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山妹回神:“……没什么,可能是晚上没睡好吧。”
赵姐不信:“你可别骗我,哪能天天晚上都没睡好啊!”
“对啊!”离得近的老姐姐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你说出来,我们大家能帮的一定帮!”
“不是不是!”周山妹连连摆手,这事又不是什么好事,她可不会傻到把侄子的这事儿说出去,“就是没睡好!”
其他的人又问了几遍,见周山妹始终说是没睡好,也就狐疑的作罢了。
当晚,周山妹回去就和周勃商量起了这事儿。
周勃一直说他想找个喜欢的人,能一起走到老的那种。
可又不见他有行动,周山妹说,“我觉着你不能这样下去!还是先和姑娘接触着,你人试多了才能知道喜不喜欢啊?”
“你还是得先去相亲,先试探一下对方的口风,”周山妹若有所思,“你就说,你以后不打算要小孩!”
周山妹是在周勃房间里拉着人说的,声音小,外边儿的陈牧德根本没听见。
周勃说:“姑,我还年轻,真不急!”
“哎呀!什么不急!你再晃一下就二十七八了!这时候谁不是结婚的早,你到了那时候就是老了!更别说到了三十多,你难不成还想找个比你大的不成!”
周山妹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周勃一时之间也没能转变她的思想,她虽说是接受了周勃不能生孩子的事实,也知道周勃的想法。
但不妨碍她一定要给周勃找人相亲。
周勃根本劝不住!
周山妹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她觉着侄子的想法是很好,可就是执行力太差了,他现在根本就没个接触姑娘的途径!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打破这种僵局,喜欢什么的,不都是处出来的?
不管怎么着,先把另一半找到了再说!
第二天,陈牧德就知道了周勃要相亲的消息。
他瞪大眼睛,拉过周勃小声问:“周勃哥,你真要去相亲啊?”
周勃没说话。
陈牧德:“那,你要去相亲,放哥……”怎么办啊?
话没说完,但里头的什么意思俩人心里都清楚。
周勃平静的说,“你能说说服我姑?”
陈牧德摇摇头。
他什么身份啊!周勃这个侄子都没说服,他哪来那么大脸去让周姨不给周勃相亲啊!
陈牧德不说话了。
他转头给唐放打了电话。
唐放那边是第二天才接通的。
当天,唐放的电话直直打过来,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挤的时间,一天打了好几个。
白天的家里没人,没人接到。
晚上,终于接通了。
陈牧德或许是知道唐放要打电话,今天老早搬了出去,偷摸儿回了出租屋睡了一趟,忍着王伟杰的冷嘲热讽。
周勃接通电话,对面的人喘着粗气,似乎是刚跑过。
唐放的声音是过了好几秒才响起的,“陈牧德说,你要去相亲?”
周勃:“他和你说了?”
“嗯。”
周勃没说话,但沉默好像就是一种回答,这种沉默代表着很多意思,最常见的,那就是默认。
“……你能不能晚点去,再给我两个月,不,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你再去。”唐放说的很平静,好商好量。
周勃长叹一口气,他的声音平静却好像又带着点温和,奇迹般的温和。
“唐放,我说实话,我不想去相亲,但是,我姑她让我一定要去。”
这就是实话,没人能反驳。
对面又是一阵沉默,唐放似乎想出了解决办法,他张口:“那你给周姨说说,说你暂时不想去,你还这么年轻,男人都找得到,女人不着急。”
周勃笑了笑,眉宇间有些疲惫,他今天有些累,念出唐放的名字,像是叹息,“唐放。”
“我说了,你说的那些,我都说了。”
“……”
唐放笑了声,不知是不是自嘲,但还是很冷静,这时候不冷静才是要出大事,“那你呢?你说过要等我回来,说过不去相亲的,你要反悔吗?”
“或者,”唐放给出另外一个解决办法,十分反常,他的声音此时听起来竟然少有的温和,“或者你可以去相亲,但别在一起,可以吗?你们要是在一起,我会疯的。”
一瞬间,周勃竟然感觉唐放似乎成熟了些。
人总是在不经意间的成熟,唐放似乎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慢慢的生长。
周勃本来也没有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打算,可是小姑让他去,他不能不去,但他也不想去。
相亲是个很费时间精力和情感的东西。
但就像小姑说的那样,你只有见多了人,才能明白,什么是你自己想要的。
总有着自己的想法,但却总也不去实施,哪来儿那么多让你喜欢的人?
周勃说:“唐放,我是不是在村里喝酒那次,吐你身上了?还一直嚷嚷着一句话,你记得吗?”
唐放:“……记得。”
“还是你告诉我的,”周勃笑道,“你说我喝醉了酒,到处嚷嚷着,我是怂蛋。”
“其实这句话一点没错,我好像一直都是个挺怂的人,我安于现状,我不敢改变。”
“其实怂蛋,也挺好的。”
唐放手在抖:“……所以呢?”
“只是感想了会儿,”周勃说,看了眼客厅空空如也的小床:“陈牧德都对喜欢的人从来都不藏头露尾,我有时候挺佩服他的。”
“……你佩服他,不如佩服我。”唐放笑了声,很快又收住。
周勃:“你,我也佩服。”
“所以,想试试,不做个怂蛋是个什么感觉。”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周勃挂断。
唐放都还没反应过来周勃是什么意思,他急忙再次给那边打过去,可这破电话,什么时候占线不好!现在占线!
周勃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唐放急得鼻头冒汗,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有人接近。
一只手试探的拍了拍唐放的肩膀,是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另外只手正拿着个小本子和笔。
“同志,同志!”年轻的女警察拍拍唐放的肩膀,“你能配合做个笔录吗?刚才准备跳楼的人,你们是什么关系?”
笔录做了接近一个小时。
唐放回了病房,小萝卜头顶着一张蘑菇头坐在小板凳上,似乎不明白围着病床走来走去的人腿到底是做什么的。
只能憋着嘴,坐在角落,时不时抬头看门口一眼。
等看到唐放出现,她眼睛一亮,立马“哒哒哒”的跑过去,要抱抱。
唐放一把抱起小萝卜头,那边的医生还在陈浪病床前检查。
“唉!我都说了我没事!就是刚好碰到那个要跳楼的人!真不是我寻死!我要真寻死,我拉他做什么!”
见到唐放来了,围着的医生也终于检查完了,确实是没什么事,他们松了口气,急匆匆的出去了。
唐放抱着小姑娘坐在床边, 一双丹凤眼看着床上躺着的人。
这些天在医院,明明没怎么动,整个人却是瘦了一圈。
陈浪无奈道:“我真的就是看到那人准备跳楼,然后过去想拉住他。”
唐放抽了张纸擦掉小姑娘要掉不掉的鼻涕, “我信你。”
陈浪长舒一口气, 信他就行。
“但是嫂子信不信就不知道了。”
陈浪身体僵住, “你别给她说。”
唐放怎么会没事找事, 李莲花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他不会做这种事。
他只是有些累。
白天接到陈牧德电话,他着急给周勃打电话,时不时借一下医院的座机, 不然就是跑楼下不远处的电话亭。
唐放着急的想联系周勃。
结果, 下午接到医生护士的消息。
陈浪跳楼了。
他说不得是哪个更让人茫然无措。
幸好,解释完了, 不是陈浪跳楼。
原本要跳楼的人险险救回一命。
唐放趁着警察来了的间隙,给周勃打电话了, 又得到个让人烦躁的消息。
一整天都处在惊心动魄中, 这时候消停下来, 难免让人觉得累,那是精神的疲乏。
唐放捏捏鼻根, “陈浪, 我就不问你去天台是为了什么了, 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想清楚,你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你想不负责任吗?”
这就是句重话, 俩人心里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陈浪万一出了事, 陈珍珍怎么办?
放大点儿,莲花姐怎么办?
到时候真让小姑娘成个没爹没妈的孩子?
陈浪沉默一会儿,“我错了,我下次不会去了。”
“但我都看见了,到了天台上,人都要在我眼皮底下跳下去了,我能不管吗?”陈浪苦笑一声,之前是腿出事,现在变成手了,手脱臼。
唐放捂住小萝卜头耳朵,语气冷冷,一双丹凤眼此时看着竟然有点儿不近人情:“那就别管!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管他的死活,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人心都是有衡量的。”
“你掂量一下,到底是个陌生人的命重要,还是嫂子和珍珍重要!”
“不管是为了谁,我只请你自己自私一点。”
陈浪被这些话说得哑口无言,他觉得唐放变了,他好像从来没这么和他说过话,他们都是最重兄弟情义的人,不管发生什么事,好的坏的都是一带而过。
哪像今天。
他竟然被这么个比他小的人,这么说教了?
陈浪说不出反驳的话,“行,我知道了。”
病房里一片寂静,等唐放抱着小姑娘出去,才渐渐有了人说话的声儿。
“我滴个乖乖,你兄弟真能说啊!”睡隔壁床的大叔感慨。
“现在的年轻人,咋气势那么足啊!我刚才都不敢说话。”这是大叔的老婆。
病房里三个床位,陈浪是最里面那个,中间的是个大叔,外边儿靠近门的病床是个老大爷,早早被亲人接到家里睡去了。
陈浪解释:“他平时挺和蔼一人,可能今天真吓到他了,才会这么生气,过会儿就好了。”
这时候已经很晚了,不少病房都已经关灯了。
陈珍珍此时在唐放怀里已然开始要睡不睡。
唐放抱着孩子来到肿瘤科。
肿瘤科的医生护士都认识他了,一个冷脸帅哥抱着个小孩,怎么看怎么觉得反差大,又萌。
不少护士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一眼,也有些害羞的小护士偷偷看他。
李莲花的病房灯也关了,但她还没睡。
从唐放手里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她苍白的脸露出温柔笑意,“怎么这么晚才上来?”
唐放的视线从李莲花光秃秃的脑袋上移开,“今天她在下面碰到几个小孩,玩的太厉害了。”
“辛苦你了。”李莲花笑笑。
唐放没觉得辛苦。
时间晚了,也不便再多说什么,他把小姑娘送到李莲花这里,见她们没什么事后就回去了。
他在医院附近租得有房子,最近租的。
刚开始来的时候唐放是跟着整夜整夜的陪房,走不开。
后来陈浪好些了,他也就在医院附近租了个房间,短租按天算的,至少能让他晚上休息好些。
可他今晚上注定是无眠之夜。
陈浪手受伤了,再加上时间确实晚了,就在他要睡不睡之际,一个人影出现在他床前,给他吓醒了。
陈浪嘴角抽抽,小声说:“你怎么来了?”
唐放没搭理他,自顾自在他病床旁加了张小床,折叠床,锵锵够一个人躺下去。
陈浪看着他动作,等他躺好了,黑暗中也就能看清楚个轮廓,他小声道:“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想起唐放时不时给不知道谁打电话,每次打完心情极好。
虽说今天他的事闹的确实蛮大,但也不至于让人这样儿吧,陈浪心中有了猜测。
“我看你今天一直打电话,晚上通电话了,聊得咋样?”
“不怎么样。”唐放闭着眼睛。
陈浪有些好奇了,“不怎么样是怎么样?”
“是和平时那样儿吗?”
唐放不想回答他,他翻了个声:“……快睡吧。”
陈浪确定是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了,他轻轻叹了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隔壁床的大叔鼾声响起。
病床里的人好似都睡着了。
“我今天去天台其实就是想抽根烟,有点烦,”陈浪半垂眼帘说,“我真没想跳楼,原本看见有人跳楼,我也没打算管的。”
“但是,我想到了你嫂子,因为这个病,她心里其实很痛苦,我就想着,要是她也跳楼的话,怎么办,我也想要有个人能在她做出傻事的时候拉她一把。”
陈浪的声音十分平静,如同在说着和自己无关的事。
这就是个老男人在深夜的喃喃自语。
陈浪说完,对着一边的唐放说,“你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你今天打电话到底是怎么了?”
有这种兄弟,半夜给你拉起来说话,不知道是福是祸。
索性唐放也没睡着,他脑子还是周勃的话。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他想的那个吗?
唐放不敢确定。
陈浪半天没听见动静,纳闷:“难道真睡着了?”
“他姑让他去相亲。”唐放的声音响起。
很小,但足够陈浪听清楚,他之前只知道唐放是和人通电话,没想到这是和姑娘通电话啊!
“怎么说?”陈浪泛起一点好奇,“那她去吗?”
“不知道,”唐放闭着眼睛,冷峻的脸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但是他很听他姑的话,他从小被他姑养大。”
那这就是要去相亲喽?
陈浪:“其实这也没什么,很多东西也看个缘分,这只能证明你们没有缘分而已,你多想想这人的坏处,时间长了也就没什么了。”
“说不定她晚上睡觉打呼噜磨牙呢?或者不爱干净……嘶——”
一只脚踢在他腿上,陈浪痛得面部扭曲,“我这只脚才刚好点儿!”
唐放冷笑两声:“你断的是另一只脚,还有,他睡觉不磨牙打呼噜,你睡觉才会。”
你怎么知道人睡觉不磨牙打呼噜?陈浪心里闪过这句话,随后,他顿住了,难不成,他们已经睡过了!
这姑娘这么大胆?
陈浪想了想,决定还是不管了,他干脆闭上眼睛,睡觉吧。
唐放一整晚没睡。
周勃晚上倒是睡得很好。
他提前和小姑说了自己要去出差的事,回来的时间不定。
知道周勃出差,那相亲的事自然是黄了,周山妹听到后,在这时候也没那么着急了,打算等他回来再说,期间她可以多了解一下。
提前买好了去首都的票,周勃坐上了去首都的火车。
一趟轰隆隆的列车,就像他的心情一样。
下了火车,周勃坐上去首都医院的车,一边问路一边靠近。
他是和唐放打完电话的第三天早上到的首都,中午饭都没吃,看见饭馆直接路过,这一问路问到了肿瘤科。
这时候哪有什么百度导航,高德地图。
初代的智能手机都还没出来呢!就别说那些app了。
肿瘤科前台有护士值班,是个清秀白净儿的姑娘还没去吃饭,仔细听着周勃的话,“你是问是不是有个叫李莲花的病人?”
周勃笑着回答:“对,我想问下她是在哪个病房呢?”
护士满脸为难,目露抱歉:“这个,我不确定我们这儿有没有个叫李莲花的病人,就算有,我也不能告诉你,这属于是病人的隐私了。”
大医院的护士都见多识广,老护士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随便透露病人的隐私,万一有个有仇的找上门,那不就是悲剧吗?
又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周勃也理解护士的难处,笑着说:“那我在这儿等等。”
护士连忙点头,她觉着周勃不是坏人,这是肯定对方是在肿瘤科住院了,她一时放松下来。
护士眼睛朝着大门口看去,刚扫了一眼,就“呀!”的小声惊呼出声,随后立马反应过来闭嘴。
怎么刚好就这么巧!
唐放刚到门口,他去给李莲花打饭去了,陈浪的饭给他放桌上了,他现在手里拎着的是李莲花和陈珍珍的饭,他自己在食堂随便吃了两口,这时候上来,对上护士惊讶的眼睛,唐放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倒是周勃有所感觉,听见小护士的惊呼,是个人都下意识往后看去。
唐放也不自觉停住脚步,视线放到了一旁站着的人身上。
那背影很是眼熟。
唐放丹凤眼半眯,抿着唇,脸上没表情,心脏却砰砰砰的开始狂跳。
穿着他熟悉的衬衫西裤,唐放的眼眸幽深,看着这人缓缓转头。
露出一张他想了两天两夜的脸。
周勃竟然来了!
“周勃怎么来了?”
李莲花看着走进来的人, 笑眯眯的脸上带着点惊讶,随后很快消失在温柔的动作中,她正拿着纸巾轻轻给陈珍珍擦拭脸颊。
这个小姑娘两条小眉毛紧皱着,圆嘟嘟的小脸往后缩, 对突如其来的纸很不情愿。
可惜她力气小, 根本抵挡不住来自母亲的关爱。
谁叫她人小, 还总爱流鼻涕呢!
“嫂子。”周勃轻声问好。
李莲花不容置喙的给陈珍珍擦完脸, 对上周勃的脸, 笑意盎然,“快坐快坐,你过来也辛苦了!”
周勃有点尴尬, 可能是着急见到唐放, 他竟然忘了买点东西过来!
这真是他犯过最低级的错误!
唐放给他搬了个凳子,从见到周勃, 他嘴角的笑都没下去过。
简单和李莲花说了会儿话,注意到她脸上的疲惫, 唐放带着周勃走了, 顺便拐走了陈珍珍, 把小孩扔给她爸。
陈浪看着手边的女儿,再看看唐放那毫不犹豫转身的背影, 有点懵逼, “不是, 唐放!”
唐放没听见,自动屏蔽了陈浪的声音。
出了医院, 唐放瞥了眼身旁的人, “你没带东西过来?”
周勃:“带了,放医院旁边儿的酒店了。”
唐放又领着人去拿了行李, 酒店前台小妹正剪指甲,对两个进进出出的人分毫不在意。
这是个不错的酒店,招牌显眼,距离医院也近,价格不便宜。
周勃就站在门口抱着手看唐放在里边拿他的行李。
“这么轻?”
周勃:“就带了两件衣服,一双鞋。”
唐放点点头,装似不在意的问:“准备在这儿待多久?”
“不知道。”
这是真话,周勃过来时候就没想过在这儿要待多久,他只是想过来,就过来了。
唐放租的短租房没多大,除了个单间,有独立的卫生间,其他的都没了。
索性短租的东西齐全,一个单间也够宽敞。
周勃在列车上没怎么睡,看到床就有些困了,一米五的床,刚刚够容纳他们两个人。
“我先休息会儿,有什么事等会儿说。”周勃毫不客气,目露疲态,衣服都没换直接躺倒在床。
唐放一句话没说,“……”
床上闭眼的人和他记忆中一样,唐放嘴角又不自觉的勾起来,又想到这人竟然坐着火车从海城跑到首都来,他心中止不住的乐。
担心人热,唐放小心提着风扇到跟前,打开开关。
风扇发出扇片转动的声音,配合着晃动的窗帘,摇曳着某人荡漾的内心。
周勃是真喜欢他,不然怎么会直接从海城过来,他还真是喜欢他,周姨让他去相亲都不去!
唐放笑着,弯弯的一双眼睛,看起来竟然有些傻。
他侧躺在周勃身旁,一只手撑起脑袋,就这么看着周勃。
周勃确实有些累,总所周知,列车上睡觉是睡不好的,他又一路找到医院,等和唐放从医院出来,精神放松,疲惫感瞬间袭来。
昏昏沉沉睡过去,这时候也不嫌唐放身上热了。
唐放就这么盯着沉睡的周勃,一双丹凤眼轻轻眯着,流畅的下颚线处滑过点发丝,轻轻挠在他的手背,沉重他的呼吸。
风扇转得跟不要钱似的,越来越快,试图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床上俩人的热气全带走。
要是可以,把那散发着热气的热源吹走也成……
周勃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他是被饿醒的。
刚睁开眼,就见一张脸放大在自己眼前,要不是知道唐放,他差点一拳头砸过去。
勉强把嘴边的脏话咽下去,周勃面无表情的坐起来。
唐放跟着坐起身:“饿了吗?”
周勃就是被饿醒的。
唐放很会看周勃的表情,他笑着,十分贴心的从一旁端过来饭菜,“吃吧,给你去外边儿饭馆打包回来的。”
周勃十分顺手的接过饭菜,他也不客气,放桌子上就开始吃。
他边吃,唐放这家伙就跟眼睛挖出来砸他身上一样,一双眼睛粘在他身上。
周勃:“……你想吃?”
唐放摇头。
周勃挪了挪身体,背对着他。
唐放的视线差点给他背上盯出个窟窿。
勉强忽视唐放的视线,周勃吃饱喝足,总算有了精神。
“等会儿是不是还要给陈浪和莲花姐送饭菜?”周勃看向唐放问。
“不用了,刚才给你买的时候,我给他们送过去了。”
周勃点点头,转而又说:“那等会儿是不是该去医院了。”
唐放:“不用,又不用时时刻刻盯着人,陈浪腿能走,是手脱臼了,又不是脚断了手断了。”
周勃一愣,陈浪不是腿骨折了吗?怎么变成手了?
看出周勃的疑惑,唐放笑眯眯解释,“就是昨天,警察给我说他跳楼了。”
“噗——”周勃一口水喷出来,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唐放,他想象不到,陈浪都跳楼了,这人怎么还笑得出来!
他不会见到他傻了吧?
唐放很是镇定,抽张纸递给周勃,“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有人跳楼,然后他救人,手脱臼了。”
唐放讲的言简意赅,周勃懂了,“所以他是腿还没好全,现在手又出问题了?”
陈浪真是,多灾多难。
“那之前和他起冲突的人呢?”
说起这个,唐放脸上的笑终于淡了些,“能怎么办?进橘子呗。”
这能关多久?
周勃脑海中闪过这一念头,估计只要赔钱,这时候早出来了。
不过……
周勃看向唐放,他觉着自己的后槽牙有些疼,“你别笑了。”
唐放:“”
“笑得挺让人害怕的。”
唐放脸上笑容一僵,好笑的看了周勃一眼,“你说什么呢?”
周勃静静的看着唐放。
唐放脸上的笑容逐渐僵住,慢慢收回。
周勃终于笑了,“行了,就这样,刚刚好。”
唐放:“……”
站起身,伸个懒腰,周勃将桌上的饭菜盒收拾好,又去趟厕所,简单洗了把脸,终于清醒了。
他从厕所出来,“出去逛逛吧。”
这时候的首都,他还没见过呢!
半天没等到唐放的回答,周勃看过去,只见这人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周勃走过去,唐放眼睛都闭上了,“……”
周勃戳了戳他的腰腹,能明显感觉到这人的肌肉逐渐变石更,但人没动。
还装睡呢?
他又掐了掐唐放手臂,人依旧没动。
“你不去,我自己去。”周勃淡淡道,“正好租的酒店,晚上去那儿睡吧。”
此话一出,某个装睡的人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拉住周勃的手臂,把人带到床上,搂住他,含糊道:“别说话,你不是想睡觉吗?再睡会儿。”
笑话,人好不容易过来,刚来第一天,唐放恨不得把人时时刻刻抱怀里。
出去压马路?
外边儿有什么好看的?有人抱着舒服吗?
周勃一时不察,没站稳身体,竟然真被唐放拉到了床上,鞋都没脱。
两只脚还在床沿,拖鞋顺着重力挂在他脚上,要掉不掉。
过了半天,唐放没感觉到人挣扎,也没听见周勃说话,一双眼睛微微睁开。
首先看到的,自然就是周勃那双脚,以及洁白的脚上要掉不掉的拖鞋。
有一说一,周勃的脚是真好看。
是那种,洁白的,一看就知道是男人的脚,青筋点点散布在修长洁白的脚上,勾勒出流畅的线条形状。
唐放看了好几眼,终于忍不住了。
他的脚轻轻一勾,给人脚上的拖鞋勾下地,露出整个脚踝,眼睛舒服了。
唐放抬眼,正对上周勃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
下意识,唐放搂紧了人,干脆利落的闭上眼。
又过了半响,唐放感觉到,好像周勃是真的没挣扎,他又忍不住睁开眼,周勃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眼睛的,看着面前这人的侧脸,红润的嘴唇。
有点霜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睡觉吗?”感受到唐放的视线,周勃闭着眼睛说。
唐放:“你怎么不反抗了?”
周勃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扭头看向唐放,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他皮笑肉不笑:“怎么?你想我挣扎一下?”
唐放:“……也不是,就是有些不习惯。”
周勃:“……”
“这样挺好,”唐放说,轻哼两声:“省得浪费力气。”
说完,唐放美美的搂着人睡了。
如果说周勃是在列车上没睡好,唐放就是晚上睡得很晚,起得很早,更别说接通周勃电话那晚,他几乎一晚上没睡。
周勃只是看见了他眼睛下的黑眼圈,有些心软而已。
再说了,他都跑首都来了,还计较什么人抱不抱着自己睡,他过来本身就代表着自己的态度,周勃身为个男人,自觉不是什么婆婆妈妈的性格。
算了,就当是再睡一觉吧。
唐放搂着周勃进入梦乡,前半段是个美梦,梦里周勃对着他总是笑容,不管他做什么,都会用一种崇拜喜爱的目光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