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装—— by路曲十三 CP
路曲十三  发于:2024年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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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陶阮皱着眉,根本不听他狡辩。怪不得几年前陈福寿突然从一个混社会的闲散人摇身一变成开四个圈儿的土豪,现在想来,只怕是那个时候就染上了毒。
“都说没有了,你他妈怎么听不懂人话呢?现在是……那啥的事儿吗,”自知不光彩,陈福寿压低了音量,“现在是人家欺负到你老子头上了,你不能坐视不管吧——”
“你哪里来的摇头丸?”陶阮压根不理,他死死盯着陈福寿的眼睛,“你最好别在我面前嘴硬,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下场的。”
“你威胁我?”
陈福寿咂摸着眯起狭缝一般的眼睛,终于不再装出一副可怜样,“陶阮,你翅膀硬了,敢管起你老子的事儿来了啊!”他嫌恶地呸了一声,丑陋的脸庞上尽是得意:“跟我斗,你还嫩着呢!还威胁我,毛儿都没长齐的你还威胁我,我呸!”
陈福寿面色扭曲,早早老化的脸上爬满了沟壑,他神气地笑着,都到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想着压陶阮一头。
“不让我管?”陶阮笑了,“好啊,那你现在就报警,让警察来抓人,顺便处理处理你藏的那些毒品。哦对了,”陶阮笑得更好看,“差点忘了,再让警察同志缴一下费。”
陈福寿反应不过来,“什么费?”
“当然是医药费了。”陶阮说,“怎么,还想着我替你掏?你做梦。”
收养关系早已解除,户口也早就迁了出来,不管是从法律还是实际意义上来说,他和陈福寿,早就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了。
陶阮露出混不吝的笑来,他脖子上还贴着膏药,像个好看的小混混:“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陶阮潇洒地走出了病房。
陈福寿气疯了,也不管还在医院,扯开嗓子就开始嘶吼:“你给我回来陶阮!给老子把钱付了再走,有娘生没娘养的小兔崽子……”
听到动静,护士很快进来大声呵止。
陶阮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陈福寿也没说错,他就是有娘生没娘养,一辈子没见过亲妈。
他是爷爷养大的。
陶阮一点不在乎他骂什么,只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吸毒、贩毒,哪一样不够陈福寿死上一回的?
他真正烦的,是那个叫韩骥的男人。
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不简单,陈福寿带来的麻烦,也远不止如此。
作者有话说:
韩骥:今天气死老婆,明天吓死老婆,嘻嘻。

回家的第一件事,韩骥把身上的黑夹克脱了下来。
一模一样的夹克,他有好几件,衣柜里的衣服也清一色都是黑色,最好藏匿血迹,也最好清洗。
但此刻身上这件,韩骥不是很想洗,脱下来拿在手里,片刻之后,还是扔进了垃圾桶。
他一向不喜欢自己的衣服沾上别人的血。
周齐不在家,阿杰和老二几天前刚出院,听见他回来,阿杰从二楼,扶着楼梯探出头来:
“回来了老大。”
“嗯。”
“吃点儿啥?老二还没睡呢。”阿杰问。
韩骥不饿,也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不用。”阿杰下楼来,韩骥已经进了浴室,想了想,他自己摸进厨房煮了包泡面。
老二听见动静,从房间里出来替他洗了半颗娃娃菜扔锅里。
“谢了。”阿杰说。
老二拿了瓶水就要回去,阿杰连忙拦住他:“哎别急啊,唠两句。”
“什么?”老二问。
阿杰瞟了一眼浴室的方向,放低音量:“你觉不觉得,老大最近状态不太对。”
“有什么不对的?”老二说:“呆在训练室的时间更长了,体能更好了,受伤连医院都不用去。”
老二喝了口水,斜眼看了他一眼,“这状态不比某个吃宵夜的人好?哪里不对。”
阿杰:“就是太好了才奇怪啊!你没发觉吗,自从李漆重新在朋城露面,老大就跟机器人似的,没一天休息过……”
“欸,”说着他反应过来,“我吃宵夜怎么了?我白天训练一样不落呢,我吃个宵夜怎么了?”
阿杰叨叨不停,连韩骥什么时候从浴室出来了都没注意。
“什么味道?”韩骥皱眉。
“啊!”阿杰手忙脚乱地去关火,“我的泡面!”
“……”
“以后你少进厨房。”韩骥表情复杂地看他一眼。
最后还是老二看不下去,又重新煮了一碗清汤面给他。
“吃完早点休息。”说完韩骥便先上了楼。
厨房在一楼,二楼是各自的房间,三楼则被整个打通改成训练室,韩骥的房间在最里面,也是一如既往的黑白灰。
还在滴水的头发泅湿了后背,韩骥浑然不觉。
房间里唯一的一抹亮色,大概只有床头摆放着的那个相框,很嫩的天蓝色,与整个房间格格不入。
他伸手抚摸相框里的照片,神色平静,眉眼之间却是化不开的一团浓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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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点钟的南湖公园,完全变成了老爷子们的战场。
陶阮抱着手臂看得津津有味——
“把卒打了啊!”“退炮!”“上仕上仕!”
说话的老爷子陶阮认得,棋技不咋样但嗓门特大,每晚都来但回回被杀的片甲不留。
“不行你来吧,成天在我耳朵边嚷,都快被你嚷聋了……”下棋的人不干了,正好棋局不上不下的很尴尬,顺势推了个烫手山芋出去。
“你不会是不行吧,下不过人家了就喊我来。”老何一听跃跃欲试,但嘴上还不忘损一句。他兴冲冲地上座,可没过几分钟,也挺不住了。
“老喽老喽,眼睛花……”输了棋,老何又开始说他的老花眼,惹得周围人一阵哄笑。
老何本来都要走了,扭头见陶阮擒着笑看热闹,顿时两眼放光,拍着胸脯说:“哈哈,小陶来了,让小陶来,杀杀你们这群老家伙的威风!”
“小陶别帮他!”一群人笑呵呵的,陶阮也不扭捏,撸起袖子就上了。
第一步他故意下错,料定了对面老头儿肯定会吃马,第二步他直接当头炮,待老头儿跳马后移炮,摆了个单炮擒王阵。
“哟!”老何眼睛一亮。
对面老头儿一时进退维谷:如果跳开,对面直接将军;如果吃兵,对面神之一手。但要不吃兵,陶阮就一定会上仕,到时候他跳马追炮,最后直接被闷宫。
“好啊你小子,”老头儿嚯地一下笑开,“年纪不大,下棋倒是狠辣!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认输喽……”
陶阮这下倒谦虚起来,乖乖笑出小酒窝:“运气罢了,您的功力我再过二十年也比不上。”
老头儿被捧得心花怒放,看陶阮怎么看怎么合心意,顿时慈眉善目地拉着他要再战,“来,再陪我来两局。”
“我也想来,”陶阮说着,摸了摸肚子,“这不还没吃饭呢,饿啦!”
睡醒就往公园跑,他从五点溜达到现在,天黑了才后知后觉地觉出饿来。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像我儿子女儿一样,年纪轻轻的就把胃给熬坏了……”老头儿满脸不赞同地说,几个大爷也纷纷附和,陶阮笑着说是是是,挥挥手走了。
往公园往外走,几步路就是天桥,陶阮想了想,想吃馄饨了。
就是不知道上回那大爷还摆不摆摊儿。九点钟,都快赶上吃宵夜了。
天桥上来往的人很多,拿着玫瑰花拍照的姑娘笑容甜美,在陶阮经过身边儿的时候悄悄看了一眼。
还是那个位置,小推车里散出袅袅的热气,陶阮勾起嘴角,大步走下天桥。
“老板,一碗馄饨。”
“好嘞。赶巧喽,这可是最后一碗。”
陶阮笑嘻嘻的,“是吗?那我可真是太幸运了。”
“可不——”
“是你啊?”大爷认出他,“总算是等到你了,今天这碗我老头子请你吃。”
上次陶阮留下五十块钱就走了,他心里边儿一直记着。
“您在等我?”陶阮有些惊讶,“您知道我会来?”
“别您您您的,”老头儿说,“叫我老骆吧,大家都这么叫。”
老骆掂起勺在锅里翻搅,动作麻利地捞起最后十数颗馄饨,“直觉吧,我觉得咱俩有缘。”
老骆脸型细窄,却并不干瘪,胸前穿个围腰,把自己收拾得利落干净,看上去六十出头,是个挺和蔼的老人。
“我也觉得。”陶阮笑着说。他这一笑,比锅里的白生生的馄饨还要嫩上几分,老骆也笑了,端着碗走过来。
“孩子,叫啥?”
“陶阮。陶瓷的陶,阮……呃,耳朵旁的阮。”
老骆笑,“快吃吧,小陶。”
老骆的眼角有很多纹路,尤其笑起来,蜿蜒至鬓间的细纹让陶阮恍了恍神。
“……好。”他说。
碗里的馄饨个个莹白瓷实,老骆估计是把剩下的所有干虾仁都撒进来了,他用筷子拨了拨,边笑边吃。
老骆说的对,他俩有缘。上一次他之所以跑到天桥底下来吃这一碗馄饨,不为其他,就是因为远远瞅见老骆忙碌的背影。
熟悉,又陌生。
“你这吃的什么,晚饭还是宵夜?”老骆问。
陶阮笑了笑,诚实道,“晚饭。”
“你们年轻人哟。”老骆叹了口气,“都是这样,我那孙子也是,一忙起来都顾不上吃饭。”
陶阮安静听着,撑着下巴舀了个馄饨,笑的很乖,“我不忙,我是瞎晃悠。”他鼓起腮帮嚼巴几下,“你孙子多大啦?”
“和你一般大吧。”老骆瞥了一眼。
“是吗?我三十了。”陶阮睁眼说瞎话。
老骆眼睛多毒:“得了吧,你顶多也就二十出头,还在上学吧?好好学习,将来找个好工作养活自己……”
陶阮今晚嘴巴就没合拢过,只得承认道:“我二十五,已经工作了。”
老骆略微有些惊讶。陶阮长的太显小了,巴掌大的脸笑起来跟个高中生似的,低头吃馄饨的时候脸都快埋碗里。穿的也清爽朝气,白白净净,就是这身型太过清瘦了,像吃不饱饭似的。
“那我孙子还比你小一岁,今年刚满二十四。”老骆皱眉,“撂什么筷子,再吃几个。瘦得跟猴儿似的,风一吹都得给你脚脖子吹折喽!”
“我那孙子比你能吃多了,就你手里这碗,他一口气干三碗不带停的……”
陶阮无奈,拿起勺又往嘴里送了一个。
期间也不乏有人询问,老骆都摆摆手说收摊儿了,陶阮又往嘴里塞了一个,“我耽误你回家了吧?”
“说什么,”老骆板着脸,“快吃你的。”
陶阮低下头,半晌,冷不丁地开口:“你说,黑社会也吃馄饨吗?”
老骆愣了下,这算什么问题?
“黑社会我不知道,但来我这儿吃馄饨的什么人都有,农民工,小混混,坐办公楼的教书的摆摊儿的当学生的,什么人都有。”
“怎么了,问这干什么?”
陶阮也不知道,但大脑就是不经思考的冒出这句问来,他也是突然想知道,韩骥那样的人,会不会吃馄饨?
那样的人……哪样的人呢?他也说不清。
“不管什么人,只要一屁股坐我这小摊儿上吃馄饨的,那都是客人。”老骆说。
“那他要是坏人呢?”
“有多坏?杀人放火,还是烧杀劫掠?”
陶阮讪讪,“那倒也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坏人。”老骆说。
陶阮想说,因为他打架打了一身伤、和李漆搅在一起,还砍了陈福寿一根手指。可陈福寿又是什么人?泼皮无赖的人渣一个,现在还涉毒,和他比起来,韩骥似乎也没那么坏了。
陶阮顿了一下,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那不就得了,”老骆坐起来,语气颇有些意味深长:“年轻人,别轻易给人下定义。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点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样啊。”陶阮似懂非懂。
“人生的路还长着呢,小陶。”老骆老神在在地摇着把蒲扇纳凉,话锋一转:“先把这碗馄饨给我吃完喽……”
俩人收摊回家的时候快十点钟了,陶阮肚子撑得慌,帮着老骆把桌椅板凳全都搬上小推车,哼哧哼哧地帮人推了一里地。
老骆哭笑不得:“快回去吧你,我蹬得动。”
“行,那您慢点儿。”陶阮冲着老人的背影招了招手,待老骆走远后,嘴角的笑也慢慢淡了下来。
他点开手机屏幕,陈福寿疯了一般的给他打电话,搞得他整整一个晚上没开过手机。陶阮盯着页面上的来电提示,再一次拉黑了号码。
灭掉的屏幕映出他面无表情的面容,陶阮捏了捏草莓熊,自言自语:“又该换新的了。”
单从三番两次弄坏他的草莓熊这一点上,韩骥是个坏人,可陶阮偏偏老是想起这个“坏人”。
“韩骥,”他低声喃喃,“真烦人。”

“李少。”
金碧辉煌的顶级会所,连路过的服务生身上都裹满了铜臭味。朱红色的地毯长长一条,又厚又闷,韩骥被人领着,一路无言,终于来到李漆所在的包房。
“李少~”
房间里又响起甜腻至极的一声,面容精致的男生怪叫着,顺势倒进李漆怀里。
“叫什么,你没爽么。”
李漆抽了张纸擦手,无情地推开怀里的人,他看向韩骥:“事情办的怎么样?”
男生被推开了就默默坐到一边,收起了谄媚表情自己穿好衣服,极有眼色的样子,仿佛刚才的娇嗔和欢愉都是演出来的。
韩骥默不作声收回视线,把手里装着的塑封袋摆到桌面上,“办好了。”
里面装着陈福寿的一根断指。
“是吗。”李漆从喉咙里哼了一声,坐在沙发上没动,但眼神却一直落在袋子上,也不说话,瞧不出在想什么。
那根手指自然不可能是陈福寿的。韩骥从库房里挑了一根,污的血附在表面,连截断的指骨都活灵活现。做他们这一行的,不免会用到这些道具,换作平常,这根手指足够以假乱真,但此刻,韩骥不确定。
李漆没动桌子上的东西,对刚才那个男生勾了勾手指。
男生走过来,替他拉上了拉链。李漆摸了摸男生的脸,突然问道,“听说,恒域是你一手创办的?”
“不过是一个皮包公司,李少言重了。”
“严钧,认识么?”
韩骥眼神一顿,隔了半秒才说,“一个故人罢了。怎么,李少认识?”
“故人?”李漆双腿随意交叠,“死了么。”
“……是,死了很多年。”
“可惜了。”李漆说。
“怎么了?”韩骥皱眉。
“没什么,突然想到罢了。”李漆无所谓地摆摆手,“回去吧,把那东西带上。”
在李漆看不到的地方,韩骥眼神幽幽散发出寒意。他摸不准李漆的意思,但可以肯定的是,李漆派人查过他。
严钧这个名字,就连跟他这么久的周齐都不知道。这也让他更加清楚的意识到,要想得到李漆的信任,绝非一朝一夕。
“你坏~”
男生娇嗔一声,又重新歪倒在李漆怀里,眼看着才拉上的裤链又要拉开。
“一起?”见他站着迟迟不动,李漆摸着男生下巴调笑。
韩骥神色冷淡:“不了。”
“不喜欢男的?”
两人旁若无人地在沙发上调情,韩骥不想回答,冷冷皱起眉,“马国安的事——”
“放手去做吧。”李漆说。
深红是李漆名下的私人产业,朋城最大的娱乐会所,前不久被王家明用摇头丸葬掉的KTV就是深红旗下的众多会所之一。
从深红出来,韩骥随手将断指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他敢肯定,李漆看出来了。
但为什么还答应让他继续跟马国安?
独属娱乐会所的浓烈香水味一直充斥在他鼻腔里,韩骥厌恶这股味道,即使讨债人的身份让他不得不接触每天混迹在这些场所的人,他也还是从内心深处感到厌恶。
他站在路边吹了很久的风,直到味道淡去,才抬脚往医院走去。
钢厂二院,是陈福寿被送来的地方。这里离东村最近,里面住的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工人,断手断脚的已经是常态。
“陈福寿住哪一间?”
护士被问愣了,怔怔地看着男人。
“你好?”韩骥皱起眉。
他长相偏冷,锋利的骨相撑起了整张脸,不笑的时候就够唬人了,更别提还皱着眉。护士干站着,一时忘了要说什么。
怎么会有人长得那么凶,但又那么帅?!
“……403,403。”
“谢谢。”
韩骥大步迈向护士所说的病房,留下小护士站在原地,对着背影看了又看。
病房里两张床,靠床的那张却是空的,韩骥径直走进去,陈福寿正在手机上打麻将,猝不及防和高大的身影来了个对视。
只一眼,陈福寿便从脚趾麻到了天灵盖。
他想起那天男人砍下他手指时脸上的表情,像在杀一只鸡,不对,连杀鸡都算不上,像在给鸡爪剔骨。
平静、又冷漠。
“你……你来干什么、你还有胆子来?小心我报——”
“报警抓我?”韩骥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你敢吗?”
他以为,能叫李漆出手料理的人,应该不会蠢到自投罗网。
陈福寿手指打颤,已经完全握不住手机,“是谁派你来的?”
韩骥哼笑一声,“还算有点脑子。”
陈福寿当初发达那阵,是阴差阳错跟了别人的场子。他在深红会所门口干泊车的活儿,恰巧那天遇到警察扫查,开车的人往他兜里扔了包k粉,他转头藏进了深红一楼的洗手间里,当场被警察拿了个正着。
深红为此关停整改了数月,后来,他才听说,这事儿是深红死对头故意栽的赃,陈福寿误打误撞,从此跟了李漆的对家。
“是不是吴哥?他让你来灭我的口对不对?”
陈福寿口中的吴哥,吴启,就是李漆最大的死对头。
“灭你的口?你干什么了需要灭口。”韩骥挑眉。
“不是吴启……那是李漆对不对?是不是他让你来杀我?!”
陈福寿早些年跟在吴启手下混了点油水,人也跋扈强横,得罪了人还不自知。吴家和李家的场子里互相挑事下绊子那是常有的事,李漆手下的人找到陈福寿,给了他五十万,要他在吴启交易过程中通风报信,哪成想陈福寿临时反水,反倒把李漆的人送进了局子。
“要真想杀你,你还活不到今天。”韩骥说。
陈福寿已经在警方面前露过脸,李漆不会铤而走险,而且要想扳倒吴启,陈福寿会派上用场。
“你究竟想干什么?”陈福寿露出阴毒表情,脸上的每一丝沟壑里都填满了狡诈:“别以为我不敢报警,区区一包摇头丸而已,最多能证明我吸毒,无非就是进几个月戒毒所,你真当我怕你啊?”
不得不说陈福寿天生一副无赖样,韩骥习惯了开门见山,都懒得和他废话,扔了一叠照片在他手边。
照片上,是陈福寿几个月前在吴启手下的最后一笔交易,就在朋城河口的一个通商口岸。码头边,陈福寿黢黑的脸庞格外清晰。
“五百万的货,够你蹲几年?”
陈福寿唰的变了脸色,他紧紧攥着手里的照片:“你从那个时候就盯上我了?你到底——”
“帮我联系吴启,我要见他。”韩骥说。
“请问,您是403的家属吗?”
走出病房,刚才的护士连忙走上来叫住他,韩骥否认道,“不是。”
“那送他来的那个男生,您认识吗?”
韩骥脑海里闪过一张脸,“……不认识。”
接连得到否定的答案,护士有点左右为难:“403的医药费一直没人来缴,我们给陶先生打过很多次电话,但都被拒接了,再拖下去,医院恐怕没有空余的床位了。”她说的委婉,实际上,面对这样的病患,他们是必须勒令其转院或出院的。
“陶先生?”
“对啊,就是送403来医院的那个年轻人。”
护士鬼使神差地又盯着韩骥的脸发呆,直到男人又重复了一遍,她才愣愣地回过神,“你说什么?”
“陶先生,他叫什么?”
“陶阮。”护士说。
陶阮。韩骥默念了一遍,半晌,竟然冲着护士笑了笑:
“能把他的电话号码给我吗?”
要命,这也太犯规了。护士小姐再一次鬼使神差:“那你的电话号码,可以给我吗?”
韩骥唇角迅速淡下去,“不能。”
“……”
“搞什么啊,一点都不公平。”男人走了,护士小姐陷入了短暂的惆怅和心虚中:就这样把病人家属的电话给出去了,是不是不太符合职业道德啊?但话说回来,403和家属小陶先生的关系似乎不太好,可话又说回来,刚才的帅哥为什么会想要小陶先生的电话号码?
难道……
“天,我的爱情夭折了。”小护士扼腕叹息。
很快她又安慰自己:帅哥虽然帅,但脑子好像不太好使,竟然平白无故替403缴清了医药费……
韩骥才走出医院,远在大洋彼岸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周齐声音疲惫,但细听还有一丝兴奋:
“老大,有马国安的消息了。”

周六,刘潼破天荒的关停了小熊酒吧。
“原来老板没画大饼啊,他真要掏钱请我们去团建。”凯文惊叹。
陶阮有点听不懂,“什么叫画大饼?”
“很简单,举个例子,一个男人说要给你买宝马,但他只是说说而已。”
“哦。”
陶阮晃着杯子,他今天难得没喝自由古巴,凯文给他调了杯新饮,果味很浓,但又不至于太甜,他很喜欢。
“给它起个名字吧。”
陶阮认真思索片刻,“就叫大饼酒。”
凯文:“……”
“不好听吗?”
“好听,小陶公主。”凯文从善如流道。
今晚只营业到十二点半,陶阮演出完一场就没什么事了,坐在吧台喝着特调,边悠闲地听乐队唱唱歌。
刘潼从休息室走出来。
“老板。”
“嗯,差不多了,收拾收拾打烊吧。”刘潼说。
凯文现在倒是不急着下班了,伸着脑袋往前面凑:“老板,咱明天怎么安排?”
刘潼瞥他一眼,“你还想怎么安排?按摩洗脚吃饭三件套,哪次不是这样。”
“啊……”
陶阮举起双手:“我没意见。”
“你当然没意见,你最爱了。”凯文忿忿。
说是这么说,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次聚会是为了什么,刘潼明里暗里的紧着陶阮,也无可厚非。
“这段时间辛苦了,明天大家一起,好好放松放松。”刘潼拍了拍陶阮的肩,说道。
这次团建一共六个人,他们仨加上酒吧乐队的贝斯和主唱,还有一个酒保,地方也延续一贯的传统,定在距酒吧二十多公里远的一家度假酒店里。
第二天一早陶阮就被喇叭声吵醒,凯文扯着嗓子在喊“小陶公主”。
一辆暗紫色的宝马Z4敞着蓬停在楼下,凯文戴着墨镜,又冲他摁了下喇叭。
陶阮下楼,皱着眉走近,“搞什么。”
“帅不帅?”
“帅死了。”陶阮说,“换车了?”
“我哪儿换得起,”凯文帮他把行李箱搬进后备箱,嘟囔道:“就去一天还带这么多东西。”
“咱老板报销,租车行租的。怎么样,炫酷吧?这个颜色我喜欢好久了。”
“嗯,挺好看的。”
“不来一把过过瘾?”
“不了,”陶阮认真打量了几眼,然后坐进副驾驶准备补觉,“劳驾。”
“懒得你。”凯文拉起手刹,“行吧,坐稳了,起飞!”
“飞你个头啊,开慢点……”
另一行人早就到了,为了配合凯文装逼,几个大男人挤在刘潼的北京现代里憋憋屈屈坐了一路。
“你倒是爽了。”张弛半握着拳头差点吐在车轮边儿上。
“嘿嘿,一会儿换你爽爽。”
“呕、”张弛摆摆手,终究还是吐了。
“有那么夸张么?”
刘潼停好车走过来,“我开车挺稳啊。”
几个大男人同时沉默。
“行了,回去的时候换个人开总行了吧?”刘潼把房卡递给大家伙,交待道:“一会儿二楼打牌,自愿参加过时不候啊……”
办好入住,陶阮没跟着他们去打牌,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就要去桑拿房。
这家度假酒店在他和凯文刚跳槽的时候就来过一次,环境不错,最重要的是,这里的泰式按摩深得陶阮的心。
这几天以来,斗殴、绑架,各种奇葩事接踵而来,陶阮的胳膊腿儿早就不堪重负,咯吱咯吱就差散架了。
然而这些都是从遇见韩骥开始的!
“韩骥……”陶阮低吟,他还不太习惯叫名字,每次一想到这个人脑子里也都是那身黑夹克。在他印象里,男人似乎就从没穿过黑色以外的颜色,也很少笑,冷冰冰的,还凶得很。
“狗!”陶阮咒了一声,他用力地甩了甩头,想把某人甩出去。
“是我力气太重了吗?”见他拼命摇头,技师小心翼翼地放轻力道,生怕客人觉得疼了。
陶阮脸埋在按摩枕里,声音瓮声瓮气的:“没有,你尽管按吧。我受得了,越重越好。”
“我怕把您按疼了……”敦和的技师讪讪道,他最怕按皮肤白的人,按完跟被他打了一顿似的,有些事多的顾客过后还会投诉他。
眼前的青年比一些女顾客还要白,胳膊还没他手膀子一半儿粗,他是真挺害怕的。
“我耐疼,别管了,你继续按。”陶阮安慰道。
技师闻言这才放心,默默地使出毕生按摩绝学,差点把陶阮摁得下不了按摩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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