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无情道by比卡比
比卡比  发于:2024年10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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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谁能告诉他为什么!
他不理解,他真的不理解!!
他不要在太华宗继续修行了,他要退学,他要回家!
就算不退学,他也一定要转院!!!
除非……除非宋玄机可以忘掉这件事。他可以凭借优秀的《丹药学》水平给宋玄机下毒,让【风月宝匣】里发生的事情彻底地从宋玄机记忆中消失。
但现在怎么办?宋玄机马上就要出去了,宋玄机应该不会出去乱说吧?救命救命,谁能救救他!
对了,辣椒水!下毒之前,他可以暂时把责任推到辣椒水上,反正宋玄机的《丹药学》学得烂。
“你方才问我什么?长孙经略的辣椒水?”贺兰熹若无其事,“辣椒水自然是真的,我今夜便用了很多很多。你也知道,大量的话多多辣椒水能让人性情大变……”
宋玄机轻飘飘地“哦”了一声,接下来的话又给了他致命一击:“辣椒水或许能让你话变多,但能让你变得爱哭吗?”
“精心”的布局被瞬间看穿,贺兰熹登时呆若木鸡,目光呆滞地看着宋玄机的双唇一张一合。
宋玄机继续平静地陈诉:“你很爱哭。”
贺兰熹:“。”
宋玄机:“上衣都被你哭湿了。”
……别说了道友,我求你别说了。我们就不能心照不宣地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吗。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非要苦苦相逼?!
贺兰熹自知无路可退,索性破罐子破摔,拉宋玄机一同下水。
他不装了,他不装了还不行吗?!
“没错,长孙经略笨死了地买到了假药,话多多辣椒水只是普通的辣椒水。我本来就爱哭,也超爱说话!”贺兰熹瞪着宋玄机,“可是宋浔,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看看你自己,你现在的话也比之前多不少好吗!”
宋玄机微微一怔,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被他指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今日的确话多得异常:“确实。”
成功将矛盾转移到了宋玄机身上,贺兰熹越战越勇:“就算我没有无情道弟子应有的性情又怎么样?我话多,你也未必就真的惜字如金——你吵架那么厉害!”
宋玄机:“过奖。”
贺兰熹:“你和我说实话,我们作为同窗的这一年,这三百多个日日夜夜,你就没有想主动和我说话的时候吗!”
贺兰熹没想到宋玄机居然很爽快地承认:“有。”
有?你有???你有你还对我冷若冰霜,你有你还天天“嗯”“哦”“好”?
贺兰熹:“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宋玄机:“我能忍住。”
宋玄机绝妙的回答简直让贺兰熹惊为天人,他下意识道:“我忍不住……”
宋玄机接过他的话,还顺便给他压上韵了:“所以你先暴露。”
贺兰熹:“!!!”
“暴露”二字又一次把贺兰熹劈懵了。
是了,他暴露了。他在无情道院辛辛苦苦装了一年,最终还是暴露了。
日后此事若被旁人知道,无情道院的师兄们会怎么看他?一个爱哭爱撒娇,还和自己同学双修了的话痨?
是啊,他都和宋玄机双修了,他还能继续修无情道吗?
贺兰熹越想越绝望,绝望到极致反而笑出了声:“哈哈哈,所以这破道我终究是修不成了吧!人生,这就是处处充满惊喜和意外的人生……”
宋玄机意识到他情绪不太对,眉间微蹙:“贺兰时雨?”
贺兰熹嗖地看向宋玄机,绝望让他失去了理智:“你那是什么眼神?哦,你肯定在想我是个疯子。是啊,我是个疯子!是我太肤浅,我太无知我太幼稚!没想到吧宋浔,你睡了一个疯子!!!”
宋玄机:“?冷静。”
贺兰熹悲愤欲绝:“你要我怎么冷静!我都要被退学了!”
宋玄机稍作思索,问:“你如此癫狂,是因为怕被退学?”
贺兰熹红着眼眶:“不然呢!!!”
宋玄机:“双修和无情道心,没有直接关系。”
贺兰熹:“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知道无情道院已经容不下我了!不用你们赶我走,我自己走!我我我……我回姑苏开布庄去!”
宋玄机:“口误?你家在金陵。”
贺兰熹生无可恋:“……你杀了我吧。”
“只要你道心未毁,哪怕和我双修成百上千次,也不会影响你的道心。”宋玄机视线下移,来到了贺兰熹的左手上:“或许你忙着哭,故而没有注意到,你我双修之时,我们的【流绪微梦】全程没有任何动静。”
贺兰熹:“?!”
被宋玄机这么一说,贺兰熹才想起几位院长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当时,祝如霜为了洗去身上的彼岸印,不得不学习双修之法。沂厄真君告诉他们,双修归双修,只要不动真心便不会影响无情道的道心。为此,沂厄真君还送了他和宋玄机一对【流绪微梦】。
贺兰熹抬起手,盯着指间那枚赤玉的戒指,表情从绝望渐渐转向茫然。
和宋玄机双修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全放在某个地方,哪还有心思去观察【流绪微梦】。而且他当时都那样了,哪怕【流绪微梦】真的有反应,他恐怕也注意不到。
但宋玄机说没有,应该就是没有吧。
贺兰熹稍微冷静了些许,眼巴巴地问宋玄机:“我真的不会被退学吗?”
宋玄机:“真。”
贺兰熹:“你能把这件事忘掉吗?”
宋玄机:“难。”
贺兰熹深吸一口气:“那你至少不会告诉别人吧!”
宋玄机:“嗯。”
得知自己暂时不用被退学也不会声名狼藉后,贺兰熹松了口大气的同时,又忍不住想宋玄机当时那么冷静的吗,居然还能同时观察两枚戒指的状态。
贺兰熹莫名有些不爽,继续嘴硬道:“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你睡了我的事实。”
“我睡了你?”宋玄机道,“我看你尚未冷静下来。”
贺兰熹冷哼一声:“是啊,我没有。你以为我那么好冷静下来吗?我告诉你,我的本性就是很难冷静的。”
“看出来了。”宋玄机说罢,手印结法,对着贺兰熹头顶上方轻轻一指。
只见贺兰熹正上方突然多了一片阴云,云间簌簌地落下白雪。刹那间,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
贺兰熹:“。”
宋玄机:“现在如何。”
贺兰熹面无表情地站在雪中,冷静地拍走了落在自己肩头上的白雪:“谢谢,我完全冷静下来了。”
宋玄机:“可以让我说话了?”
贺兰熹语气麻木:“你会说话吗?你除了会说‘嗯’‘哦’‘好’之外还会说什么?”
宋玄机语气平静:“我或许还会说,是你主动坐了上来,我曾尝试阻止,也劝过你考虑清楚。”宋玄机直视着他,问:“然后,你做了什么?”
贺兰熹:“。”
好长的句子,好一针见血!
是啊,宋玄机是阻止过他的,然后他做了什么呢?
贺兰熹低下了头,嚣张的气焰荡然全无:“然后我对你使用了定身术,还不许你开口说话。”
宋玄机:“嗯。”
宋玄机就这样用一句话暂时终结了贺兰熹的发疯。
贺兰熹憋了半天,勉强憋出几个字:“那对不起嘛。”
宋玄机微不可见地挑了一下眉:“不必道歉,此事你我均有责任。”
贺兰熹双手抱臂:“可我还是不太明白。”
宋玄机:“说。”
“你……你先别下雪了。”贺兰熹低下头,双手揉着眼睛:“雪都落我睫毛上了。”
宋玄机一抬手,收回了那片阴云。
贺兰熹道:“的确是我主动找你双修不假,可这种事又不是我自己一个人能做的。你若不想,为什么……为什么要硬?”
宋玄机似乎有些无语:“你能硬,为何不许我硬。”
贺兰熹:“那你又为什么不推开我?你都破了我的定身术,你大可直接将我掀翻在地。”
宋玄机:“。”
见宋玄机久不回答,贺兰熹心底涌起了胜利的喜悦。无法解释了吧宋同学,你不是很擅长吵架吗,你倒是和我吵啊。
良晌,宋玄机才语气淡淡地说:“同窗一载,我不愿你步祝如霜后尘。”
贺兰熹隐约觉得这个解释有些漏洞,他刚要追问,又听见宋玄机道:“奇怪。”
宋玄机这是在转移话题?但宋玄机的口吻很正经诶……好吧好吧,正事要紧。
贺兰熹犹豫了一下,决定先跟着宋玄机的话题走:“哪里奇怪?”
宋玄机有条不紊地说:“你在【风月宝匣】中,可有看到除我之外的人?”
贺兰熹如梦初醒:“我没有!”
宋玄机道:“我也。”
此事确实很奇怪。既然【风月宝匣】能让入镜之人看见一个幻象,为什么他和宋玄机都没有看到属于他们的幻象?
贺兰熹猜测:“会不会是他们躲在某个隐蔽的地方,我们没找到?”
宋玄机:“不会。”
贺兰熹:“那就是【风月宝匣】对我们没作用?”
宋玄机:“不仅如此,【流绪微梦】也从未在你我身上有过动静。”
贺兰熹顺着宋玄机的思路往下想:“这两件都是合欢道院的法器,是不是无情道院的弟子天生和合欢道院的法器相斥?”
宋玄机即刻否定了他的推测:“祝如霜。”
祝如霜进入过【风月宝匣】,他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幻象。这足以说明,问题不在【风月宝匣】上,而是出在他和宋玄机身上。
贺兰熹喃喃道:“难道我们有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特殊体质吗?”
“未必。”宋玄机沉静片刻,道:“出去再查。”
贺兰熹回过神,看着通往现世的入口,有些心虚:“宋同学,我想求你一件事。”
宋玄机:“嗯?”
贺兰熹:“就是……我会发疯的事情,你能不能替我保密?”
宋玄机:“。”

第27章
宋玄机先出了【风月宝匣】,贺兰熹决定晚点再出去。毕竟祝如霜和长孙策就守在【风月之匣】外面,太早出去就会显得他双修的时间很短。
短短几个时辰内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除了面对《九州史》的时候,贺兰熹人生中第一次觉得自己脑子不太够用。
鬼神到底是什么来历,他费尽心机引诱太华宗弟子自愿献祭,进而污染神像的目的是什么?
除了太善道院和合欢道院,其他十座初任院长的神像是否依旧完好无损?
白观宁本人的魂魄究竟去了哪里?他们还能把这位宁死不屈的合欢道弟子找回来吗……
贺兰熹想了好多,也分析了好多,可最后定格在他脑海中的,居然是宋玄机那张被腰带蒙着双眼的脸。
贺兰熹自暴自弃地敲了敲自己的脑门,余光不经意地往讲堂的角落看去,倏地愣怔了。
不知何时开始,那里竟然坐着一名一袭白衣,身形清隽的男子。
这是谁?难道由他欲念所化的心仪之人终于出现了?
可那名男子的背影极是陌生,他可以断定自己从未在哪里见过这个身影。
贺兰熹警惕起来,下意识地想召出【载星月】,得不到回应才想起自己把佩剑留在神狐之居了。
他放轻脚步,慢慢靠近那个背影。眼看马上就可以看清男子的真容,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时雨?”
——是绯月真君。
贺兰熹恍然大悟,原来这个青年是绯月真君的心仪之人。可绯月真君却看都没看青年一眼,仿佛青年压根不存在一般,只对他说:“休息够了便随本座出去。”
贺兰熹只能暂时压下好奇心:“是。”
两人一前一后踏出【风月宝匣】,贺兰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落脚地不在神狐之居,也不在雾失园,而是在无情道院内的归虚谈室。
几千年来,归虚谈室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热闹过。沂厄真君忙着照料白观宁的身躯和被冻成了冰雕的上官慎,绯月真君一落地便向他询问两人的情况。
“宋玄机下手还知道轻重,知谨的问题不大,睡一觉就能清醒了。至于白观宁的脸……”沂厄真君的语气不容乐观,“我目前唯一能做的便是给这些外伤包扎止血。但你也知道,他的脸可不仅仅是外伤那么简单。”
绯月真君总是以一副笑吟吟的模样示人,可当他的双眼不再因笑意弯成月牙时,竟比任何一位院长都阴冷得吓人。
沂厄真君又道:“不过,容貌再如何重要也比不上性命。白观宁的魂魄离体已久,若不能及时召回,恐怕……”
绯月真君嗓音低沉:“本座心中有数。”
贺兰熹知道两位院长现下没功夫搭理自己,便环顾四周寻找道友们的身影。很快,他在一堵冰冷的墙面前看到了他的伙伴们。
只见长孙策,祝如霜和宋玄机面对墙壁,并排站成了一列。祝如霜和宋玄机中间还空出了一个人的位置,应该是给他留好的。
于是,贺兰熹默默地走了过去,站在了祝如霜和宋玄机中间。
长孙策隔着祝如霜和他打招呼:“哟,回来了兄弟,和自己双修得怎么样?”
贺兰熹面对墙壁,目不斜视地心虚着:“閇。”
祝如霜看到贺兰熹眉心的彼岸印消失了,却依旧不怎么放心:“时雨,你没事了吗?”
贺兰熹用院长们听不见的声音说:“我没事,你放心吧。但是祝云,下回你若再趁我不备推我进幻境,我就告院长。”
祝如霜面露愧色:“抱歉时雨,我只是……”
贺兰熹哪里会不知道祝如霜是为了他好,虽然这个“好”让他莫名其妙睡了宋玄机:“好啦,我和你开玩笑呢,我怎么可能怪你。话说,我们为什么要站在这里罚站?”
长孙策:“因为我们夜闯合欢道禁地,宋浔还把监察师兄给冻了。”
贺兰熹看向宋玄机求证:“嗯?真的吗?”不是让你别伤他的嘛。
宋玄机轻一颔首:“确实。”
贺兰熹一脸憋屈:“那也不能让我们面壁罚站啊!我们好歹成功保护住了藏玉仙君的神像,这难道不能将功补过吗?”
长孙策和他一起两脸憋屈:“两位院长忙着救治白帷和上官慎,暂时没时间听我们狡辩。不过无所谓,我应该马上就能跑路了。”
祝如霜不明所以:“此话怎讲。”
祝如霜话音刚落,归虚谈室外就传来了一个豪迈粗狂的声音:“宋流纾,东方既明!本座的弟子由本座教导,本座还没死,轮不到你们说三道四!还不快速速给本座放人!!”
不难听出来人正是混天道的院长,无咎真君。
长孙策笑得脸都快烂了:“因为我有院长捞,你们没有哈哈哈——”
祝如霜:“。”
宋玄机:“。”
贺兰熹:“。”
看着长孙策趾高气昂地被自己院长捞走,贺兰熹颇为羡慕:“如果江院长或者浣尘真君也在的话……”
宋玄机淡道:“我们一样会在此面壁罚站。”
贺兰熹一时语塞,又不得不服宋玄机说的是实话。
宋玄机就是这样,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一定能堵得人说不出话。
贺兰熹高冷地往祝如霜的方向挪了挪。
这时,沂厄真君总算想起还有三个小的在罚站。他把【载星月】交还给贺兰熹,道:“你们先各自回仙舍好好休息,明日本座和绯月真君会详细问你们事情的经过。”
贺兰熹接过【载星月】挂在腰间:“弟子告退。”
三人一同离开归虚谈室。祝如霜时不时偷瞥贺兰熹一眼,他有不少话想和贺兰熹说,只是碍于宋玄机在场不好把话说的太多。
贺兰熹看出祝如霜的欲言又止,建议:“道友们,我们一起去祝云仙舍聊一聊怎么样?”他本想邀请道友们去自己的仙舍聊,但很遗憾,他的仙舍暂时还不能见人。
“好的,时雨。”祝如霜有些困惑,“不过,你为什么说的是‘道友们’?”
是夜,无情道三人组首次的彻夜长谈在祝如霜仙舍隆重举行。至此,三个同窗一年,暗地里互相关心,彼此信任的少年终于在彼此面前彻底卸下了伪装。
贺兰熹作为本场长谈的发起人,大致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祝如霜听到一半,震撼到小脸发白:“难道说,玄机你也和时雨一样是话痨?”
贺兰熹主动帮宋玄机解释:“那倒不是,他本来话就少,只是到无情道院后之后更少了而已。”说完,他望向宋玄机:“我没说错吧?”
宋玄机不置可否:“所以,你在西洲时便已向祝如霜暴露了本性。”
贺兰熹:“是啊。”
宋玄机:“难怪。”
贺兰熹不解:“难怪什么?”
祝如霜也不太明白,真诚发问:“我有些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向玄机摊牌的?今夜我们四人不是一直在一起吗,除了你进【风月宝匣】的时候……”
贺兰熹:“啊,这个嘛。”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会装作很忙的样子。比如现在,他竟然和宋玄机同时端起茶盏,镇定地抿了一口祝如霜亲手为他们泡的茶。
“实不相瞒,我也有一事百思不得其解。”贺兰熹一点都不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并真情实意从魂魄深处发出呐喊之声:“请问,到底是谁规定无情道院弟子一定要惜字如金的啊!!!”
话落,仙舍一片寂静,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半晌,祝如霜不确定地说:“我不知道,但师兄们的话都很少啊。”
宋玄机道:“院长亦然。”
祝如霜点头赞同:“不仅仅是无情道的人,连无情道的狗都甚是沉默寡……吠,我们自然会理所当然地认为,修无情道者必须‘非必要不开口’。”
贺兰熹一挑眉:“‘必须’?道训上有写吗,院徽上有画吗?”
宋玄机淡道:“院徽上不是‘閇’?”
贺兰熹猜到了宋玄机会这么说,火速用事先想好的措词精准反击:“那个‘閇’是让别人闭嘴,不是让我们自己闭嘴!”
祝如霜犹豫道:“那时雨,你的意思是?”
“没必要继续装下去了,道友们。”贺兰熹襟怀坦荡,慷慨陈词,诚如一个大战之前在将士们面前演讲的少年将军:“我坚信,哪怕我们天天把嘴皮子说烂,我们照样能包揽全宗前三名,修得大道,成为一代无情道宗师!”
祝如霜大半夜被贺兰熹给说激动了,嗖地站起身握住贺兰熹的手:“好,时雨,我永远支持你!”
贺兰熹满意点头,又对尚未表态的宋玄机说:“宋浔,你也一样,日后你必须多和我说话才行。”
宋玄机撩起眼帘看着他:“你想要我如何和你说。”
贺兰熹双手比划着:“我想要你主动和我说,而且说的话要是长句。”
说到一半,贺兰熹又觉得这样不行。宋玄机贵人多忘事,未必会记得,还不如他直接给宋玄机布置每日必须完成的任务。
贺兰熹伸出三根手指:“每日每天,你至少要主动和我说三句长句。”
宋玄机:“。”
“可以吗可以吗?”贺兰熹在宋玄机身旁走来走去,探头探脑:“好不好啊,宋同学?”
宋玄机稍稍偏过脸:“……好。”
祝如霜被两个道友之间的氛围逗笑了,一边品茶一边继续现场围观。
贺兰熹得寸进尺,迫不及待地说:“那就从今天开始。你来说,我洗耳恭听。”
宋玄机面无表情地问:“身体可有不适。”
祝如霜闻言,顿时紧张了起来:“为什么这么问?时雨,除了彼岸印,你还受了别的伤吗?”
贺兰熹敷衍道:“小伤而已,早就好了。”说着,他又冲宋玄机摇了摇头:“这怎能算长句?这才几个字。”
宋玄机:“六。”
贺兰熹:“?不行不行,你重新想一句。”
宋玄机轻轻叹了口气,垂眸沉思,视线恰好和贺兰熹腰间的【载星月】平齐。过了一会儿,他道:“腰那么细,挂把剑在上面会不会累。”
“噗——”祝如霜一口茶差点从嘴巴里喷出来。
贺兰熹一怔,低头看了眼挂在自己腰间的【载星月】。
是他的问题吗,他怎么觉得宋玄机的话有点奇怪?但这毕竟是宋玄机良好习惯的开始,他可不能打击宋玄机的积极性。
贺兰熹决定对宋玄机的首次尝试予以鼓励:“不累不累,它承受力很强,谢谢道友的关心。”
祝如霜:“。”

第28章
在太华宗修行有一个好处——无论前一日发生了多惊心动魄的的事情,只要第二日太阳照常升起,弟子们就要照常上课。
雪原的清晨,晨光熹微,寒气清新。两扇仙舍的门同时推开,贺兰熹猝不及防地和隔壁道友打了个照面,一年来的习惯让他本能地板起一张着脸,刚要冷淡地朝对方点点头,突然想起来他和宋玄机已经双修过了——他已经不用装了啊!
于是,贺兰熹愉快地和道友打了个招呼:“宋浔早上好?”
宋玄机轻一颔首:“早。”
“你怎么还这般话少,”贺兰熹道,“你不是答应了会和我说长句吗。”
宋玄机目视前方,朝无情道院大门的方向走去:“你的要求是‘主动说长句’。”
为了让宋玄机能看到自己,贺兰熹加快脚步走到他前面,面对宋玄机倒着走:“你的意思是,我先说‘早上好’,你再回我就不算主动了?好像是这个道理。那我不说话了,你先‘主动’对我发起谈话吧。”
宋玄机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贺兰熹。少年青丝墨染,双目明亮,笑容璀璨,是这片冰原之中唯一绚丽夺目的色彩。
少顷,宋玄机垂下眼睛,瞥了眼左手上的戒指:“好好走路,你身后有树。”
贺兰熹:“。”
宋玄机:“小心别撞上去。”
贺兰熹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高冷的模样再次占领高地:“别,你让我撞死。”
宋玄机:“?冷静。”
两人离开冰天雪地的无情道院,一路向南,来到春暖花开的合欢道院。
【吞花卧酒处】是合欢道院的议事厅,也是绯月真君平日处理公务的地方。贺兰熹和宋玄机到时,长孙策,祝如霜和上官慎已经到了。
为了“避嫌”的长孙策坐在上官慎身边,手中捧着一个油纸装的煎饼吃得正欢。上官慎看不下去这等“有碍观瞻”的行为,几次想开口阻止,却死活想不起来有哪条宗规是不允许弟子在【吞花卧酒处】吃早饭的。
贺兰熹替宋玄机稍微关心了一下监察师兄:“上官师兄的伤还好吗?”
昨夜两届全宗第一的比拼,上官慎可谓是惨败,好在太善道院的弟子向来宽容大度,愿打服输。“多谢贺兰师弟关怀,”上官慎道,“我已无大碍。”
吃完了煎饼的长孙策道:“你们来之前,我和祝云已经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详细地告诉沂厄真君了。看沂厄真君的反应,我总觉得他应该知道点什么内幕,就是不肯告诉我们。”
宋玄机:“沂厄真君?”
祝如霜:“绯月真君昨夜连夜离开了太华宗,一来是去确认其他十座神像是否完好;二来,白观宁很可能是在来太华宗之前就被鬼神夺了身体,绯月真君打算亲自去一趟楼兰。”
贺兰熹若有所思:“我倒是觉得,白观宁应该是在太华宗内遭遇了毒手。”
祝如霜:“何以见得?”
贺兰熹:“之间在西洲林府,鬼神并未和我们刻意纠缠,宋浔一到他就跑没了影,好不容易到手的【鬼相语】说放弃就放弃。那个时候,我就在怀疑鬼神是希望我们把【鬼相语】带回太华宗的。”
贺兰熹这么一说,祝如霜也想起来了:“你的意思是,鬼神就是通过【鬼相语】无声无息地潜入了太华宗?”
贺兰熹点点头:“对。”
上官慎看看祝如霜,又看看贺兰熹,甚是纳闷:“你们二人今日怎么比平时话多了数倍不止?”
“因为他们用了话多多辣椒水。”长孙策无不得意地说,“我要求他们的,见我之前必须得用。”
无情道三人:……我们都决定不装了,你还替我们掩饰上了。
上官慎惊奇不已:“竟还有如此奇物,果然是我孤陋寡闻了。”
长孙策:“我觉得吧,我们首先得搞清楚那团黏液血雾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知彼知己才能百战百胜。”
宋玄机:“难得。”
长孙策:“啥?”
贺兰熹解释道:“宋浔的意思是,难得听你说一句靠谱的话。”
“我更难得听宋浔主动和我说话。”长孙策看向上官慎,“总之,沂厄真君肯定知道内幕。上官师兄,你是沂厄真君最最钟爱的爱徒,不如你去向他撒个娇,求他向我们透露一点?”
上官大惊失色,面色涨红:“这、这成何体统!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宋玄机:“或可一试。”
上官慎惊呆:“怎么连你也觉得撒娇有用吗……”
几人说话时,沂厄真君终于姗姗来迟。
如今,无情道院长闭关,合欢道院长下山,沂厄真君一人一统三院的大好江山,意气风发是半点没有,有的只是焦头烂额以及看似一辈子都操不完的心。
“昨夜之事本座已经了解清楚了。”沂厄真君道,“你们虽然触发了十三条宗规,却也保护了藏玉仙君的神像幸免于难,还救了一个合欢道院的弟子,总体来说功远大于过。说吧,你们想要什么奖励,神丹妙药,还是神兵利器?”
三个无情道和一个混天道都没有说话,目光齐刷刷地汇聚在上官慎身上,似乎在说:该你了。
上官慎突然觉得自己肩膀上有千斤重,他何尝不想知道事情的内幕,只能硬着头皮稍作尝试:“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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