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装—— by路曲十三 CP
路曲十三  发于:2024年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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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这是什么地方?”陶阮笑着说,“排练室。”
“有人在里面弹钢琴,我能听一整晚。后来上了大学,学钢琴太贵了,我就学了编曲。”再后来,他在大学里兼职酒吧驻唱,打各种各样的工,毕业时听说做DJ赚钱,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个行业。
韩骥不发一言,只沉默地跟在他身后。陶阮带他把整个学校都逛完了,一路上嘴边都挂着淡淡的笑,韩骥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这段时光,可走出校门,陶阮脸上的笑渐渐淡了,眼睛里的光慢慢被无助所替代。
他说:“爷爷没看到。”
这段时光,是他第一次摆脱陈福寿的阴影,也同样是他彻底失去爷爷的日子。
韩骥眸光狠狠一颤,随即,他伸出手,在陶阮眼角抹了一把。指尖湿润润的,韩骥沉声说:“我替他看到了。”
陶阮没说话,过了很久,才艰难地咧起嘴巴,“我总不能管叫你爷爷。”
这是陶阮笑的最难看的一次,简直比哭还难看。韩骥皱着眉,也沉默了很久,半晌,刚刚替人擦眼泪的手揉了揉脑袋,说出口的却是,“哭吧。”
陶阮定定地看了他很久,终于放声大哭。

陶阮坐在路边,等着韩骥去旁边的小商店给他买手帕纸。
眼泪是一种很好的情绪宣泄,但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哭过了,哭久了,眼睛都快睁不开。手机叮咚响了一声,陶阮掏出来看了一眼,宁柯发了条消息给他——
:小陶,你在干嘛啊?
陶阮举起手机,拍了一张韩骥的背影发过去。然而,宁柯的下一条消息几乎是同时进来的——
:我和周齐好像吵架了。
陶阮打字的动作一顿,点了撤回。
宁柯:你撤回了啥啊?我没看见。
陶阮吸了吸鼻子,回:没啥。
宁柯:快回来,想你了。
陶阮皱眉,这俩人之间不会真出什么事儿了吧?他眼睛还难受,看屏幕也是花的,索性发了条语音过去,“明天就回来。”
发完消息韩骥也买完东西回来了,他递给陶阮一包纸,手里还拿着一瓶冰水和一块毛巾,把冰水裹在毛巾里,韩骥朝他眼皮上摁。
“唔、”陶阮被冰得一激灵,扭了下身子想躲开,韩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陶阮不动了。
第二天一早,找人安葬完陈福寿后,二人便立即启程回了朋城。
信封里的那些照片,他会好好保留着,直到将来有一天能成为扳倒李漆的有力证据。
陶阮放心不下老骆,韩骥于是把车开到天桥,看到那抹身影远远忙碌着,陶阮终于松了口气。
韩骥瞥了他一眼,“这段时间我会让阿杰暗中带人过来守着。”
“那就好。”
韩骥惯性驶向幸福家园,却听见陶阮说,“先不回家,去宁柯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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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柯家里给买了套公寓,就在大学城旁边,不想住校的时候小少爷就会来这儿过夜。
陶阮担心他真有什么,推门的时候没注意脚下,一进门就踢飞了一个喝空了的易拉罐。
“这是喝了多少?”陶阮一边皱眉一边俯身捡了起来,“说说吧,你俩怎么了?”
宁柯从沙发上一头栽起来,两只眼睛红肿得堪比核桃,陶阮吓了一跳。宁柯瘪起嘴巴一看又要哭,“周齐他不喜欢我,他嫌我烦。”
陶阮没说话。
“你知道他多过分吗?他把我送他的小熊猫扔在地上,那是我最喜欢的一只,挑了好久呢。”
“他还说我是变态,说我赶都赶不走!”宁柯抽了两声,“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我……”
陶阮一直等着他,等到人安静了,才抽了张纸递过去,“哭完了?”
“没完!”
陶阮站起身去冰箱拿了罐冰啤酒,纸巾叠起来裹了裹,摁到宁柯眼睛上的时候心想这真是完美的传承。“眼睛都肿了,还哭。”
宁柯只挣扎了一下就不动了,好不容易他师父放开他,宁柯眯起一只眼睛:“小陶,怎么你的眼睛也是肿的,”他顿了顿,“韩哥也惹你生气了?”
什么时候改叫韩哥了?陶阮纳闷了一瞬,“没有,别瞎猜。”言归正传,“周齐不像是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的人。”
周齐这个人,面冷心热,是不是真的烦宁柯,他看得出来。
“他就是说了。”
“要是他真的烦你,怎么可能忍你在身边那么久?”陶阮凉凉地说。
宁柯自己拿冰啤酒冰眼睛,闻言动作一顿。陶阮瞥了他一眼,“再说了,就是他真烦你了,你怎么办,不喜欢他了?”
宁柯这下彻底蔫了,浓浓的哭腔听的陶阮都怪心疼:“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啊!他是我第一个那么喜欢的人……”
陶阮叹了口气。
另一边,深红。
“咚、咚。”
漆黑不见光的长廊里回荡着不规律的敲击声,韩骥停下了脚步,敲击声陡然变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短促、凄厉的惨叫。
韩骥顿了顿,随即快步走向长廊尽头。
“弄醒。”李漆平静地说。在他面前,一个满脸血污的人被呈大字型立在竖起的木板上,而他与木板之间唯一的连接,竟然来自四肢高高凸起的钢钉……
韩骥眉头紧皱。
“……李少,死了。”
李漆不明显地“啧”了一声,“拖下去吧。”他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可惜了,最精彩的你都没看到。”源源不断的血水渗进地毯里,又瞬间被吸干,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就像被钉在木板上的那个人,很快被人架了下去。不知道尸体会怎么处理,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一条人命顷刻消失无踪。
韩骥暗中握紧了拳头,半晌才松开,“他是谁的人?”
“吴启。准确来说,是我的人。”李漆轻描淡写,“都听说了吧?吴启截了我一批货,还在我眼皮子底下插了个眼线。”说完,李漆盯着韩骥,唇边若有似无地划过一抹冷笑,“他死的太轻易了。背叛我的人,不该死的这么容易。”
韩骥迎上他的视线,眼神冷淡:“李少这话另有所指吧。”
“呵,”李漆笑着转身,下一秒,黑洞洞的枪口直指韩骥太阳穴:“和我抢人,你还嫩了点。”
厚厚的一沓照片被甩在身前的桌子上,韩骥扫了一眼,嗤笑道:“既然你早就知道了,那就开枪吧。”
照片上,全是他和陶阮。仔细一看场景,李漆竟然从几个月前就派人跟着他们,包括他们昨天在A市的动向,李漆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藏的挺深啊。”李漆手指在扳机附近摩挲,“杀了你,陶阮该难过了。
韩骥捡起一张照片夹在手里,是他和陶阮在公园的那晚,陶阮身上还穿着他买的“精品女装”。韩骥眼角闪过一丝笑意,声音懒散,丝毫不像被人拿枪抵着脑袋,“李少身边那么多人,要什么样儿的没有,何必执着于一个陶阮?不如把他让给我。”
“韩总,好大的口气。”李漆眯起眼睛,“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喜欢男人?”
韩骥笑了声,“没办法,他招人。”
李漆挑了挑眉,这点他倒是赞同。
“开个条件吧。”韩骥重复,“把他让给我。”
李漆收了枪,缓缓道,“这要看他在你心里值多少份量了。”
“吴启吞掉的那批货,够不够?”
李漆笑了,“成交。再加一条,一个月后老爷子六十大寿,陶阮陪我去,没意见吧?”
韩骥顿了顿,沉声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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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够了,宁柯又吵着要喝酒。
彼时陶阮正收拾完一屋子的易拉罐儿,闻言恨不得掐死这位小祖宗,他咬了咬牙:“就你那破酒量。”
“你陪我去。”
“枪伤未愈呢,喝不了酒。”陶阮轻飘飘地说。
宁柯嘴巴一瘪:“我都失恋了!你陪陪我都不可以吗……”
陶阮闭了闭眼睛,“我开不了车。”突然,他想到什么,不怀好意地试探道:“我给周齐打电话,让他过来?”
“不要他!”宁柯大声说,“才不想看见他。我打电话给阎宇晨,让他过来陪我们。”
陶阮:“……”真是活祖宗。
前脚刚拒绝人家,人小孩儿还真情实意对他表白了,宁柯转头又要把人喊过来。这都什么事儿啊!!
陶阮黑着脸,眼睁睁听听筒那头传来了阎宇晨的声音。
阎宇晨来的很快,估计是在电话里听到宁柯情绪不对,着急忙慌地就来了。他一脸担心地看着宁柯通红的兔子眼,却猝不及防地和陶阮撞上了视线——
“陶阮?”阎宇晨惊讶地说,“你怎么也在这儿?”
陶阮下巴指了指宁柯。
阎宇晨懂了,爽朗地笑笑,“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可不是吗,几天前才刚见过。陶阮心说。
阎宇晨脸上却一点都不见尴尬,大方坦荡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倒显得他有些别扭。
宁柯进房间换衣服去了,见陶阮表情,阎宇晨瞬间明白他在想什么,故意开玩笑:“放心吧,就算不喜欢你了我也还是你粉丝,不会脱粉的。”
陶阮笑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行啊,这可是你说的。”
阎宇晨笑着说当然。
这样洒脱恣意的男生,将来肯定不会缺人喜欢的。陶阮欣慰地想。
阎宇晨开车送他们去小熊酒吧,宁柯坚决不坐副驾,说是会触景伤情。
“……”阎宇晨无语,“你看清楚我是谁,我是那个人吗你就触景伤情。”
陶阮也觉得好笑,“行了,安分点。”
宁柯闷闷不乐,手伸进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掏出小熊猫挂坠儿哼哧哼哧就要往阎宇晨车上挂,阎宇晨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啥啊这是,幼稚兮兮的,拿走!”
“……”
陶阮顿感不妙。
下一秒——
“啊啊啊臭阎宇晨连你也欺负我!”宁柯哭嚎,“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陶阮、阎宇晨:“……”
“行了行了,我挂还不行吗?”阎宇晨一把拽过来自己麻利儿地挂上了,然后,在宁柯还没来得及张嘴说话之前一脚油门,车子嗖地窜了出去。
十几分钟后,他们抵达小熊酒吧。

第51章 “抱抱。”
酒吧里依旧很多人,宁柯今天架势很足,一见到凯文张口就说:“凯哥,给我来瓶最烈的!”
凯文吓了一跳,“这是咋了?”
“还能咋,失恋了呗。”阎宇晨话音刚落,宁柯狠狠剜了他一眼。阎宇晨无辜摊手:“你自己说的。”
陶阮朝凯文递了个眼神,凯文心领神会,利索地调了几杯酒。
“小陶今天不能喝,你陪我喝!”
阎宇晨翻了个白眼:“嗻。”
“这酒怎么一点酒味儿都没有,”宁柯眯起眼睛,“忽悠我呢?”
凯文笑了,“对你来说够烈了,喝吧快,这酒越喝越上头。”
“真的?”
“真的,不骗你。”
宁柯闻言开始坐在吧台一杯接一杯,陶阮也坐在旁边,凯文怕他酒瘾上来不管不顾也要喝,还特意眼神警告了一下。
陶阮哭笑不得,“我不喝。”他窝在高脚凳上百无聊赖地玩儿手机,偶尔附和一句宁柯的控诉。突然,屏幕弹出了一条消息,看见页面最顶端的聊天框,陶阮莫名心头一颤——
韩骥:在哪里?
还不等他回复,韩骥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
声音一旦经过电流的加工就会显得低沉,而韩骥的声音经过陶阮脑子的加工,只会更加低沉,每一个字都像在他耳膜上打滚。
“在哪里?”韩骥还是那三个字。
陶阮不自在地把听筒拿远了点,老实道:“酒吧。”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很快说:“我过来找你。”
一直等到被挂断了,陶阮才后知后觉地握着手机笑起来。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韩骥到的时候宁柯已经醉了,口齿不清地正在和陶阮说着什么,而陶阮身边,赫然是那天向他表白的男生。
韩骥脚步一顿。
“这儿!”看见他,陶阮用力挥了挥手。宁柯见他来了,费力地睁开眼睛,含糊地叫了声韩哥,“你来接小陶啊?真好,呜呜……”
韩骥皱眉看着不省人事的宁柯,下意识偏头找周齐,没见到人,不动声色地问了句:“怎么喝这么多?”
陶阮举起双手:“我可没喝。”
“他真没喝。”阎宇晨作证,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既然你来了,宁柯我就带走了。”言下之意,陶阮交给你负责。
韩骥没说话,是默认的意思。阎宇晨挑了挑眉毛,屈起手指碰了碰宁柯的脸:“还能走不?”
宁柯嘟囔了一声。
阎宇晨无奈一笑,弯下腰把宁柯背了起来,“先走了。”陶阮冲他晃了晃拿在手里的手机,阎宇晨说,“知道了。”
陶阮目送他们离开,一回头发现韩骥正用黑沉沉的眸子盯着自己,他一怔,下意识问:“怎么了?”
“你不是都拒绝他了,怎么还在一起喝酒。”
“我没喝。”陶阮顿了顿,“他是宁柯的发小。”
“是吗。”韩骥从喉咙里溢出一声,“知道了。”
陶阮抿了抿唇,觉得韩骥今晚怪怪的。
“走吧,送你回家。”
陶阮站在原地没动,轻声问,“你怎么了?和平常不太一样。”
韩骥笑了声,“哪里不一样?”
陶阮也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可就是觉得不一样。他固执地盯着韩骥,韩骥没办法,只好说:“我以为你和他喝了酒。”
“所以你不高兴了?因为我喝酒,还是因为和他?”
这太直接了。韩骥没法回答。
“先回家。”
陶阮失望地垂下眼,韩骥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喉头滚了滚,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你回去以后把这个给周齐。”陶阮闷闷地说,他在聊天框里给韩骥发了两张图片,是刚才阎宇晨背着宁柯的时候他拍的。
都这样儿了,还想着自己的小徒弟,陶阮苦大仇深地想,我这个师父当的可真称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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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骥开车把陶阮送回幸福家园,陶阮恹恹地和他说再见,拉开车门,却发现韩骥也跟在他身后下车了。
陶阮吃惊地回头看他,韩骥一步步朝他走过来,直到站在他面前。
“陶阮。”
“嗯?”
“伤还没好,就不要喝酒了。”
“……”他真的没喝啊!
“以后有什么事直接到家里找人,周齐,老二,或者阿杰,谁都可以。”
陶阮猛然觉得不对,提高音量又一次问:“到底怎么了?告诉我。”他厉声,“是不是李漆他发现我们的计划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告——”
“被吴启截走的那批货,我会去取回来。”
陶阮怔住了。半晌,他眨了眨眼睛,轻声问道:“很危险吗?”
韩骥没说话。
陶阮一颗心沉沉地往下坠,“……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让你去,为什么非得是你?”
短短几秒陶阮眼睛已经红了,韩骥皱着眉安抚他:“冷静,先听我说。如果这次我平安回来,李漆不止会打消对我的疑虑,也从此不会再纠缠你。一个月后的李氏宴会,就是在他身上装监视器的最好时机。”很快,韩骥话峰一转,“如果我没回来,你去找我刚才说的任何一个人,他们会帮你。”
陶阮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胸膛也开始剧烈起伏:“你这是什么、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韩骥沉声。
“我不要!!”陶阮吼了一声。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也不明白这是韩骥给出的筹码,只为了让李漆能放过他。他只知道韩骥会有危险,他只知道这一点。
“你别去,我们想其他的办法,”陶阮急切地说,“一定会有其他办法!一定会有其他办法的……”
“陶阮。”
韩骥静静地看着他。
“……”陶阮同样盯着他,可韩骥眼神没有丝毫松动,良久,陶阮嘴唇动了动,但他甚至无法说出“我和你一起去”的话,他去了能做什么?给韩骥拖后腿,让他还要分心保护自己吗?
“我能,”陶阮深吸了一口气,“我能做什么?”
韩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等我回来。”
陶阮缓缓瞪大眼睛。他张开嘴巴想说什么,可身后突然刮起了阵风,陶阮伸手揉眼睛,把眼睛揉得干涩泛红,“风好大,好冷。”
鼻头也红彤彤的,陶阮用力吸了吸鼻子,“能抱一下吗?”
下一秒,韩骥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将他笼罩了,陶阮闭起眼睛,用力把自己缩进韩骥怀里,贪婪地呼吸着属于他的味道。过了很久,才闷闷地说:“我等你回来。”
韩骥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灯都熄了,老二一向睡的早,阿杰最近回老骆那里住,至于周齐,他敲了敲门,却没听见回应。
“我在这儿呢,老大。”
韩骥回头,周齐背对着坐在一楼的阳台,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来了?”周齐懒懒地问。
“嗯。”想到今晚烂醉如泥的宁柯,韩骥皱起眉,“你和宁柯怎么了?”
周齐嗤了一声,“还能怎么,本来就没怎么。”
打哑谜似的。韩骥懒得再问,低头找到周齐的号码发了两张图片过去。周齐掏出手机,看清聊天框后笑了一声:“面对面的还发微——”
他顿住了。
照片上,宁柯眼神迷离,一看就是喝醉了,而他的身边,竟然还有一个男人。两人姿态亲密,宁柯甚至在男人弓下身子抱他的时候主动搂住了男人的脖子。
周齐紧紧握住手机,“这是什么?”
韩骥看了他一眼,“知道还问。”
周齐还是不死心:“他们……”
这下韩骥算是看出来了,俩人十有八九闹别扭了。他顿时明白陶阮让他发照片的用意,饶有兴致地看周齐死鸭子嘴硬:“想知道就自己去问。”
周齐没说话,双手紧握成拳,半晌,又无力地松开。“老大,你看出来了?”
韩骥笑了,“你说呢?”
就周齐这性格,如果真不喜欢,早就把人撵走了,又怎么会对着两张照片郁结。
“喜欢就去追,现在算怎么回事?”
周齐闻言无奈一笑:“拿什么追啊?”他叹了口气,“老大,我后来总是在想被钱盛堵的那天,如果换做宁柯在现场,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保护不了他,甚至会让他因为我而遭遇危险。”
“我这样的人,还是不要祸害他了。”
那天陶阮受了那么重的伤,周齐只要一想到或许宁柯将来有一天也会受伤……他闭了闭眼睛。
韩骥皱起眉,正要说话,周齐打断他:“老大,吴启那批货,我和你一起去。”
韩骥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不需要。”
“怎么不需要?”周齐笑了,“我和你一起,胜算更大。老大,你知道的。”
韩骥还想说什么,周齐却摆摆手:“就这么定了。如果能回来……”他犹豫了下,笑了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算了。先睡了。”
韩骥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半晌没动。
胸膛前突然传来一阵湿意,韩骥低头一看,外套前襟的位置有很大一滩水渍,晕开来,泅湿了那一块布料。
那是拥抱时陶阮在他胸膛的位置。
韩骥眼神一滞,定定地在原地站了很久,最后,用指腹碰了碰那片湿润。

朋城,海港。
夜幕笼罩了整个码头,货运港几乎见不到人,只有岸边吊在桅杆上的硕大灯泡持续不间断的照着海面。
韩骥和周齐隐在靠岸的废船上,远远注视着停在百米外的一艘远洋船舶。
又过了一个小时,岸边传来窸窣的脚步声。周齐看了韩骥一眼,随即探出身子。
在他们前方一百米,两名身材魁梧的男人手里各提着一个箱子,而外面一侧,则紧跟着几名肤色黝黑的男人,他们脚上是清一色的作战靴,每个人的靴子后面都藏着武器。
是一群训练有素的雇佣兵。
而在所有人的身后,吴启和一个白人并肩走着,整个队伍正在朝船舶缓缓移动。
“老大。”周齐和韩骥迅速地对视一眼,随即跳下船,在茂密杂草的掩护下同时也朝船舶靠近。
“请。”吴启做了个手势。
白人敞怀大笑了两声,大步踏上了踏板。
眼下的距离,才让韩骥看清了白人的脸,那白人眼尾的位置有一条长达七公分的疤痕,由于白种人立体的骨相,在脸上愈发显得突兀,像一条蜿蜒爬行的蜈蚣。
韩骥微妙地眯起眼睛。
“老大,他们开始登船了。”周齐低声说。
“嗯,”韩骥看着那群人手里的箱子,沉吟道:“收板前一分钟,我们再下水。”
远洋船舶收板的时候会先开启尾灯,那个时候,他们就可以借着踏板制动发出的巨大响声入水,潜在船体的尾板处迅速上船。
这艘船韩骥查过,是一艘往返国外的远洋船,专门运输散装的矿石。矿石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们真正要交易的货物,正是吴启从李漆手里截下的那批高浓度毒品。
“走。”
扑通一声,水面晃动,很快又归于平静。
巨大的轰鸣声掩盖住了水下这一丝微小的动静,韩骥和周齐攀附在尾板上,在尾板升起的前一秒飞速滚进了船板。
“接下来该怎么做?”周齐问。
韩骥抬头看了一眼甲板,那上面没有人,也看不到被甲板分隔的船内空间。“先别轻举妄动,我们需要时间摸清楚他们的活动范围。”
远洋船船身巨大无比,如果不能清晰地知道吴启等人的活动范围,他们会将那批货贴身保管还是放在什么地方,贸然行动的话只会让风险成倍增长。
“好。”周齐沉声应道。
当晚,甲板上和船舱头尾都有向外巡逻的雇佣兵,他们不敢有丝毫懈怠,一刻不停地寻找视线盲区才躲过了这一晚的巡逻。到了白天,巡逻的雇佣兵反而少了。
“他们不敢这么明目张胆。”韩骥说,“表面上这是艘载货船,要是白天都有人在船上背着枪巡逻,岂不明晃晃地告诉别人船上有猫腻。”
海上也有海警,还有海关的严防布控,只要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他们都会被盯上。
周齐懂他的意思。白天,才是他们摸清线路的最好时机。
他们一直守到中午,接近十二点,确定甲板上再也没有人走动,韩骥先走了出来,顺着爬梯顺利来到了下层。船舱内外被甲板隔开,一共分为上下两层,韩骥绕过敞开的窗户,看到里面抱臂小憩的雇佣兵,还有吴启身边的几个人。
白人和吴启并不在他们当中。
周齐紧跟在韩骥身后,他没有选择和韩骥一同察看面积最大的船舱,而是从甲板再往上,去到控制室的正上方。那里开了一扇天窗。周齐顺着天窗的梯子往下爬,果不其然看见了正在控制船舶行进的船长。
韩骥则继续绕行,一路来到几个独立的船上房间,其中相连的两个,赫然住着吴启和那个白人。而装有毒品的几个手提箱,都在吴启的房间里。
一刻钟后,周齐和韩骥先后返回甲板。
“老大,控制室没有他们的人。”
韩骥点了点头。既然吴启没有用自己人来开船,那么船上必然会有专业的船员。一艘规模相当的远洋船舶大约会有25-30个船员,这些人吴启不可能全都认识,同样的,对于那些船员来说,他们也很难分辨出谁是谁。如今最可行的办法,就是从这些船员下手。
“你的意思是?”
韩骥说:“乔装成船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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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幸福家园。
显示屏上的角色死了一次又一次,游戏却依旧没有停止。陶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手里机械地按动,可不管他怎么操作,这一关就是打不过去。
他沉着脸,再一次点了开始游戏。
死了,再来。
又死了。
“game over!”大大的英文字母出现在屏幕上,陶阮面无表情地捏紧游戏手柄,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他手背上暴起一条条青筋,直到手心的湿汗将手柄滑了出去。
陶阮脱力般地盯着游戏手柄,显示屏上也出现是否继续的字幕,良久,他重重地朝沙发仰去。
五天了。整整五天,韩骥没有一点消息。
突然,他猛地站起来走到玄关,扣上鸭舌帽和口罩,急匆匆地出了门。
陶阮打车来到韩骥的别墅,却不敢靠近,只在附近来回走动。他怕李漆会派人跟着他,打车时特意绕了路,也一路戴着口罩和鸭舌帽。他从下午一直等到晚上,别墅区本就人少,连过往的人都寥寥,更别说他等了五天的韩骥。
一点消息都没有。
出去的时候反倒是门口的保安认出了他,连续来了几天,次次戴着帽子口罩,保安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不法分子,结果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发现他什么也不做,就待在固定的位置,甚至是固定的方向,一待就是几个小时。
陶阮往门口走,来的竟然又是拉他过来的司机,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回刚才的地儿吗,小伙子?”
陶阮想了一下:“不,去天桥附近。”
这个点,老骆应该还没有收摊。
陶阮猜对了,他到的时候,老骆正坐在三轮车旁,一边扇着蒲扇,一边等桌上的最后一位客人。
老骆脾气好,是个挺好相处的老头儿。见客人一个人吃饭,也许是看人家孤单,还时不时地主动开口和客人唠嗑,不过人家并不接他的茬儿,他也不觉得尴尬,继续笑眯眯地扇自己的蒲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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