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你要加入读书社。”
左星楠对Omega愈发苍白的脸色视若无睹,自顾自地讲:“就算你是Omega也不一定能进去的,要我帮忙吗?”
“我可以让秋生同意哦。”
卷发Alpha像是烦恼般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朝柏以善单眨眼,“我真是个好人啊,为了表演社付出太多。”
“怎么样?你要去吗。”
“……”
柏以善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正专心看着台词的Alpha,握紧的手松怔,察觉到自己的动作,他慌张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比起Omega来说有些粗糙的手指。
在左星楠不耐烦之前,柏以善才开口。
“是因为左同学和秋会长的关系很好吗……实际上我今天早上去提交入社申请的时候听学长说秋会长很少去读书社,其实我更应该去学生会找他的……”
“是你的错觉,我们的关系不好。”
左星楠嘴角的弧度降下,手指快速敲击手臂,“相信我,只要你去了,他肯定会出现的。”
忽然想到什么,嘴角重新抬起,音色里多了几分虚假的疑惑,“他好像会自己来表演社吧,你为什么还要追着他去学生会呢?难道说有什么其他原因?”
柏以善愣了一下,目光再次看向专心看台词的Alpha,嘴里喃喃道:“只是因为他很优秀……”
“秋会长一直都很优秀,作为……Omega——”
他有些生涩地念到Omega这个词,卡顿了一下,继续说:“作为Omega,我也很想向他学习。”
“你眼光真差。”
左星楠砸吧砸吧嘴,失去兴趣,“既然你不想要我的推荐,我只能遗憾地收回自己的建议,秋生可不是像我这样的好人,别抱有太大期望。”
明明是个心机深重的Omega,到他自己怎么成了优秀学习对象了,眼光真差。
“左同学。”
柏以善叫住打算离开的卷发Alpha,对方收起笑容的脸像精致的人偶,情绪寡淡地看着他。
他握紧手心,心跳越来越快,脑中闪过模糊的念头,但他牢牢抓住它,勇气喷涌而出。
“请不要找连树同学的麻烦。”
他咽了口口水,按耐住激动而发抖的手,“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连树同学绝对不是坏人,所以,请不要再做伤害别人的事了。”
“……”
Alpha的眼睛彻底冷却,像看死物般注视着柏以善,嘴角保持着刻板的弧度,给人以面具般的异样感。
他走上前,慢条斯理地拍了拍在原地僵直身体的柏以善,声音依旧清脆,“这种话很恶心,你应该讲给表演社的同学们,而不是我,下次再让我听到这么恶心的话,说不定我会生气哦。”
左星楠叹了口气,将手插进兜里,“我真是个好人啊。”
柏以善面色苍白地看着他走向伊驹,捏紧的手心里留下深深的月牙印。
脑中不断重播左星楠说的话,后背发热,是因为恐惧而后知后觉的发热,他看向连树,不明白为什么会招致如此恶意。
孤零零的银发少年看着手里的纸张,沉默地被房间的阴影盖住。
像要被吞噬般,挺直脊背站得笔直。
一瞬间,柏以善心中名叫愤怒的火焰开始燃烧,他无法视若无睹,他必须做做些什么——
视线中出现另一道身影,不带犹豫地走向连树。
所有人都看向他。
左星楠拉住伊驹的手,半是抱怨半是认真,“前辈,如果现在去的话,我会吃醋哦。”
“啊?”
伊驹有些茫然地拉开左星楠的手,因为对方的用力程度而加大力度,在卷发Alpha愈发炙热的眼神里,松开手腕。
伊驹一只手屈指挠脸颊:“我要问问连树站位的问题,你不是才从他旁边回来吗?”
“还有,下次不要抓我的手腕。”
左星楠扭了扭手,兴奋地笑起来,眼中满是跃跃欲试,手臂青筋凸起,热意蔓延到脖子,想朝伊驹伸出的手被毫不留情地拍开。
陆固良扭了扭脖子,咧嘴时露出尖尖的牙齿,“想死吗?”
卷发Alpha可惜地收回手,状似乖巧地看着伊驹:“我知道了。”
伊驹嗯了一声,朝连树走去。
陆固良不屑地朝装乖的左星楠哼气,厌恶地挥了挥面前的空气,“藏好你的狗味。”
溢散在空中、属于Alpha的信息素令人恶心,更恶心的是他做作的表情,像看到骨头的狗,恨不得扑上去。
“是在说你自己吗学长。”
左星楠的视线追随着伊驹,心脏因为兴奋加速,按耐住即将越栏的欲念,舌头干渴地舔舐双唇,脸颊也跟着红了起来。
“真想要啊……快要克制不住了,果然还不够格呢,我在前辈心里的地位完全比不上连树啊,怎么办,更想做点坏事了。”
他快速地说完,脸色回归平静,视线落在因为和伊驹说话而不知所措的Beta身上。
“——完全就是活靶子。”
他举起右手,将银发少年圈在食指和拇指组成的圈里,眼睛却犹如胶水固定般黏在他旁边的Alpha身上,“如果毁掉的话,会生气吗?”
“啪!”
陆固良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别挡道。”
说完,撞开左星楠,径直走向伊驹,脸上还带着被耽误的懊恼,因为宿友炎早就站在伊驹旁边,像个幽灵一样占据对方身边的位置。
左星楠无奈地摸了摸后脑勺。
差点就完全暴露了,他想着,藏起不安分的想法,脸上又挂上可爱的笑脸,没有自知之明地插了进去。
秋生咳嗽了两声,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在会长秘书担忧的注视里喝了一口。
有了水的滋润,嗓子里的痒意消散,也将皱紧的眉头抚平。
“会长,真的不休息几个小时吗?这次的会——”
“到齐了吗。”
秋生打断秘书的建议,以往温柔的声音变得沙哑,说完话又咳嗽起来,眉头再次锁紧。
会长秘书也不好再劝,挺直腰背,下意识后脚跟并在一起,“除了跟居学长一届的人,其余人员已在议事厅入坐。”
秋生咳嗽几声,将杯中水饮尽,目光沉着,“走吧,收拾你们的烂摊子。”
会长秘书将桌上的文件抱在怀里,跟在秋生后面,扶了下眼镜,暗自担心上司的身体。
今天下了一天的雨,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上周结束后,秋生的身体就变差了,只是稍微淋了点雨就感冒咳嗽。
身为Beta的会长秘书忧虑地看着秋生,觉得他的负担太多了,加上学生会的乱子,更是忙上加忙。
这么下去……会不会以后变成秃头啊?
他的眼神瞟向上级柔软的头发,又赶紧移开视线,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
乱想啥呢,自己秃会长都不可能秃。
秋生抑制不住想要咳嗽的冲动,难得松开领口的扣子,呼吸顺畅了些。
对于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宴会上的催.情剂更加厌恶,当然这份厌恶也指向具体的人。
他在心中自嘲,血缘果然是生长在基因里的东西,他竟然觉得自己母亲所做所为没有错。
是否有一天,他也会变成那样的人呢。
秋生眼神晦涩,视线落在议事厅里围着圆桌坐着的学生会成员脸上,等秘书拉开首席位,干脆利落地落座。
“这次召集大家,主要是为了近一周来学校发生的各种乱事。”
秋生敲了敲桌子,会长秘书随即将文件分发下去,“这是学校新增的规定准则,已经过管理会审批。”
“第一条。”
秋生白净的手指落在纸页上,指向工整锋利的字迹,“禁止向外兜售禁赛资格和资料。”
闻言有人脸色变化。
秋生抬头看向左手边第三个位置的人,声线平缓,“就请佘宾来解释一下为什么吧。”
“……”
那人脸色几经变化,最后破罐破摔,刷地站起来,一只手拧着领带,一只手撑着桌面,“要我怎么说,你不是全知道了吗?现在来公开来侮辱我,行,我退出学生会行吧!”
他气冲冲地推开凳子,向门外跑去,却被会长秘书拦住。
“我还没说完。”
秋生看着文件上的字念着:“如若违反,那么永远禁止参加比赛的资格,并以五倍的价格将钱赔偿给学校。”
“希望你能在周五前做好这件事。”
他的视线略过表情扭曲的佘宾,看向会长秘书,“送客。”
然而这次轮到对方不想走了,他一边挣扎一边叫嚷道:“你这是不符合规定的,秋生!你个贱人!我要跟管理会投诉——”
“碰!”
会长秘书将门关上,接着便传来砸门的声音,但片刻后声音消失得干干净净,明明前一秒愈发愤怒的砸门声,后一秒什么都没有了。
坐在位置上的成员们脸色各异,有一个人神情恹恹,既没看秋生,也没看周围的人,而是盯着手机页面,对着首页照片出神。
——篮球队的成员集体照被裁得只剩笑着的Alpha。
秋生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不希望本届学生会还残留着上一届的思维,如果你想念居学长的管理方式,那么今天晚上把辞呈交到我办公桌上。”
“接下来我将继续阅读后面的条款第二……”
“阙云。”
秋生呼唤了两声,埋着头的Alpha抬起头,清秀的脸上没有表情,红棕色的眼睛像氧化后的血迹。
“关于最近论坛的事,希望你能加大管理力度,封过的账号就不要再解禁了。”
他嗯了一声。
秋生收回视线,手抚过喉咙,皱着眉说:“没有异议的话,各位可以离开了。”
面面相觑后第一个人走了,随着她的离开,更多人离开议事厅,像沙漏流下沙子,很快房间里只剩下秋生、阙云和会长秘书。
秋生喝了口秘书端来的水,略带疑惑地看向阙云。
在他的认知里,技术部从没有出现过如此重大的失误,不仅任由舆论发酵,还失手删除许多东西。
是因为决策者本人出了问题吗……
秋生敲了两下桌面,吸引阙云的注意力。
被Alpha机械的目光看着让秋生感到不适,喉咙痒意更甚,他吞咽口水,试图缓解。
开口时声音仍然沙哑。
“希望你不要因为一些不知真假的事失去理智。”
技术部不只是由阙云一人组成,但其余人和他有一个共同点——出了名的小马迷。
阙云凝固的眼睛动了动,没有回答,安静地离开座位,脚步声规律,像打点器。
Alpha。
秋生在心里嘲笑。
人心所浮现的恶意即是恶魔。[1]
连树站在教室门口,眼睛缓慢地眨了眨,在各异的幸灾乐祸、看戏和厌烦表情里捕捉到一张熟悉的脸。
曾经仗势欺人的葛世博罕见地没有露出开心的表情。
他瞥见连树的表情,有些复杂,很快就假装不在意地看向窗外。
连树穿过众人,来到空落落的桌椅前。
不见了……他的书包、作业和书。
不知道是谁嗤笑了一声,刺耳无比。
连树终于理解,恶意是比无视可怕的存在,他平静地摸了摸桌子上的水,顺着地面水滴的方向来到了窗前。
低头看去,他的东西正在水池里飘着,成为开着荷花的水池里唯一不协调的存在。
“谁干的啊也太搞笑了吧。”
“你声音这么大不怕被听到吗?真无聊,有这闲心早就谈下合同了。”
“哈哈哈哈,真可怜啊。”
“手段好拙劣,这不是一下子就知道在哪里吗?”
“太明目张胆了吧,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你还怕老师?”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连树回过神才发现刚才自己屏住了呼吸,他抬手擦了下额头的汗,心脏跳动异常地慢。
揭开模糊的面纱,这些上位者们也和自己一样肮脏啊……这些嫉妒的面容太丑陋了。
连树走出楼道,路过想向自己打招呼的柏以善,步伐迈向教学楼后方的池塘。
毫不犹豫地脱下鞋,他踏入水池里,一点点捡拾书本。
原本洁白的书页被泡黄,书包吸饱了水沉甸甸地,作业上的字迹一片模糊。
不能用了。连树将它们堆在一起,手上的水顺着滑进,冰凉刺骨。
连树在自己嘴里尝到了恶意的味道。
是苦的。
“啊,又赌输了,下次再来。”
“三次还不够你输的啊,下次聚会你别输得只剩裤衩子。”
“感觉好久没聚会了,喂,老展,你得办个大的,不好玩你以后办我就不去了!”
调笑的声音逐渐靠近,连树背对着他们,身体僵硬不动。
“这人干嘛……”
“捡垃圾呢。”
连树捞起最后一本书,湿漉漉地上岸,低着头清点数量。
询问的人疑惑:“他不是学生吗?捡垃圾干嘛?”
有些耳熟的女声响起:“再问下去就不礼貌了,赶紧走吧。”
——是来过会所的人。
连树警惕地转头,女性Alpha手弯挟制自己的朋友,礼貌地朝他笑了一下,风度翩翩。
就是她,连树确定,又看到一张英俊潇洒的脸,温润地笑着注视他。
连树握紧了手里的书,戒备到冰冷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良久。
终于,有人打破薄冰,居博海视线扫过地上堆积的书和包,不紧不慢地启唇,“需要帮助吗。”
虽然这么说,但他站在原地没有打算动的意图,像在欣赏连树狼狈的样子。
“不需要。”
连树将书叠在一起,打算带到没人会去的天台晾晒,至于书包……他想了下,努力挤压里面的水分,试图让它不要那么沉重。
就在他以为奇怪的Alpha已经离开的时候,对方又说话了。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仲知乐的女明星。”
没等连树说话,居博海自顾自地讲述:“她是普通人出生,却意外被星探看中,经过学习,她成为了一名演员,在演过一部电影以后,她尝到了名利的滋味。”
“她想要更多的钱和权利,于是她爬上了某个人的床,结果事情没有如她所愿。”
“她被庞大的家族打击,而对方也不会在已经有家室的情况下去救她一个女明星。”
“于是,她堕落了,然后她死了。”
居博海意味深长地说:“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
连树皱着眉,没有说话,他不想表达态度,也不想和对方接触。
“被欺负真可怜啊。”
Alpha英俊的眉目流露出一丝怜悯,“没有能力守住财物会被分食殆尽,要放弃吗?”
莫名地,连树觉得对方的表情并不是在伪装,他是真的在怜悯自己,而这个认知让连树生出了愤怒的情绪。
在知道东西被丢时,他很平静,在无法挽救作业的时候,他沉默地收拾……
但现在,他想要一拳揍在这个怜悯他的人脸上。
黑曜石般的眼睛燃烧起来,竟有些刺目,他丢下手里的书,“和你没关系,没有人能抢走他的关注,就算我死了也一样,我不管你们怎么想,但我会记住你们所有人的脸,总有一天,你们会后悔……”
少年俊秀的脸隐藏在发丝的阴影中,看不出表情的面孔下流动着犹如岩浆般的恶。
是个疯子啊。
居博海仿佛看到了什么搞笑的事情,笑得直不起腰。
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懒散地将双手插进兜里,慢悠悠地:“如果你这种货色能主角,那一定是老天眼睛瞎了。”
像蚌一样藏着情绪,直到孕育出一颗恶果。
不愧是那个人的孩子啊。
“来参加周末的排队,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居博海伸了个懒腰,晃晃悠悠地说:“我会派人去接你的。”
——就让一切在巅峰爆炸,混乱来得越快越好。
伊驹觉得有点奇怪。
连树似乎躲自己,这几天在排练的时候见一次对视都没有,排练完就直接溜人,影子都看不到。
本来还想问问台词的,但根本找不到机会,甚至伊驹去教室堵人也没堵到。
询问对方班上的同学,只得到支支吾吾、掩饰的回答,仿佛班上没有这个人一样。
在看到他来班上时,也是一副震惊慌乱的表情。
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在回家的路上,伊驹还在想这件事。
偶然抬头时,才注意到窗外的景色与以往不同。
伊驹偏头看向年长的Alpha:“哥,我们要去哪啊?”
“我还以为要等到了,你才会抬头。”
易群彬示意伊驹向前看,马路开阔形形色色的车辆行驶在其中,在灯光愈加五彩的高楼大厦间,别致但不突兀地隔开一片宽阔的区域。
“所以……”
伊驹看着低奢泛金光的‘天下乐’几个大字,“季滨城回来了?”
年长的Alpha撩起眼皮,深蓝色的眸子里灯影晃过,愈发琼枝玉树,棱角优雅鲜明。
他没有纠正弟弟的叫法,“嗯,他今天凌晨3点到机场。”
然后敲醒沃乐,拉着几人爬山看日出,折腾到中午才消停,下午醒了就嚷嚷着要聚餐。
每次聚餐都挑在天下乐,伊驹觉得这个地方的菜没有其他只专注餐饮的好吃。
天下乐全名天下皆乐俱乐部,只接待会员,涵盖从婚宴、休闲派对到餐饮一系列服务,从大门进入还要行驶一段距离才能看到鳞次栉比的别墅样式的房子。
每一栋算一个‘包厢’。
方才进入大门后,周围就变得安静起来,即使在市区,也在大价钱的隔音功能下变得岑寂。
伊驹走进房栋才听到交谈声。
偌大的客厅天花板做成透明窗,下面摆放着古典式的流线型靠背沙发,几人零散地分开,沃乐和他女友坐在一起,还有一人背对着大门。
背对的人耳朵灵敏,伊驹刚踏进房间,他就转头看来。
锐利警惕的目光在看到来人时软化,又恢复成潇洒不羁的模样。
穿着冲锋衣的男人浓眉大眼,高鼻梁,身材魁梧高大,唇角微弯,流露出几分自信从容。
“好久不见,看呆了?”
男人挑起眉,一道浅浅的伤痕割开浓眉,增添了几分野性。
伊驹眨了下眼睛,评价道:“好像更黑……”
季滨城起身,足足接近两米的身材带来强大的压迫感,可惜他没个正形,削弱了这份压迫。
他大步走来,用力地揽住伊驹的肩膀,将带着胡茬的下巴蹭在伊驹脸颊上,刺得人直皱眉头,“嘴里没句好话,说,想不想我!”
仿佛被大猫用有倒刺的舌头舔过,伊驹被蹭过的脸颊发红,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明显。
“不想。”
忙着找主角呢。
伊驹用手支开他的脸,试图抵挡扑面而来的热气,手心被对方的体温烫到。
被缠着很烦,所以伊驹将手放在对方的胸口,使劲将人推开,“很热,不要抱着我。”
“怎么不叫我。”
季滨城顺势往后靠,牙齿磨了磨,手又贱得去玩伊驹的头发,将Alpha乖顺的发丝打乱,多出几分可爱的凌乱。
他咧开嘴,低头靠近隐藏在Alpha发丝下的耳朵,“该叫哥哥呢。”
自从上次季滨城弄坏了自己的积木塔,伊驹就再也没叫过对方哥,因为那个积木塔是私人订制,就算季滨城找到公司也找不到同样的。
于是乎,他在伊驹这里成功降级。
伊驹的耳朵因为说话声而痒痒的,不禁起皱眉,干脆捏住对方的嘴唇,阻止他继续发贱。
再肘击踢膝,对方脚一软,因为嘴被捏住只能发出闷哼。
撕下牛皮糖,伊驹才得以在沙发上坐下。
“肘击不错。”
沃乐眯起眼睛,可惜地砸吧砸吧嘴,“就是不够狠,宝贝,你应该踢他的裆。”
然后他被身旁的女友掐了一把,“你也没个正形。”
“饶了我吧。”沃乐打了个哈欠,“我可是凌晨四点被人叫醒,爬山又爬了两小时就为了看个日出,睡眠不足啊。”
季滨城挑眉,还没回答,猛地扭头看向门口,因为和经理确定今晚的菜品而姗姗来迟的Alpha站在石头小路上。
身材修长,像一颗枝叶繁茂的橡树,易群彬随手解开领口的扣子,勾起笑意:“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好久不见啊!”
季滨城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因为眉上的疤笑起来痞气十足,“你也还是和以前一样。”
一样记仇。
暗中捂住被不动声色肘击的肚子,季滨城状似镇定地挨着伊驹坐下。
可惜,越不让他做他越要做。
等服务员上菜时,他暗戳戳地伸手去够旁边人的手。
戳了一下,被躲开了,又戳一下,又被躲开了,试图抓住对方,大失败。
季滨城一边和沃乐说话一边玩抓手游戏。
终于,伊驹的手完全离开了下面,他双手放在桌面上,一只手捧着碗一只手拿筷子,认真地吃饭。
“碰!”
季滨城发出一声闷哼,眉头皱起。
“公司经理完全——你怎么了?”
沃乐停下讲话,疑惑地看向季滨城,“菜还能咬你嘴不成。”
“被狗咬了。”季滨城握着膝盖,转瞬又恢复成没有正形的表情,“易总,我敬你一杯,祝咱们兄弟情谊天长地久。”
易群彬抬起杯子喝了一口,“免了,希望你早点变老实,有这种上将,下面的人也不好做。”
他顺手给伊驹将杯子里的橙汁满上,让站在身后的服务生离开,在门外待命。
季滨城眼睛眯了眯,嘴角弧度微妙起来,与坐在对面的Alpha视线交锋,心里咂舌,收起跃跃欲试,坐姿正经几分。
“BM那条线已经搭好了。”
他喝了口酒,深红色的液体与眼睛颜色相近,醇厚而富有魅力,隐隐透露出漫不经心,“随时可以投放生产线。”
“再等等。”
易群彬不紧不慢地将手下的牛排切割,分割成适合入口的块状,然后自然地将它与弟弟手边的交换。
“第一试点还在测试。”
“在那之前,我是不是可以闲着了?”
季滨城半开玩笑地说:“总不能让我又飞去国外吧。”
易群彬没有直接回答,视线停留在伊驹插起牛排的手背上,“一切看情况。”
季滨城在心里低骂了一声,他就知道,绝对明天就要把他调去国外,真是一点都动不得他的心肝弟弟。
但是,他这个人,最喜欢做不能做的事!
正在吃牛排的伊驹感受到一道强烈的视线,抬头一看,季滨城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像看着猎物的狼,麦色皮肤在灯光下像打了层蜡。
伊驹眨吧眨巴眼睛,将剩下的牛排带盘子一起递给他。
他肯定是饿了。
而桀骜的Alpha也不解释,挑挑眉,随手插起牛排,用力地咬下。
伊驹尝遍了桌上的食物,饱了大半,视线在落地窗外打转,桌上已经没有能吸引他的东西,和几个年长者聊天的话,只能讲自己的事。
场上唯一的女性Omega注意到他心不在焉,提议:“去外面逛逛吧,听说最近新修了一片水乐园,很多年轻人都喜欢去。”
伊驹点头,决定去看看。
出了房门,淹着弯弯绕绕的石子小道向前,没一会儿就有站在路口的侍从过于热心地为他指路。
通过特意栽种的竹林,水流声、音乐声和人们欢闹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巨大的水池泛着蓝光,岸边一群人随着音乐舞动,二楼还有露天餐厅,由滑行管道连通向水池。
伊驹在人群里看到几张熟悉的脸。
“听说是霍尔斯顿的学生在举行派对,提前一周就定了,如果您想去人少的地方,还有另一处僻静的泳池娱乐。”
侍从忍不住抬眼看Alpha的侧脸,视线游离在流畅的线条上,耳朵发红,很快又转头专业地讲解:“分别有冷池、温热池和热池,配备的休息室是单人的。不用担心会和别人公用,我们每天都有专人清洁消毒……”
侍从用最大的耐心描述设施有多齐全,试图让眼前这位顾客感受到最大的诚意。
然而顾客的视线像被灯光吸引,按以往的待客经验,他应该习惯被顾客忽视,但这次,他心中有些许落寞。
就在此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伴随着有人摔入水中溅起水浪声,音乐震耳欲聋。
玩嗨了的年轻人。
侍从很快找到自己的声音,张嘴打算询问Alpha的意见。
在他舌尖顶着上齿发出一声si声时,极速的风扑了他一脸。
只是转眼,Alpha冲向五米开外,身影如飞燕动作流畅敏捷地略过穿着清凉的人群,直到泳池边才停下脚步。
人群又一次爆发出叫声,不过这次是倒吸气、夹杂着惊慌的声音。
因为站在五米开外,侍从只能看着Alpha像颗小树般立在泳池边,低头观察涌动的泳池。
有人试图上前拉他,有人正在焦急地讲什么,试图让Alpha回头,但下一秒,侍从瞪大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Alpha毫不犹豫地跳去三米深泳池中。
有人慌张地叫道:“快去拿毛巾!!”
周末,连树没有待在家里,或是去会所,而是在外面做兼职。
他戴着帽子和口罩,将冒烟雾的烧烤翻面,热气熏脸,将裸露在外的皮肤蒸红。
等送走一个大单,他摘下口罩,拿起手边的矿泉水喝了一口,盯着天空放空大脑。
前几天的雨洗刷过的天空格外地蓝,偶尔飘过绵软的云。
这样的蓝色,干净透彻,是属于天空的海,宁静,漫无边际,看着它,心也静了下来,不自觉地想要叹气。
因为距离太远,无法触碰。
凭人的力量,是无法跨越8.6km的高度去触碰云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