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带虞藻一起走。他低头舔了舔虞藻的脸蛋,冰冷的、蛇信一般的舌肉舔得虞藻有点痒,禁不住发出一道小小的哼叫。
不等黑蛇做出什么实际性行为,伦以极快的速度闪来,长臂伸出想将虞藻带走,却被黑蛇当场挡了回去。
二人扭打了起来。在虞藻面前,黑蛇是任打任骂的小绵羊,面对伦,黑蛇彻底暴露冷血动物的厮杀本性,瞬间爆发出极强的攻击性。
速度很快,惊人的爆发力。
光是黑蛇的攻击与防守,虞藻觉得已经足够吓人了,但更吓人的是……伦的战斗力竟然一点都不差。
“去客厅打,别吓着他。”林在一边冷冷道,还不忘给虞藻提起被子,生怕虞藻受凉。
打得正火热的两个男人,竟真将这句话听进去了。
他们暂时休战,踱步到客厅,确定没有吵到、吓到虞藻,刀锋般的目光交错而过,战火再次点燃,打得不可开交。
虞藻躲在被窝里,逃避似的藏起大半张小脸,林将他从被窝里挖出来,仔仔细细地检查他目前的状况。
没什么伤口,就是脸蛋被蹭得有些湿,一股子怪味。
林思索片刻,大掌握着他的膝盖,略微朝一边扯开,没扯动,反而对上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
这个举动的确有些失礼,林道完歉后,彬彬有礼地问:“我可以看看吗?”
虞藻膝盖并得更紧,眼睛因努力睁大而显得有些圆钝:“什、什么?”
“黑蛇正在发热……你可以理解成,他现在很迫切地想要交配。没有意外的话,他把你当成了他的配偶,而刚刚,如果我们没有进来,他大概率会跟你交尾。”林的目光收敛、却也没有特别收敛地落在裙摆中央,“我需要确定一下你的状态。”
“确定你有没有受伤,确定你有没有被欺负。以及……”
“确定你没有被撑坏。”
虞藻一开始没听明白,毕竟林的问法有些含蓄,然而林的目光十分火热,直辣辣地落在虞藻的裙摆后方,仿佛要借着灼热且富有穿透力的视线,将他的裙子扒下。
“没有”
虞藻知晓林误会了,他忙伸手摁住裙摆,避免林直接伸过来检查。小脑袋拼命摇着,面庞通红一片,语气支支吾吾,“我们没有……没有。我也没有被欺负……”
林也猜到了没有。
若是真有,虞藻也不会一脸懵懵的,看起来又傻又天真。
若是黑蛇真对他做了什么,现在他会抱着肚子呜呜哇哇地哭,瞧见他们进来,更是会迫不及待地哭着求助。
林只是,有点生气罢了。
看到虞藻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尽管什么都没做,然而那过近的、超出正常社交尺度的距离,依旧让他的情绪暴动不已。
他天生情感淡漠,对一切事物提不起兴趣,可在那一瞬间,他产生类似嫉妒的情绪。
凭什么这只蛇能与虞藻这么近?
凭什么这只蛇可以把虞藻拥在怀里?
如果这只蛇都行,那么……
他是不是也可以?
这个想法让林感到荒谬,更多的却是跃跃欲试与期待。他收敛好神色,冷淡神色中带着几l分严肃:“真的吗?可我们进来的时候,他好像……”
林似乎有点难以启齿,最终,他不容拒绝道,“还是让我看看吧。”
充满安抚性质,林揉了揉虞藻的膝盖,“我是医生,你该相信我。乖,分开,让我看看。”
虞藻捂得更紧。
小脸红红白白过了好几l道,他连说话都开始结巴,可不管他怎么解释,林都认定他受了欺负,并要好好观察一下伤势。
弯腰俯身的林,几l乎要趴在他的腿上。
薄薄的镜片后是冷淡的眼神,看起来一丝不苟,可做出来的事却让人匪夷所思。
林语重心长地劝说:“这不是一件小事,毕竟蛇有两个。”
虞藻是不大聪明,但也不至于笨得这么离谱,不会被三言两语哄得,主动脱下裙子。
小脸呆呆愣愣,林说得很有道理,几l乎要将他说服了,然而他的手依旧紧紧摁住裙子下摆,不给林一点可乘之机。
正与黑蛇打得火热的伦,忽的调转脚下步伐,吊儿郎当的语气头一回这么严肃:“林说得有道理,这不是一件小事。我也来看看……操”
黑蛇从后方进行偷袭,给了他重重一拳。
他犯了极其低级的错误,竟然在战斗过程中将脆弱的后背暴露给敌人。
而原因也可笑到了极点,只因为他迫不及待想要耍流氓。
“先停,黑蛇,你不想看?”伦暂时对教训黑蛇没有兴趣,因为他看到不远处的大床,面容冷淡的林,大掌牢牢扣着小护士的膝弯,薄薄的镜面被小护士的体温蒸出一层水雾。
看起来跟,把脸埋进去了一样。
黑蛇似有所感地望了过去,二人很有默契地停下战斗。
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宽阔的大床,虞藻坐靠在床的正中央,左右两边床沿分别是伦与林。
床尾是一个墨绿色眼瞳的西方男人,伏趴望来的姿势,像蛇。
伦:“怎么还不撒手?小护士,不要耽误治疗,快松开手,让我们看看。”
林:“看看而已,不做什么。”
黑蛇一言不发,墨绿色的眼睛却很诚实地因兴奋,变成了竖瞳,并紧紧落在小护士颤抖着的、捂在裙摆下方的手指上。
这个画面太诡异了。
虞藻一抬头,就会对上黑色那充满饥饿、又有些迫不及待的目光。
而一偏头,不管是左边还是右边,都有虎视眈眈的存在。
他被包围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摁紧自己的裙摆,无助地往后退。
然而他的后背已经抵住软包靠背,已然退无可退。
焦急之下,虞藻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与力气,竟倏地推开林的头起身,从伦的身边擦过。
他跑得过于着急,不小心滑倒了一瞬,卷着被子滚下床,又在地上翻了个十分标准的跟斗。
他们只能看到一个纤瘦的小男生,被被子缠住脚踝,跪伏在地面上。
许久,虞藻才双手捂住额头,眼圈红红地仰起委屈巴巴的脸蛋。
伦离虞藻最近,他本来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可在看到虞藻那湿红楚楚的眼睛,心脏莫名抽了一瞬,连带心跳都莫名加速。
喉结滑动了一瞬,他有点慌乱,更多的还是紧张。手指在身侧蜷了又蜷,跟失了智一般愣在原地。
一道身影闪过。
黑蛇率先反应过来,他如瞬移般来到虞藻身边,想揩去虞藻眼尾的泪珠,却又不敢碰。
他还记得小妻子嫌弃恼怒的一眼。
他不想惹小妻子不开心。
但小妻子的额头被地板磕得有些红,摸起来热热的。
黑蛇顾不上害怕,他单膝点地,小腿一块挨着药粉、肌肤开始出现灼烧的刺痛感都不知,高大的身躯心甘情愿地伏下,弯腰低头,将脸贴在虞藻的额前,用这种方式帮忙降温。
他这样子,好像被完全驯化的恶犬。
蛇鳞分泌出一些清凉的液体,蹭到虞藻的皮肤上,冰冰凉凉的。
虞藻委屈地说好痛,黑蛇像大狗一样,用脸蹭蹭他,哄着说:“很快就好了。”
一旁的伦和林,不知要不要上前帮忙。
他们知晓黑蛇的作用,也知晓黑蛇在帮虞藻,但这一幕……还真叫人不爽。
光着上身的英俊男人,以一种极其霸道的姿势,将小男生圈入怀中。且抱着亲亲蹭蹭磨磨,时常蹦出很笨拙的哄声。
宛若恩爱夫夫的画面,让旁观的、插不上手的伦和林,像坏人好事、没有眼力见的第三者。
伦冷笑连连,真是稀奇。
冷血动物,竟然也会有真感情。
反正没关系,就让黑蛇得意一会,暂时亲近一下小护士。黑蛇已沾了药粉,药效很快就会发作,到时候的黑蛇还不是要被他们抓回A区。
这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他们犯不着因为这最后一面,强行把黑蛇拽走或是什么,给虞藻留下他们十分残忍、不好相处的坏印象。
小腿传来灼烧钻心的刺痛感,理智告诉黑蛇,他应该趁药效没发作时马上离开,可瞧着泪眼汪汪、捂住额头哼哼,又窝在怀里撒娇要哄的小妻子,还是没舍得马上逃走。
他暂时享受了一会儿与小妻子的温存,面颊蹭着小妻子的脸肉,很软,他很喜欢。
但他必须马上走了。
虞藻的额头已经不红,也不再感到疼痛,黑蛇的蛇鳞仿若拥有魔力,抚平了一切。
他之所以还在黑蛇怀里喊痛,无非是骄纵性子又犯,逮住机会使小性子,只是想要被哄哄而已。
细瘦的手腕被捏住捧起。
在虞藻有些困惑的视线中,黑蛇蓦地低头,薄唇分开,细细舔舐着那块细嫩柔软的肤肉。
伦和林面色同时一变,等他们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黑蛇先一步在虞藻的手腕咬了一口,留下两个朱砂一般的牙印,舌肉舔过卷走血腥,他捏了捏虞藻的手腕,低声说了一串虞藻听不懂的言语。
这一口倒是不痛,就是痒。虞藻迷茫地看着黑蛇,黑蛇强忍小腿处的痛,闪身逃走了。
伦和林的脸色极度难看。
虞藻没听懂黑蛇的话,他们听懂了。
林语气淡淡:“你居然把黑蛇放跑了。”
“发热期的A级,攻击力你又不是不知道。”伦讥诮道,“而且,你又帮上什么忙了?”
林不回答。
他弯身拉起坐在地上的虞藻,伸手撩起虞藻的头发,额头光洁一片,蒙着一层亮晶晶的反光。
镜片后的眼睛一暗。
别的男人留下的东西,真的,很臭。
虞藻身上的香味好闻、浓郁,然而现在,都被黑蛇的气息覆盖。如同野生动物为配偶打上标记,更像宣告所有权。
这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林从口袋里拿出湿巾,压住翻滚着的浓稠情绪,尽可能心态如常地帮虞藻擦着脸蛋:“吓着了?”
虞藻还没想明白黑蛇是怎么逃跑的,闻声,他谨慎地偷看林的表情,轻轻点点脑袋:“有点。”
吓到是正常的。
天真的小护士只想好好工作。
谁料,看似寻常的菲斯图尔,关着的不是普通病人,而是能眨眼间夺人性命的怪物。
虞藻看起来惊魂未定,林把他抱坐在腿上,伸手拍着他的后背。
伦极其烦躁。
刚刚他看着小护士和黑蛇纠缠不清,现在看着小护士和林纠缠不清。总之不管是谁,换了几l个人,似乎都轮不到他。
他始终是个旁观者。
而小护士也对黑蛇与林露出类似依赖、撒娇的神色,唯独对他,又凶又大声。
伦很嫉妒。
他想了很久很久,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小护士不愿意对他露出好脸色?
论外貌、身材,他不比林差。林有的,他都有。
他的级别看似和林差不多高,但其实他远远高于林,从分配的住所就可以看出,林的住所是公寓,而他的是一整间套房。
为什么对林格外信任?为什么到了他这边,又不愿意了?
为什么这么偏爱林?
林可以,黑蛇可以,为什么他不行?
伦的情绪越来越不对劲,四周物体像突然失去重力悬浮在半空中,且小幅度摇晃,紧张而又扭曲的氛围侵袭而来。
虞藻惊讶地看着四周这一幕,他眼睛睁圆,落在伦身上。
伦这才猛地惊醒,怕吓着虞藻,按下黑色手环边缘的按钮,英俊的面庞瞬间惨白,似乎正在经历极其痛苦的折磨。
心率恢复正常。
四周的物体缓缓落回原处。
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伦将袖口往下扯,挡住手腕的手环,虞藻欲言又止,想问,却不敢问,最后只是抬起自己的手臂。
细嫩白皙的手腕变得粉红一片,血管明显的肤肉上,多出两枚红点。
他好奇道:“这是什么?”
伦的脸色更难看。
所有人中,就他的进度最慢,他连虞藻的小手都没摸过。可现在,虞藻竟然被一只臭蛇标记了
林的目光幽深,虞藻盯了半晌:“黑蛇他是毒蛇吗?我会不会被毒死?”
林:“毒死倒不会,不过……”
他犹豫要不要跟虞藻说。
小护士胆子小得很,万一跟他说了,他日思夜想、时刻害怕,怕是连觉都睡不好。
但不说吧,万一他一个没注意,之后出什么意外,又该怎么办?
虞藻受不了林吊他胃口,他伸手扯扯林的袖口,仰起粉白漂亮的脸蛋,细声细气地问:“不过什么呀?”
跟撒娇似的。
虞藻忘了旁边还有个可以帮忙答疑的伦,又或者是他已经全然忘了伦的存在,伦在一边就跟透明人一样,望着他和林之间的小互动。
被忽视的伦,控制不住妒火道:“定位器。”
虞藻被突然出声的伦吓了一跳,细细白白的手臂搂着林的脖子,濡湿的睫毛高抬,又惊又惧地看了过去。
看他这样,伦就知道这没良心的小护士是真忘了他的存在。又或许是,他从未被放在心上过。
“没听懂吗?小护士,那我再说清楚点。”
伦来到床沿、他们的身前,像强行挤入的第三者,伸手捏起虞藻的下巴尖,“它的作用和定位器差不多,以后你去哪里,黑蛇都能找到你。”
虞藻的瞳孔放大,微微上挑的眼睛,因这个举动而变得有些圆钝。
漂亮湿润的眼睛里装着伦的面庞。
伦被里面的自己吓了一跳,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掩盖不住的嫉妒与酸味,像被抢走妻子的无能丈夫一样。
手指轻轻揉了揉虞藻的下巴尖,虞藻紧张地抿了抿唇,目光依旧直直落在他的脸庞,等待他接下来的言语。
现在的虞藻,终于不再将全部注意力落在林身上,而是专心致志地注视伦。
这下轮到林露出不满、类似拈酸吃醋的表情。
伦莫名感到暗爽,像终于能独占小妻子那般,方才的不悦与不痛快烟消云散,心情如雨过天晴般明朗。
他故作凶恶开口。
“你已经是蛇王认定的王后,等黑蛇找到你,你就会被拖回蛇巢,然后一次又一次……把你的肚子搞烂。”
“……再让你为他们家族,生下一窝窝的蛋。”
“你干什么老吓我”
虞藻紧张兮兮地睁大眼睛,等待伦告诉他答案,结果说了半天,伦就说了这个。
他哪里听不出伦在故意吓他,可他明明知道伦在吓他,可还是被吓到了一点儿。
黑蛇好像真的不是人,是蛇。
还有什么家族?黑蛇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吗?是一个大型家族?蛇王、王后又是什么?
他真会被黑蛇拖回蛇巢吗?
今天虞藻被带进逃生通道里,光是待了那么一小会,都怕得不行。
而蛇巢,听起来阴森潮湿,也许四周还会遍布着嘶嘶叫的蛇类,他稍微一幻想,小脸就煞白,眼圈也跟着通红。
虞藻躲进林的怀里,林愣了一愣,紧跟着,带着鼻音的声音闷闷传来,“你真的很讨厌”
“我最讨厌你了”
说完,虞藻又怕伦反过来凶他,于是把整张面庞埋进林的胸膛,双手捂住耳朵。
就算伦要骂他,他也听不见。
伦的神色一僵。
在他的房间,他的床上,虞藻窝进林的怀里,说讨厌他。
他全程吃力不讨好,连个好脸色都没有得到,反而换来一句讨厌。
伦迟疑片刻,朝虞藻走近,却被虞藻用力踹了一脚。虞藻一只小皮鞋掉了,另一只小皮鞋来不及脱,在伦的裤子上留下灰扑扑的印子。
虞藻明显很讨厌他,讨厌到了极点。伦看着裤腿上的印子,又看着虞藻黏林的画面,冷冷地扯了扯唇:“谁稀罕你喜欢。”
虞藻不说话,林抱着他哄。
这一幕刺眼极了。
伦扯了扯领口,心口涌上一股比发热期更加难熬的烦躁。
他想去阳台抽个烟散散心,林却不咸不淡地,把他当他们奴仆一样使唤:“给他找件衣服。”
这件衣服上,都是黑蛇的味道。
他已经被讨厌得死去活来,他们抱在一起黏糊,他还要帮他们找衣服?
他还没这么下贱。
但看到虞藻偷偷瞄来的、带着凶气的一眼,心头燃烧正旺的火,莫名其妙地浇灭了。
伦还是在故作腔调,语气生硬道:“我哪来他的衣服。”
林:“你的衣服也可以。”
伦掀起眼皮,目光幽深地看着林。
林好像是故意的。
知道他心情不好、很烦躁,却故意在这时候使唤他,火上浇油。林也知道虞藻讨厌他,于是故意让他去拿自己的衣服给虞藻穿。
林明明知道虞藻会拒绝。
果然,虞藻闷闷不乐道:“我不要穿他的衣服。”
又告状一般,在林怀里抬起粉扑扑的委屈小脸,眼尾偷偷瞄了伦一眼,很小声地控诉,“讨厌死了。”
伦的心跳错拍。
好……好可爱。
刚刚说讨厌的也是虞藻,现在胆小地打量的人也是虞藻,自以为很隐蔽其实很明显的目光,恼怒、好奇、委屈……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情绪全写脸上了。
不过伦心里还是酸溜溜的。
为什么虞藻那么喜欢粘着林?明明最早和虞藻认识的人,是他。
虞藻还没出生时,他就看过虞藻的模样,虽然B超什么都看不清,不过通过那团小蝌蚪一样的形状不难看出,这是个美人胚子。
可爱死了。
林看过吗?
可凭什么,他来得最早,混得却越差,连空有力气没有脑子的米森都比不上。
米森在虞藻心里,也许还能算个备胎。
他呢?他连备胎都不配是。
伦的面庞一点点冰冷下来,充满自嘲,真够可笑的,他竟然会有这样一天,连当备胎都排不上的一天。
够了,就这样吧。不要再像傻子一样,被迷得团团转。
虞藻偷偷瞄了一眼过来,怯生生的目光带着强撑的凶相。
伦原以为他清醒了,但在看到这一眼之后,他像没有尊严的蠢货一样,打开衣柜,为虞藻精挑细选了一件漂亮衣服。
跟送衣奴似的,冷脸送来套着防尘袋的衣服。
“这件可以吗?”
他拿的衣服是全新的。
虞藻骨气很硬,他才不要穿伦送的衣服,更不要穿伦的衣服。
他轻哼一声,刚要凶狠地拒绝,望见眼前明显用料不菲、裁剪精巧的衣服,整张小脸都明媚了起来。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吞回了肚子里。虞藻不想表现得太喜欢,于是绷着小脸,故作嫌弃,挑三拣四地说了半天,勉勉强强道:“算了,就这件吧。”
目光却很老实地落在防尘袋上。
又眼巴巴地看着伦,似乎在催促伦,快将防尘袋拆开呀,他还要穿呢。
伦的唇角勾起笑意。
他就知道虞藻会喜欢。
刚刚还下定决心不要当蠢货的伦,心情愉悦地拆下防尘袋,将衣服展示了一番,虞藻果然更高兴了,唇角高高翘起,连身子都朝他倾斜许多。
最后嫌坐在林身上费劲,他扯过伦的手臂,让伦坐在床沿,自己则主动爬到伦那边,坐在伦的腿上。
伦从未如此愉悦过,薄唇挑出一个弧度,哄虞藻开心后,他像做成了一件极其值得骄傲与得意的事。
他帮虞藻脱鞋时,看到他裤腿附近的鞋印。
这是虞藻踩出来的。
虞藻踩得不用劲儿,只在伦的西裤留下一点灰,连褶子都没有弄出来。
看着裤腿上没舍得擦去的灰,伦忽然“啊”了一声,视线偏移、落在虞藻明媚灿烂的小脸上,他才不得不承认。
事情好像变得有些麻烦了。
林看着伦帮虞藻换衣服。
他神色淡淡,但身侧缓缓收紧的十指足够说明,现在的他实在没有表面那么冷静。
伦为虞藻换的衣服,是全新且合身的。
他一开始以为,伦可能从他那儿拿了几l套他为虞藻定制的服装,但他刚刚看过,他确定,这不是他为虞藻定制的衣服。
伦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又或许是在见到虞藻的第一眼,就已经开始为虞藻准备衣服了。
真的,怪可笑的。
伦帮虞藻换完衣服后,虞藻小脸欣喜,一直在摆弄他的裙摆。
短裤边缘带着柔软的蕾丝,摸起来一点都不扎手,美观度与舒适度并存,他太喜欢了。
虞藻刚刚都看见了,伦打开的衣柜里有许多衣服。
那些都是给他的吗?
虞藻又有点不好意思问,太不矜持了,但他又很想知道。
没等他出声,一旁传来冷淡的男声。
“伦,我有个问题。”林的语气淡淡,“前天,我公寓内丢了一个东西,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我以为有小偷偷走了它,但这栋大楼的安保措施严密,我想不到哪个小偷会这么神通广大。”
林看向一旁衣帽架上挂着的白丝,随后,静静地望向伦,“可以解释下吗?为什么,它会在你这里?”
正在欣赏新衣服的虞藻,将好奇的目光望了过去。
坐在腿上的漂亮小男生,穿着他刚买的漂亮衣服,望过来的目光都是潋滟水光、带着勾人劲儿。
伦的心跳加快,眼珠子都要挪不动了,同时也因林的质问,背后浮起一层冷汗。
能因为什么?
因为他就是这个小偷。
这里只有钟点工定时打扫,伦和林双方都很少回来。伦之所以知道林公寓的密码,是因为林会将一些重要文件放在公寓。
他们都把林的公寓当保险柜使用。
有时候伦也会在公寓里拿走粘液,送往A区。他想从公寓“拿”走点什么,太容易了。
恰好林又不常回来,少了什么根本无人知晓。哪怕昨夜小护士住在公寓里,林也没有跟着回公寓,而是继续选择住在办公室内的休息间。
伦不知道的是,林回来过。
实习生的休息室简陋,林将自己的公寓让给虞藻居住,可进入大楼的流程繁琐,他必须亲自带着虞藻来到公寓。
夜晚,虞藻身上是熨帖柔软的睡衣,衬得气质格外柔和温软。
乖乖巧巧坐在床沿,像等丈夫归家的小妻子。
林差点忍不住提出留夜的想法。但他还是有点理智的,太失礼,也太随便。
他不想给小护士留下坏印象,更不想给小护士一种,他会利用职权潜规则下属的感觉。
可他真的很想留下来。
许多个瞬间,林差点推翻理智,转身回到房间、钻进小护士的被窝。
但幸好,他理智也没有完全散完。
林只是回房间,想拿走那条被遗弃在角落、却仍然散发幽香的白丝。
可最后这点慰藉,都被偷走了。
伦没有回答,林再一次问:“可以给个解释吗?为什么我丢的东西,会在你的房间。”
他似乎很困惑,“是风吹的吗?什么风,能隔绝三道墙,把它从我的公寓,吹进你的套房?”
在虞藻近乎天真的注视下,伦的脊背已被汗湿,他理了理虞藻的领口,语气轻松道:“也许是黑蛇做的吧,刚刚他不是也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我的房间?”“这种喜欢在别人的床上乱搞的蛇,顺手偷点东西,也很正常吧?”
林:“是吗?但黑蛇今天才逃出A区,我的东西在前天就丢了。”
伦:“那就不清楚了呢。”
虞藻左看看、右瞧瞧,总觉着二人的气氛微妙。林明里暗里都在传达一种意思,但伦全程装傻。
他看得莫名其妙,打哑谜一样的对话,他听不懂、也不想听。
谁料林直接挑明了:“伦,这里就我们三个人,你也犯不着装。他的白丝,被你偷走了吧?”
虞藻不可置信地看向伦。
若虞藻的态度稍微平静一点,又或是林不用“偷”这个字眼,也许伦还会爽快承认。
当他感觉到虞藻对他产生许些抗拒与警惕,仿佛他是什么跟踪狂、大变态一样,他就知道,他打死都不能认下这事儿。
小护士本来就够讨厌他了。
要是知道小护士知道伦趁他午休时,偷偷摸摸潜入公寓,在床头看他睡了半小时午觉,走时还不舍得离开,顺走了白丝。
他肯定又要生气了。
不得不说,伦虽然不会哄人,但很了解虞藻的脾气。
要是虞藻知道真相,伦在他心目中再也别想翻身,永远要因“偷窃原味”一事钉死在耻辱柱上。
“我?搞笑,谁稀罕这臭……”
臭袜子三个字还没说出口,伦看到虞藻气势汹汹地望了过来,他的口风一变,语气转了个弯儿,变得无比谄媚,“虽然你的袜子很香,我很喜欢。但我还没那么变态,会来偷你的袜子。”
伦目光与语气无比真诚。
虞藻勉强被哄好,他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纵使是性情淡漠的林,在看到如此不要脸的伦后,也不由冷笑了笑。他意有所指:“的确。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偷别人穿过的白丝呢?该不会深更半夜,拿它来做点什么吧。”
“闻着上头的香气,想象白丝主人在身边。磨一磨,嗅一嗅,排解自己的寂寞。”
林慢条斯理地补充,“像个下流的畜生。”
“我也有一点想不明白。”伦冷硬地扯了扯唇角,“刚刚我和黑蛇打斗的时候,你在帮小护士看病,但是看病,需要趴在病人的腿上吗?”
“我都怀疑,要不是我和黑蛇停了下来,你会直接钻进他的裙底。”
林的脸色沉下。伦耸了耸肩膀,一副恣意随性的模样,“我也只是开个玩笑,你不会生气了吧?不过林,当时你那想吃又吃不到的样子,真像被吊着胃口的狗。”
怎么又吵起来了。
虞藻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面颊贴着伦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