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是你们。”女士啧啧称奇:“在吟游诗人的城市见过一面吧?还不错嘛,有好好记得我的名字。”
“你们为什么会和女士呆在一起??”派蒙已经搞不明白现状了。
“钟某来履行和冰之女皇的契约。”
“履行……契约?”
旅行者和派蒙面面相觑。
钟离一个普通的璃月百姓怎会和异国神明有交易?
对待岩神是用对等的[交易],对待风神则是[掠夺],这态度差距……不得不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钟离先生便是岩王帝君。”
见旅行者和派蒙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太过精彩,赛特斯好心的在一旁作解释,没想到却成了对两人而言更加震惊的猛料。
“什么??!”派蒙感觉自己的头大了一圈
“等等,这个信息量有点大……难以置信,像钟离这样的人居然是……?”
“什么样的?”钟离若有所思。
“呃……”派蒙试探道:“一个白吃白占,让人买单的社会度人……?”
“不……只是花了些[愚人众]的钱而已,不用把我说成这样吧。”钟离尴尬的轻笑两声,试图把派蒙犀利的话语当作玩笑。
“——所以你其实一直都知道那场事故的真相。”
旅行者抱臂看向赛特斯,充分的传达自己的不满。
被他审讯般犀利的视线盯得发慌“我和钟离先生早在三年前便熟识,他是我作为执行官时负责寻找的那位岩神。”赛特斯决定坦言。
他将视线投向那个待自己真挚提供帮助和支持的男人,为自己当时有预谋的接近表达愧意。
钟离轻摇着头:“无妨。钟某并不在意”
身为岩神,这种事情他早就预料到了。自赛特斯找上他的那一刻起,他就有了大致的猜想——毕竟他对愚人众并不是一无所知,也清楚愚人众执行官是怎么样存在。
“对女皇欺瞒,你还真是罪责不浅。”
女士面色微沉,眉皱得仿佛能夹死苍蝇,所幸还有理智记得要事在即,不然一定想办法当场给这个欺神的男人一点颜色瞧瞧。
“总之……此次所有事件的最终解决方式,令我感到超乎预期的满意。”
钟离摩娑着下巴,材质不菲的耳坠在吊灯暖黄的灯光折射下泛出光泽。
“世外隐居的众仙……他们所知的信息最少。但他们先是保持了最大程度的克制,又在危难时愿与七星合作,最后还尝试理解了民众的心。”
“这位「女士]……作为冰之神派来完成「契约」的使者,在我的要求之下,全程瞒过了她的同僚公子,没有泄露自己所知的真相。”
“我本人则是以凡人[钟离]的身份行走,最终也以这凡人身份践行了璃月的传统。这趟旅途,感谢你们与我同行,两位。”
钟离朝两人感激的小幅度鞠躬,如今与过去尘缘彻底告别的他,在窗外透进来的一缕阳光照射下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剥离感。
恍然间,众人仿佛看到了钟离身边的重影——和七天神像上的人装束一致,那位阅尽璃月千年风光的古老神明的塑像在一瞬间有了确切的容貌。
此次事件中发生的一切尽在钟离计划之内,唯一超出钟离预想之外的是璃月七星的行动。
钟离对七星抱有的的期待,原本与仙人相同,守护璃月即可,但七星之首的凝光不同于仙人,有着卓越实力的同时也有着蓬勃的野心——那空中宫殿群玉阁便是凝光野心的一剪缩影。
借此机会取代神明,利用[摩拉克斯之死]的真空期,迅速掌控璃月的所有权力。
坐了几千年的位置都被人一举端了,居然还能笑出来。
如今揭晓身份站在众人眼前的摩拉克斯本人倒觉得这样很好,一脸满足的笑着,旅行者和赛特斯几人一时心里升出诸多无奈。
钟离在看待这件事上比任何人都要豁达,既然身为璃月原主人的钟离都没意见,赛特斯也不好再多劝。
倘若岩王帝君的位置实在太重,让钟离感到不堪疲惫,赛特斯也赞同钟离就这样隐退于世。
璃月的成长众人有目共睹,没有神明同行的国度已经成为可能,为避免磨损加重,隐退是对钟离自身最好的选择。
“……所以整个事件下来,只是可怜了某些人被耍得团团转,还背上了一堆骂名。”
派蒙这时不合时宜的吐槽,勾得某个为人兄长猛地想起了还在黄金屋某个血脉相连的兄弟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还负着伤,虽然是出于一次教训伤势并不重,但也自己失手造成的,对弟弟的关爱之心又开始蠢蠢欲动,可眼下事情并未解决,他还得留下来。
赛特斯扶额,打消了脑海中一些因担忧而过多的联想。
——明明阿贾克斯已经到了可以照顾自己的年纪了,他为什么还是这样爱操心?
“呵呵,不如对那位同事说声谢谢吧?他的搅局」其实也是「局]中的一部分,岩神应该感谢他的精彩演出才是。”
女士唇角勾勒起一抹弧度,意外的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手指绕着搭落在肩上的几缕卷发:“——但若不是愚人众创造了仙凡与魔神的战争,那么岩之神手中这块把玩了几千年的石炭,也无法成为熠熠发光的钻石。”
钟离朝女士点头示意,将一只手轻轻搭在胸口。
“按照契约,我也该交出这个了。”
随着那处一阵白光晕染,一颗发着光形态精巧的棋子状物件——那便是象征着岩之神神权与力量的神之心。
赛特斯脸色剧变,顾不上失态的抓住了钟离的胳膊,声音变了调的沙哑。
“先生,神之心绝不能交出去!”
“是啊钟离,神之心这么重要的东西,怎能这么随便就……”回想起女士在蒙德做出的种种,旅行者努力劝阻:“而且对方还是愚人众的执行官!之前在蒙德还……”
“很遗憾,小友……这是我交易之前事先与愚人众定下的筹码。”
钟离将掌心覆在赛特斯的手轻拍了拍以示宽慰,他知晓赛特斯此次前来璃月就是为了阻止愚人众得到自己的神之心,但契约就是契约,他不能违背。
托着半悬浮状的神之心,不紧不慢走向女士递交到她的手中。
[怎么会。]
看着这无法挽回的一幕,赛特斯只感觉耳边一阵高频的嗡鸣,抓着钟离的手也不记得何时松开,凝滞在半空迟迟没能收回。
“呵。”
女士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莫测的笑,手指夹着棋状物端与尾举至水晶吊灯细细观赏一番,随后满意的收入囊中。
“既然事情办成,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
“各位请自便。”
经过赛特斯身旁的时脚步突然顿住,旅行者只见女士的红唇开合,嘴角浮现一抹得意的嘲笑。
她在赛特斯耳边说了什么,声音压的恰到好处,内容只有赛特斯本人知道:“我的下一个目标……能做到的话,就来阻止我吧。”
“一一赛特斯。”
璃月的事情得以解决,但终不圆满。
从北国银行出来后,赛特斯打算如约重返黄金屋,旅行者和派蒙提出陪同——赛特斯的情绪很糟糕,凭肉眼就能观测出来的程度,身为一路走来的同伴,两人做不到放他一个人。
黄金屋内,除了摩拉,四周空空荡荡不见人影。
眼尖的派蒙在台阶找到了一张白的扎眼的纸屑,走上前一看是一张用枚摩拉压着的字条,上面所写的正是达达利亚风格狂野的字迹。
勉强能辨认出上面所写的是“期待下一次再会。”
“看来是临时有任务不得不离开了。”旅行者拾起字条交给赛特斯,无奈的摇了摇头。
“至少能确认某人现在活蹦乱跳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稻妻篇。
正宫崩子快要来了!!!
一个小时前:
鸭鸭:哥哥怎么还不来(啪叽倒地)
“赛特斯,你真的……这么快就要启程去稻妻吗?”
派蒙依依不舍,可赛特斯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她和旅行者决定好留在璃月好好放松几天,本以为赛特斯也会和他们一起等之后一路同行去稻妻,但看样子,赛特斯急切地已经不容劝阻了。
旅行者也能猜到是罗莎琳那时在赛特斯耳边说了什么刺激他的言语,才会执意要次日启程,就连钟离也没劝下来。
“赛特斯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愚人众的执念和报复……”
赛特斯的状态异常到就连派蒙也能轻易察觉到的程度。
从离开北国银行开始就心不在焉,平日里交谈起来本就寡言少语的赛特斯,现在直接变成了沉默不语的地步。
对于派蒙的推测,旅行者摇摇头:“不,他巴不得离愚人远点,甚至是永远不见。”
——赛特斯对愚人众的厌恶和排斥是肉眼可见的,这点毋庸置疑。
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赛特斯不是个自私的人,以旅行者对赛特斯的了解,问什么能驱动这个强大的男人,恐怕只有某种内化于心的责任感。
“我们得去帮帮他。”旅行者思索片刻后下定决心。
他知道赛特斯不想让他们参与接下来去往稻妻要做的事,所以他们的行动暂不能让赛特斯发现。
这是一场来不及道别旅程。
赛特斯回到客栈收拾好行礼,只装了几件必备的换洗衣物和一些作盘缠的摩拉,趁着夜色在璃月港口寻找可以渡洋的船只。
可惜天不尽人意,这已经是他一天下来第十三次被船夫拒载了。
船夫们给出的理由一致,无关报酬,而关系到稻妻统治者雷电将军所颁布的法令。
如今临近稻妻的海域被雷神施以结界,海域上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普通的船只根本没办法通过,哪怕侥幸抵达离岛也会被严苛的锁国政策扣留,甚至可能会被捕入狱。
在港口匆匆忙忙了一天,赛特斯已经是饥肠辘辘了,巨大的饥饿感席卷而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一整天没吃饭了。
抬头已是深夜。
皎洁的月光在孤云阁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撒下点点银辉,海风吹在人脸上一阵清凉,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顿时激起一层小疙瘩。
赛特斯下意识摸了摸脖颈,恍然记起镇压魔神奥赛尔的恶战就在昨日。
战争中途,在璃月七星的带领下,璃月港的损失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幸免,而仅仅耗费一天时间,七星行动之迅速,璃月港恢复到往日的井然有序。
赛特斯一声叹息,眼底的疲惫和倦意肉眼可见,胜在平日里训练有素身体素质强悍,除了有点饿尚没有其他不适。
微张的唇呼出热气与夜间的冷空气碰撞汽化形成水雾,短暂模糊眼前的视线。
[看来只能等明天再找了。]
他打算折返客栈休息一晚,明天再继续。
途经一道巷口时,赛特斯顿住脚步。
那在黑暗中的人以为自己隐匿的很好,忽视了强大的神之眼持有者通常会用气息侦察人的存在。
“谁。”
赛特斯冷声质问,浑身的毛孔都在警惕漆黑的深巷意图不明的家伙。
隐匿在黑暗中的偷窥者似犹豫了一下,巷道里小心翼翼探出一颗脑袋。
少女一头墨绿的头发,面容圆润可爱,大概是打算乖乖出来的,却被赛特斯周身的寒意吓得一怔,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哪怕对方没有戴面具,赛特斯也能一眼辨认出这是三年前那个随自己前来璃月勘察的雷萤术士——阿加塔。
察觉不到对方身上的敌意,赛特斯暂时松了一口气。
“是你。”
少女出现在这里说不出是意外还是惊喜,按理来说少女自上次分别后早已返回至冬,但也不排除因为任务后期再次来到璃月的可能。
再次见到这个少女,赛特斯一时五味杂陈,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
兴许是怀念少女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那段时光起了些连锁反应,让他不禁再次回想起曾经身为执行官的过往。
想必阿加塔对自己很失望吧。
赛特斯心底空落落的想。
“嘘!”
阿加塔一脸严肃的噤声,确认四下无人,冲着赛特斯招招手:“大人请随我来。”
赛特斯踌躇,毕竟他完全不明白她想干什么。
阿加塔低声:“我是来帮您的。”
赛特斯心中愕然——她是怎么知道的?
“大人请快点,别让别人看见!”
阿加塔催促,急切又担忧的模样根本不是装出来的,见此赛特斯决定先配合着跟上去看看情况。
巷道狭长,仅能供一人通过,一般人根本留意不到,是个能够隐匿自身的绝佳地点,从别样的角度来看,也能证明阿加塔在愚人众的必修课上学得不错。
赛特斯紧跟在少女身后,在不知晓少女会将他带往何处的情况下,还是对她抱有一丝信任。
从巷子里出来,入眼便是一片未经开放的郊外浅滩,临际停靠着一艘愚人众的商务游轮。
那是执行官的私人财产,每一个执行官都有一艘,是[富人]赠给新老同僚们“豪无人性”的一份[心意]。
这艘,会是谁的呢?
赛特斯有些不安,悄然攥紧了拳头。
他已经做好准备——一旦确认阿加塔的目的是将他引来是为了把他交予这艘船上的执行官,他会在那个执行官露面之前毫不犹豫地将他打晕然然后逃走。
“就是这里了。”
阿加塔两步作一步的向前轻轻一跃,像一只活泼的小雀,如今十七岁的少女还是一如三年前那般有股孩子劲儿。
“放心,这是公子大人的私人游轮,船上的都是公子大人的自己人。”
阿加塔像是事先就知道赛特斯会有这种疑虑,拍着不再扁平的胸脯向他保证:“您要是实在不放心可以稍作乔装一下,反正有人发现了不对劲也不敢多嘴!”
看着高大船身印有愚人众标志性的组织漆印,赛特斯陷入短暂沉思。
如今[女士]先他一步出发去稻妻,时间不等人,继续滞留在璃月只会给女士更多可趁之机。
“你怎么在璃月?”
在接受帮助之前,赛特斯还是知道少女出现在璃月的缘由。
“这个嘛……”
阿加塔有点不好意思,一边回忆一边娓娓道来。
“这个说来话长……三年前,至冬遍地都在传您叛逃的消息,我不愿相信,在一个契机主动找到了初任执行官之位的[公子]大人。”
“总感觉跟着公子大人会有机会再见到您,也是毫不犹豫的就转到了公子大人的麾下。”
“我好歹跟过您那么长时间,知道您不是他们口中背信弃义的人。”
阿加塔眼里闪烁难以掩饰的的哀伤,语气越说越义愤激昂,看着赛特斯的眼神是那样的真诚炽热,像是在看一只游落街头小狗:“哦,天呐……!一想到您可能无助极了,我就忍不住萌生出了要找到您的想法。”
赛特斯很感激。
——并礼貌的小幅度后退一步。
“还好真的见到您了,我就知道您会好好的。”阿加塔发自内心的说道,满心满眼都是再见到尊敬之人的欣喜。
曾经的万人敬仰,却在一夜之间被拉下神坛,听着人们口出昔日对赛特斯滔滔不绝的赞美变成脱口而出的谩骂,阿加塔一时如咽在喉,将想要反驳的话也一起咽进了肚子。
反驳了那些人又如何?
没有人相信她的话,甚至一个愿意听她把话说完的人都没有。
她的就像被窒息的真空隔绝,声音根本无法传达出去。
——她也试图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身边的亲人朋友,可换来的却是他们的警告和不理解。
[阿加塔,你怎么能为叛徒说话呢?]
[嘘……!阿加塔,这种话别再说了。]
[这是至冬宫公布的决议,不要质疑!]
[……]
真相被掩盖,赛特斯至此如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大众视野。
至冬宫的长廊那张有关人的画像也被上面的人要求无情的取下,替换成了莫名其妙的风景画,据说是提瓦特著名的画家倾情绘画而成可阿加塔就是觉得不好看。
一点都不好看,比不上之前那张画像的半分。
阿加塔塞给赛特斯一个布包,里面是阿加塔临时为他用于乔装的衣服,
少女要求他在登船之前换上,也就是现在。
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阿加塔之前所言,船上的愚人众效忠于达达利亚,没有人敢做违逆达达利亚或者对其不利的事,但警慎一点终归是好的,毕竟愚人众执行官之间的关系并不像表面那样和谐,不能排除心思缜密的执行官将自己人偷偷安插在同僚身边共享信息的可能。
赛特斯以树干为掩体,打算就在此地将就着更衣。当他拆开布包拎出里面的雷萤术士制服时,他果断的沉默了。
“……”
为什么又是女装??
而且就尺码来看,这身衣服更像是为他特意准备的,根本谈不上临时。
与此同时,阿加塔还在外面等候,为了节省时间正喋喋不休的和赛特斯交代登船后的事宜。
“您要是不清楚的地方可以直接找我问,我的房间在207。”
“我给您安排了一个身份,您现在是我的姐姐[加莉娜],请千万记得代入角色,关键时刻注意配合!”
从投射在地面上的人形黑影可以直接窥见赛特斯在树后的状况——男人明显已经换好衣服,但因为什么原因绊在了原地踌躇不决。
“大人?”
阿加塔疑惑的轻声唤道。
[等到了稻妻就换掉。]
赛特斯自我安慰,强忍着羞耻心从树后别扭的走出。
因为是男人,赛特斯的腿说不上细,但胜在饱满匀称结实,黑丝在他腿上看起来并不奇怪,甚至别有几番风味。宽大厚重的外套遮住了他男人的骨架,此时的他看上去就是一位身形较高大的成熟愚人众女性。
阿加塔的眼睛闪过一抹惊艳,随后就见赛特斯神态颇为不自在的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那个。”
位置低下的领口,布料被崩到极致,显得快要包裹不住那对饱满的胸大肌。
“有点紧……”
男人难以启齿的挠了挠头,堪称残忍的向音目瞪口呆的少女寻求解决之法。
那一刻,少女深刻认识到了[女孩]和[女人]之间如隔山海的本质区别。
作者有话要说:
二次女装√
大部分时间赛特斯都安分待在阿加塔为自己争取到的客房里,尽量避免被人怀疑,到饭点的时候,还是会和阿加塔一起去游轮上配备的餐厅进餐。
但身在公共场合,难免会遇到有人前来搭讪,大多时候是阿加塔在帮忙应付,赛特斯只用坐在一旁点头或摇头的配合,迫不得已的时候会挤出一两声语气词表明自己不是哑巴。
大概是赛特斯营造的内敛成熟的女性形象,和阿加塔截然不同的性格深得人心,游轮上的人谈及她们,都会用“这对姐妹花”相称。
阿加塔很享受这种感觉,小嘴笑开了花——她是个孤儿,至冬的养父母待她不错,但她仍会渴望拥有一个能够陪伴她的兄弟姐妹,走在大众视野里轻轻挽着赛特斯手臂的她内心得到了莫大满足。
本来一两天就能抵达的行程,因为要克服天气的阻力硬生生拖到了三天半——越是深入稻妻的海域,天气的状况就越是恶劣。
在海上颠簸了数日的赛特斯得亏于强悍的身体素质,并没有出现晕船等不适现状,大概是阿加塔对于一切事物都觉得新鲜,精力旺盛才得以幸免。
相较之下其他的愚人众就没那么幸运了。
一个个精神状态要多萎靡有多萎靡,若赛特斯现在还是执行官的话,见到下属们体质如此脆皮,定要令他们立即下船进行操练。
“呼……稻妻的空气。”
阿加塔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深吸一口气,面露兴奋之色。
漫山红遍,层林尽染。
遍地枫叶将整个离岛染成绚丽的深红,美不胜收。
如此惊人夺目的景象,只可惜赛特斯无心去欣赏,为了防止阿加塔一个失足掉出船外落水,注意力全在冒失的少女身上。
与此同时,岸上港口的某人显然注意到了这艘靠岸游轮,眼尖的瞥见了从船上走下一高一矮芝麻大点两道身影,嗤之以鼻勾起一抹嘲讽的幅度。
那扮相骗得了一般人,可骗不过散兵的眼睛——个高的那个明显是个男人,散兵都不知那一船的愚人众是怎么瞎的。
“国崩大人,是、是我刚刚讲的有什么不恰当吗?”
派来负责和散兵接头的愚人众毕恭毕敬的低垂着头,小心翼翼一副看到洪水猛兽生怕被对方吃了的模样——毕竟散兵这么一笑,可比他平时一脸阴沉的模样可怕多了。
散兵这张脸无疑是适合展露笑容的。
他肤色瓷白,眉目精致如画,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给人一种温润的感觉,就像一朵水莲花,漂亮而纯净,眼尾明艳的描红宛若锦上添花的一笔,着实很难让人不心动,用“倾国倾城”来形容都不为过。
静默时,散兵冷峻如冰,生人勿近的模样,仿佛谁欠他八百万一样,说话刁钻态度刻薄,让每个和他搭上话试图献上忠心的愚人众都心留余悸。
他的容貌在愚人众里也是一段佳话,却偏偏暗生一身尖利的毒刺,让凡是企图靠近的僭越之人哀嚎着离开。
散兵从不念就上司下属情谊,性情一向喜怒无常,呆在散兵身边“历练”最久经验最丰富的愚人众,如今年仅三十五却已白了胡子,总结出了一句实用的话留传给即将要和散兵打交道的“后生”。
[国崩一笑,生死难料。]
可愚人众没想到这一刻到来的这么快。
他还年轻,他不想死啊!
男人这般想着,浑身止不住抖得像个筛子,整个人已是汗流浃背,可没曾想散兵的目光根本不在他身上,而是越过他看向他身后。
等散兵回过神来时,就见男人一脸视死如归待人裁决的表情——他只觉得莫名其妙,抽了抽嘴角,对于对方脑子里稀奇古怪的想法满不在乎。
“啰嗦的话就不必了,现在直接带我见罗莎琳。”
“好、好的。”
赛特斯早就注意到了驻足在港口与人商谈的少年执行官。那顶宽大的圆顶斗笠在稀碎来往人群中很是扎眼,后方还挂着两大段不近人情的黑色薄纱,那层半透轻纱将少年的身形遮挡得若隐若现神秘诱人,令人不禁受蛊惑一般升出揭开那层屏账般的薄纱探寻少年本身的想法。
赛特斯站得位置居高,游轮上的甲板能将港口的景象一览无余,一眼就能认出那是散兵特有的标志性物件。
“是……散兵大人!”
阿加塔对这位六席大人也是又敬又怕,大咧咧的的她意识到自身惊呼声太大还知道捂住自己的嘴。
此时赛特斯的注意全集中在那少年身上了。
问再见到散兵是怎样的心情?
赛特斯答不上来。
他就站在甲板静默地看着那道纤瘦的身影,怅然捂着不知为何跳动的心口陷入沉思——没来得及道出的感激,以及心中那份没由来的欣喜。
若不是担心突兀出现在人眼前给对方带来困扰,赛特斯只想上近距离好好看看他的脸。
想知道他过得如何,是否开心,如此简单的寒喧似乎变成了一件极为困难的事。
哪怕他想见到散兵,可散兵不一定想见到他。
立场的骤然剧变,如今他们之间只剩下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自叛逃成立的消息在至冬传开的那一刻起,二人关系由并肩作战的同僚至刀剑相向的敌人的转变无法避免。
他有预感——恐怕两人再次相见,真的是场恶战了。
“阿加塔,你觉得斯卡拉姆奇是个怎样的人?”
赛特斯冷不叮抛出的问题把本就因为忌惮散兵而神经紧绷的阿加塔吓了一跳。
“这……这是能说的吗?”
阿加塔的声音弱了下去,这句话几乎是凑到赛特斯耳边问的。
——得到了赛特斯肯定的点头反应,少女才放心的认真回答:“散兵大人他……有够吓人的,虽然见到散兵大人次数屈指可数,还没和他正面打过招呼……”
“一定要说的话……气场吧。散兵大人看着很纤弱,个子小小的,明明还很年轻,但压迫感强起来真的让人喘不上气!”
[纤弱……]
[个子小小的]
真敢说啊,阿加塔。
赛特斯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想到散兵的脾气,没由来的看了一眼散兵所在的方向。
少年已经跟着那个和他说话的愚人众走远,在视野中化作一个紫黑色的小点。
赛特斯自然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身为执行官的散兵出现在这里,以散兵的性格,除了来执行任务根本想不到会有其他缘由请得动这位人物。
若散兵真的是收到女皇委派任务,推断他此次出行一定和女士有着紧密关联,目前愚人众的掠夺神之心计划,很有可能是由两个执行官协手进行。
“诶!大人您要去哪?!”
阿加塔只是眨了眨眼的功夫,赛特斯就徒手翻越栏杆消失在眼前。
————
[跟丢了。]
赛特斯懊恼的扯了把帽延。
毕竟从精锐讨债人提拔到执行官的位置,赛特斯无疑是擅长追踪,目标彻底在眼前消失,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
散兵本就不是一般人,要防止被他察觉本就得消耗赛特斯的大部分精力,可偏偏赛特斯在大庭广众之下又不能表现得太可疑,城内随处有高度警惕的巡逻士兵,被他们发现就只能强行中断任务。
这些处处被限制的因素,给赛特斯的行动带来巨大的难度。
毫无疑问,赛特斯的追踪以失败告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