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虞藻更喜欢的,究竟是哪个?又会选择哪个?
拥有他人相貌的灵魂?又或是,装着他人灵魂的身躯?
霍斯言只能祈祷,虞藻最好都喜欢。
不管是陈迟的灵魂,还是样貌,最好的结果是,虞藻都喜欢。
这样最起码能说明,虞藻比较花心,而花心的人总是多爱,不会将注意力集中一人身上。
分散的爱,总比没有好。
他宁愿与人共享,也不愿失去。身体主动权,一直在霍斯言那里。
无人帮他打架。
不是因为幸灾乐祸,而是,他们几个人加起来,都打不过霍斯承。
没必要自取其辱。
况且,这本来就是兄弟俩的恩怨。
霍斯承和霍斯言二人,自生下来便拥有不同的命运。
前者因为身体病弱,只能在医院疗养,常年不见光、也不被家人关注,如同透明人一般生活;
后者自小光芒万丈、出类拔萃,是家族的骄傲。
当恶鬼缠上霍家时,他们为了平息它们的怒火,必然要牺牲一个至亲。
病弱的霍斯承,是最好的人选。
他们以至亲血肉,向恶鬼献祭,平息它们的怒火。
不顾至亲会遭受炼狱般的折磨,永世不得轮回。
相似的脸、相似的基因……截然不同的命运。
霍斯承当然会觉得不公平。
只是谢珩没想过,霍斯承的能量,竟强到如此地步。
能化腐朽为神奇,进入已死的身躯,让其复活。
又或者……霍斯承又付出了什么代价?
谢珩虽好奇,但不好问。
比起一身伤、狼狈至极的霍斯言,霍斯承显得格外游刃有余。
一身熨帖服装干净整洁,除了许些尘土,并未染上一点脏污。
霍斯承毫无情绪地看着霍斯言,他原以为他很恨他的兄弟,也想要尽全力报复霍斯言。
可真看到霍斯言,他又觉得,很没劲。
他的爷爷、父亲,都已被他折磨得半死。
活着比死还要痛苦。
他原本想给霍斯言一个痛快,可真到动手时,又发现,没有必要。
微风吹拂过花园,清新的植物香中,混入几分熟悉的甜香。
若有若无、随风而过,像一片飘零的叶子,稍一恍神,便再难捕捉。
霍斯承正要捕捉这抹馨香时,眼尾余光,望见一个纤细单薄的身影。
虞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儿,他穿着拖鞋,睡衣歪歪斜斜地挂在肩头,露出一大片锁骨。
面庞带着刚睡醒的迷茫与粉红,看起来呆呆的,很可爱。
虞藻睡醒之后,让齐煜明帮他切水果,他在床上躺了片刻,觉得无聊。
便想来花园吹吹风。
谁料看到这样一幕。
霍斯言被单方面摁着打、血腥残暴的一幕。
虞藻眉眼间的惊恐、惧怕实在太过明显,犹如实质般,刺痛霍斯承的眼。
霍斯承想解释,虞藻惊慌后退。
竟直接跑了。
不过虞藻身板小、体力差,跑得也慢。
霍斯承不敢追。怕追了后,虞藻越跑越急。
摔了怎么办。
还是让虞藻慢慢跑吧。
虞藻跑得十分认真,到了房间门口,才敢回头看一眼。
霍斯承没追上来?
他拍拍胸脯,打开门、进入房间,赶忙给门上了锁。
手心扶着门框喘了两口气,待呼吸平顺、脸也没那么热,才转过身。
眼前凭空出现一个高大身影。
虞藻被吓得惊叫一声。
脚下步伐不稳,歪歪斜斜朝一侧跌倒,好似随时会摔在地面上。
霍斯承长臂一伸,将虞藻搂了过来。
窄窄一把的细腰,挂在结实流畅的手臂上。
柔软腰身下弯成极其夸张的弧度,仿若没有骨头,能被折成任何形状。
虞藻被捞着正回身。他们胸脯贴着胸脯,一人心跳很快,另一人却完全没有心跳脉搏。
颤抖的拳头抵在胸口,试图拉开一些距离。
“我……我只是路过……”虞藻抿着唇,哆哆嗦嗦、泪眼汪汪,好似要哭。他仰起湿润的小脸,“你别打我……”
霍斯承:“……”
他低头看着虞藻的脸,泪水滚落在他的手上,带来灼烧般的痛感。
痛。是他最熟悉、也最厌恶的。
但这次的痛,又是全然不同的。
霍斯承忽略热泪带来的疼痛,细致地帮他揩去泪水:“我们一起回家,照顾爷爷奶奶,好不好?”
他又问了这样的话。用陈迟的身体、陈迟的声音。
虞藻委屈巴巴:“你会不会打我呀……”
他摇了摇小脑袋,脑海回荡方才那一幕,语气颤得愈发厉害,“我才不要跟你回家,你看起来会家暴我,把我打得很痛。”
“……”霍斯承道,“我,家暴你?”
他觉得好笑。
又或许是,虞藻如今这副还没睡醒、却被吓着了的表情,实在可爱。
有点像受惊的小猫儿。
一双猫眼睁得圆溜溜,里面浮着一层水光,唇角甚至还有睡觉时流出的、没来得及擦干的口水。
霍斯承看了虞藻片刻,忽的低头,薄唇分开,轻轻咬了咬虞藻的面颊。
很软,很热,很舒服。
他试着用牙尖,磨了磨。
“啊呜你……”虞藻眼睛睁得更大。
他皮肤细嫩、本就敏感,霍斯承还这样咬他的脸。
忘了对方是能取人性命、残忍无情的恶鬼,虞藻小脾气先行发作,凶道,“你怎么这么凶”
凶完后才反应过来,对方不是好惹的角色。
欺软怕硬的虞藻,见霍斯承静静地看他,心都要凉了。
眨眼间,他脑补了许多种死法、折磨人的刑法,而这些都会用到他身上。
霍斯承一句话没说,虞藻便怯生生地低头,抽抽搭搭地流起眼泪。
他记得医生说过的话。
虞藻刚做完手术,眼睛不宜过度疲劳,也不能一直流泪。
亲个嘴那点泪水就算了,可现在,虞藻是实打实的哭。
眼睛跟坏了似的,源源不断有泪水涌出。
霍斯承头一回感到类似无措的情绪,热泪落在手上,打湿他的肩头,将他的体温染上热度,胸口那一块被烫得产生类似心跳的灼烧感。
就仿佛,他又活过来了似的。
“别……别哭。”
霍斯承想着法子哄人。
但他生前一直孤身在医院,身边只有冷冰冰的医护人员,有家人、却像没有家人一样,更没有朋友。
而他哥是不一样的,他哥众星捧月,备受族人喜爱。甚至到了最后,他也是被舍弃的那个。
因为长辈做的孽,他们骗他前往森和小区观察,他以为终于能够被一视同仁,结果到了现场,惨死恶鬼手下。他不甘、心有怨恨,化成厉鬼。
生前他身体羸弱,积攒不少怨恨,死后竟也得了便利,能够驱使恶鬼,成为一方领头鬼。
他要复仇。
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霍斯承细细地揩着虞藻的泪水。
却怎么都擦不完。
眼前哭得伤心委屈的小男生,泪水一颗颗往下掉,好听的话、道歉的言语说了一轮又一轮。
可他就是不买账,反而哭得更凶。
“别哭了……我。”霍斯承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虞藻不理他。
怎么都不肯搭理人,只专心致志地掉眼泪。
“抱歉,我……我错了。”
虞藻抽噎的动作一顿,缓缓翘起濡湿的睫毛,像小动物般,谨慎地看向霍斯承。
霍斯承用双手捧起虞藻的面庞,拇指擦拭他眼尾的泪水。
声线依然冷淡,却非完全没有温度。
“抱歉,我刚刚不该凶你。我……”
虽然霍斯承认为,他对虞藻的态度已经够好了,称得上温和。
可这样的态度,在虞藻眼中,似乎也是凶。
尽管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虞藻已经掉下了眼泪。
非要讲道理,他的确有些无辜。
但霍斯承不需要讲道理,更不需要跟虞藻讲道理。
他只想哄虞藻开心,以及,不想让虞藻继续掉眼泪。
虞藻悄悄抬起脑袋,翘起下巴尖,配合让男人擦眼泪的举动,都能够说明。
他有点被哄好的征兆。
虞藻的声音小小的,像要确定什么似的:“真的不会打我?”
“不会。”
“也不会凶我?”
“不会。”
虞藻刚松懈下来,眉眼又委屈巴巴,像霜打的小茄子。
唇瓣哆嗦、眼睛湿润,竟又开始哭了。
“可你刚刚好凶……”
怯生生流泪的小男生,看起来柔弱美丽,像易被风吹散的云,又像澄澈透净的水,又也许更像街头路边,悄然冒头的小野花。
脆弱,柔软、娇气。
但他的眼泪,确实很有杀伤力。
能够轻而易举让恶鬼低头,心甘情愿担下没有的罪名。
“我不该凶你。”
见虞藻态度缓和,霍斯承再一次道歉,端正自己的态度。
突然,他灵机一动。他道,“抱歉,刚刚凶你的那个人,是我的副人格。”
虞藻忘了哭,抽噎到一半,迷迷茫茫:“副人格?”
“嗯,我是主人格。”霍斯承说,“副人格比较凶。抱歉,他吓到你了。”
如今的霍斯承,态度很好,与花园中暴打霍斯言的模样截然不同。
虞藻好哄,他信了。
他黏糊糊地钻进霍斯承的怀里,拿霍斯承的衣服擦眼泪,“他好凶……”
又吸吸鼻涕……好吧,没有多少鼻涕,因为是假哭。
虞藻摆着脸色,不过看起来依然委屈。
软绵绵的手指,主动勾住男人冰凉的指根,细声细气的:“能不能不要让他出来呀?他对我好凶……”
霍斯承怔了怔。
对他来说,活着没什么意思。无人爱他,无人在意他。
持续的病情,残破的身躯,他像永远生活在无人愿意抵达的潮湿角落。
而现在,虞藻主动抱住他,还牵住他的手。
荒芜土地飘来一阵清香,仿佛带来生的希望。
他的身体确实是假的,是偷来的。
但他感受到的温暖,以及心脏仿佛重新注入血液活力,循环跳动,产生类似幸福与温暖的感觉,却是真的。
霍斯承低头看着虞藻,四肢僵硬,不敢动弹手指,生怕虞藻先一步松开他。
他轻声问:“他凶你了?”
“嗯嗯。”小脑袋胡乱点着,虞藻撒谎,故作委屈地仰起面庞,语气控诉道,“他说他要家暴我。”
可他分明没说过这样的话。
“而且他冷冰冰的……我害怕。”
霍斯承:“你不喜欢?”
虞藻:“不喜欢。”
虞藻不喜欢冰冷的事物,他胆小、容易被吓到。
之前黑蛇带他进类似地下室的逃生通道,都能把他吓哭。
他向来害怕这些冷冰冰的事物。
不论是人,还是态度。
霍斯承:“你喜欢什么样的,我……我让他改。”
虞藻故意哼哼两声,背后说人坏话:“他那么坏,怎么可能听你的。”
霍斯承一路尝过的痛跟恨,让他只相信自己,也不会听从任何人的言语。
“他确实不会听我的。”
霍斯承捧起虞藻的脸,手指慢慢揩去虞藻眼角的泪水。
虞藻满脸泪痕,双颊哭得粉红,看起来楚楚可怜。
霍斯承凝视片刻,情不自禁低头,吻了吻虞藻的唇角,动作轻柔和缓。
虞藻惊讶地睁大眼睛,四目相对,耳边冷淡声线掷地有声,仿佛这是一件无需怀疑的事。
“但他会听你的。”
第79章 闹鬼合租房里的眼疾美人(三十二)
虞家二老因年事已高,不喜外出,与许多农家老人一般,他们去过最远的地方,便是去镇上赶集。
若不是虞藻喜欢吃镇上的小零嘴,以及要带虞藻去镇上上单独的辅导班,虞家二老连镇上都很少去。
这个世界更新迭代、发展迅速,老家外的世界充满新事物,而这些都是老人家惧怕的未知。
所以,虞藻的眼睛治好之后,他也没想过把爷爷奶奶接过来久住。
小住一下可以,长住肯定不行。
而且奶奶和爷爷年纪大了,又是第一次坐飞机……他思索很久,决定还是尽快回老家一趟。
就算要一起来京州玩,他也要陪奶奶与爷爷坐飞机。
小时候,他眼睛不好、又常生病,去哪儿都要人陪,是爷爷奶奶耐心体贴地伴他左右。
现在他们年纪大了,他也要像小时候一样,陪着他们。
这也是陈迟等人的想法。
他们订好机票、收拾完行李,出发前一晚,虞藻和爷爷奶奶视频。
之前虞藻的眼睛没恢复好,他怕二老多想,每天只打语音,就算视频也只视频一会儿,生怕二老心疼或伤心。
现在眼睛好了,巴不得每天都打。
视频接通的那一瞬间,两张和蔼慈祥的面容在屏幕出现。
“小藻拆纱布啦?”
虞藻凑近给二老瞧:“对奶奶、爷爷,你们看,我的眼睛好了,能看见了。”
唇角高高翘起,带着几分小骄傲,“医生还说,按理来说我这种状况,手术后,视力会变差。但我的视力很好,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没有影响就好。二老心中大石总算落地。
布满岁月痕迹的手指,隔着屏幕抚摸虞藻的笑颜,他们也跟着笑:“因为我们小藻是小福星呀。”
“小藻最近有没有吃好睡好?”
“有。”
“吃了好多。”
虞藻把脸蛋凑近,几乎挨在摄像头上,距离近到能照清他长长的睫毛。
双手压在面颊,朝中间一挤,挤出肉乎乎的软嫩弧度。
“我胖啦,脸上都是肉。”
虞家二老被逗得直笑:“这样挤怎么可能没肉。”
又轻声嘀咕,“不过好像是胖了点……”
虞藻从小身子骨弱,容易生病,加上挑食、食量小,怎么养都养不胖。
现在的他,面颊两端饱满,比从前圆润一些,下巴也没有记忆中那么尖。
不知道是不是视频角度关系。
双手松开后,虞藻的脸蛋被揉得有些红,他也不在意:“奶奶,我往你卡上转了一笔钱,你收到了吗?”
虞奶奶道:“收到了,不过……不过怎么这么多?”
虞藻给她转了四百万,一次性的。
之前,陈迟也会用虞藻的账户给她转钱,说是说生活费,但她都给小两口存着。
前段时间,虞藻让她去确定一下钱款。
看到上面的惊人数额后,她差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四百万。
老人家根本不敢想的数字。
“奶奶,这个是给你盖房子的钱,我们盖个新房子吧?”虞藻抱起地面上的耶耶,“院子里也要建耶耶的小房子。”
许多人离开家乡后挣了钱,都会在老家建气派的房子,一是改善父母一辈的生活,二也是告诉所有人,他们现在混得很好。
他们这房子住了许多年,墙壁斑驳青灰,的确有些年岁了。
虞奶奶道:“建房子当然也要给我们耶耶建呀,到时候我们建一个大城堡,然后再在花园里,给耶耶建一个单独的小房子。”
“汪汪”耶耶兴奋地翘起尾巴。
虞爷爷板着一张脸道:“建房子可要花不少钱,我看还是别了吧。小藻,这些钱你留着花,要是你以后要在京州买房,这钱可不够用啊……”
虞爷爷查过京州的房价,数字惊人,四百万,和京州房价对比起来,跟洒洒水似的,眨眨眼就没了。
要是小两口真要在城市发展,多的是用钱的地方。
“钱可以再赚呀。”虞藻骄傲地翘起下巴尖,“我现在混得可好了”
其实也没那么好。
但虞藻容易满足,更容易小嘚瑟,手上有点好东西,便高兴得不知东南西北。
脾气大是大,但也好哄。
尽管虞藻手中握着的东西不是很多,可他依然会为自己感到骄傲,面庞闪烁自豪的光芒,像海平线升起的太阳、一点点照亮整个粼粼海面。
一旁的齐煜明,看得十分痴迷。
而这样的虞藻,在二老眼里,更像一只从大猫身边离开、开始独立生活的小猫。
第一次出远门捕猎,便捕到一只鲜嫩可口的肥鱼,于是迫不及待叼着比自己还大的肥鱼,回来炫耀。
二老的眉眼柔和,他们哄着:“我们小藻真棒。”
他们视力不好,得凑很近看。
但一凑近,就会抢占空间,把另一个人从摄像头画面中挤出去。
虞爷爷脸都要挨在屏幕上,挡住虞奶奶的目光。
虞奶奶没好气地推开虞爷爷:“你让开,挡着小藻的脸了。”
他们又聊了会家常,确定虞藻什么时候下飞机,又让虞藻记得报平安。
虞藻说着说着,有点渴。
足尖点了点一旁的霍斯承。
于是,二老看到这样的画面。
左边“陈迟”明显沉稳许多,变得不爱说话,不过对虞藻的殷勤程度一点儿不减,喂水果时一只手托着虞藻的下巴尖,生怕水果汁将虞藻的领口打湿。
而另一边、一个长相英俊矜贵的男人,是陈迟的老板。
他看起来就不像会伺候人的人。但,气派阔气的大老板,却跟仆从似的,给虞藻剥板栗。
虽然虞藻解释过霍斯言的身份,但……
这么晚了,陈迟的老板不回家吗?莫非要留宿?
二老正困惑,虞藻忙弯身,从茶几上捧起一个小篮子。
里面装满布满尖刺、绿油油的栗蓬。
“奶奶、爷爷你们看这是我今天去园子里摘的板栗”虞藻语气骄傲,将板栗送到镜头前、让二老放大了瞧,“你们看,这么多”
“哇这么多都是小藻摘的呀?”二老很配合地露出惊讶的神色。
虞藻面颊发热,弯了弯唇,腼腆道:“其实……其实只有两三个是我自己摘的。”
这两三个,还是在他骑在齐煜明脖子上,前后左右都有男人扶着他、生怕他摔倒的情况下,小心翼翼摘的。
他怕高、也怕晒,摘了两三个后,手被栗蓬上的硬刺扎过后,恼得不行。
不肯再摘。
新鲜劲儿恰好过去,虞藻从齐煜明的脖子上下来,坐在阴凉处乘凉。
骄矜着一张小脸,指挥齐煜明他们摘。
二老猜到了,虞藻肯定没摘几个。
齐煜明趁这个机会,急忙表现道:“虽然小藻只摘了几个,但是是小藻指挥的。没有他指挥,我们肯定不能摘这么多,也不会那么顺利。”
霍斯承:“没错,最大的功劳,都在小藻。”
陈迟道:“没有小藻,我们一个都摘不了。”
功劳全给虞藻。
虞藻被夸得面色红润、抿唇一笑,倒是有些难为情了。
老人家睡得早,虞藻没有打扰二老休息,而是选择挂断视频。
二老挂断视频后,面上仍旧洋溢着幸福的笑。
“明天我得早点起来,去买最肥最嫩的虾,给小藻做他爱吃的。”虞奶奶道,“你记得从地里摘点新鲜的菜。小藻说他们老板、朋友也要跟着过来……”
虽然虞奶奶不理解,小两口回老家,他们跟着凑什么热闹。
但陈迟说,在京州,他的老板与友人为他们提供很大的便利,这次一起回老家,也算是放放松、度个假。
“记得挑些好看的、水灵的菜。”
虞爷爷记下了,不过奇怪的是,他扯了扯老伴儿的袖子,嘀咕道:“小藻身边怎么多了这么多男人?你看视频里,他们一伙人轮流伺候小藻……那样子熟练的,不是一天两天能练成的。”
虞藻平时是娇气了点儿,但也不会随便使唤别人,更是怕生。
面对他们的照顾,他表现得十分自然,显然被伺候了有一阵。
虞奶奶语气随意:“不是说了吗?小陈的朋友。”
看样子,陈迟混得还不错。
她原本还担心,他们去了京州,会不会遇到坏人,见他们过得这么顺利,也就放心了。
虞爷爷越想越不对:“朋友这么晚还不回家?”
而且那殷勤讨好的态度,哪像朋友,更像虞藻公然养在家里的情人。
“住一块省房租呗。”虞奶奶翻了个白眼,“小陈不是说了,他的朋友人很好。这么好的朋友照顾一下同样好的小藻怎么了?而且小藻这么好,谁不喜欢他。”
虞爷爷恍然大悟。
说的也是。
飞机提前落地。
虞藻的老家交通落后,他们没办法通过地铁前往。
下了飞机,还得开三四小时左右的车,才能抵达目的地。
虞藻一上车就睡觉,从靠在男人肩头、倒躺在男人腿上,最后,睡得迷迷糊糊,口水流了一路。
窗外的风景,从高楼大厦,逐渐变成朴素的小楼房。
再往里面开,基本瞧不见多少房屋,能望见的,只有茫茫一片的自然风光。
车子没办法开到太里面,只能停在村口附近。
薄寒下了车,看了眼手机,信号很差。
不过,有更值得欣赏的风景。
放眼望去,是无边无际的田野,草木葱翠、空气清新。
虞藻迷迷糊糊被抱下车,傍晚微风吹来,他抖了抖睫毛。
雪腮压在男人肩头,他迷迷瞪瞪地抬起小脸,又重重地跌靠回去。
困意浓重,语气含糊不清。
“我们到啦?”
“到了。”陈迟抱着虞藻,哄着他说,“没事,你继续睡。我抱着你走路就可以,冷不冷?”
如果冷的话,再给虞藻披一层外套。
虞藻摇了摇脑袋,有问必答:“不冷。”
从远方眺望,基本能将乡村风光一览无遗,远方的炊烟缓缓升起,绚烂晚霞的照耀下,一切色彩秾艳,如同油画里的浓墨重笔。
虞藻靠在陈迟的肩头,随着走动,小身板微微起伏、颠簸。
他轻轻嗅了嗅。
熟悉的、属于家乡的气息,让他缓缓睁开眼睛。
不远处麦浪随风翻滚,田野是一派生机的绿。
路上经过的路人,看到虞藻后,皆睁大了眼睛。
一副看痴的模样。
“还要走多久?”
走了一段时间,周围房屋渐多,不过他们还没有停下来的征兆。齐煜明纳闷,“你们住这么偏吗?那小藻岂不是闷得慌?”确实闷得慌。
乡村就是这点不好,娱乐设施少。但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消遣办法,日子也不会太过无聊。
陈迟颠了颠虞藻的小屁股,沉声回答:“快了。小藻住得确实偏,比较里面,所以爷爷奶奶平时不敢让他一个人,他做什么,都要有一个人跟着他。”
每个农村里,总会有一些不怀好意的单身汉。
虞藻生得漂亮,眼睛又瞧不见,最容易招来这些坏人,故而虞家二老从不敢让他一个人。
邻居也经常帮忙盯着,跟摄像头似的,生怕虞藻真受了什么委屈。
他们又走了一段路,前方围了一圈篱笆,以为总算到了,却仍要继续前行。
他们穿过篱笆,看到一片竹林。
虞藻这时候醒了。
他看到眼前的竹林,呆了一瞬,好半晌、才从尚未失明的记忆中,回忆起这是哪里。
虞藻下了地,素白的手拨开竹林。
也让他们看到一个新的天地。
一个农家小院跃然眼前,如一片桃园净土,远离尘嚣。
一边是层层延伸的绿色阶梯,另一边是潺潺流淌的小河。
溪水清澈剔透、可以一眼望到底,五颜六色的鱼儿在里面嬉戏玩耍,芦苇飘飘荡荡,几只鸭子缓缓掠过,有的将头伸进水里,有的慢悠悠地离开,漾开一阵波光粼粼的涟漪。
薄寒等人都是自小生活在大都市里的人,哪见过这样的画面?
褪去城市浮华,返璞归真。
他们第一反应,是侧头看虞藻。
脸蛋嫩生生的、似乎揉一揉都能掐出水,微微鼓起的唇肉蒙着一层水光,明丽的眉眼之间,带着几分不掺杂质的纯然。
傍山依水,钟灵毓秀。
难怪小村花生得这么水灵。
“哎呀小藻回来啦?”一个挑着柴火的中年男人路过,惊喜道,“嚯,穿这么靓,有出息了呀”
他将虞藻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会,“没瘦,没瘦就好。钟宁前段时间还在嘀咕你呢,要不是他表弟腿脚受伤,早眼巴巴去城里照顾你了。”
“钟宁还问,陈迟你们俩怎么不回他消息?”
原来表弟就没去京州。
不过这件事,现在也不重要了。
陈迟看向霍斯承,霍斯承现在才想起,现在他才是“陈迟”。
霍斯承礼貌道:“抱歉,最近有些忙,所以没注意回消息。等明天,我一定登门道歉。”
大叔皱了皱眉,古怪地看向霍斯承。
“你这臭小子,怎么从大城市回来后,说话变得文绉绉的?是不是开始读书了?”
霍斯承:“……是读了一点书。”
落后几步的大妈,跟上前笑道:“多读书好哇。而且你看,小陈出去一趟回来,更加稳重了。”
又温柔地看向虞藻,往虞藻怀里塞了几个新鲜的、刚摘下来的番茄,“小藻也是,怎么越来越漂亮啦?”
虞藻被夸得脸红,眉眼弯弯地笑。
他认出对方的声音,对方也是自小看他长大的。他双颊绯红,细声细气地喊人:“陆婶。”
陆婶和虞藻拉家常,陆叔便拍了拍“陈迟”的肩膀。
这一拍下去,他脸色铁青。
怎的跟钢铁一样硬?
陆叔瞅了眼围绕在一边的、明显带有城市精英气质的男人,个个身高腿长、模样英俊,目光若有若无往虞藻身上瞄。
小心思都不带藏的。
陆叔忍着剧痛,低声同“陈迟”道:“就说你平时太老实,我跟你说过的话,你放心上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