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可爱……
顺平颤抖着双手捂住口鼻。
什么情况……真人先生明明比他还像个男人,为什么自己却莫名觉得他很可爱,怎么能这么想!吉野顺平,清醒一点啊!
顺平扇了自己几个连环巴掌。
"你在干什么……"真人在水中艰难地向顺平走去,靠近后看清状况后,猛地伸出手固定住顺平的脸,惊呼道:“顺平,你流鼻血了!”
"我没有!"顺平连忙反驳,“我只是……”
“是刚刚受了内伤吗?”没等顺平说完,真人便慌忙检查起来,边检查边说道:“我猜,你是不是刚刚和漏瑚花御打架的时候被伤到了,但是怕我担心所有没有告诉我?”
“我没……”
真人严肃道:“我告诉你,有什么事都必须跟我说,我又不会嘲笑你。”他知道小男孩自尊心强,但是总不能瞒着伤,万一耽搁出事了怎么办?
“我真的没事……”顺平看着这双手马上就要碰到自己的鼻子,慌不择路地后退到山崖边,心虚地用手扇了扇风。
“就是这里的温泉太热了,热得我有些上火,我体质不太好而已。”
“你的鼻血流进嘴里了……”真人提醒道。
“咳咳!”顺平慌忙擦掉:“没事,真人先生还是先穿上衣服吧。”
“穿衣服做什么?还要泡温泉呢,倒是你,怎么不下来?”真人拽着顺平的袖子把他往下拖。
“我……”顺平弱弱地看向漏瑚,对方没好气地盯着他,仿佛要是他敢下去,就直接碎尸万段。
他只要挣脱开真人的手,“哈哈,我不喜欢下水,而且这身校服换起来很麻烦,我就不用了。”
“这样啊……那好吧。”
真人有些失望,自己一只灵重新栽倒进温泉,埋进水里只露出半个脑袋吐泡泡。
见真人不高兴,顺平只好叫出淀月,“不过淀月应该可以下水,让淀月下去陪你吧。”淀月好歹是只咒灵,应该不会被它们排斥,于是顺平指挥着它小心翼翼地游进水里。
“也好。”
淀月刚下去就自动跑到真人身旁,紧紧贴着真人的后背,触手却不老实地往上缠。
“淀月好热情,哈哈,不愧是我创造出来的,它应该也是喜欢我的吧。”真人挠了挠它的伞帽脑袋。
“应该是喜欢的……”
顺平不敢说,淀月现在和他几乎已经融为一体了,能共感,共情,共视……
“真巧,我也喜欢它。”
真人将头枕在淀月柔软的果冻身体上,突然感觉,这才是他应该有的生活,轻松,安逸,远离人类,像只咒灵一样……
半个小时后。
顺平几乎快被岸上温泉的热气蒸得晕过去时,漏瑚才终于和真人聊进了正题。
“那……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漏瑚不认为真人是来找它们的,它们在这里隐匿了多年,从来没有泄露过任何关于它们存在的消息。
真人犹豫片刻,“其实我是来找东西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见到过。”如果见过就更好了,或许它们能帮自己一起找。
"什么东西?"
“宿傩的手指。”真人直接说道,为了让它们认识得更具体,他从自己的嘴里抠出最后的那一根,毫不犹豫地递到漏瑚手里:
“就是这样的,我们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探测到了这个地方有类似的气息泄露,如果没猜错的话在,这座山里的某个地方应该便有其他宿傩手指的存在。”
“宿傩的手指……”漏瑚转动着真人给它的这根手指,小声嘟囔道。
顺平见手指跑到了漏瑚手里,大脑瞬间清醒,蹲到真人身旁焦急询问起来:“真人先生,你这样直接把手指交给它们真的可以吗?”
真人先生不是说很多咒灵会抢夺这东西来提升自己的实力吗?它们会不会拿走就不还回来了?
真人自信地拍着胸脯说道:“放心吧,是漏瑚和花御的话,完全不用担心这一点,它们是家人。”家人怎么会有这么尔虞我诈的想法呢……
“家人……”
听到这个词,漏瑚的瞳孔有些颤抖,它抬起头认真地望向真人,真人也微笑着回应。
这一笑忽然击中了它的“心”。
“你……”
漏瑚有一瞬间的醒悟,它缓缓将手放胸口左侧,那是人类心脏的位置。
原来如此,
漏瑚突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人类应该拥有的感情啊……
“漏瑚,你怎么了?”真人不太明白它为什么突然愣住了,抬手在它眼前晃了晃,没有反应。
真人一惊,它该不会是把咒灵吓傻了吧,自己的职业微笑这么恐怖的吗……
只见漏瑚摸索着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暗红色的皮质卷轴,真人刚觉得这东西有点眼熟,漏瑚便解开扣绳,卷轴自动垂下来,上面赫然是一排被封印完好的宿傩手指,一,二,三……足足有七根!
真人:“……”
他直接被惊的合不拢下巴,指着那排手指语无伦次:“这,这这这!”
“这是什么?!”
七根!这可是整整七根!
这里有七根,算上高专的六根,以及他和五条悟各找到的那额外两根,岂不是已经有十五根确定存在的了?!
漏瑚没有在意真人的震惊,它面无表情地将这几根手指一一从卷轴上拆下来,连着之前真人给它的那根一起交还到真人手里,然后才问道:“你要这些东西打算做什么?”
真人怔然的看着手里一堆手指, 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甚至无法回答漏瑚的问题。
漏瑚在这样毫无保留的将手指交给他,还是整整七根, 这么大的馈赠,如果只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实力这种说法,会不会显得太肤浅了……
于是只好说道:“因为……我察觉到了一些事情, 那些事情在未来会改变我们所有咒灵或人类的生活,所以我试图阻止它的发生, 而拿到这些手指是目前能让我达到目的最有效的方式。”
“这样啊……”漏瑚敲了敲手里的拐杖,无所谓道:“我知道了。”
“……”
只是这样?真人不太明白, 这可是宿傩的手指啊,它们怎么这么不在意?
真人抬起头, 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就这样给我?不怕我其实是被高专派来骗你们的吗?”
他一脸颓废地看着手里满满的信任。
说了这么多,真人还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似乎并没有计划好接下来要做什么, 好像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的每一步,都在顺其自然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他不能就这样收下这次的东西,他刚想将东西还回去, 漏瑚却摇了摇头, 语重心长道:“不会,我知道咒灵不会像人类那样满口谎言。”
咒灵的脑袋可没有那么复杂的情绪。
它一把火将卷轴烧毁, 没有给真人将手指们还给它的机会,然后握住真人那双堆满了宿傩手指的双手上, 帮他合拢起来。
“我们都是最坦诚的存在, 因为我们的过失, 让你被咒术师们制衡,已经是很大的失误了, 所以这一次我们不会再让同伴陷入被动的境界,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
真人:“……”
漏瑚没有更多过问,甚至不去问真人到底知道了些什么,对它来说都无所谓,包括这些东西,只是这百年间无聊收集起来的罢了,它还没有想要离开这里的想法,也不需要用这些手指来做什么。
不如将其交给更需要它的咒灵,大不了百年后再重新收集一遍,特级咒物没这么脆弱,而它们最大的敌人六眼,听起来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让咒灵闻风丧胆。
甚至感觉是个傻的。
但漏瑚依然嘱咐强调道:“前提说明,这东西我只给你,你能保证它们不会被高专的人类拿到吗?”
“我能保证。”真人认真地说道:“谢谢你,漏瑚。”
“那就好……”漏瑚拿着它的烟斗抽起烟。
这个烟斗瞬间激起了真人的某种记忆,他忍不住提醒道:“漏瑚,我跟你说,如果有一天有一个头上长着一圈缝合线的家伙出现在你面前,试图让你们跟着他一起去施展什么宏图大志,你们千万不要答应。”
“缝合线?”漏瑚不明所以。
“听我的就是了!总之你们千万不能跟他合作,无论他给你们描述的那个未来有多美好,他真正的目的也只是想让你们做他施展计划的垫脚石罢了,我可以用我这条命起誓!那家伙绝对对你们不怀好意!”
漏瑚:“!”
漏瑚心惊,是什么样的家伙,能让真人用性命来赌的!
“真人先生!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立束缚!”顺平恨铁不成钢地在后面喊道,他只是一个不留神,怎么就又开始了!
“啊……抱歉。”
他这不是忘记了发誓等同于束缚了吗……都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漏瑚扶着脑袋:“好吧,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不会跟什么缝合线头合作的。”倒是这家伙动不动就喜欢立束缚这种习惯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你保证!”真人伸出小拇指凑到漏瑚面前。
漏瑚叹了口气,无奈地伸出小拇指和他拉了勾:“我保证。”
见状,真人这才松了口气。
漏瑚又道:“那你也要保证,你要在咒术师的高专好好地活着!还有这些手指,绝对不能交给高专的人!尤其是五条悟!”
“这一点绝对绝对不用担心。”
真人将手探进自己的灵魂,触摸着隐藏在最深处的灵魂禁地:“我是唯一一个能接触到灵魂的存在,灵魂便是这具身体最隐秘的禁地,除了我自己,没有任何人或咒灵能进入这里。”
所以这些手指放在他的体内,甚至比高专或是卷轴的封印还要安全。
“那我就放心了。”漏瑚摆了摆手,佝偻着腰重新泡回温泉里,仿佛刚刚压根没有聊过的跟宿傩过羂索相关的话题。
真人却没有重新回去,而是迟疑地走到漏壶面前,摸着自己的胸口道:
“漏瑚,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我看起来有异常吗?”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灵魂有问题,至于哪里有问题,他自己看不出来,或许只有同样身为咒灵的它们才能解答了。
漏瑚睁开眼,不明所以地观察了一阵,开口道:“你就是你啊,能有什么异常?”
“那你觉得,我更像咒灵,还是更像人类?”
“当然更像人类,所以才是咒灵。”
“为什么这么说?!”真人急切想要知道答案。
漏瑚拍打着水面,愤愤道:“因为我们咒灵才是真正的人类!”
真人:“……”
他嘴角一抽,怎么把这件事给忘记了,漏瑚的想法向来如此,它怎么会觉得这个问题能让它来回答的……
沉默了片刻,真人双手捂住脸,静静思索着自己现在究竟算是什么样的存在。
就连在拜别漏瑚和花御,带着手指们回高专的路上,真人也依然在思考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从他见到漏瑚花御这两只咒灵时就在思考了。这具身体的挣扎告诉他,他需要像咒灵那样,但身为人类的灵魂却又在排斥这一点,让他无比纠结。
肉身和灵魂,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又或者早就已经融为一体。
“我到底更像咒灵,还是更像人类?”
“我觉得真人先生更像咒灵才对。”顺平顺势说下去。
“为什么?”真人忍不住病急乱投医地向顺平问道。
“因为真人先生看起来就不像人类,毕竟没有什么人类会想要为同伴付出生命吧?”顺平低下头,这种会为了咒灵发誓付出自己的生命,果然是同伴才能做的出来的吧……
可真人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而是在顺平对人类的态度上。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人类?”真人哑然,突然感到一丝警惕,这小子该不会又要长歪了吧?
顺平微微仰起头颅,双臂交叉在胸前,“难道不是吗?至少人类绝对不会这么做,真人先生的存在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恶意满贯的人类,才能诞生出真人先生这样完美无缺的咒灵。想到这里,顺平心情好了一些,人类也算是有些用处了。
真人连忙制止顺平这种想法,捏着他的脸认真道: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顺平,我知道你过去的经历让你不再相信普通人类,但你依然要知道,人类和咒灵都是有好有坏的,不能一棒子全打死,要知道,咒灵也会欺压同类,而人类也有想要保护弱者的信念……”
真人说话的速度渐渐缓慢下来,说着说着,他突然明白了什么,然后豁然开朗地大喊道:“我明白了!顺平!”
“明白什么?”顺平蹙眉道。
他现在只觉得脸颊被扯得生疼,只见真人先生眼中莫名透露着某种癫狂,放开手大喊道:
“我明白,人类和咒灵是没有区别的!”
“……”
“所以呢……”顺平顺着他的话继续问道。
真人激动道:“所以我要构建一个人类和咒灵和谐共处的世界!”
这样他就不用再纠结自己纠结是属于哪一方这个问题了。
顺平脚下一绊,险些摔倒,“你是认真的?”
这是怎么跑出来的想法?
他知道真人先生能找到同类很高兴,但是咒灵和人类共处的世界会不会太理想化了,这种东西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功吧……
真人却越想越觉得可行,“当然是认真的,你看,咒灵之所以会失败,是因为从一开始就站在了与人类敌对的那一面,而人类有咒术师,尤其是五条悟这样强大的存在,所以才会输掉。”
“……”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可以从一开始便去接触人类,融入人类,或许不一定能获得和人类一样的地位,但至少不用再继续躲避藏匿起来,你觉得呢?”
“嗯?是在问我吗?”
顺平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望着真人先生好像真的很认真地在分析这件事的眼神,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太想打破真人先生的美好想法,但他似乎觉得不太可行。
真人大概从他眼中看出了他的想法,没有再说什么,轻叹道:“我知道这很难,只是我突发奇想的罢了,不过没关系,咱们可以慢慢进行。”
反正有的是时间。
真人看向不远处热闹的KFC,对顺平道:“先去吃饭吧,北海道的东西我不熟悉,但连锁店应该都是一样的。”
见真人先生恢复正常,顺平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当然可以。”
只要不是让他分析那种复杂的问题,怎样都好,刚好走了那么多的山路,他也饿了。
两人推开门,找到一个靠近玻璃窗的空位沙发空位坐下。
“真人先生想吃什么?”
“薯条吧。”真人看着墙上的折扣海报,“薯条和炸鸡,这两样有优惠的。”
“好,你先坐着,我去点餐。”
现在正值饭点,人很多,顺平排了许久的队才领到了餐,端着盘子回来时,却发现真人先生把那七根手指并排摆在了桌子上。
“这是在做什么?”顺平好奇。
“加个餐而已,你说我该先吃哪个呢?”真人认真挑选起来,“这根不行,太长了,这根又太短了,可恶啊,到底哪根看上去吃起来不会太疼呢……”
真人无比的纠结。
顺平:“……”
这是在说些什么虎狼之词?
“顺平,快帮我选一根。”真人将那排手指推给顺平。
他是选择困难症,实在是选不出来的,所以难题还是交给这孩子好了。
“这个,真的要选吗?”顺平微微皱眉,他怎么感觉哪个都不太行的样子。
"必须给我选一个,快快快。"真人催促道。
“好吧,那就……这根吧。”参照真人先生刚刚抱怨的话,顺平贴心地替他选择了一根中等长度的手指,
“这根看起来长度适中,应该没问题吧。”
“给我吧。”真人示意他拿过来。
顺平捏着手指递到真人手中,真人却没有用手去接,因为他的手正在撕炸鸡,于是用嘴咬起,然后一口吞下,没有丝毫犹豫。
顺平紧紧盯着真人先生的动作。
“呃……有什么感觉吗?”
他好奇地将手放在餐桌上,托着脑袋侧头看着一动不动的真人,刚刚真人先生的话,意思是这东西吃下去后会很痛吗?
可他之前明明见真人先生来回拿出又吞下好几次了。
“噗!”
还没等顺平反应过来,一片血红便呼上了他的脸,然后沿着头发丝缓缓滴落。
顺平:“……”
真人舒爽地回了一口气:“呼,感觉还不错,看来大爷已经拿我没办法了。”他的眼神忍不住飘向顺平,然后看到了惊悚的一幕。
“嘶……”
这是他搞得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遇到了什么杀人现场。
真人慌忙抬手抹了一把嘴角,尴尬地抽出桌子上的纸巾替顺平擦了擦脸:“抱歉抱歉,是不是弄脏你了?刚刚应该提醒你离远点的。”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胡乱抹一通,最后侃侃收回手,无所谓地擦了擦自己的嘴角。
顺平看着面前沾满鲜血的纸巾,睁着眼喃喃道:“所以这是怎么回事?”
只是吃一根手指而已,为什么还会……大出血?
真人搓了下鼻子,继续撕扯起炸鸡:“谁知道呢,大概是大爷对咒灵私吞他手指的一种惩罚罢了,已经消化过的不算,这些没消化的总是这么顽固。”
真人将撕好的炸鸡块递给顺平,又将薯条倒进顺平的鸡块盒里。
最后把宿傩的手指们塞进空的薯条盒,端起盒一根根啃了起来:“不过这次感觉没有之前那么难以下咽了,或许是我的耐受度已经足够了。”
他晃了晃手中的手指:“炸鸡和薯条你吃吧,我只吃这些就够了。”
他还没想好这些手指该怎么处理,在想好之前,当然还是归他莫属,他现在身上可是带着咒灵们的希望,怎么能不变强呢。
顺平一脸复杂地看着真人把番茄酱挤在黑色的长指甲手指上,然后像吃薯条一样一根根咽下去,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自己默默一同蘸着番茄酱吃了起来。
一家沿街的24小时便利店里,进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好,请问需要点什么?”收银台的女孩一边追着剧一边问道。
只见对方是位身高起码一米八五,一身休闲运动装的长发男人,手里正拧玩着一个奇怪的魔方。
女孩忍不住搓了搓手指,“您是找不到想要的东西吗?”见男人一直没有动作,女孩主动询问起来。
“没有,找到了。”
羂索看向柜台前的白酒,“给我来一瓶度数最高的吧。”
“好的。”女孩替他包好,收款后,依旧恋恋不舍地望着对方远去。
这么帅气的小哥,她必须和朋友炫耀一下,她打开手机,刚编辑好一半文字后,忽然觉得一阵刺激的耳鸣。
再次反应过来,女孩迟疑地盯着空空的聊天框,大脑一片空白:“奇怪,我不是在追剧吗?怎么突然站起来了?”
真奇怪……
柜台上,小小的特级遗忘咒灵窜回羂索的袖子里。
他这副样貌太显眼了,以至于无论走到何处,接触到谁后,都会将他们,和他们记录下的有关自己的信息通通抹除。
这才让他能用夏油杰的身体在这个世界生活,且一直到今天都没有被“窗”,或高专的人发现。
提着白酒的羂索回到廉价的出租屋,敲了敲房间门,片刻后便听到了丝丝海浪的声音。
他拧开门把手,里面是一片景色优美的海滩,金色的沙滩上,有一把红色格子的遮阳伞,羂索悠闲地躺在下面,将白酒和狱门疆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微笑着对在海里畅游的陀艮道:
“辛苦了。”
第052章
红色的小章鱼对着他弹动了两下身子, 以示不满,羂索无奈放出了几只海洋型的咒灵和它一同在海浪里漂浮,这才安抚了它。
陀艮是他无意中从渔夫的网兜里捞出来的, 因为上辈子也做过他的跟班,便将其带在身边,平时也能替他换换风景, 等长大后再团成球吃掉。
而小章鱼想要的也不多,只是需要几个同类陪它玩罢了。
羂索拿出两个杯子, 一个放到狱门疆前,一个放到自己面前。
“来吧, 照例的每日一酌。”
来到这个世界的羂索并没有放弃他的计划,但是他依然明白这个世界终究不属于他。如今他没有打算重新联合咒灵们封印五条悟, 而是选择去寻找回去的路。
回到他原来的世界。
虽然他还没找到自己会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但他坚信自己会因为不明原因来到这个世界, 就一定也能通过其回去。
世间万物都是探索出来的, 而他最不缺的就是探索的时间。
“我知道悟不能喝酒,那就看着我喝好了。”
他打开酒瓶,将里面的酒倒进两个杯子里, 忍不住又和狱门疆里的五条悟聊起天来, 虽然他知道对方听不到他的声音,也看不到外界的情况, 不过……
“这个世界大概只有你还能让我有一点成就感和归属感了。”
他悠闲地戳了戳狱门疆,狱门疆被惊动, 睁开一只只蓝色的眼睛, 却无法聚焦。
羂索幸灾乐祸道:“你在这里也有好几个月了吧, 感觉怎么样?五条悟。”
他可是一直算着时间呢,已经过去整整五个月了, 以他从夏油杰的记忆中看到的那个活跃跳脱的五条悟来看,这家伙怕是已经快要闷死了吧。
事实却不然。
狱门疆内。
昏暗的环境中无数骷髅簇拥着一个蒙着黑色眼罩的高大男人,他百无聊赖地躺在骷髅堆中,安静地思考着什么,被吵得不耐烦了,就狠狠揍一遍里面叫嚣的骷髅,直到它们安静下来。
五条悟不知躺了多久,似乎有些难受,于是翻过身,顺便抬腿踹了踹狱门疆结界。
没有反应,也没有松动。
五条悟幽幽扯了扯脸上的眼罩,“看起来今天悠仁他们也没有找到打开的办法啊……”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一天?一年?或者……一辈子?
这里的时间没有流逝,他一直维持着刚进来时的样子,在咒力和术式都无法使用的情况下,他分辨不出任何东西,也不知道外界的情况,唯一还能动的,怕是只有身体和脑子了。
“搞不好真的已经在这里躺了快一辈子了。”
五条悟伸了个不怎么舒服的懒腰,他好久没有体会过这样长久的寂静和安宁了,从杰叛逃的那一刻开始。
现在难得有了可以休息的时间放空一下思维,却还是忍不住担忧起涩谷地铁站里的众人,那些被缝合线咒灵转化过的改造人虽然已经消灭了,但咒灵们却都还活着,它们的实力对那群孩子来说不容小觑。
自己被封印后,虎杖他们怎么样了?
五条悟对他的学生们有信心,况且他知道即使自己被封印了,他们的阵营里还有冥冥,七海之类的一级术师坐镇,状况至少不会太差。
而且乙骨和九十九由基也在赶来的路上。
“不会太糟的……”
他需要让这些孩子们自己成长。
五条悟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些,闭上眼,脑子里却只剩下了杰。
这是他更不愿回忆的。
“哈哈……”他将手放在眼睛上,强忍着酸涩,苦笑一声,“我都做了些什么……”
他无法不在意,那颗装在杰头上的脑子确实是他一辈子的阴影。
那可是他唯一的挚友,却这样被人玩弄。
五条悟攥紧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满脑都是杰的身影,杰的身体,还有杰的术式,以及被封印后,他亲眼看到的,杰为自己努力挣扎时的样子。
他当初杀死杰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给他应有的安宁吗,可结果呢……
他一把掀下眼罩,怔怔地望着无边的黑暗,最终还是控制不住愤怒和不甘的情绪,狠狠一脚踹向了狱门疆,整个结界跟着剧烈抖动起来,可怜的狱门疆又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外面的羂索没有丝毫意外,看着上面涌出流泪的眼睛,忍不住嘲弄地笑起来,他左手支着脑袋,右手端起酒杯,对空气自言自语道:
“你看,五条悟又开始了,估计是在为你独自生闷气呢,真是每天晚上都这样,比闹钟还准时。”
刚说完,他便感觉到端着杯子的右手又开始微微不听使唤了,杯子颤抖着,试图将酒撒在自己的脸上。
羂索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并没有加以阻拦,不出片刻右手的异常便削弱下去,逐渐恢复平复,羂索重新端起酒杯,轻抿一口,平静道:
“你也很莽,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努力隐藏住自己的苏醒,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停地做无谓的反抗,因为这样只会让我更想彻底摧毁你的意识。”
说完,羂索感觉到身体轻松了不少,他满意地笑起来,看来某人确实听进去了他的话。
“这才对嘛。”
自从封印五条悟那次夏油杰的残魂苏醒了片刻,发现能短暂控制右手后,这家伙就上了瘾,时不时便会来这么一下。
羂索没有在意这种小插曲,对他而言这已经是夏油杰的残魂能做到的最大的程度,基本翻不起什么浪花。甚至他喜欢这种感觉,让夏油杰看着他是怎么用他的身体创建出新的世界,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那么,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夏油杰。”
如今他已经有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雏形了,接下来是实验阶段,要看这个世界的夏油杰给不给力,能不能替他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想到马上就要成功的计划,羂索忍不住勾起嘴角,他望向将杯子里的酒,似乎有点脏了,于是随手撒进了打来的浪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