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爱成瘾by池鱼竹
池鱼竹  发于:2024年10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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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澈眉梢微挑,没有回答,但脸上的表情已给出否定答案。
他眼神暗沉,直直钉在祈颜手臂上。祈颜揉耳垂时衣袖下滑,露出昨晚被抓的地方,已经看不出痕迹。
祈颜还仰头望着他,面前的身躯骤然往前,他的脸就猝不及防贴上对方的胸膛,鼻尖抵在他宽厚的肩上,呼吸有一瞬凝滞。
游澈的手抬至祈颜后背,虚虚拥着,“对不起。”
祈颜被拥了半晌,耳畔突然响起游澈的道歉,他声音低沉,比平时沙哑得多,震在耳膜上,有点痒。
他的脑子一片混沌,不知该如何回应这尊大神的道歉,况且昨晚的情况,压根不需要这种郑重其事的道歉。
“该道歉的是宇鹏才对,昨晚他喝迷糊了,不是有意冲撞你。”祈颜对游澈的看法又改观一分,换做他可拉不下脸轻易道歉。
“我不是为他,”游澈有点急了,手上的力道无意识加重,祈颜被拥得更紧。他急切地张着嘴要解释,却突然卡壳。
被抱得有些紧,祈颜一时慌了神,推开他从胳膊下溜出去,为了掩饰脸颊逐渐升起的滚烫,很快跑没影。
“搞砸了。”游澈失神地望着祈颜离开的方向,无声叹息。背在身后的手微微弯曲,将将遮住掌心鲜红的压痕。
“祈颜,我们正要去找你。”骆彬和贺宇鹏已走到院内,看到祈颜立即上前搭住他的肩,“怎么慌里慌张的?”
祈颜刻意忽略骆彬的话,看向贺宇鹏镇定自若地问,“伤怎么样了?”
“没大碍,昨晚打过针了。”贺宇鹏将手递到他眼下,语气轻松,“要是不放心,你检查检查。”
“他没有那方面的知识,如果需要,我们会请医生过来。”
游澈站在篱笆院外,声音从空气中远远传来,听不出多余情绪,骆彬却不寒而栗。顺势捞了贺宇鹏一把,将他拉得离祈颜远些。
祈颜没察觉到他们暗戳戳的动作,脸上的热已沉下去也不再躲着游澈,径直走到他身旁,“先生,你也和我们一起上山吗?”
“不行吗?”脱口而出后,游澈明显怔愣了一瞬,本意是询问祈颜的想法,现在听来却像阴阳怪气,“我……”
“当然可以。”游澈想补充的解释被祈颜的话音冲散,他并没有多想,有些担忧道:“只是周叔说山庄还在翻修,只能在旁边露营,条件不比家里,怕你会不习惯。”
游澈笑了笑,“你这个小少爷都受得,我还待不来?”
这样的话,加上那样的笑,活脱脱冷言冷语嘲讽的样子。祈颜显然也被他“夹枪带棒”的话气恼了,别过头不再搭理。
愤愤地在心里暗骂自己狗拿耗子,就不该瞎操这个心。
游澈扣住祈颜的胳膊想要解释,其他人也走了过来,只能先打个腹稿,再寻机会说清楚。
上车后,祈颜便歪头靠着后座椅背补觉,游澈扯扯嘴角,又悄悄闭上,全程没找到机会开口。
到达目的地,众人搭好帐篷架好炉具,祈颜觉着新奇,也跟着捣鼓烧烤架上的食物。游澈坐在不远处的餐桌旁,慢条斯理沏茶,视线却不时落到祈颜身上。
隔壁桌,陶智可正领着几个人打牌,小跟班换了个白净的小男生,视线每每掠过游澈,面上就生出腼腆羞涩的绯红。
祈颜盯着贺宇鹏的动作,有样学样,蹩着眉一丝不苟,是少见的认真模样。
贺宇鹏递了块方巾给他,笑道:“不必那么紧张,离远点,油珠子都崩脸上了。”
祈颜刚想接,身侧突然黑乎乎压过一片阴影,一只手从脸侧伸过来,“用我的。”游澈手上也拿着一块方巾,直愣愣横在眼前。
但祈颜的手已经揪到贺宇鹏手上那一角,也不想弄脏游澈的,索性拿起贺宇鹏的往脸上胡乱擦一下,再把游澈的手按下去,“我弄好了。”
祈颜拽着他的胳膊往后拉,怕油污溅到他身上,游澈却定定站在那,纹丝不动,看着祈颜一字一句道:“我的方巾没他的好用?”

油脂滴进炭火中,被烧得滋滋作响,香气在空气中弥散,还掺了点“火药味”。
骆彬看着僵持不下的俩人,衔住肉串的动作被迫暂停,就那么紧屏呼吸,继续咬也不是,放也不是。
换做更早以前,祈颜此时的心境定和别人一样,觉得游澈气恼了,进而畏惧地绷紧神经。但现在,看他这计较的模样和语气,心下更多的是觉得好笑。
祈颜着嘴,压制眼底的笑意,从他手中接过那浅灰色方巾,收进贴着胸口的内侧口袋里,“先放着,等会儿擦。”
游澈板得生硬的唇线有所松缓,想再说什么,却被祈颜毫不留情拉开了,“先生,你到旁边坐吧。”
得,这是被嫌弃碍事了。游澈识趣挪回原地坐了会儿,被隔壁桌的声音吵得心烦,又孤身往湖边走。
小湖离营地不算远,但足以将扰人的喧嚣声抽离。长湖两岸皆是染满浓秋的枫树,如盘踞两侧的烈焰长龙,一眼望去,美不胜收。
游澈坐在岸边平台的长阶上,垂眸望着湖面失神之际,身后传来呼唤的声响。
祈颜握着几串毫无卖相的烧烤跳到他面前,刚离开炭火热浪包围的脸像落了晚霞,彤红一片,挂着洋洋自得的神色,“要不要尝尝本少爷的手艺?”
游澈静静望着他,不动声色抬手,携带些许秋日凉意的指尖贴上祈颜面颊的皮肤,“求之不得。”
他就着祈颜的手低头,在木签上咬了一口,如实评价道:“有点咸。”看着祈颜渐渐耷耸下去的嘴角,又补充,“但好吃。”
要不是祈颜也尝了,还真对他的“好吃”信以为真。
祈颜单挑出几串,递给他,“吃这个吧,宇鹏烤的,他的手艺可是公认的好。”
游澈却很不给面子,尝都没尝就拧着眉,嫌弃道:“不吃,一看就很难吃。”说罢,除了贺宇鹏那几串,其余都被他一扫而空,末了还意犹未尽的样子。
这淬了毒的嘴今日讲话格外动听,祈颜心情大好,靠过去要挨着他坐下。
游澈往上按住他的腰,制止,“稍等。”说着脱掉身上的外套铺在身侧的台阶上。
祈颜没接受他的好意,俯身将外套捞回游澈怀里,直接一屁股坐上去。身子微微后仰,手肘撑在后一节台阶上,长腿随意横着,透出懒洋洋的惬意。
“不是有洁癖吗?”游澈明晃晃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打量。
祈颜满不在意地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那毛病早好了。”具体哪个节点好的他也无追溯。
或许是在付仁溥家时,也可能是陶智可泼的那杯红酒,亦或是因工作奔波时强忍黏腻汗水的时候。在很多个身不由己的时刻,忽然觉得脏一点也不是不能忍受。
“嘴角明显的脏也要忍受吗?可能会影响形象。”游澈在嘴角点了点,笑着问他,“帕子呢?”
祈颜警惕护住胸口,撇撇嘴,“不是给我了?”
游澈没有争取,侧身靠过去,扣住他的下巴,拉近,拇指指腹压在祈颜唇上抹了一圈。
他顶着一张认真严肃的脸,动作却暧昧至极,两股鼻息近距离缠绕。
祈颜双臂往后支撑,脖颈被迫仰着,视线透过镜片与那双乌黑的深色瞳孔对上,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浸润干燥的喉头。
“好了。”游澈放开手,攥紧五指,身子微微后仰,目光漫不经心移向别处。
收走原本抵在祈颜膝盖上的腿,动作间展露出几许急促,“今早的话,没有嘲讽的意思。”
祈颜将将回过神,看出他的紧张和愧疚,不知哪来的胆,生出来逗弄的心思。
他故作姿态,靠过去问,“先生,你的种种行为,怎么好像……”语调刻意拉长,还使坏地停顿一会儿,“在吃醋?”
幸亏游澈没表现出任何异常,否则小少爷的头又要缩回壳里了。
“吃醋?”游澈抬眸,低低重复着祈颜的话,凝眸沉思。
祈颜是用玩笑的语气说的,等待回答的时间却异常紧张煎熬,他想知道答案。
“游先生,你们在这啊,大伙都在找你们。”男生是陶智可带来的朋友,长得眉清目秀,望向别人时,眼眸还泛着波光,煞是勾人。
讲话间视线总在游澈身上流连,明明两个大活人站在他面前,却一个眼神都吝于分给祈颜。
祈颜哪会看不出那快要溢出眼眶的爱意。一个跨步上前,阻隔掉他的视线,好歹身份在这,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明目张胆勾搭自己的丈夫。
游澈的注意力全在祈颜身上,看到的只有起大风的瞬间,祈颜立马挡在身前。
错落的台阶恰使游澈的脸完美隐在祈颜身后,没人看到他上扬的嘴角。
祈颜还在与那男生无声对峙,猝不及防跌进一片温暖的包裹中,游澈的手驾轻熟路地揽在他腰上,道:“回去吧。”
男生目光下移落在祈颜腰间,神色复杂难以言喻。
他们才离开短短半个钟,回来就看到营地中心多了一堆搭叠齐整的柴,看这架势晚上要点篝火。
骆彬摆着脏兮兮的手要和兄弟吹嘘,“我搭的……”
“又要跟我吹什么?”祈颜习惯性抬手要搭上骆彬的肩,被他先一步往后退开,缩着脑袋悻悻道:“简单炫耀一下我的战绩。”他指了指那堆柴。
祈颜跟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瞥见走过来的贺宇鹏。他换了一件醒目的酒红色冲锋衣,与枫叶的颜色相映成趣。
祈颜随口夸了句,“你这衣服很应景。”
随后两人就这衣服又聊了几句,游澈在一旁听了会儿,面无表情钻回帐篷里,再出来时身上的衣服变了个样。
游澈端坐在帐篷外的桌前,手里捧着平板,垂眸沉思的样子像在工作,实则注意力全在对面的帐篷里。祈颜和朋友们聚在那玩游戏,不时传出爆笑,夜幕降临他们才鱼贯而出。
走出帐篷,祈颜下意识搜寻游澈的身影。
祈颜的视线扫过来,游澈当即将平板扣在桌面,身子微微靠往椅背,极力展现出一副闲闲无事的模样。
见游澈没在忙,祈颜走到他对面自然落座,唤了他一声“先生”就静默下来,还没想好可攀谈的话题。
篝火已经点燃,高高堆起的干柴在明火的燃烧下,火光冲天,将暗夜映照得宛如白昼。
镜片上映照出跳动的火焰,深邃双眸囊括的却只有眼前的人。
祈颜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许久,看着他在火光映衬下俊朗的脸,心口竟不由发烫。这种酥麻的悸动,记忆中仅出现在对付仁溥爱正盛的时刻,虽然只有短短一瞬。
“盯了这么久,看出什么变化了?”游澈突然沉声开口。
偷看被抓包,祈颜心虚别开脸,强装镇定,“什么变化?”
原以为只是游澈随便的一句调笑,没想到他不依不饶,追问:“真没看出来?”
祈颜从头扫到脚,试探回道:“换了副眼镜?”
游澈垂下眼眸,面色沉沉,声音都染了几丝明显不悦,“别人换了件外套你能看出来,我换了身衣服你都不知道?”
闻言,祈颜才看出前襟的刺绣和之前的有所不同,只是整体颜色相差不大,所以变化不明显。
“他那件外套颜色很鲜艳,所以一眼就看出来了。”游澈穿的大都是颜色相近的素色,不仔细看确实难以分辨。
短暂的失态转瞬即逝,游澈很快意识到自己有点无理取闹,正好篝火那边有人喊他们,便顺势结束话题。
篝火旁,有人弹着吉他唱歌,有人闲聊逗趣,玩得不亦乐乎。游澈一来,松快的气氛忽地变得压抑起来,正飙高音的人不由降下音调,最气势磅礴的部分,听起来绵软无力,调走得离谱。
“这种场合还是没我更自在。”游澈刚转身,手就被祈颜拽住了,他歪着头义正言辞道:“先生又不吃人,干嘛回避。”
祈颜多少有点惭愧,毕竟之前他的心境和别人并无二致。
不知是谁先开的头,拉起手将篝火围了一小圈,其余人也纷纷加入。
祈颜拉着游澈站在其中,游澈的另一只手没人敢握,那个白净的小男生趁机站出来。
注意到那只主动揪着游澈的手,祈颜暗自较劲,五指一滑嵌进游澈指缝,十指紧扣。还不忘摆上来,晃到显眼的高度让对方看到。
游澈的视线则落在祈颜与贺宇鹏相握的手上,双眸晦暗,面色板得阴沉。
热闹的共舞在逐渐燃尽的篝火中落下帷幕,游澈和祈颜走进帐篷时,外面还围坐着一群意犹未尽的人。
游澈心口堵着气,焦躁难安,偏那引起不快的人还持续往枪口上撞。贺宇鹏的声音从帐篷外传来,边唤着祈颜脚步还在不断靠近。
游澈瞬即将祈颜压住,控制他正捣鼓睡袋的手按过头顶,使其无法动弹。
“怎么了?”祈颜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慌乱。
游澈没有应答,低头靠近,利用光影营造了一出惹人遐想的画面。
帐篷外,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光线打出的两个交叠身影,呼吸也跟着重起来。
直到里面的灯熄灭,黑影消失,众人才回过神来,面面相觑。
吃醋?是了。此刻他无比确认,心底泛起了浓浓的酸涩。

“睡吧。”灯光熄灭后,游澈就歪到一旁,不再压着祈颜。
祈颜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松懈下来,脑中令人脸红心跳的假想如泡沫般幻灭,紧张的神绪落定后,随之升腾的是一股没来由的失落。
不由分说压过来,又一言不发退开,小少爷感觉自己被人耍了,身子翻过一边,瓮声瓮气哦了声。
翌日,刚走出帐篷耳边就传来骆彬的调笑,“呦呵,哪来的国宝?”
祈颜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无精打采垂着头,没理他。
骆彬打量的眼神越过祈颜身后,没瞧见游澈才敢上前,搭着他的肩压低声音打趣,“是不是昨晚运动太晚,累着了?”
祈颜强装镇定,视线瞟向远处,为了避免他再说些虎狼之词,先往胸口送去重重一拳,打得他弯腰求饶。
和小少爷相处以来,见过他隐忍憋屈、惊慌恐惧的模样,这种轻松惬意,发自内心的笑倒难得一见。
游澈望着两人乐不可支的身影,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只轻轻唤了他一声,待祈颜走近才说:“之前投资的一个项目出了问题,我得回去处理。”他抬眼瞥向贺宇鹏的方向,脸色不太好看,向来沉稳的心此刻也变得忐忑起来。
“那我……”祈颜的那句,“那我跟你一起”还没说完,游澈接着补充,“你在这好好玩,注意安全。”
剩下的话被堵在喉间,祈颜怏怏不乐地应了声哦。
游澈走后,陶智可一行人称家里有事也提前离开了,这让祈颜清净不少。虽然这几天他没整出什么幺蛾子,可老在眼前晃悠,看着就心烦。况且他看向祈颜的眼神依旧肮脏,不过碍于游澈在场才没胆凑近,这一走倒省了提防的心。
路过祈颜身侧,陶智可痞里痞气地朝祈颜吹了个口哨,抛媚眼的同时用嘴型对他说,“祁少爷,再会。”
祈颜满脸厌恶地回敬了个“呸”的口型,附赠一个白眼。
剩下几个都是平日里玩在一处的朋友,没了多余拘束,氛围变得愈发热络。
白天绕着枫树林骑行一圈,晚上又点了篝火,后备箱的酒被他们一扫而光。欢闹尾声,只有祈颜和贺宇鹏还醒着。
贺宇鹏将醉得不省人事的骆彬拉回帐篷,又坐到祈颜身侧,给他递了瓶水,“那小子的酒量没半点长进,上次喝到最后,也是他歇了菜。”
祈颜深表赞同,轻嗤一声,“你还不知道吧,他就是人菜瘾大,酒量差还爱拼酒,出过的丑数都数不过来。”
“很遗憾没能早点相识,错过了许多精彩时刻,他那些出丑的场景,一定很有趣。”贺宇鹏笑道。
祈颜捏了捏眉心,脑袋有些昏沉,反倒是喝了更多的贺宇鹏脸上没显出半点痕迹,除了说话时带着酒气,“你的酒量可以啊。”
“早练出来了。我和骆彬都没多大变化,反倒是你,心境与上次截然不同,这次是发自肺腑的愉悦。”贺宇鹏在他明亮的双眸里探寻。
祈颜转头望向远处,又落回近处跳跃的火焰上,许久才不轻不重地说了句,“我好像没那么讨厌和害怕游澈了。”
“不讨厌,那喜欢吗?”
不讨厌就一定是喜欢吗?祈颜不确定,或者说不敢确定,毕竟他们只是形婚。严格意义上,他是金主,是老板,却不是真的丈夫。
这种各取所需的关系很危险也不稳固,说不定哪天就轰然崩塌。况且,游澈一直都没碰他,根本没有半点看上他的意思。
除了身体,祈颜不知道游澈还会图他什么。
“我们只是协议婚约。”祈颜没有明确回答喜欢或者不喜欢,声音很低,像在提醒自己。
惊悉背后的真相,贺宇鹏张了张嘴,“原来是个交易。”他抬手在祈颜胳膊上拍了拍,无声安慰。
祈颜转过头,嘴角却挂着一弯明媚的笑,未见丝毫感伤,“我过得挺舒心的,他对我很好。”
甚至现在还怪想他的。
游玩计划原本是三天,奈何天气突变,只能提前返程。
收拾营地花了不少时间,回到宅子已晚上八点。上空乌云黑压压聚成一片,空气沉闷阴冷,祈颜脚步却是欢快。
其他人都回到偏院休整,祈颜蹦跶着往书房走,书房门没关严,敞了一条小缝。祈颜的手刚搭上门把手,里面率先响起一道话音,“能在止河稳定发展,全仰仗游先生照拂。这几日得您盛情款待,我准备了点小礼物,聊表谢意。”
听出是陶智可的声音,祈颜不禁腹诽,畜生学说人话了。
他猫着腰通过门缝偷看。陶智可身旁还坐了个人,那个白净的小男生,他手里端着个精致的小礼盒。
游澈的位置恰好正对门口,他双腿随意交叠,一只手搭着沙发背,另一只搁在膝盖上捻着珠串。整个人懒洋洋的,甚至懒得抬起眼皮看对面的人。
他一抬下巴,示意男生将礼物拿近。
陶智可背过手,拍了拍男生后背,递过一个眼神。男生会意起身,恭敬走到游澈跟前,双手捧上礼物后顺势贴着他坐下。
这会儿祈颜才瞥到,男生只穿了件纯白色寸衫,襟前领口大开,露出大片白皙肌肤,纯情中带着点摇曳的风情。从游澈的高度,只需稍稍垂眸便能瞥见里面的无限风光。
男生双目含情,直勾勾盯着游澈看时,眸中尽是昭然若揭的爱慕柔情。
这哪是送礼,分明是送人。
祈颜顿时怒从心中起。陶智可这家伙,不仅觊觎他,还找人来撬他的墙角。
虽然很想冲进去将他狠狠揍一顿,但理智还尚在。祈颜压住升腾的怒火,继续趴着门缝看,没有轻举妄动。
游澈依旧是原先那副表情,没说接不接受陶智可这份“礼物”。
既然没拒绝,就是默认接受。男生笑着一歪腰肢贴上去,双手环住游澈的腰,下巴暧昧地搁在他肩头,低声在耳边说着什么。
祈颜听不见话里的内容,但看男生说完后脸上生出的绯红,便心下了然。
游澈没给予对方任何回应,木着脸,眉头微蹩,一脸不耐烦的样子。看到他阴沉的脸色,祈颜不禁窃喜,心道:赶紧叫他滚。
下一刻,祈颜就笑不出来了。游澈非但没如他所愿,冷着脸叫他滚,还饶有兴致地捏住男生的下巴,视线在他脸上逡巡,仿佛下一瞬就要吻上去。
祈颜搭在门把上的手无法抑制地颤了颤,亏他还自信的以为了解到了外人所不知的游澈,以为自己对他的看法有失偏颇。
他轻轻叹了口气,挪动沉重的步子,悄然离开。
陶智可见状,也要笑着回避,却被游澈叫住。他先看向桌上的礼盒,冷声道:“我这儿什么都不缺,物或者,”停顿片刻,又转而垂眸看着男生,毫不留情,“人。”
“许多送进来的东西,他们的最终归宿都在那。”游澈漫不经心朝门边的垃圾桶看了眼,“明天你们离开的时候劳烦顺手带走,也免得增加保洁阿姨的工作量。”
陶智可脸都绿了,他蛮横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种羞辱。不仅不能顶撞,还得哈腰赔罪,真卑微成孙子了。
男生被游澈甩开后,不死心地又扭着腰贴上来,挽着他的手软声软语。游澈不耐烦地将他推远,擦着手嫌恶道:“别靠太近,你身上的味道熏得我反胃。”
他开心时说的话不好听,如今心烦说的话更难听。
没探到想要的信息,本想耐着性子继续周旋,谁知对方一再挑战他的容忍极限,逼得他提前翻脸。
打发掉那两个瘟神,游澈才得知祈颜一行人已回到宅院。
祈颜抱着猫窝在休息室的沙发里,没开灯,屋内微弱的光源来自上空不时划亮的闪电。
“怎么不开灯?”说话间,灯已经亮了起来。开灯后,游澈径直走到祈颜身侧,沿着沙发边缘坐下。
祈颜没什么兴致地抬眸,阴阳怪气说了句:“这么快?太虚了吧。”
“什么?”游澈不明所以,又见他神色异常,便抬手贴上他的额头。
祈颜脑中立即闪过他用手捏着男生的画面,顿时受了惊般后仰躲开。
明明一开始就做好了所有心理准备,明明之前看到他的桃色新闻,只觉得丢脸难堪的。如今看到他身边出现其他人,心底竟生出阵阵难以言说的酸涩。
一想到自己满怀期待赶回,见到的是这样一幕,真恨不得给自己来上一拳。
“身体不舒服?”游澈温声询问,想要再次凑过去察看,祈颜排斥地往后挪了挪。
察觉到祈颜的抗拒,他的动作明显愣了一下。
祈颜冷笑一声,“我的脑子可能进水了吧。”

第22章 庇护
游澈眼中犹存不解,可没等他询问清楚,外面便响起喧喧嚷嚷的话语声,宾客已陆续进入前厅。
席间,祈颜刻意避开游澈坐到骆彬与贺宇鹏中间,从头到尾没给他投去一个眼神,全程与朋友把酒言欢。
今晚只有祈颜喝得有点多,就连酒量不太好的骆彬都没醉。祈颜死死扒着他的胳膊,身子倚斜着靠在他身上。
一边是扯都扯不开的兄弟,一边是游澈那阴浸浸的眼神,骆彬内心叫苦不迭。
“给我吧。”游澈盯了一会儿,终于走过去,上手要将祈颜揽走。
谁知祈颜脾气上头,在游澈小臂狠狠咬了一口。游澈穿着长衣长袖,看不见伤口,可祈颜咬的力道很重,旁观的人都不禁面容扭曲,为其揪心。
游澈却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面色如常,垂着眸静静看他。深黑色的瞳孔溢满宠溺柔情,仿若看着一个任性撒泼的顽童,由他肆意胡闹。
骆彬摇摇头,觉得自己大抵是醉眼昏花了,竟从游澈看向祈颜的眼神中读出宠溺。
祈颜咬了许久才松口,接着又像是怕骆彬会出卖他,把他交给游澈似的,转而去箍住贺宇鹏的腰。
游澈看向那只紧紧环在贺宇鹏腰上的手,心下生出强烈懊恼,恨不得回到昨天,将祈颜提前带回来。
“那就麻烦照顾他一晚了。”托付的语气如沐春风,目光却冷峻逼人,说罢也没等贺宇鹏回答,便抬脚上楼。
游澈并没有回房,而是站在三楼房间的阳台往偏院看。骤雨后的夜晚,空气潮湿阴冷,钻进衣服里引得他打了个寒颤,但眼睛依旧紧盯着前院一转不转。
看祈颜歪着摇晃的身子,手搭在贺宇鹏肩上,亲密无间说笑。直至两个相互搀扶的身影在视线内消失,他仍久久无法回神。
少时,客房的灯相继熄灭,篱笆围栏外倏然站着两个人影,他们相对而立,似在低语。借助路灯映照出的身形和侧脸,游澈很快确认其中一人便是陶智可,另一人被他挡住了大半张脸,辨不出是谁。
陶智可低头与对面那人说了什么,而后抬手在他后背拍了拍才悠悠步入庭院。
游澈也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面容,镜片下死水般沉寂的眸子漾出微弱波澜,低声自语,“原来是他。”
南黎刚结束为期三周的封闭式拍摄,拿到手机就看到远在千里之外的便宜老哥大张旗鼓为猫举办满月晚宴的消息,被雷得外焦里嫩的同时,立即给他去了电话。
“游老板,你当真是闲出屁了。我们剧组还缺几个群演,你考虑考虑?”电话一接通,南黎立即打趣,想起那令人啼笑皆非的事,又忍不住捧腹大笑。
等他笑够了,游澈才悠悠说道:“请了好几个人过来,祈颜的朋友,以及那个家里做建材生意的陶智可。”
南黎当即明白他的用意,收起吊儿郎当的语调,严肃起来,“知道卖小少爷的人是谁了?”
南黎与游澈从相看两厌到相互扶持,并肩走过那段最为艰难的时光。倘若变故能来得晚一些,两个支离破碎的家庭经由四个人的缝缝补补,或许能组成一个新的,完整的家。
于游澈而言,南黎是最值得信任的家人,因此与祈颜结婚的隐情也没瞒着他。
几个月前,南黎因辛苦争取到的角色被人截胡而愤愤不平,强拉着游澈到酒吧宣泄。
游澈不喜这种喧闹的环境,捏着不知何人塞到手中的酒杯,坐桩似的,半隐在角落扫视人头攒动的昏暗空间。亏了他无聊到数人头,数到隔壁卡座时瞥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孔,只是游澈的第一感觉是,小少爷太瘦了。
变化的光线打在脸上,勾勒出面颊的清晰轮廓,颧骨微微凸起,下巴线条锐利,整张脸呈现出一种消瘦的骨感。纵使在色彩纷呈的灯光照映下,面色依旧透出苍白无力,不见神采。
本就沉闷的胸口遽然愈发堵得紧,趁南黎没盯那么紧,迅速到洗手间冲了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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