,傅洲仍坐在沙发上,看向郁灵笑问:“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郁灵一愣,顿时感到脸颊发烫。
他只好有些慢地挪步过去,站在傅洲面前。
Omega神情局促不安,但还是鼓起勇气和傅洲对视,认真开了口。
“傅先生,我以后一定会报答您的。”
话落,傅洲似是没想到郁灵要说的是这个,神情稍变。
两人对视间,傅洲看到郁灵眼眸晶亮,满当当的信任与温顺几乎要溢出来。
傅洲眉间轻皱,一时忍不住回想,自己都为郁灵做过什么。
他位高权重,居上位者当惯了,从把郁灵接进庄园到现在,很多事包括上学、分户,都只是对下面人的一句吩咐而已。
真正为郁灵费了多少心神?傅洲认为没有。
他和那些人其实没什么不同。
一开始帮助郁灵的心思也干净不到哪去。
郁灵就像一只漂亮的野猫,谁路过都想逗,想吓唬它,逼它露出柔软的肚皮去取悦人。
傅洲也觉得野猫漂亮,一眼便相中了,但比那些人多点心机,也多点耐心。
他选择把野猫带回家,仔细看管照顾。
傅洲清楚有一天,野猫一定会放下戒备,然后主动朝他露出肚皮。
但他没想过这种情况会来得这样轻易。
也没想过当郁灵真的主动卸去警惕的壳子,对他表达全副信赖时,他心中的感受居然是沉重的。
傅洲眼中情绪翻腾,再开口时,声音变得低缓了很多。
“你打算怎么报答?”
傅洲问着,心想,郁灵压根不知道他图的是什么。
“什么都可以的。”郁灵继续很郑重地说道,“我以后可以学习金融,或者,其他能帮到您的专业,我一定会好好学习。”
郁灵的确想不到什么好的方法。
想到自己现在什么都不会,到时候也不一定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他的神情又窘迫起来。
能回报一点是一点吧。
郁灵攥紧手指尖,在心里宽慰自己。
空气似乎静了有一会儿。
傅洲再次开口时,神情已经恢复平日里的从容,他站起身温声开口:“我更希望你把自己的意愿放在第一位。”
“我说过那些是补偿,补偿不需要回报。”
郁灵没应声,只是紧绷着唇,悄悄把脑袋别过去。
随后,两人一同出了图书馆,秦管家一直等在餐厅的门外。
傅洲走过去时,开口吩咐了一句:“我最近工作不忙,今天开始来这边常住。”
秦管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连忙应下了。
对于傅洲住进庄园这件事,郁灵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已经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一看到傅洲就控制不住地犯紧张了。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一直相处得还算舒适。
傅洲住过来后,最大的变化就是两人每天早上会一起吃早饭。
晚上会有人通知傅洲的具体下班时间。
大部分情况,郁灵都会等傅洲回来一起吃晚饭,有时太晚就不会等了。
就这样不出多久,两人的关系逐渐亲近起来。
郁灵在傅洲面前,话也多了不少。
开学这天,傅洲上午没去公司,腾出时间陪郁灵去学校报到。
郁灵要去面对新环境,不紧张是假的,但秦管家似乎比他还要紧张一些。
提前一周就在为郁灵准备去学校要用的物品,又添了好多套新衣服,买了新的平板,连纸笔背包这类东西,都会细细挑选。
报到这天早上,秦管家更是天不亮就睡不着了,干脆和姜姨一同去中式厨房里熬海参鸡汤。
郁灵得知后感到受宠若惊,只是去学校而已,他不想让大家这么麻烦。
先前为了调理营养不良和贫血的情况,他的一日三餐本来就请营养师制定过菜谱,营养足够丰富了。
秦管家却忙前忙后,只顾着为他和傅洲盛汤,然后用慈爱的目光望着他看。
郁灵就默默垂下了脑袋,能做的只有当对方的面,乖乖把面前的早饭吃干净。
饭后,傅洲和郁灵坐车去往学校。
从庄园到学校和傅氏大楼恰好顺路,傅洲的公司更远一点,这意味着郁灵上午有课的时候,两人每次都可以一同出门。
正是报到的高峰期,学校里外都很热闹。
傅洲和郁灵一前一后下了车,杨霁跟在后面,想为郁灵拿背包,但郁灵已经很快自己背上了。
面前人来人往,全都是陌生面孔,郁灵不知不觉间绷紧了身体。
这所私立大学说白了就是贵族高校,能到这里上学的人,家境都不会简单。
郁灵看到每个人都那么光鲜亮丽,顿时感觉自己格格不入,如果不是傅洲和杨霁都在身后站着,他现在很想转身跑掉。
傅洲的手掌落在他肩膀上。
这是两人第一次有肢体接触,Alpha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郁灵稍一愣神,跟着抬眼。
两人对视间,紧张的情绪被打断了。
“你的入学考试成绩排在学院第十名,很优秀,”傅洲垂眸,眼中带有浅淡的笑意,“老师和同学都会喜欢你。”
学校按照第二性别有严格分区,Omega只会和Omega分在同一个班。
和郁灵同班的二十多个同学,都已经简单调查过,调换过。
至于教师,傅洲也提前和学校领导吃过饭,不会再有什么问题。
他做这些,没指望让郁灵在学校里横行霸道,郁灵的个性也做不出这种事。
只是尽量为郁灵创造一个舒适的校园环境而已。
郁灵闻言很快又将眼皮垂下,眉间轻轻皱着。
别人喜欢他一直是很难的一件事。
讨厌他才是正常的。
郁灵不知道傅先生的语气为什么这么笃定,但还是被宽慰了些许。
傅洲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拿开了,转而将一部手机递到跟前。
郁灵这才意识到自己把手机落车里了,连忙接过:“谢谢。”
“在学校遇到处理不了的问题,或是让你不舒服的事情,都要让我知道。”两人边走边说,傅洲的神情和语气没有多郑重,几句嘱咐更像是在闲聊,“我的电话随时可以联系。”
郁灵把手机装进口袋里,默不作声地点头。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知道傅洲每天的工作都很忙,还是尽量不要打扰比较好。
校园里仍有不少学生的家长,都在陪着自家孩子熟悉环境。
傅洲和郁灵一起,办完了入学手续,也带着人在校园里转了一遍。
郁灵不需要住校,所以省下了住宿手续。
傅洲的身份不一般,会有校领导殷勤地过来接待,本来就足够高调了。
而他三十岁的年纪,现在亲自来送一个刚上大一的Omega上学,这明显更加令人震惊好奇。
等转完校园,傅洲与郁灵道别离开的时候,学校里的八卦已经从郁灵是傅洲包养的小情人,演变他是傅家哪个受宠的旁系小孩了。
因为看样子,傅洲真够上心的。
如果不是年龄对不上,说是亲儿子也不为过。
刚开学不会立刻上课,而是在大阶梯教室里开一个院系会议。
教室里的座位按照班级分区域,郁灵进门时,里面嘈杂的玩闹交谈声明显静了一瞬。
很多学生都忍不住盯着他看,多数是好奇的,还有几分忌惮。
毕竟傅氏的声名太大。
郁灵强掩紧张,顺着编号看到班级所在区域后,迅速在角落靠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身形小,坐下后立刻就隐藏在人群里,周围的目光明显少很多。
郁灵刚松一口气,旁边就风风火火坐过来一个人。
对方突然在他手臂上碰了一下,吓了郁灵一跳。
“不好意思,”似乎没想到郁灵反应这么大,来人顿时抱歉地笑笑,又凑过来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康晓白,我们是一个班的。”
郁灵把手臂放到桌下,看了对方一眼,低声回应:“你好,我叫郁灵。”
“郁灵。”康晓白重复一遍,他似乎很爱笑,笑的时候脸上有酒窝,给人可爱开朗的感觉。
“你名字真好听,”康晓白夸道,“长的也好好看。”
对方说话很直白。
郁灵稍稍抿唇,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礼尚往来,也夸康晓白几句。
纠结的时候,会议就已经开始了。
台上的老师开始说话,台下陆陆续续安静下来。
一场迎新会议漫长又枯燥,郁灵听得认真,还会拿出记事本埋头记笔记。
康晓白则趴在旁边百无聊赖地吐槽着。
他实在是一点也不怕生,好奇郁灵究竟在记什么,就会直接凑过去看,然后惊喜地感叹:“你写的字圆鼓鼓的,好可爱啊。”
郁灵就会难为情地捏着笔尖直转,不好意思再下笔。
康晓白又笑起来:“哈哈,不要害羞嘛。”
这句话当然只会起到反效果。
会议终于结束,接下来有短暂的自由活动时间,郁灵收拾背包的功夫,康晓白就已经又说了很多话。
“郁灵,我们以后上课就当同桌,怎么样?听说大学还有小组作业,我们可以一起做,”他的背包都没打开,直接就背上了,“我还知道学校附近哪里好玩,到时候带你去。”
郁灵有些呆愣。
这些事他都没想过,他一直都计划在学校里独来独往,放了学立刻回家就好了。
但康晓白真的很热情,郁灵不会拒绝,最后点头“嗯”了一声。
康晓白见状高高兴兴拿出手机:“那我们加个微信吧。”
郁灵就也把手机拿出来,两人凑在一起,郁灵的手机上出现微信界面时,空荡荡的屏幕上只有一个聊天框,备注是“傅先生”。
康晓白看到后,明显怔了一下,等两人加完微信,他像是终于忍不住似的,低头小声问:“郁灵,你跟傅洲是什么关系啊?”
其实在傅洲陪郁灵逛校园时,康晓白就作为八卦群众看到了。
原本传说中的傅氏董事长出现在大学校园里,已经够违和了,更别提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漂亮又腼腆的Omega。
康晓白也是Omega,但不妨碍他在看到郁灵时眼前一亮。
长得真的很漂亮,皮肤也特别白净。
穿着款式很简单的纯色休闲衬衣,可能是因为太瘦了,莫名有一种可怜兮兮的气质,就那样安静地跟在气场强大的傅洲身后。
所以康晓白一开始来和郁灵坐一起,就是因为太好奇了,想八卦。
但现在和郁灵短暂地相处之后,他发现郁灵的性格居然比外表还要软,整个人都特别好欺负,顿时油然升起一种责任感。
这才主动提出和郁灵交朋友。
听到康晓白的问题,郁灵在恩人和朋友之间纠结了几秒,最后选了后者。
“傅先生是我很好的朋友。”他认真回答。
朋友比恩人听起来亲近一点。
康晓白好像还挺失望的。
“哦,是朋友啊,”他遗憾地说,“我还以为你们是一对呢。”
郁灵睁大了眼睛。
他从没往这个方向想过,这是对傅先生的一种冒犯。
郁灵皱紧眉,连连摇头:“不是的。”
“抱歉,是我猜错了嘛。”康晓白连忙笑着赔罪。
下午放学后,郁灵和康晓白一起往校门的方向去。
康晓白的哥哥比他大两届,也在这所学校,但是在Alpha的院区。
如果一起放学,康晓白的哥哥就会在校门附近等他。
康晓白远远看见他哥,立马跳起来打招呼,对方也连忙招手。
等走近后,康晓白就跟他哥哥介绍:“这是郁灵,我今天刚认识的新同学。”
说完又扭头,放轻声音对郁灵道:“这是我哥,打架可厉害,万一有人欺负咱就找他。”
郁灵今天见了太多陌生人,到现在已经有些麻木了。
他不显局促,礼貌地低声道了句你好。
倒是康晓白的哥哥,一个体育专业人高马大的Alpha,这会儿忽然紧张了。
“你,你好。”他站直了,朝郁灵伸出手。
郁灵见状稍愣,但还是很快地抬手握了一下。
随即对康晓白道:“我要走了。”
他刚才好像看到了傅先生的车辆,就停在路边。
康晓白点头,跟他摆手:“下回见。”
郁灵离开后,康晓白扭头,就见他哥仍旧直直地望着那个方向,多舍不得似的。
“别看啦,”康晓白拍拍他哥,“你知道是谁来接送郁灵上下学嘛?”
“谁?”
“傅洲,傅氏集团的傅洲!”
“……”
康晓白说完,就见他哥的瞳仁明显颤了一下,视线立刻收了回来。
刚冒出头的那些心思顿时全吓没了。
康晓白哈哈大笑。
郁灵回到车上后,果然看到了傅洲坐在靠里位置的身影。
不像上午那样休闲,Alpha的衣着换成了一身很正式的西装,大概是直接从公司过来的。
“您下午有工作。”郁灵刚才走得急,出了点汗,他一边摘下背包坐好,一边低声对傅洲道。
他们商量过,如果傅洲有工作,就不需要来接他。
“恰好处理完。”傅洲温声说着,神情却没什么柔和。
生性具有领地意识的Alpha不仅对Omega的信息素敏感,对其他Alpha的味道更加敏锐。
傅洲在郁灵刚上车时就注意到了,Omega身上沾了很陌生的燥烈气息,即使很淡。
像是一个年轻气盛的Alpha。
视线在郁灵身上停留片刻,最终落在了味道最多的指节处。
“对学校还算喜欢吗,”傅洲看着郁灵慢吞吞擦汗的动作,柔和地问道,“有没有发生什么高兴的事。”
“喜欢的。”
郁灵这次在学校的体验的确很好,起码没有遇到什么难以应付的事,所以他现在心情也好,语气神态间比以往多了分生动。
“都很顺利。”他眼睛微亮,看着傅洲回答。
“那就好。”
傅洲又问:“有认识新的朋友吗。”
郁灵连连点头,轻声道:“他叫康晓白,是和我一个班的同学,很照顾我。”
说到开心的事,郁灵罕见地话多了起来:“我们还加了微信。”
傅洲没再问什么。
车辆启动后,车内安静了片刻,傅洲递给郁灵一只丝帕:“擦擦手。”
郁灵一愣,当是自己刚才擦汗,没有将手擦干净。
“谢谢。”他连忙接过,认真在手指上擦拭着。
动作间,郁灵忽的又闻到了很久之前用过的毛毯的味道。
清淡幽雅的草木香,闻到时像是整个人都被安抚了,浑身舒展,产生一种懒洋洋的感觉。
郁灵很喜欢这个味道。
他第一次闻到后,印象就十分深刻,当时还打算等下次遇见,就问问秦管家用的是什么熏香。
但谁知道之后的毛毯上,再没有过那个味道。
现在忽然在丝帕上闻到,郁灵感到很惊喜。
他当即就想和傅洲说这个味道有多好闻,但稍一犹豫的功夫,忽的想起,这个丝帕似乎是傅先生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来的。
郁灵呆愣片刻,擦手的动作逐渐僵住了。
指间的丝帕顿时变得烫手起来。
傅洲像是适时看过来,发现了他的不对。
继而皱眉问:“沾到信息素了?”
问的自然是那张手帕。
郁灵没有出声。
“抱歉,是我不小心,”傅洲很快道歉,然后伸出手,“给我吧。”
郁灵慌张将丝帕递了回去。
傅洲攥在手心,注意到Omega默不作声地把脸庞偏向车窗的方向,一边耳朵早已红透。
意识到这点时,郁灵不禁回忆起,自己曾用过的那条沾了草木香的毛毯。
郁灵已经想不起来当时为什么会用错,他只庆幸自己刚才及时反应过来了。
回到庄园,秦管家似乎早早在大厅外等着,刚看到两人下车就笑着上前迎接。
餐厅里的氛围被简单布置了一下,郁灵有些不明所以地走进后,发现大家为了庆祝他入学顺利,居然特意准备了蛋糕,饭菜也比往常更加丰盛。
整个人都被暖意包裹,郁灵忍不住鼻尖发酸,又感到不好意思,刚才那点尴尬早就被抛到脑后。
贺依琴闯进傅氏大楼总经理办公室时,傅洲刚连着开完三个会议。
办公室大门推开,贺依琴从沙发上站起来,强掩眼里的怨恨,沉声道:“傅洲,我们谈谈。”
傅洲脱了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让秘书送茶水进来。
贺依琴的状态比傅开病重时好了一些,但或许是因为这些天没少四处奔走,状态仍旧憔悴。
秘书放下茶水就很快离开了,贺依琴重新坐下,皱眉开了口:“傅洲,你把公司换了负责人,不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吗?”
傅洲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抬手为她倒了杯茶:“伯母,我是按集团的制度办事。”
傅开名下那家子公司,傅开生病后就没再管过,管理者和负责人都是贺依琴。
而在傅开治病的两年多里,贺依琴只顾个人,不顾公司利益,几乎将子公司掏空。
所以在傅开去世后,傅洲派了总部的人才带着资金和资源过去,以总经理的身份接管子公司。
他作为傅氏掌权人,自然要把损失降到最小。
贺依琴不会再让那个子公司向好,烂摊子起码得有人收拾。
傅洲是公事公办。
不过,对贺依琴而言,就不仅仅是失去一家公司的管理权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