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岷承的脑袋只有一根筋,他折腾着手中的榨汁机器,看也不看果断答应:“好,那就不加这个。”
在夜晚十二点前朋友们陆续离开了黄伦阳的公寓,一晚上的时间黄伦阳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偷偷问徐斯聿关于他单向暗恋的进展。
结合池嘉言的反应,男人居然很爽快地透露出当下的进度:“言言知道了。”
黄伦阳错愕地瞪大眼。
紧接着徐斯聿继续开口:“现在他还没有拒绝我。”
黄伦阳更错愕了。-
池嘉言的车停在商场,从小区到商场这段路当然又只能坐徐斯聿的车。
车门关上,池嘉言无法控制紧张,抬手去扯安全带。
深夜车载电台交流的内容集中在豪门八卦,男人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即切掉了频道。
黑色跑车迟迟没有启动,池嘉言等了一会儿才抬起头。
徐斯聿很突兀地靠过来,眼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池嘉言惊慌地睁大了眼睛。
时间被猛地按下了慢速键,对方瞳孔中的倒影,男人平稳的呼吸顿时变得无比清晰。
——还有他略微垂眸时的平静神色,眼神落在了池嘉言的唇瓣上。
原本规律的心跳又开始叮叮咚咚跳跃起来,被随手一扯哗啦啦落满了脚边。
后背紧紧贴着座椅,池嘉言退无可退,情急之下立刻抬手盖住自己下半张脸。
“……不、不能亲!”池嘉言慌乱出声,表情惊恐地警告徐斯聿。
耳畔响起一阵轻微的声响,车门重新打开,再被紧紧关闭。男人的手臂越过池嘉言,关好了副驾驶始终没有关牢的车门。
做完这个动作徐斯聿抬起眼,眉尾微微上挑,一瞬不瞬地盯着视线中呆滞发懵的青年。
第36章 当你太喜欢一个人的时候。
空气中的尴尬因子瞬间飙升,池嘉言宕机的脑袋迟缓地动了一下,立即开始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
原本捂住下半张脸的手缓慢上移,池嘉言一点一点低头,双手捂住自己不断发烫的双颊。
在这个刹那池嘉言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想现在世界就毁灭,有没有外星人降落把他带离地球。哪里可以购买时光机,这里有个无助青年需要被拯救。
这已经不是丢脸的问题了,池嘉言觉得自己真是要疯了。
一滴雨滴落在挡风玻璃,随即接二连三的雨丝模糊了前窗的视线。
切换的电台正在播报今夜凌晨将会有雷暴强降雨,如果还有未归家的市民请尽快回家。
长达一分钟的咳嗽终于停止下来,此刻黑色赛麟已经驶离了小区。
在如此怪异的氛围下车厢内是长久的安静,男人思索片刻,觉得有些事还是需要解释清楚。
“言言。”徐斯聿开口的态度听上去一本正经的,“如果我想接吻会经过你同意。”
话语微微停顿,徐斯聿似乎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描述刚才池嘉言的行为:“不会像你想象的那样。”
池嘉言羞赧又气恼,他泄愤似地咬了咬自己的唇瓣,像在惩罚这张笨嘴。
长时间的咳嗽令池嘉言的嗓音有些微微沙哑,很难得池嘉言也用上了那种无可奈何的语调。
“你别说话。”池嘉言认下了如今的现状,但他坚决不肯面对徐斯聿,“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适逢黑色跑车到达商场门口,池嘉言以最快速度下车,仿佛身后有什么怪物在不停追他。
告别的话语含在唇齿间,男人瞧着池嘉言慌张逃离的背影,很快想起刚刚池嘉言脸红的样子。
——每当徐斯聿认为自己了解池嘉言的时候对方总会出现一些迷惑举动,这也让池嘉言变得琢磨不透。
所以池嘉言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默认了他的追求还是期待跟他接吻呢?-
强降暴雨的第二天,淮市先后发布了冷空气预警和强对流天气预警。
淮市部分地区遭遇积涝灾害,相关部门启动了预备方案。
雨天难行,尤其池嘉言居住的新小区对面是一家外籍小学,早晨把整条街堵得水泄不通。
池嘉言又做了一晚上噩梦,梦境中池嘉言变成了一名舞台剧演员,正在舞台上演出。
演出内容是一辆黑色跑车、一个英俊男人、一个扩音喇叭。
男人跟徐斯聿长着一模一样的脸,而池嘉言正拿着喇叭大喊:“不能亲——”
不能亲,不能亲!不能亲,不能亲!不能亲……
池嘉言冷不丁打了个寒颤,顷刻清醒过来。
这个十字路口已经堵了十分钟了,池嘉言愣愣地望着前方路况,发现前面的车完全没有要动起来的迹象。
中央后视镜反射出青年萎靡不振的表情,池嘉言叹了一口很长的气,然后拼命摇头,企图抹掉昨晚全部的记忆。-
金融市场一天一个变化或者一天好几个变化,新的一周A股持续下跌的绿色反映到了每一个股民脸上。
关绘美面如菜色,精神看起来比池嘉言还要糟糕。
“唉!”关绘美很重地叹气。
池嘉言对着电脑屏幕也跟着默默叹气。
隔壁桌的同事实在受不了,直接丢过来一本拍卖图册:“我说你们一个两个干吗呢!上班十分钟光听你们叹气了!跟二重奏一样,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们的叹气声!”
图册砸到关绘美的脑袋上,后者转过头,目光幽幽。
同事被关绘美恐怖的精神状态吓到,赶紧噤声。
今日池嘉言要修改一份策展方案,此时池嘉言对着熟悉的专业内容,魂不守舍地敲着键盘。
关绘美凑上来,有气无力地提醒:“小池,你没切输入法。”
池嘉言听到关绘美的声音眨了眨眼,他特别惊讶地看过来,好似才突然发现电脑屏幕上那几行毫无意义的字母。
关绘美以为池嘉言的烦恼和自己一样,无精打采地抱怨:“这世界上为什么不能多我这一个有钱人呢。”
池嘉言闷闷咳嗽了一声,从抽屉里翻出口罩给自己戴上,刚想回答又被关绘美火速打断。
“你别说话。”关绘美看着池嘉言语重心长地说道,“看得出来你也被股市伤害了,感冒都严重了不少。”
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了起来,屏幕上跳出来几条消息。
翟淮宇:晚点我会来崇佳,中午一起吃饭吗?
Cher:言言你考虑得怎么样啦!对offer还满意嘛?明天我会和Luckie见面。
翟淮宇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池嘉言差点忘记还有这个人的存在。
然而与午餐邀约相比明显Cher的邮件提醒更重要,池嘉言看着手机屏幕慢慢陷入思考,半晌才做好决定。-
上周崇佳副总裁拍摄的采访节目于今日正式播出,秋拍过后崇佳副总裁一直被热烈讨论着,当下节目播出更是获得了一致好评。
同时也有美院学生在网上爆料,称崇佳副总裁曾出现在美院展览,本人比荧幕上展现的更加随性得体。
媒体话题炒作的内容不外乎事业和恋爱,秋拍结束贺家贺小姐早早离开了淮市,崇佳副总裁的恋情似乎又变得扑朔迷离。
这会儿赵轩瞅着副总裁忽然增加的工作行程,只觉得一阵头疼。
虽然之前已经拒绝了中财新通的合作,但如果现在翟淮宇主动上门拜访,崇佳又不可能真拂了人家的面子。
所以双方不得不在会议室见面。
为此助理只能硬着头皮把这条消息告知徐斯聿,可想而知整间办公室从一大早就开始低气压。
其实赵轩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副总裁坚持不跟中财新通合作,这不仅仅是助理困惑,崇佳高层所有人都表示无法理解。
长形的会议桌两人相对而坐,在会议开始前翟淮宇笑着同徐斯聿打招呼。
穿着打扮时尚帅气的男人同崇佳副总裁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翟淮宇随口抱怨说没想到崇佳副总裁那么忙碌,想见一面比想象中困难许多。
大抵徐斯聿是钟岷承的朋友,他们又曾见过面,因此在翟淮宇看来朋友的朋友自然也不用那么拘谨。-
今天徐斯聿佩戴的腕表是一块罕有的自动上弦腕表,配掐丝珐琅及贝母表盘。
假如赵轩没有记错这块腕表是自己代替徐斯聿拍下的,当时成交价不到100万。
腕表遮住了右手手腕的疤痕,徐斯聿似笑非笑瞥了助理一眼,嘴上当然要用漂亮的场面话作回应。
这一眼把赵轩看得头皮发麻,助理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哪能不理解副总裁的意思。
董事会的老头们陆陆续续出现在会议室,赵轩战战兢兢坐在一旁,时不时揣摩徐斯聿的心理。
趁着人还没有到齐,翟少十分友好地继续跟徐斯聿聊天:“最近言言也很忙吗?每次约他都说在加班。”
徐斯聿不经意地皱眉,很快又松开。他很虚伪地笑了一下,回答听起来特别像敷衍:“不清楚。”
翟淮宇有些讶异:“我还以为你们很熟。”
短短几句交流带来巨大的信息量,赵轩懵了几秒钟,终于知晓了原因。
外界媒体戏称中财新通是崇佳的财神,赵轩心想这哪是财神,他们分明是把自家老板的情敌给放进来了。-
池嘉言工作了一整天,临近下班想到快要吃完的感冒药,打算先去一趟药店。
在下班前池嘉言收到了崇佳副总裁的消息,内容是一张截图和一段文字。
截图来自业主群,上次那位业主养的暹罗猫今天又跑出了阳台。
这回它跳到了65楼的配电箱,整栋楼不得不再次断电。
徐斯聿:天气太冷,先去你家住一会儿。
鉴于池嘉言在半岛湾居住过一段时间,礼尚往来徐斯聿的确可以去池嘉言的公寓暂住。
而且公寓有两个房间,徐斯聿也可以顺理成章提出留宿。
然而昨晚尴尬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并且崇佳副总裁在淮市拥有那么房产,没必要非要跟池嘉言挤在一间小小的公寓。
不过最后的结果是池嘉言妥协了,给徐斯聿发送了小区地址。
至于为什么会同意,池嘉言归结于天气太冷,如果停电没有地暖男人很容易患上感冒。-
不久之后池嘉言从药店出来,顺路去了一趟超商。
刚搬家公寓里缺不少东西,经过日用品区域池嘉言停下了脚步。
没过多久购物篮里多了一双和徐斯聿尺码一模一样的拖鞋,一套崭新的日用品用具。
回到家天完全黑了,不过徐斯聿被堵在路上,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到达。
池嘉言想到没有收拾的客房,匆匆忙忙进门,打开主卧衣柜去拿里面干净的棉被枕头。
凭借池嘉言的认知男人睡觉没什么坏习惯,也不认床,晚上大概率不会失眠。
整理好床铺池嘉言重新走出来,新买的拖鞋被细心拆掉,放置在了门口。
公寓的地暖起了作用,即便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也不会觉得冷。
随之而来门外响起一阵门铃声。
池嘉言怔了怔,他低下头望着手里的拖鞋,悄悄把它朝一旁挪了挪。-
厚重的防盗门开门时伴随着轻微的声响,池嘉言探出脑袋,声音瓮声瓮气的:“这个公寓很小,你可能会住得不习惯。”
徐斯聿瞧着面前的青年眼神乱飞的样子,好像有些紧张。
“没关系。”
“家里冰箱没什么好吃的,”池嘉言接着干巴巴地解释,“我还没来得及买。”
男人仍旧是无所谓的腔调:“没关系。”
对话在这里暂停,徐斯聿看着池嘉言一直杵在门口,不由地笑了一下:“不欢迎我么?”
怎么会呢,如果不欢迎刚刚池嘉言怎么会做那么多无关紧要的小事。
被质问的青年慌慌张张地侧过身,连忙为自己辩解:“……忘、忘记让你进来了!”
作为第二位进入这间公寓的客人,徐斯聿被安置在了客厅。
男人身高腿长的,客厅这张不大的沙发倒显得坐姿十分局促。不过即便是不合适的沙发,徐斯聿的神情却非常自在。
比起不合适的家居脚上的拖鞋有些突兀的合适,徐斯聿略微俯身,手肘撑着下巴,开始研究这双崭新的拖鞋。
——到了冬季超商售卖的室内拖鞋基本都是毛绒绒的款式,而因为时间紧急池嘉言随手拿了一双相应的尺码,并没有在意拖鞋的款式。
此时徐斯聿伸手抚摸装饰在拖鞋中央的小猫脑袋,很快从小猫脑袋上掉下来好几根白色绒毛,显然拖鞋质量有待商榷。
男人却特别满意,把这双拖鞋也列成了收藏品,准备让它们也进入自己的陈列柜。
开放式厨房的弊端在于坐在客厅的徐斯聿只凭借声音就能掌握公寓主人的动态,如今池嘉言正站在流理台前洗玻璃杯,不远处烧水壶发出尖锐的声鸣。
此刻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公寓主人随即给出了反应——池嘉言疑惑地抬头,他下意识看向徐斯聿,明显在奇怪男人都已经进门了怎么还会有人敲门。
也不等池嘉言有所动作徐斯聿主动起身去开门,穿在脚上纯白色的毛绒拖鞋同男人西装革履的形象异常违和,只不过没人会在意这种细节。
防盗门打开的同时林欣可活泼的声音响了起来:“艺术家你这感冒一直好不了,今天我来给你煮点生姜茶,省得你那嗓子跟漏气的皮球一样……”
林欣可语速快,话说完了一抬头,猛地发现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池嘉言。
徐斯聿自然认识林欣可,两人说不上多熟,从高中开始一直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跟林欣可错愕的神态相比男人淡定得多,徐斯聿侧过身让林欣可进门,后者一眼看见了在后面那个探出脑袋的青年。
池嘉言见到林欣可有些惊讶,接着反应过来要跟对方解释:“……半岛湾停电了,他来我这里住一下。”
林欣可正好在门口换拖鞋,她看着自己脚边那双属于男人的高定乐福鞋,表情有些痛苦地扭曲起来。-
老实说要不是池嘉言确实没有要跟徐斯聿在一起的心思,林欣可真的很想尊重祝福这一对竹马怨偶。
适逢助理给副总裁拨电话,男人去阳台接听。
趁着徐斯聿不在,林欣可赶紧逮住池嘉言一通质问。
“他怎么来了?”
“……什么?半岛湾停电了呀。”
“他家停电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说天气太冷,在我家待一会儿就走。”
林欣可无语至极,就差狠狠敲打池嘉言那个笨脑袋了:“我说艺术家,你有没有想过他是崇佳副总裁?副总裁怎么可能只有一套房产!再不行他不能在公司加班嘛!”
池嘉言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然而就像徐斯聿描述的那样,池嘉言会在他不想回答的问题上面装傻。
现下也是如此,池嘉言怔怔地听着林欣可分析,仿佛才醒悟过来其中的猫腻。
林欣可注意到池嘉言傻乎乎的样子,咬着牙不清不楚地责怪:“阴险狡诈的直男,天天见面, 还住一起,这让人怎么放得下。”
池嘉言无端端想起那天徐斯聿说过的“追求你”,他慌张地眨眨眼,眼神瞬间飘了。
林欣可不经意瞥向池嘉言,莫名其妙的语气:“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在脸红什么!”
池嘉言僵着脸偏了下头,他窘迫地用手背去碰自己滚烫的脸颊,小声嗫嚅:“……没脸红,是地暖太热了。”-
其实崇佳副总裁并没有完成今日的工作,由于上午翟淮宇出现导致男人心情不佳,徐斯聿干脆推掉了晚上的会议。
眼下赵轩独自处理完堆积的事务,然后接到了合作媒体的致电。
“徐总,媒体那边说他们收到了消息,崇佳不会跟中财新通合作。”
男人随口应了下来:“让他们把报导的重点放在结果上,不要侧重原因。”
“明天您要参加一场博物馆的开幕式,是陈馆长的博物馆,里面有一幅画是崇佳赠送的。”
对此徐斯聿有点印象:“是不是那幅300万英镑的。”
“还有几件天民楼瓷器,您从国外带回来的。”
汇报完行程助理敏锐地听见手机那边传来断断续续的琴声,听起来像钢琴的声音。
赵轩不敢多问,拘谨地挂掉了电话。
池嘉言的新公寓与徐斯聿设想的差不多,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隔音不太好。
这会儿楼上的小孩正在练习钢琴,琴声飘扬开来,使得整栋公寓都是这段嘈杂难听的琴声。-
男人从阳台回到客厅,室内外温差很大,徐斯聿顺便脱掉了西服外套。
此时林欣可正拿着池嘉言的电脑坐在地板上,她跟池嘉言脑袋靠着脑袋,对着电脑屏幕不知道讨论着什么。
女儿的缘故林欣可不能逗留很久,她看到徐斯聿出现又跟池嘉言聊了几句才站起身。
“池嘉言,我先走了。”直到临走前林欣可才扭头跟徐斯聿打招呼,“阿聿,好久不见。”
这声招呼当然不会暴露什么,池嘉言是傻瓜林欣可又不是。
等到林欣可离开,池嘉言身边的那个空位被徐斯聿占据。
原来刚才两人在看一封邮件——淮市一中即将迎来百年校庆,邀请毕业的学生参加这场校庆典礼。
校方很贴心地在附件中添加了历届毕业学生的相关照片,刚才林欣可随手点开了他们那届几个班级的毕业照片。
时隔好些年大脑中的记忆像白雾那般变得蒙蒙不清。
电脑的触摸板离徐斯聿更近,随后徐斯聿所在班级的毕业照片呈现在电脑屏幕中央。
按身高排列的毕业照片搭配着干净整洁的校服,每一个高中生都根据摄影师的指示扬起笑脸,露出并不自然的笑容。
刚刚没来得及看徐斯聿的班级,此时池嘉言有点没忍住,肩膀悄悄往男人那一侧移了移。
实际上如今徐斯聿对自己班级的同学都没有了很深的印象,有些人看着照片能记得脸,只是名字已然遗忘。
池嘉言粗略看了看,伸出手指着第二排一个女生,不自觉开口:“……你们班班花,好多男生都喜欢她。
“我记得有一次她的朋友去翻她抽屉,翻出了一抽屉的情书。”
池嘉言细细的手指上移,虚虚指着站在女生背后的男生,完全是聊天的口吻:“他在运动会上输给了你,后来不服气又要跟你比赛,比了三遍还是没有赢你。”
男人有些意外,鼠标随意定格在一个人身上,低声询问:“他呢?”
池嘉言看着那张脸歪了下脑袋,他做了一个皱眉的动作,小声地说:“他总是在食堂插队。”
十六七岁的少年完全不会掩饰自己的喜恶,毕业照片中个子很高的徐斯聿站在最后一排的角落,眉眼张扬,满脸冷漠。
或许池嘉言比徐斯聿本人能更快锁定他在毕业照里的位置。
喉咙又开始发痒,池嘉言扭过头咳嗽,再转头过来电脑屏幕上的毕业照片换成了池嘉言的班级。
男人的目光掠过后面最后一排男生,其中几人的面容格外熟悉。
——当初池嘉言是同性恋的谣言就是从他们口中传出来的。
后来徐斯聿跟他们打架,再后来这几个男生彻彻底底噤声,一见到徐斯聿就立刻绕道走。
“你会去校庆么?”
池嘉言愣了愣,点点头:“会,因为林欣可很想去。”
徐斯聿没什么意见,他漫不经心地应声,瞧着池嘉言的毕业照片渐渐回忆起那天的场景。
——是一个燥热不堪的初夏,当天气温大约在35度,空气中满是蝉鸣和冰镇汽水的味道。
临近高考,所有高三学生的自由时间被压榨到最少。年级特别空出这一个下午来拍毕业照片,大家表现得特别积极。
徐斯聿在角落的树荫下找到了池嘉言。
当时池嘉言白嫩细腻的脸颊被太阳晒出闷热的红,徐斯聿紧皱着眉,直接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
包装是蓝白颜色的防晒霜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池嘉言看清瓶身上的字样,几个数字符号大抵是在说防晒指数。
“……哪里来的?”池嘉言惊异极了,眼睛睁得大大的。
“问我们班女生借的。”
池嘉言反射性想拒绝:“我、我不用……”
那时候徐斯聿一点都不好说话,他臭着脸靠近,表情很凶,捏住池嘉言脸颊的动作却格外温柔。
“你自己擦还是我帮你擦。”徐斯聿用指腹随手抹掉池嘉言鼻翼上的汗,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晒伤了回家晚上又要喊疼。”
池嘉言撇了下嘴巴,他有些恼怒地扬起下巴,身后的阳光跌落进这双漆黑的眼睛,灿烂又耀眼。-
客厅里男人慢慢移动着鼠标,看着眼前的毕业照片语调散漫:“这是你同桌,这是你们班长。”
“这是数学课代表,有一次他数学考了班级第二,非要一直抱着你哭。”
鼠标箭头渐渐挪到队伍倒数第二排,而后缓慢定格。
——照片中的男生有着一张很漂亮的脸,明媚的阳光令他精致的五官生动鲜活。他弯着眼睛笑,眼尾轻飘飘地上扬。
徐斯聿的眼神随着鼠标箭头一起定格,他看向池嘉言,习惯性地笑了笑。
“这是初恋。”男人挑了下眉,煞有介事地跟池嘉言介绍,“我的。”
第38章 早上好喔!(修./)
“这是初恋,属于我”,“这是我的初恋”,无论哪个解读似乎都太过直白了。
池嘉言很费劲地吐出一口气,极力忽略不断升温的脸颊温度。
电脑屏幕上的鼠标很快偏移开,是池嘉言凑上来直接关闭了这张毕业照片。
男人唇边的笑意很淡,他发现池嘉言并没有露出任何厌恶的表情,反而又与往常那般纠结迟疑地看了徐斯聿一眼。
“这也需要经过你同意么?”
池嘉言并没有听懂,徐斯聿偏过头看过来,神色轻松地把这句话补充完整:“接吻需要经过你同意,向你表白也需要么?”
就算不同意徐斯聿也讲了,现在再说这种补救的话有什么用。
池嘉言没吭声,沉默着伸手过来,与此同时电脑右下角提醒出现一封邮件回信。
邮件标题显示关键词offer,紧接着池嘉言合上笔记本电脑,在场的两人都没有听见那声轻微的邮件提示音。
同一时间彼此的对话还在进行着。
池嘉言拿着电脑起身,婻沨仿佛下定决心要冷处理面前的男人。
“言言,小哑巴。”大概也对池嘉言的态度感到棘手,徐斯聿拉住想要离开的青年,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可不可以给我一点表示。”
不能拒绝又要回应,徐斯聿真的很难被满足。
居高临下的姿态,池嘉言垂下眼眸,密密的睫毛下掩藏着所有情绪。
“……你,”池嘉言艰难地出声,徐斯聿的右手扣住了自己的手腕,为此池嘉言看见了今日男人佩戴的腕表。
看不见疤痕了,但是池嘉言已经重新记住了那道伤疤的样子。
——在徐斯聿反复告白的时刻,池嘉言同时拥有了最难得到和即将失去。
厨房那边不合时宜地传来声响,两人的谈话被迫中止。池嘉言闻到一股刺鼻的生姜茶味,连忙把手里的电脑丢到徐斯聿手里。
徐斯聿险险接住,随手把电脑放在了茶几上。
煮沸的生姜茶沿着圆型的茶罐边缘溢了出来,池嘉言整理着狼藉的流理台,忍住了喉咙里的咳嗽。
身后徐斯聿参观了公寓的房间,许是刚搬家,连池嘉言自己的卧室都显得空荡荡的。-
微信里的业主群在十分钟前通知了恢复供电的消息,物业和猫主人多次表达歉意,希望获得业主的理解。
随后徐斯聿找到了那间为自己准备好的客房,他在床边坐了下来,糟糕的隔音在这一刻被具象化。
楼上刺耳吵闹的琴声像能穿透一般直接进入大脑,当然除了琴声还有家长尖锐严厉的斥责声。
想到刚才在阳台上看到的那家外籍小学,徐斯聿尽量去理解当下的现状。
公寓面积小也有相应的好处,总共就那么几间房间,怎么样都避免不了见面。
没过多久池嘉言找了过来,站在客房门口小声询问男人半岛湾的情况。
徐斯聿面色不变地扯谎:“物业说天黑了找猫的难度更大,应该还要好长时间。”
言下之意今晚对方肯定要在这里留宿了。
池嘉言点点头,明显相信了这个理由。他指了指自己的房间,嗓音微微的哑:“睡衣,我衣柜里有。”
或许池嘉言也意识到自己这句话非常奇怪,语气尴尬地解释:“前两天搬家,一不小心把你的睡衣放进了行李箱。”
其实说的更具体点应该是这样的。
——当时梁若给池嘉言买的衣物中夹杂了给自家儿子买的衣服,结果在放置的时候一股脑全放进了池嘉言的衣柜,这才致使池嘉言在自己的行李箱内发现了一套不属于自己尺码的家居服。
本来池嘉言想找个时间把衣服物归原主,好巧不巧今日半岛湾发生了断电,这套家居服正好派上了用场。
虽然事实如此,可是当池嘉言真正把家居服拿给男人的时候,对方的眼神显而易见微妙起来。
池嘉言不应该心虚,但他偏偏又心虚了,在徐斯聿探究的目光下冷不丁多嘴:“我不是变态……没有故意拿你的衣服。”
莫名的解释好像在暗示徐斯聿不要自作多情,男人随口附和,表示自己并不会多想。-
迟到的暴雨于一个小时后降临,瓢泼大雨顷刻淹没整个淮市。
彼时池嘉言洗好了澡,放在客厅茶几上的电脑被池嘉言带回到卧室。
那封未读的邮件被点开,池嘉言迅速浏览起来。
——Luckie对于这样的结果深表遗憾,他认为池嘉言是一位很有魅力的设计师,而自己的画廊无法拥有这样的设计师将是自己很大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