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装—— by路曲十三 CP
路曲十三  发于:2024年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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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快!”李漆哈哈一笑。
陶阮一口全干了,顾不上李漆,自己转头又端起第二杯。
“等等,这第二杯,可要换种喝法儿了。”
刘潼和凯文在旁边干站着,彼此对视一眼,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第二杯,你喂我喝。”
说这话时,李漆盯着陶阮,语毕,甚至暗示意味十足地舔了舔嘴唇:
“用嘴喂。”
“或者我喂你喝,你选一个吧。”
陶阮脸色唰一下就变了,怒极反笑道:“要么喝完三杯酒放我走,要么,你今天就弄死我!”
刘潼和凯文瞬间也变了脸色,凯文想去拉陶阮,刘潼则想开口劝阻——
李漆摆摆手,语气轻飘飘的:
“说什么呢 我怎么舍得让你死。”
刘潼看不出他喜怒,可李漆才一抬手,身边的保镖就替他端起了酒杯,递到陶阮面前。
“看我多纵容你。”李漆亲昵地说,话音刚落,端着酒杯的保镖便强硬地把杯子攥进他手里,强压着把他带向李漆。
“交杯酒喝过么?”李漆眼神深沉。
“操!”
凯文再也坐不住了,咒骂一声后冲了过来,“给老子放开他!”
站在旁边的两个保镖也不是吃素的,不出几秒就把人摁在了地上。
“李少,你这是干嘛?”刘潼还算镇静,但此刻也不免恼火。李漆带的人不止包房里这两个,听见响动,又从外面鱼贯涌入四个保镖,把刘潼也给按住了。
陶阮脸都涨红了,用尽全身的力气吼道:
“我和你的事儿,别把其他人牵扯进来!”
“别急呀宝贝儿,马上就到你了。”李漆亲昵地拍了拍陶阮的脸,转身训斥自己的人:“轻点,别伤了人。”
“是。”
制住他的保镖松了手,陶阮大口大口的呼吸,他的脖子被那壮汉掐出一道红印,脸也涨得通红,此刻正呼吸急促,一双眼睛死死地钉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脸被李漆拍过,陶阮厌恶地想伸手去擦,但双手早就被拧死在身后,于是朝着李漆狠狠吐了口唾沫。
“呸!”
李漆没料到他突然的动作,背过身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慢条斯理地擦拭,再转身时,眼睛里没了笑意。
他突然改主意了。

第6章 差点被强吻
原本想怜香惜玉,对美人温柔些,但没想到陶阮性子这么硬,瞬间把情趣变得索然无味。
李漆唇边弧度逐渐褪去,他不笑的时候身上那股子浪荡淡了很多,面无表情,让人感觉十分捉摸不透。
“这可不好玩儿了,陶阮。”李漆说。折腾了太久,他有些乏味,不耐烦地冲保镖招招手,那俩彪形大汉很快就重新凑上来,一个捏住陶阮的下巴,另一个强迫着他伸手接住酒杯。
李漆:“还等什么。”
壮汉得到指令,当即就把陶阮架到李漆面前,强迫他们交杯。
“滚开!我就没见过比你还不要脸的人,神经病!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有本事就弄死我,别在这恶心人……”
陶阮破口大骂。力量悬殊过大,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挣动,但大汉岿然不动。陶阮脸部已经挣扎得充了血,往日里白皙的面容满是怒气,他涨红了脸,额头鼓出细细的青筋: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天仙啊,我呸!你听好了李漆,我陶阮瞧不上你,你爱特么找谁找谁去,别把你那一套用在我身上,我嫌恶心。”
李漆脸色越来越黑,阴沉着脸怒极反笑:“瞧不上我是吧,好,陶阮。”
说着,他伸出左手,拇指上的玛瑙扳指狠狠抵在陶阮腮边——
陶阮瞳孔猛然放大。
咔挞一声。有人打开了门。
而此时,李漆的唇停在距离陶阮双颊不过十公分的位置。
“抱歉。”
包房的门猝然被推开,来人很快发现进错了包房,低沉的声音里略带歉意,可搭在门把手上的手腕却迟迟未动。
“抱歉,打扰了。”那人再度开口。
仿佛感应一般,陶阮呆滞着转过脸。
黑色的夹克和长裤,已经擦洗干净,再找不出一点灰尘。
李漆啧了一声,语气里满是被打扰的不爽,他抬起手不耐烦地一挥,“把门关上。”
韩骥从善如流,后退一步准备关门,却在不经意间瞥见被李漆擒住下巴的男生。
青年面容清秀姣好,自下颌处一根一根浮上来的红血丝因白皙而过于显眼,他神情有些呆滞,直直地望进韩骥眼里。
他们极缓地对视了一秒。
脸颊上的玛瑙扳指动了动,同时,又是咔挞一声,门被关上了。
再一次与外界彻底隔绝开来。
李漆捏住陶阮下巴,指腹蹭到柔软的耳垂,他蜷起手指碰了碰。
“艹你妈的、你竟然想来硬的,强迫他?!”
凯文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李漆想要做什么,瞬间气得不行,他怒气冲天的想要冲上来,两条腿却突然硬生生卡住不动了——
“啪”的一声。
酒杯爆裂,酒水四溅。清脆的刺啦声轰的炸在李漆耳畔。
陶阮捏碎了高脚杯。
他掌心汩汩地流出鲜血,却用尽全力攥住其中一块,然后,毫不犹豫地抵进李漆颈动脉。
“放了我,还有我的朋友。”
陶阮冷冷地说。
所有人都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愣在原地。
“否则,我杀了你。”
陶阮闭了闭眼,玻璃碎片又深入一寸,“别让我说第二遍。”
李漆颈部很快就冒了血,血珠往外渗,丝丝缕缕的缠在陶阮指缝。
“想杀了我啊?”
李漆轻佻一笑,不知怎么,他脸上愠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又是那副浪荡表情。李漆被利器抵住要害,只好抬起手边笑边说:“都别动,别上来。”
他身后的保镖面露难色,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现在立刻马上,放我们走。”陶阮盯着李漆,恨不得目光像手中的玻璃碎片,能狠狠剜下李漆身上皮肉。
自从他高中毕业踏进这个圈子,周围对他示好、骚扰甚至是死缠烂打的人不计其数,陶阮早就习惯了,可从没有哪一个像今天这样,让他恶心、厌恶至此。
“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手腕又用力,颈部被划开的伤口翻出皮肉,陶阮说,“一命换一命,我也不亏。”
“我没说你不敢啊,”李漆笑,“放下它宝贝儿,我们好好谈谈。”
“别这么叫我!!!”陶阮低吼。
李漆眼神一暗,倏地把脖颈往陶阮手里凑,陶阮下意识松了劲,就这短短半秒空挡,李漆轻而易举反手一钳。
染血的玻璃应声而碎。
“有话好好说,那么漂亮的一双手,弄脏了可就不好了。”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把人给我放开。”李漆说。他慢条斯理地从桌上抽了张纸止血,扫了一眼被松开的刘潼和凯文,淡道:“两位,招待不周,别介意。”
说完,他又深深地看了陶阮一眼,“后会有期,陶阮。”
李漆带着人走了。
刚才还乱成一锅粥的包房,瞬间安静下来。
凯文才顾不上那个死变态,“陶子,没事吧?”他大步冲向跌坐在椅子上的陶阮,把人扶起来检查:“你有没有受伤?”
陶阮这才缓过神,他盯着手中沾了血的碎片,良久后面无表情扔到地上,“没事。”
“连累你们了。”
凯文皱眉:“说什么傻话!没事就好,我们快回去吧,鬼知道那个变态会不会杀回来。”
今天的事实在是太出乎意料,凯文难免心有余悸,他看向身前的刘潼:“老板,李漆这个人太危险了。”
说着,他想到方才李漆看陶阮的眼神,就像在看奔跑中的猎物,阴恻恻的。
“我知道。”刘潼同样皱眉。今天以前,他低估了李漆对陶阮的兴趣,还以为李漆只是一时兴起,闭门羹吃多了,总会淡了心思。可今天一看,显然不是。
两个人各怀心思,丝毫没注意到陶阮已经安静了很长时间。
“陶子,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凯文追问道。
“没有。”
“你脸色都难看成这样了,还说没有!”
“是吗。”陶阮下意识地摸了把自己的脸,结果一把摸到还微肿的地方,“嘶。”
凯文立马皱眉,斩钉截铁地说:“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了。”陶阮拒绝的很干脆,“潼哥,今晚请个假。麻烦了。”
说完,也没等两人反应,大步走出了包房。
留下刘潼和凯文面面相觑。
“老板,陶子不会出什么事吧?”凯文面露担忧,“我不放心,跟去看看。”
“别去了。”刘潼说。
“让他一个人待一会儿吧。”
水流声哗啦啦的,响了很久。
陶阮用洗手池边的香薰皂来来回回搓洗,直到水池里再也看不见那抹触目惊心的红。
李漆的血。
蓦地,他趴在池边干呕。
“咳、咳咳……”
镜中的青年面色潮红,眼角已经被呛出了生理性眼泪。陶阮扶着池子,不住地喘息。
“先生,你……没事吧?”路过的服务生走了过来。
陶阮摆了摆手。
服务生便也不再多问,很快就走了。
干呕的声音还在继续,陶阮的头几乎埋在池子里,一墙之隔的走廊又传来脚步声,他以为还是刚才的服务生。
脚步声很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低沉的嗓音:
“情况有变。”
“让我们的人撤走。”
与此同时,陶阮从洗手池里抬起头。
手机上显示有凯文的未接来电,陶阮没拨回去,低头发了条信息。
他收起手机,随手打了辆出租车,离开了酒楼。
夜晚十点的朋城正热闹,车子一路从市中心驶向三环的幸福家园,在即将抵达小区入口前却堵了车。
“就到这里吧师傅。”
“好嘞,您带好随身东西。”
陶阮用手机扫了司机师傅的收款码,下车的一瞬间被冷风吹了个激灵。他扫了一眼身后和周围,沿着街道朝侧门走去,然后在台阶前停下了。
一个垃圾桶。
陶阮忽然记起,他捡到男人的那天晚上。面对男人显而易见的拒绝与抵触,他感到难堪。
而这种难堪,他在今晚又一次感受到了。
当时李漆距他不过几公分,而他被人钳住脖颈,李漆手上戴的那枚玛瑙扳指,甚至还在刮蹭他的皮肤。
男人推门而入,他们极短的对视。
那一瞬间,陶阮感到难堪。
作者有话说:
韩骥:第二次见面,老婆差点被人强吻。

“李哥,您这伤……”
走出包房,李漆脸色迅速阴沉下来,颈部的伤口隐隐作痛,那伤口绝对有七八厘米,他只潦草处理了一下,到现在血都没有完全止住。
“咱去医院?”保镖欲言又止。
李漆黑着脸,“回李宅。”
“是。”
他大步迈向停在一旁的奔驰,正要拉开车门,突然发现车边站着一个人。
“李少。”韩骥沉沉开口,低沉磁性的嗓音同刚才包房里的人如出一辙。
男人一身黑夹克,身量和旁边的保镖相差无几,疤痕未消的脸却醒目。
“我认得你。“李漆缓缓说。
韩骥:“刚才冒犯了。”
“你在等我?”李漆眯起眼睛,很快明白过来包房里的误入绝非偶然,“你打探我的行踪?”说着,眼角骤然划过一丝狠决。
韩骥视若无睹,开门见山道:“我代表恒域,想和李少谈谈关于马国安的事。”
“哦?”李漆眯起眼睛,对着身后的保镖摆了摆手。
接到指令,为首的壮汉一个跨步闪到了韩骥面前,右脚一个扫堂腿,粗大的手掌带着呼啸的掌风就要落到韩骥面中。
韩骥呼吸一沉,被壮汉绊住的小腿岿然不动,他飞快向后一个侧身,屈起胳膊肘抵向那壮汉小腹。
“呃、”
壮汉闷哼一声,目露凶光,很快又重新捏拳缠斗上来。韩骥招呼壮汉肚子,壮汉就屏气收紧小腹,然后狠狠往韩骥后脖颈一劈!
被闪开了。
韩骥反应很快,反手钳住壮汉胳膊往后一拧,他收紧手,那壮汉被勒得差点喘不上气,狠狠一脚踢在韩骥膝盖。
韩骥吃痛,冷着脸重重一推,把人压在奔驰车前盖上,壮汉脸上的肉被挤作一团,盯着他目露凶光。
韩骥身边很快又围上来两个人,没有李漆叫停的指令,他们便也不留手,势必要在韩骥身上留下些痕迹。可他们没料到的是,眼前这个男人身手不凡,应付他们几个也是游刃有余,反倒像是他在手下留情。
“好了。”李漆终于拍手叫停,几个保镖看着中间毫发无损的男人,忿忿地退了下去。
“说吧,你想干什么。”
“我想接下马国安的案子。”韩骥稍微有些喘,但仍面不改色地和李漆谈判:“盛泰佣金五千万,而我只要百分之四十。”
李漆笑了声,脸上再度浮现嘲弄神色,“凭什么?”
恒域,不过是一个披着证券皮的空壳公司,近几年才逐渐崭露头角,和道上赫赫有名的盛泰不可同日而语。
“凭我能把马国安揪出来。”韩骥说。
一年前,李氏集团借着国际合作的名义洗黑钱,参与了一个投资数额高达八十亿美金的项目,可期满后,却没有任何进账。
李家掌门人勃然大怒,勒令李漆追回这笔巨款。李漆开出天价佣金给盛泰,盛泰的马国安最先追踪到这笔钱,可两个星期后,马国安竟连人带钱,不翼而飞。
像李家这样的灰色产业链,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跨国洗钱,可即使如此,还是有人把手伸到海外,搞了一出偷梁换柱。他们捏准了李家不敢太过声张,洗黑钱这样的事本就是铤而走险,甚至不能有李氏的人亲自出面,也正因如此,才让人钻了空子。
“马国安早有防备,这几年来四处购置房产,连带着妻女也早已转移,”韩骥气息俨然归于平静,刀削般的薄唇抿起,“短时间内你们是抓不到人的。”
马国安行事狠辣,性格却谨慎,身上背着如此庞大的数目,不管他逃到哪里,都不可能在宾馆或者酒店等一切需要身份信息的地方落脚,他一定会找个自己名下的房产躲避风声。
而马国安名下不动产的搜集,韩骥早在恒域创办初期就一直派周齐在暗中进行。马国安是盛泰举足轻重的人物,他留了个后手,没想到能在今天派上用场。
“李少,和马国安比起来,百分之四十的佣金,不算什么。”
果然,李漆收起笑,不动声色地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知道当初我为什么选择盛泰吗?”
“因为他们做事够狠。”
当初,马国安不仅追回了被吞掉的钱,还砍下外国佬的一对胳膊运回中国。两只血淋淋的手,就那么被扔到李家祠堂,马国安这人虽然其貌不扬,但手段却将盛泰一贯的狠厉发挥得淋漓尽致。
韩骥眉头紧皱。恒域和盛泰,这几年来都处于明争暗斗的状态,盛泰手段阴狠,要不到钱就索命,令人闻风丧胆。而恒域却恰恰相反,他们不接要人命的委托,也很少赶尽杀绝。
“但他太贪心了,五百万的私人佣金还不够,竟然想吞下所有的汇款。”李漆转头,漆黑的瞳孔透出幽幽冷光,“钱,和命,你猜我更喜欢哪一个?”
韩骥不做声。
百分之四十的佣金只是一个幌子,他真正要的,是李漆的信任。所以,马国安的单子,他势在必得。
“百分之三十。”韩骥作出让步。
“不是钱的事。”李漆漫不经心:“杀过人么?”
“我这个人,一向信奉的是心越狠,命越硬。”李漆挑动眉头,“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
韩骥沉默片刻,“你想让我怎么做?”
李漆目光里多了几分探究。刚刚他说的认得韩骥,其实并不是在酒楼里的那一眼。
三年前,李家在海港那边的生意出了纰漏,手下的人暴动,恰逢李家小少爷病重,李漆被迫返回朋城。
参加完葬礼后,他在教堂门口目睹了一场聚众斗殴。
而拳头染血,拳拳要人性命的主人公,正是眼前的韩骥。
“行啊,”良久的沉默后,李漆说,“我就给你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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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睡醒之后,后遗症开始争先恐后的显现。陶阮全身上下的肌肉像被扯面一样扯了个遍,尤其是后颈,他才把手放上去,就被痛得不住抽气,活活比落枕痛苦十倍。
“靠,怎么不一掌把我劈死。”还省得他现在疼的死去活来。陶阮一边低声咒骂,一边艰难地下了床。
昨晚向酒吧请了假,他难得回归正常作息,不到十二点就上床睡觉。本以为会失眠,可竟意外的一夜无梦。
陶阮拖着八旬老汉一样的身躯进浴室洗澡,洗澡间隙连带着宁柯也骂了一遍。
宁柯就是他新收的徒弟,富家小少爷一个,才刚满二十岁就铁了心要找他学打碟。
虽然目前还打的跟屎一样就是了。
“发什么疯,为什么非要今天出来?”
“为什么今天不行?哎呀,出来吧师父,我请你吃大餐。”
“我减肥。”
“你都那么瘦了还减?!”宁柯大为震惊。
“你懂什么,我靠脸吃饭的。”
宁柯还是不理解。他觉得陶阮已经足够好看,并且也根本不是徒有其表,他师父专业水平也一点不差的!
两人在手机上叨叨几句后,陶阮慢条斯理地把自己收拾好,在和宁柯碰头之前决定先去一趟商场。
他的草莓熊手机壳坏了,光秃秃的很不习惯。
宁柯说开车来接他,要了个定位之后就没声儿了。十五分钟后,一辆明黄色的超跑停在距他五十米外的临时停车位。
宁柯隔着人流冲他用力挥手:“师父!这儿呢!”
这小孩儿嗓门忒大,陶阮拉高口罩走了过去。
“想死你啦!”宁柯大喇喇地探过身子来抱他,差点碰到陶阮贴了膏药的后颈。
“你脖子咋了?”宁柯问。
“落枕。”
“落枕需要贴膏药吗?”宁柯有些疑惑,但还是对陶阮的话深信不疑。
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他发动车子,“咱今天去吃点儿硬菜……”
所谓硬菜,原来就是海鲜十八式。
五星级的海鲜大酒楼,连帝王蟹都比外面的要大上一圈儿,只不过陶阮兴致缺缺。他昨晚就是被人打晕了带到酒楼,李漆也点了一桌子海鲜,可从头到尾没人动。
“怎么了师父,不合胃口?”宁柯问。他见陶阮一脸不高兴,还以为是不喜欢,当即招手就要喊人撤走。
“别折腾了。”
陶阮制止了他,戴起手套就要开始剥蟹,宁柯直接点了个剥蟹师,动作麻利的比两人吃蟹还要快。
“师父,你真的太瘦了。”
想起方才陶阮戴口罩的模样,三分之二的脸都快看不见,宁柯企图往陶阮碗里添饭,却被陶阮飞了一眼刀。
“吃你的。”
宁柯梗着脖子:“吃着呢,我吃的可多……”
吃完饭,宁柯把他送回幸福家园,陶阮从包里拿出一张光盘,“回去多听几遍。”
宁柯眼冒星星,抱着demo“嗯嗯”两声。
“好了,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陶阮说。
送走宁柯,陶阮手机嗡嗡的开始振动。这次他走的正门,小区门口灯光很亮,屏幕上显示,来电人,陈福寿。
陶阮突然有些耳鸣。

陈福寿是他的继父。
爷爷走后,他毅然决然搬离那个破旧不堪的筒子楼,单方面切断了与陈福寿的联系。起初陈福寿还会想方设法地打探他的联系方式,然后狂轰滥炸似的给他打电话发短信。每一次陈福寿一找他,除了要钱,还是要钱。
后来几年,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陈福寿发达了,不仅换了房子车子,还搂着情妇到旧街坊面前炫耀,狠狠出了一把风头。
“哟,了不得啦,还有专人车接车送的嘞!”
“还是四个圈儿的车呢……”
陶阮对此并不关心,依旧该吃吃该睡睡,过自己的日子。但他这么想,不代表陈福寿也这么想。发达了的陈福寿坐立难安,一会儿派人来警告他,说自己早把他养大,已经尽了义务了;一会儿又合计着把他户口迁出去,更有甚的,还打起了移民国外的主意。
说来说去,就是怕陶阮找他要钱。
陶阮看着他像跳梁小丑一样折腾来折腾去,最后自己去派出所迁了户口,一人一户,乐得清净。
电话铃声响了很久,陶阮捏着刚换上的草莓熊,眉头无意识地皱了起来,半晌才按下接通。
电话那头,陈福寿的声音也随之变得清晰——
“喂,儿子,帮我个忙,求你了……”
陶阮发现自己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听到陈福寿的声音了,音色什么的早已忘了个干净,可有一点他记的清清楚楚——陈福寿之前从来不管他叫儿子。
“我不是你儿子。”
陈福寿顿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他那么绝情,但没多久便继续哀求:“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儿子,你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从老头儿手里接过来,又是谁把你养大成人,做人可不能忘本呐——”
“你少在我面前说这些,”陶阮冷声说,“你有什么资格提爷爷?”
他不说还好,一说到爷爷,陶阮眼睛里仿佛淬了火,刹那之间便红得吓人。
见打亲情牌没用,陈福寿换了种语气开始卖惨:“你体谅体谅爸爸,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被人满巷子地追,上回他们差点要了我的命!”
“儿子,你也不忍心看着我活活被人打死吧?就这一回,最后一次,你帮帮我……”
陈福寿苦苦哀求,要不是清楚他是个什么人,陶阮说不定还真会心软,但听完,陶阮只对着听筒反问了一句,“我有什么不忍心的?”
“你死了和我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我高兴还来不及。”
这还不算,“你这把年纪怎么了,还不照样找小姐包二奶?现在是怎么,那些女人都跑了,不管你了?”陶阮勾起嘴角,眼神一片漠然:
“陈福寿,这都是你的报应,是你应得的。”
“你!”
陶阮嘲讽地嗤了一声,然后毫不犹豫挂断电话,陈福寿气得跳脚,但很快声音就被掐断。陶阮在原地定了两秒,然后走进了小区。
回家后时间还早,他从茶几底下翻找出游戏手柄,百无聊赖地来了一局魂斗罗,因为太生疏了,他老是死,陶阮被激起了斗志,愣是盘腿在地毯上苦战了三个小时。
“呼……”
终于赢了,他起身去冰箱拿了瓶冰水,边看手机边锤腿。
盘太久了,都麻了都。
凯文发消息问他今晚来不来,陶阮把手机挨近嘴边,“来,怎么不来。”
新买的草莓熊手机壳毛茸茸的,拿在手里手感贼好,宁柯不懂欣赏,刚刚吃饭的时候还吐槽:“大夏天的,你也不嫌闷手。”
陶阮翻了个白眼。
“我来接你?”凯文那边很快回过来。
这次陶阮没发语音,低头打字:“接什么,我自己过来。”
凯文不放心:“姓李的又搞事怎么办?”
“来呗,难不成他还能真的弄死我。”
陶阮说。
要是李漆还和他玩儿阴的,他就豁出去了捅那孙子一刀,反正他一个人,也没什么好牵挂的。
凯文没再说什么,只提醒他路上注意安全。
陶阮喝完矿泉水,看时间差不多,踩着拖鞋往浴室走。他每天上班之前都要洗个澡,夏天闷热,酒吧里又人多味儿重,凌晨两三点下班回来还要洗澡。要是白天在家待热了,那二话不说绝对是要往浴室跑的。
凯文就曾经抨击过他的公主做派,陶阮冷淡极了,一边涂身体乳一边回敬:“你懂什么,这叫精致。”
“行行行,你独自精致吧小陶公主,我们这糙老爷们儿比不了……”
陶阮家住八幢,明明离侧门更近,但出门时他还是走的正门。陶阮并不觉得有什么,安慰自己只是单纯不想看见那个垃圾桶。
但很快他又不禁去想,如果那晚他并没有发现男人,也并没有把人带回家,那男人会去哪里?
他那一身伤怎么办?
但有一点,如果他那晚没有遇见,也就不会有一而再再而三的难堪。
陶阮不喜欢这样的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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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酒吧的时候吧台的摆钟正准点报时,十二点,正是人最多的时候,还没走的和刚来的挤作一堆,对着台上的驻唱乐队疯狂摆动身体。
凯文扯着嗓子叫他过去,刘潼也在旁边盯梢。
“我马上就好,等我两分钟!”
陶阮点点头,慢慢往吧台挪。
“怎么样,休息好没有?”凯文结束工作,随手脱下马甲往身后椅子上一扔,擦着手问他。
“嗯。”陶阮应了声,正要转头,突然发现凯文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怎么了?”陶阮皱眉。
“靠,”凯文说,“你丫真像个小姑娘。”
这话,要是换了别人说,多少带点侮辱意味,可凯文是真的单纯感慨:
今晚的陶阮穿了件薄款卫衣,脖颈修长纤细,特显乖。他脚踩一双白球鞋,往那儿一站唇红齿白的。
招人死了。
“是小姑娘也不和你好。”陶阮轻飘飘地说。
“靠!谁要和你好,我纯直男!”凯文骂道,边骂边给他调自由古巴。
“喏。”凯文把调好的酒递过去,趁着收手的动作往他脸上捏了一把,“抹什么了,怎么那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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