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这么快就到啦?”
小土包还以为自行车已经买来了,他迫不及待开门迎接他的自行车,踮起脚尖、伸着面庞,将湿润润的目光往盛天洋身后探。
他张望半天,失落低头,没有自行车。
盛天洋:“没这么快呢。纪琛才跟我说这事儿,我飞毛腿啊?”
虞藻郁闷极了,他又忙不迭抬头:“那什么时候才能买到?”
“不好说。现在自行车产量有限,不太好买,纪琛要求又多,不好找。”盛天洋说,“要是他没那么多要求,倒会简单一点。”
要是是一些知名大品牌的自行车,就算难买,但因名气在那儿,也好找。可纪琛那意思,明显是要精致漂亮的、能让小土包骑得合适舒心的自行车。
这就有些难找了。
没有自行车,虞藻也不给对方好脸色。他翘起乌泱泱的睫,没好气道:“没有自行车,你来做什么?”
总不可能是来找他聊家常的吧。
盛天洋神色微妙了一瞬,他理直气壮道:“我们那么久不见,你认不出我也就算了,我来找你说说话也不行了?”
虞藻惊讶极了,还真是找他叙家常的。
按盛天洋的意思,他们好像小时候认识,但不怪他记不住,小时候想和他玩儿的人太多太多。
他脑容量本来就只有一丢丢大,只能记一些重要的事。要是把所有玩伴都记住,他的小脑瓜得多累呀。
不过到底是一个村的,说不定小时候也被他骑过。不让人进来坐坐,似乎也说不过去。
虞藻像房子的小主人一般,小幅度抬起下巴,使了一个眼色:“那你进来吧,正好有多的西瓜。”
他正愁怎么解决剩下的西瓜呢,现在有人来帮他解决,也不算浪费了。
虞藻将门打得更开,这也让盛天洋看见了他今日穿搭。
白衬衫加格子小马甲,头顶戴了遮阳的宽檐帽。再往下一看,哟,这小土包子还真时髦,腰间缠了撞色丝巾,勒得腰肢细细一把。
一张脸蛋更是水灵灵,近距离瞧了,那粉白莹润的肌肤跟珍珠似的。
盛天洋跟着虞藻进了屋,他人高,从他的视角来看,虞藻那小腰是真的细。
咋回事呢?这么多年过去,怎个子不长,肉也不长?
盛天洋自来熟地坐在石桌边,这原本是虞藻的位置,现在倒是被他抢了个先。
虞藻蹙蹙眉心,但到底来者是客,他没说什么,只是坐在一边。
“你这屋子还喷香水了?”
盛天洋竟还是个不安分的,一坐下就这边闻闻那边嗅嗅,最终他确定了是椅子。
他起身,蹲在椅子边上,低头嗅了嗅椅面,“你这椅子怎么香喷喷的?”
单纯的小土包子,哪里见过这种画面?他见过闻肉包子闻香膏的,但闻椅子的还是头一回见
虞藻面颊微烫,微恼道:“你管我椅子为什么是香的?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他又把一叠他吃不完的西瓜推了过去,“这些,你吃掉。不准浪费。”
盛天洋微微诧异,虞藻竟还拿西瓜招待他
看来虞藻虽然记不起他,但心中还是念着他的。
盛天洋心里暖暖的,他捞起一枚西瓜,啃了几口后,说:“还不是那自行车的事。你和纪琛真好了啊?”
虞藻瞥他一眼,故作玄虚道:“这事再说吧。”
他还没说原谅纪琛呢。
纪琛也说了,这段时间还要想办法哄他,他一直在等着。
但他这骄矜得意的小表情,跟热恋中的小情侣有什么两样?盛天洋啃的西瓜也不甜、不香了,清冽的西瓜汁入肚,却是酸涩的。
盛天洋心中真不是滋味,虞藻小时候喜欢玩骑马游戏,长大了要骑自行车。
自行车都轮到了,也没轮到他。
盛天洋忧郁地吃完西瓜,虞藻看着被解决完、没有一丁点儿浪费的西瓜,十分满意。
盛天洋瞅了一眼院子,一旁晒着一排衣服,那花花绿绿的、尺码明显偏小的衣服,一看就是小土包子的。
他又眼尖地看到一旁的袋子,捆得可严实了:“这什么?”
虞藻也瞅了一眼,说:“玉米种子。”
他又道,“等会我要和琛哥去地里种玉米。”
盛天洋嗤笑:“就纪琛?”
虞藻皱眉。
“真不是我看不起纪琛,只是说白了,他就是个读书人,哪里吃过什么苦头。你让他帮你种地,别到时候把你的种子和地弄废了。”盛天洋添油加醋道,又问了一句,“他确实是大学生,但他会种地吗?”
虞藻目露迟疑。
他抱紧怀中的一小包种子,眉头紧锁,其实他也想过这个问题,纪琛一看就不是做农活的料儿,那只手估计只握过笔,哪里挥得动锄头?
眼前男人不一样,肌肉壮实、魁梧有力,那胳膊看起来比他大腿还粗,一看就很能做农活。
他带着几分期待:“那你会吗?”
盛天洋噎了噎,他看向这小土包,神色怪异。
咋回事儿呢?虞藻还想着使唤他?他只是来看看虞藻,可不是来当牛做马的。
可瞧着虞藻这俏生生的小脸蛋,还有明亮水润的眼睛,盛天洋都被看迷糊了,想也不想地说:“你试试不就知道了?”盛天洋稀里糊涂答应帮虞藻种地,但纪琛还没回家,虞藻等不及了,他撕了一张纸,准备给纪琛留个纸条。
等到下笔,虞藻才想起来,现在他是一只土包子,写字似乎不太符合人设。
他盯住纸条,一脸苦大仇深,不知该如何下笔。
盛天洋贱兮兮道:“不会写字甭写了。”
虞藻脸蛋涨红:“谁说我不会写了我现在就写”
他憋红小脸,随便在纸上画了一小人画。
一个圆溜溜的火柴人,正站在田地里,表示他已经先走一步了。
虞藻家的两块地不大,位置又比较偏,村民和谐友爱,这么多年过去,也没有出现土地被别人抢占的情况。
这两块田地荒废了许多年,如今杂草丛生。
盛天洋看了虞藻怀中抱着的一包种子,说:“今天没办法种,得先把杂草除了,然后松土。”
他准备往田里面走,虞藻正要跟着下去,却被拦着了。
“你下来干什么?”盛天洋说,“下面脏,还有一些调皮的小孩儿往里面丢的糖纸,一堆乱七八糟的,可能有虫和蛇。这草这么高,你肯定看不见,你在上面看着就行。”
“我下去看看。”他抬头指了指另一边,“你去那里坐着,别给我瞎跑。”
虞藻绷着脸蛋:“我才不会瞎跑。”
不过盛天洋说的有道理。
田里的杂草那么高,要是里面有虫子或蛇,那他肯定会被吓着。
还是乖乖在上面等吧。
一旁有一颗大树,树下有一颗大石头,许多人路过此地都会在上面乘凉。
虞藻看了眼那石头,撇撇嘴,一言不发地站在树下,双膝并拢,怀中抱着一包种子,直直看向盛天洋。
“咋?”盛天洋说,“石头烫屁股?”
虞藻摇摇头,很小声地说:“上面好脏哦。”
盛天洋:“……”
他倒是忘了,这是一只娇气的小土包子,爱干净得很。
“就你事多。”盛天洋说完,利索地把外套脱了罩在石头上,给虞藻当屁垫。
“现在不脏了。”
谁料,虞藻嫌弃地看了一眼盛天洋的外套,把盛天洋看得眼皮子一跳。
这什么意思?他好心被当驴肝肺?他脱了外套给虞藻当屁垫,虞藻还嫌他外套脏
盛天洋愤怒又委屈又心寒,他真是下贱。
虞藻瞧不上他,他还屁颠颠上赶着,一句好话讨不着也就算了,连最基本的尊严都没有
“我不脏。”盛天洋咬了咬牙,“我洗完澡才出门的。”
“衣服也是刚洗过的,我就穿了一会儿,汗都没沾上。”
虞藻怀疑地翘起眼睫:“真的?”
“当然是真的。”盛天洋认真重复,“我真的不脏。”
虞藻扭扭捏捏地看了那皮质外套一眼,小脸谨慎观察,最后勉为其难地信了。
“那好吧。”他慢吞吞坐了上去,纤白大腿在外套压出丰腴的软肉,粉红膝盖紧紧并拢,仰头看人时的表情,别提多乖了。
盛天洋被虞藻这一眼看得,心脏突然漏了一拍。
再看虞藻坐的是他的外套,他的心跳又开始疯狂加速,跟坏了似的。
“你杵着不动做什么?”虞藻扭了扭屁股,调整到一个舒适的坐姿。再一抬头,盛天洋跟木头人似的盯着他看,他凶道,“还不快去干活”
“我还等着种地呢”
盛天洋这才回神,他看着虞藻凶神恶煞的脸蛋,喉结滚动,应了一声,下地绕了一圈。
他回来后,身上被蹭上许些的灰。他说:“土地停种太久了,土壤肥力一般,土质也很硬。想复耕得先除草和大面积松土,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今天最多除个草。”
虞藻听得晕头转向,他只在意最后一句。
上挑的眼尾微微垂落,他抿了抿唇,失落地“哦”了一声。
盛天洋见虞藻委屈蔫吧的样子就心痒痒,他凑近半步:“你琛哥没跟你说这些?”
虞藻郁闷摇头:“没有。”
虞藻闷闷不乐低头,浓密卷翘的长睫缓慢抖动,像在眼前乱飞的蝴蝶。
盛天洋特别想上手摸一下,但他现在手是脏的,不干净的手,肯定不能碰虞藻。
盛天洋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又说:“你那琛哥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还种地?想什么呢?读书人哪里懂这些。”虞藻抬起头,反问:“那你懂吗?”
眼睛期待又明亮的样子,盛天洋都不用猜都知道,虞藻在打什么主意。
盛天洋:“怎么,想让我帮你?”
虞藻眨了眨眼睛。
“我为什么要帮你?我又不是你的琛哥。”盛天洋酸溜溜道。
纪琛都要给虞藻买自行车了,现在虞藻是别人的老婆,就算种地,哪有他的份儿?
他又以什么身份帮虞藻种地?
虞藻皱了皱眉,他以为被拒绝了,也不想继续搭理盛天洋,而是继续抱着他的一小包玉米种子,盯住杂草丛生的土地发愁。
他本来想着,今天能不能种一部分玉米,然后明天再来种剩下的。他没有想到,目前土地还得除草松土。
种地根本没有虞藻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虞藻不说话,盛天洋有些急了,他故意加大嗓音说:“不说话?那我走了。”
虞藻气道:“那你走吧”
说完,又很故意地大声哼了一声,表示现在的他很生气。随后别过头,不肯搭理人。
脾气怎么这么大?
盛天洋还没说什么呢,就挨虞藻一顿冷脸,小时候虞藻就这样,喜欢发脾气。
但他现在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会跟在虞藻屁股后面跑的笨蛋了。
见虞藻绷着脸蛋,盛天洋蹲着身子凑过去:“我偏不走。”
“你、你……”虞藻第一次见盛天洋这种死皮赖脸的,他一时语塞,半晌才憋出一句,“你真的很讨厌!”
“我就是讨厌。”盛天洋故意学虞藻说话。
虞藻的脸蛋红红白白过了好几道,他恼怒极了,腮帮子气得圆润鼓起,跟点了胭脂似的。
“你特别特别讨厌”他很凶地说。
盛天洋不反驳,他只是盯住虞藻的腮肉。
看起来手感很好。
盛天洋想伸手捏捏,但他看到他手上脏兮兮的,还是把手缩回去了。
不过他又凑近许些,往虞藻身边挨了挨。
随着他们之间的距离愈发靠近,虞藻倏地神色一变。
他鼻翼翕动,眉宇间夹杂许些困惑与嫌弃:“你身上什么味道?”
虞藻单手撑在铺在石头表面的外套上,他略微倾过身,嫌弃的意思更加明显了,“你抽烟?”
盛天洋一口否认:“怎么可能。”
虞藻:“就是烟味”
盛天洋:“……”
他今天都没抽烟,只是纪琛来找他的时候,他把烟拿手上装逼。
虞藻鼻子怎么跟猫儿似的,那么灵敏?这都能闻得到。
“真不是我抽的。估计是我在路上,蹭上了别人的烟味。”盛天洋说。
虞藻狐疑:“你真不抽?”
“当然了。”马上戒烟,盛天洋暗暗地想。他又理直气壮道,“抽烟死得快,我才不想当短命鬼。”
虞藻这才勉强信了。
他抬起小腿,用足尖踢了踢盛天洋的脚踝。
不轻不重的力道,跟猫挠似的,接触的小块区域滚起一片细细密密的电流,盛天洋脊背都要麻了。
他低声说:“怎么了?屁股烫着了?”
虞藻拧眉横来一眼:“你怎么老关心我的屁股?”
“这不是担心太阳把石头晒热了,烫着你吗?”盛天洋见虞藻又绷着脸蛋,隐约有动怒的征兆。这次他决定不嘴贱了,而是主动找活干,“你坐这里热不热?”
虞藻:“不热。”
“那你一直坐这里,我去把地里的草除了,怎么样?”盛天洋看了眼周围,“我去借个锄头,很快的。”
还算盛天洋有眼力见。
不过虞藻还在生气,刚刚盛天洋嘴巴太贱了,专门和他对着干,还模仿他说话,阴阳怪气的
虞藻冷哼一声:“我才不要我帮你除草,琛哥也会帮我。”
盛天洋压了压眉骨,俊容变得有些扭曲。随后,他和缓了神色,道:“纪琛这不是不在吗?琛哥行的事儿,盛哥也行。”
虞藻瞪来一眼:“谁要喊你哥?你别占我便宜。”
盛天洋咳嗽两声,他转移话题道:“今天我先帮你除草,明天我开挖掘机过来,帮你松松土。等你的土软了,我就能往里头播种了。”
盛天洋打算把虞藻的种地安排全部承包,来借此表现一下自己。
让虞藻知道,他也是很能干的,不比纪琛差。
可这么长一句话,虞藻只听到了三个字。他惊诧地睁圆了眼睛,崇拜地看向盛天洋:“盛哥,你还有挖掘机呀”
不怪小土包变脸。
在小土包子的心目中,挖掘机也是相当厉害的存在,和自行车不相上下。
盛天洋也没想过,他和虞藻套了这么久近乎,到头来,还没有一辆挖掘机好使。
但这声“盛哥”,怎么就这么中听呢?
“那当然了,我挖掘机一直放家里呢,平时也用不上。”盛天洋灵机一动,语气低沉,带着几分诱哄道,“等明天,你来我家坐坐。盛哥开挖掘机带你出去逛逛,怎么样?”
虞藻的眼睫翘得更高了。
他忙不迭点头,双颊飞起一层薄红。又后知后觉觉得自己不太矜持,他抿了抿唇,腼腆道:“盛哥,你对我真好。”
“你都喊我一声哥了,我不对你好,对谁好?”盛天洋心里舒坦极了。
盛天洋找附近的村民借了锄头,随后下了地,帮虞藻除草。
耳畔是一声声甜腻腻的“盛哥”,他全程干劲满满,最后干得浑身是汗。
盛天洋嫌衣服碍事,他干脆扯住衣服下摆,将背心给脱了,直接光膀子干活除草。
小麦色的肌肉块状分明,在金灿灿的日光下蒙着一层湿润光泽,豆大的汗珠自下巴滴落,他随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自认不经意地朝虞藻的方向摆出帅气的姿势。
这样“不经意”的次数很多。
盛天洋每割完一块地的草,便会借着舒展身体的功夫,凹着身体线条,让虞藻看看他的肌肉有多大块。
每一次,他都注意他的表情管理,收紧下颌线,眼神坚定有力。
争取让虞藻看到他最帅气最英俊的一面。
虞藻蹲在树荫下乘凉,双膝规规矩矩并拢,头顶一个宽檐帽。
他脸蛋晒得红扑扑,见盛天洋屡次停下干活的动作,他皱皱眉头,终于忍不住了:“那边还有草,你怎么偷懒呢?”
“没有偷懒,我现在就除。”
“不止是那边,还有那边哎呀,你怎么这么粗心呢?”
“那边吗?好好,我马上去,你别生气。”
“你还偷懒”
“……”
坐在树荫下的虞藻,抱着宝贝似的玉米种子。他冷着张小脸蛋,对盛天洋这不满意、那也不满意。
除了一开始,接下来就没给过盛天洋好脸色看。
虞藻想不明白,盛天洋怎么干活还能偷懒呢?别以为他没发现,盛天洋经常偷偷停下来看他。
还故意凹着肌肉给他看。
别的不说,盛天洋的身材的确十分宽阔有力,似乎能单手把他拎起来。
可炫肌肉是什么意思?
嘲讽他没有肌肉?
虞藻气坏了。
盛天洋肌肉酸痛、浑身疲劳,却不敢休息,生怕挨虞藻数落,更怕惹虞藻生气。
在他利索割下杂草的某一瞬间,突然感觉不太对劲。
不对啊,他今天上门是来干什么的?
不是说只是去看看虞藻、叙叙家常吗?怎么现在给虞藻当起了耕地的牛?
他这头任劳任怨的牛还没得到一脸好脸色,全程被嫌弃,真是吃力不讨好。
盛天洋心中苦涩,对他脾气这么坏,对纪琛就乖,还让纪琛抱着亲,待遇一个天一个地。
他哪里比不上纪琛?
盛天洋逐渐变得清醒,真的,够了。
等他帮虞藻除完草、松完土、种完地、施完肥,他再也不会来找虞藻了。
盛天洋沉着一张冷脸割草,他已经彻底清醒、彻底想明白了。虞藻和纪琛都要结婚了,自行车都要买了,他还上赶着做什么?
他还没这么不值钱。
他一清清白白大男人,等虞藻和纪琛结婚,他还得避嫌,要不然被别人瞧见,得被说闲话的。
否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蓄意勾引别人的漂亮老婆,给他安一个奸夫的污名,那他这辈子都要完了,抬不起头了。
盛天洋狠狠割下一丛杂草,豆大的汗水滚过眼尾,他下意识侧头,望见坐在一旁的虞藻。
虞藻四肢雪白纤细,皮肤水嫩莹白,的确不是做粗活的料儿。
哪怕是在旁边看着,盛天洋都担心,虞藻会不会热着累着。
盛天洋也发现这个画面有些诡异。
虞藻在旁边盯着,他在地里做农活,这不跟村里那些黏糊的夫妇一样吗?
丈夫下地做农活,心疼妻子、于是只让妻子在旁边看着。而妻子也思念丈夫,所以寸步不离,陪着丈夫种地。
虞藻坐在那里等他的样子,好像他的小妻子。
这个念头一蹦出脑海,鸡皮疙瘩遍布全身。
干活也更有劲儿了。
在一旁乘凉监督的虞藻,一双眼睛睁得圆润,眼睫高高翘起。
盛天洋这人脾气坏、长得凶,没想到干活挺利索的,这才过去多久,田地里一大半的草,都被他除完了
现在他不知道怎么了,跟打鸡血似的,在田地里挥锄头的动作迅速果断,一口气都不带喘的。
虞藻惊呆了。
盛天洋他……这么爱除草吗?
另一边掰着手指算。
原以为除草要除两天,没想到盛天洋工作效率出奇得高,按照这个进度,天没黑前,盛天洋能把两块地的草给除了。
虽然这也跟虞藻的田地不大有关,但盛天洋迅速的干活效率,仍然让他心头一惊。
最夸张的是,除去盛天洋时不时的偷懒秀肌肉,绝大部分时候,他干活是真的有劲儿。
仿佛对除草事业拥有极大的热忱。
虞藻百思不得其解,居然有人会这么喜欢干活。
这也能从另一个角度说明,盛天洋精力旺盛,是一个可以好好利用的工具人。
坐在石头上的虞藻,正在秘密计划该如何奴役盛天洋,脑袋微垂,下巴小幅度收起。
忽的,前方形成一道明显阴影。
虞藻困惑抬头,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纪琛的头发和衣裳看起来有些乱,衬衫汗湿了一部分,额头也被汗水濡湿,凌乱地贴在鬓发。
他紧紧盯住虞藻,不知为何,他喉结滚动,突然缓了一口气。
虞藻缓缓站起身:“你怎么来啦?”
纪琛刚要说话,目光先一步落在石头上的、属于另一个男人的外套。
他记性很好,他也绝对不会错认,这件外套的主人,是盛天洋。
平直睫毛晃动片刻,纪琛装作没有看到:“我看到你留的纸条,所以过来找你了。”
虞藻摘下宽檐帽,露出被太阳晒得粉扑扑的脸蛋。他有点臊,腼腆地翘了翘唇角:“我就知道你看得懂。”
其实纪琛没看懂。
昨天虞藻说想吃烤鱼,纪琛今天便去河里捉,捉了两条鱼,回到家后,桌上只有一盘吃剩的西瓜皮。
那么一大盘西瓜,虞藻肯定是吃不完的,那么,在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谁来了家里?
纪琛又找到一张纸条,上面是一个脑袋圆圆的火柴人,下方是一块方方正正的的图形。
什么意思?
纪琛不想往最糟糕的方向去想,他先是在家里翻来覆去地找,连储藏柜的柜子都没错过。
虞藻不见了,留下这样一张纸条,是道别吗?
不想和他过了吗?
纪琛一直在反省自己,他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是他昨夜亲得太用力?还是虞藻不喜欢伸舌头吗?
他可以忍的。
以后他可以不接吻,也不伸舌头,他都可以忍的。
纪琛在村里漫无目的地找了半天,出了一身汗的他,却脸色苍白、手脚冰凉。
直到遇到一个邻居,他才知道,原来不久前盛天洋来找过虞藻,随后虞藻又跟着盛天洋出去了。
邻居道:“我听他们说话,藻儿应该是去地里了,他家是不是还有两块地来着?”
纪琛道谢过后,第一时间前往这块土地。
幸好,他找到了虞藻。
纪琛仔细观察虞藻,没有受伤,也没有磕着碰着,一切都好好的。
心中大石总算落地,他低声道:“来找你回家吃饭的,你昨天不是说想吃烤鱼吗?我捉了两条,等会给你做烤鱼和鱼汤,再炒两个蛋。”
今天伙食这么好?虞藻欣喜道:“真的?这么多,我们会不会吃不完呀?”
“不会的,你吃不完的话,我来吃。”纪琛说,“西瓜还剩一些,晚上还能配西瓜吃。”
虞藻太瘦了。
小腰细细一把,脸蛋更是小得出奇。每当纪琛把虞藻抱在怀里时,软乎乎的纤细身板,都瘦到让他心疼。
得把虞藻养胖一些。
养得白白嫩嫩,什么活儿都不让他干。
晚饭如此丰盛,虞藻高兴坏了。他蹭吃蹭喝,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抱着包玉米种子:“那等我的玉米长出来,我们还能吃玉米呢”
“嗯。”
纪琛看了眼田地里的男人,这会儿盛天洋已经除完草了。
他们对视一眼,又很快避开目光。他说,“我们回家吧。”
盛天洋拎着把锄头走来:“草我已经除好了,你看看,还有没有哪里漏。”
“琛哥你等等,我先检查一下。”
虞藻踮起脚尖,观望了一下,原本杂草丛生的两块地,现在干净了不少。
他看了纪琛一眼,纪琛给不出什么答复,毕竟纪琛也不精通农活。
【差不多了。】0926说,【最好可以再用下除草剂。】
虞藻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差不多吧,但最好再用一下除草剂?”
“没问题,等会我就去拿除草剂,你就先回去吃饭吧。”盛天洋臂弯挂着件脏兮兮的背心,块垒分明的腹部与胸膛满是田里蹭上的泥点儿。他看都没看纪琛一眼,“刚刚你一直在旁边等我,等得太辛苦了。赶紧回家吃个饱饭,剩下的事儿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盛哥是专业的。”
虞藻颇为认同地点了点脑袋,他一直在旁边坐着监督,的确很辛苦。
“那好吧。”他仰起粉扑扑的脸,这时候也知道嘴甜了,“谢谢盛哥。”
身侧的手指,小幅度抽动片刻。纪琛牵住虞藻的手,帮虞藻拿着那包玉米种子。
“怎么提前出来了?”他道,“我们不是说好,晚点一起来种地吗?”
虞藻的小手被牵住,他老老实实说:“盛哥说他比较懂种地,所以来帮我看看。我的地太久没种过,想要复耕的话,得先除草松土。”
纪琛愣了愣,他道:“原来是这样。”
他怎么不知道盛天洋这么好心?
盛天洋不是滋味地扯了扯唇。
尽管纪琛衣衫发丝狼狈,但一身白衣黑裤勾勒出松柏般的修长身形,看起来便斯文干净。
虞藻也穿了身白衬衫,两个人站在一起时,别提多登对了。
再看自己?刚帮虞藻除完草,现在看虞藻和别的男人牵手。他一身腱子肉,身上脏兮兮的混合汗水。
像个小丑。
纪琛看向盛天洋:“辛苦你了。”
盛天洋皮笑肉不笑道:“你是读书人,哪里会种地啊,这种事以后交给我就行。”
“你说得对。”纪琛平静道,“之后的工钱,我也会给你。平白无故的,也不能让你白忙活。”
虞藻看向盛天洋,盛天洋语气愈发怪异了:“大家小时候都一起玩儿的,提钱多生分。而且我给虞藻种地,你给工钱?”
“这不太合适吧?”
虞藻皱皱眉:“怎么不合适了?”
非要他给才合适吗?他钱包一共也就这么点钱,盛天洋还惦记他的小金库
虞藻明显露出不开心的表情,盛天洋刚要说话,纪琛便淡淡打断:“我可以先给小藻,再让小藻给你。”
“而且我和小藻之间也不分你我。我的钱就是他的,他的地还是他的。”
虞藻颇为赞同地点头:“琛哥说得对。”
纪琛和虞藻两个人一唱一和、情深意浓的样子,反倒衬得盛天洋像挑拨离间、破坏他们感情的小人。
盛天洋肌肉发酸,心头发苦。劳作之后的疲惫让他的四肢十分酸痛,却比不上心头苦涩的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