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拿草根拨弄着小蚂蚁, 对顺平解释道：“知道吗，站在自然规律的立场上看，人类与蚂蚁同为生物, 我和蝇头同为咒灵，我不会怜悯蝇头, 就像人类不会因为蚂蚁的死而悲伤。”
“我问你，你踩死蚂蚁的时候, 会感到难过吗？”
“不会。”顺平如实回答。
真人耸了耸肩，“这不就是了吗, 自然或社会中总是要有那么一批数量庞大，且处于最底层的存在, 无论是人类, 咒灵，或者其他任何一种生物。”
“最底层存在的意义仅仅只是用来壮大这个群体，顺便为顶层做出服务牺牲, 而改革也往往只从顶部开始。”
其他的, 都是拿来打基础用的最廉价的砖头罢了。
“真人先生的意思是，我们可以直接忽略这些弱小的存在吗？不在意他们的生死？”顺平不认为真人先生是有这种想法的咒灵, 于是辩解道：
“哪怕再不起眼，同类依然是同类, 不应该因为弱小就判处他们死刑, 如果连最基本的同类都不在意了, 这个群体早晚会支离破碎的。”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但在意的前提是你有能力解决问题。”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 当阶级差距过大的时候，顶层的存在根本不会把你当做同类，只有足够强大才有话语权，不然说什么都是白搭。”真人笑着指了指天空，不以为意道：
“还是说你忘了之前是怎么替别人解围，却把自己搭进去了吗？”
“……”
真人桀然一笑：“所以先省省你的怜悯之心吧，有时间因为杀死一只小咒灵在这里纠结，不如赶紧赶过去拿比赛名次，里香现在可是名列前茅了，而且她屠杀小咒灵可都是按吨杀的。”
话说这么多咒灵到底是从哪儿抓过来的？真人不太明白。
顺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重新拿起匕首，“我明白了……”
“那就赶紧去，我先去终点等你们了。”真人慢慢悠悠地站起身，打了个响指后瞬间消失在原地，独留顺平一人面对前方成群的咒灵。
不……不见了？
顺平有些惊讶，他居然都不知道真人先生有这种能力。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义无反顾地那群漫天飞舞的小蝇头走去，蝇头圈里煽动翅膀的声音嗡嗡地吵个不停。
顺平握着匕首，闭上眼，喃喃道：“真人先生的意思，是指变强的路上需要足够的牺牲吗……”
对方用自己的同类铺路，当做替他变强的垫脚石，他必须要认真对待。
顺平平复了一下呼吸，小心翼翼地调转咒力，将毒雾透过匕首蔓延出来，然后扩散到周围的环境中，将附近两米内靠近的蝇头纷纷被毒倒，他则借助这个空间躲避障碍重新向前方跑去。
“能快速移动的简易领域？”
半空中的五条悟一瞬间便捕捉到了这个结界内突然出现的陌生领域，居然还是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孩子搞出来的？
他不由得多留意了几眼，他记得这个孩子还是刚觉醒没几天吧，竟然已经学会开领域了。
“真是的，这咒灵到底是从哪找来的这家伙。”五条悟忍不住捂着脸笑了起来，这么看，咒术界未来的前途真的无量了啊。
顺平借助领域优势轻松躲过不少纠缠，又凭借着多天魔鬼训练的体能赶上了前方的队伍。
可目前排第一位的是真希和真依。
里香还在追赶真人球，暂且跑偏了方向，三轮霞和与幸吉紧随其后。
真希和真依两人并排，分别骑在淀月和飞行傀儡上，一边躲避着蝇头，一边闲聊。
“还是这么菜。”真依挑衅道。
“彼此彼此。”
真希一手扶着眼镜，一手挥刀砍着蝇头。
真依看着她扶着眼镜的手，沉默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个问题：
“你就没想过改变现状吗？”
“……”
真希没有回答，她不是不想改变现状，而是不能。
“回答我！你到底想不想真的变强！”真依不放弃地继续道。那天与幸吉回来，她也在场，她知道那个咒灵有能力还变真希的人生！
她继续咄咄逼人道：“你当初来高专不就是为了变强吗？为了这个甚至不惜直接离家出走，现在呢？道路就摆在你面前！”
“我不能！！”
真希终于喊了出来。
她垂下头，掐着挥刀挥到发酸的胳膊，咬牙道：“根本做不到！你知道这样做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我当然知道！”真依也终于忍不下去了，她忍不住将这十几年的怒火全部发泄了出来。
“我什么都知道！从小到大一直知道！哪怕你从来不肯告诉我！但我一直都知道正因为是我的存在！才让你永远都只能是禅院家的耻辱！”
她低吼着讲完了这些控诉，抬起眼眸直直盯着真希，对方却罕见地别过头去。
“……”
真依见对方没有回应，继续颤抖道：“我们是双生子，可你总是把我排除在外，什么事都自己去做，是因为怨恨我拖累了你吗？”
“我没有！”真希猛地抬起头，震惊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那你为什么一声不响的离开禅院家？留下来，和我一直在一起不好吗？”
真希紧握着手中的刀，“我只是想变强……”
真依苦笑：“看，不还是为了变强吗？”
“……”
“可是有我在，你永远都做不到。”
真依望着山崖边的终点，已经近在咫尺了。
她站起身，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风，被吹散的短发拍打在脸上，感受着最后一次调动出的咒力。
“来吧，这是独属于我们两个的最后一场比赛，看看谁会赢吧。”
“真依……你？”真希有些不安，这话是什么意思？
真依将碎发随意地别回耳后，骄傲道：“没什么，只是想看看我们两个谁更强罢了，我一定比你厉害。”
她将手伸到真希面前，“起来！搞这副狼狈的样子给谁看呢？”
真希迟疑地递出手，就在两人即将交握的一瞬间，真依猛地将其拍开，趁着真希愣神时，“噌——！”一声独自一人操纵着飞行傀儡向终点冲去。
还不忘笑着回头挥了挥手，张扬地挑衅道：“笨蛋，居然比赛时还分神相信对手，我先走一步了，拜拜！”
“你！”真希不甘示弱地提起刀，拽起淀月的两根触手，“快追上去！”
她才不想输呢！
淀月得到命令，奋力地向前冲刺，消耗的咒力之大险些让后面的顺平栽倒下去。
但效果明显，至少让前面两人重新持平。
“猜猜看，这次谁会赢？”真依没有在意追上来的真希，头也不回的盯着前方。
“那还用说吗？从小到大，向来是我赢。”真希自信道，哪怕她没有咒力，没有术式，但向来没有输过，她讨厌输的感觉。
“那这次，可不一定了。”
真依深吸一口气，抬手瞬间将自身全部的咒力都灌注入傀儡中，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实力，她蹲下身子，手中的枪瞬间开出一发子弹扫清了前方所有碍事的咒灵。
“你疯了！这样透支身体消耗咒力会出事的！”真希见这不要命的家伙甚至还想凝聚第二颗子弹，慌忙跳过去制止她。
“放手！”真依用仅存的咒力拉开了几米距离。
“你会死的！”
真依柔和地眯起眼：“最后一次，让我风光的赢一把吧。”
“……”
真希不知道她的态度为什么变得这么奇怪，但看着她不容拒绝的神色，不得已松开了手，眼睁睁看着对方凭借燃烧咒力向远去奔去的背影，再次骑着淀月追了上去。
可惜咒灵的速度终究抵不过爆发的咒力，真希还是被远远甩在身后。
最终第一个过线的，是真依。
“让我看看那是谁？噢，居然是……真依。”
已经等在终点站的真人见到过线的竟然是真依，心里一惊，连忙起身跑过去，在她因为咒力耗尽昏倒前将她接住。
“好险，差点从上面掉下来了。”
真人试探了一下她的气息，已经严重紊乱了。
“真是的，一定要做到这种程度吗？”真人感慨道。
昨天真依主动来找他，就已经让他感觉很不可思议了，在他印象中的真依一向是高傲的，直到她用求助的语气让他帮忙，将真希从名为“双生子”的诅咒中脱离出来。
当时她说了什么来着。
【我现在才明白，你当初说的，关于咒术师的意义。】
对她而言，就是牺牲自己，成全她的姐姐。
反正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做什么咒术师的想法，她只是想赶上真希的步伐，不想被她甩在身后。
不过以后怕是再也赶不上了。
真人是没想到她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他用术式暂时修复了损耗咒力造成的身体创伤，将人平放到地上。直到真希赶过来。
“真依！”
“她没事吧。”
“没事没事，死不了的，只是睡着了。”
“那就好。”
真希蹲下身子，担忧地检查真依的伤势，“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为了赢这么拼命？
她就一定要证明自己比她强吗？有什么意义……
真人一边远眺着向远处飞去的淀月一边说道：“毕竟是最后一次了，至少要成全这份执念吧，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
最后一次……真希蹙眉，这句话刚刚真依也说过……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该不会和她做了什么交易吧！”
“前提声明，不是我主动的。”真人无奈地举起手，他就知道，事情一定会变成这样。
“真的是你？！”真希气愤地拽起真人的衣领，“你是怎么想的？她说什么你就答应什么吗？！”
真希当然知道，对方瞒着自己去找这家伙会是什么原因，但她并不想自己的成功是靠牺牲妹妹来实现的。
“我也不想啊，但是人都找到我宿舍门口了，我想拒绝都难。”真人为难道。

见真希没有回应，真人叹了口气。
他转过身子，没有再关注这姐妹俩, 话已至此，接下来怎么打算，就看她们自己了, 他也不过是个外人。
此时真人只想知道顺平在哪，那个信誓旦旦地说要拿个好名次的家伙, 结果现在人都看不见。
他把自己的身体拉高，超过树林的高度, 双手变成望远镜怼到眼前，再次远眺起四周的情况, 观察了许久，终于看到了远处骑在淀月身上的顺平, 此时正开着领域向他的方向奔来。
真人：“……”
他放下望远镜, 脑子一片空白，领域？
这是什么情况？
领域这东西是这么容易就能开的吗？
连他都是靠金手指才获得的领域，莫非……真人一惊, 这小子的金手指比他还强大？！
他忍不住重新将望远镜放在眼前, 重新审视观察起来。
四周的花草树木都跟着有一定程度的枯萎，是弥漫的毒气创作的简易领域, 甚至还能跟着咒术师自身的位置移动……
这么厉害的吗？
真人有些挫败，又有些高兴, 毕竟他带来的孩子变强了, 他由衷的为他感到喜悦, 同时又觉得这样下去，过不了他就不需要自己的教导了吧, 一想到以后见不到这孩子一口一个“真人先生”的崇敬眼神，他就有些难过。
“来了。”
顺平的身影越来越近，真人在最后一秒缩回身体，淀月从他头顶“噌——！”的一声窜了过去，带出来的强风吹散了真人的头发，糊了一脸，然后继续向前飞去。
“好快啊，顺平。”真人掐下了秒表，顺着淀月飞过去的方向转动上半身，把自己拧成根麻花，然后带着赞许的声音说道。
听到声音，顺平这才反应过来已经到了终点，一个急刹咒灵，一头撞到了树上。
“我赢了吗？”爬起来的顺平第一句话便是期待地询问自己的名次。
“当然……没有。”真人遗憾道，随即又笑了起来：“不过，在开局便没有“碰碰车”的情况下，能拿到这个名称已经很不错了。”
真人象征性地摸了摸他的头，以示鼓励。
或许顺平不知道，能开启领域可比直接拿个名次什么的要重要得多。
那可是领域！哪怕只是个简易领域呢，要知道目前可是还没有一年级的学生就能开启领域的情况，当然，明年的惠除外。
“没有赢吗……”
可惜顺平并不知道这一点，甚至不知道自己做到了些什么，只知道他没有赢过这场比赛，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但也庆幸自己能见到已经到达终点的真希和真依二人，
“所以，你们谁赢了？”
这时的真依已经苏醒了，因为有真人的治疗暂时没有大碍，只是有点虚弱，嘴唇发白，但依然骄傲地昂起头，回答这位对手同学的话：“当然是我。”
她可是第一名，超过了真希的第一名！
她忍不住笑起来，自己终于不再是永远跟在她身后的累赘了。
这次是堂堂正正地站在她前面，把她狠狠甩在身后，哪怕只是最后一次。
“那个……”
真人其实并不想打击真依，但是事实就在眼前，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指了指一旁草丛里那只毛茸茸的圆球，小心翼翼地说道：
“其实……在你们来之前，已经有一组早就到了。”
话音刚落，真依勾起的嘴角就僵在脸上，
“什么意思？”她转过头，不可思议地看向草丛，里面一颗黑白相间的圆球缓缓打开，露出一只扎满了树枝杂草的熊猫和一个沾满了熊猫毛的白发少年。
“嗨。”熊猫一脸无辜地对着几人挥了挥爪。
“……”
“你们……是什么时候到的？”
真人凑上去拍了拍熊猫的后背，给几人解释起来：
“在你们之前，也没有多久，他们主要是凭借着没有痛感的熊猫裹着狗卷同学，团成球直接滚了过来，哈哈，是不是很稀奇，我一开始也吓了一跳来着，所以我让他们躲起来准备给你们一个惊喜。”
真依：“……”
所以还是输了吗……
真依沉默片刻，忽然轻嗤一声：“无所谓，就算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赢，但至少真的赢过了你。”她用胳膊肘磕了一下真希的肩膀，毫无保留地笑道：“在我们两个人的比赛中。”
“真是的……”
真希有些挫败，伸手将她扶起，用小时候经常哄她的语气说道：“是是是，这一次，你赢了。”
“各方面都赢了。”
从比赛到信念，各方各面。
“所以你是同意了吗？”真依偷偷瞥了一眼真希，轻轻张口道："同意我和咒灵先生的交易？"
“我不同意。”
真希平静地说道：“我从来不会因为这种事对你有任何偏见，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一体的，永远。”
“但是你阻止不了我。”
“啧……”
“哈哈，反正我从来都不想做什么咒术师。”真依可太喜欢看她吃瘪的样子了，继续道：“打打杀杀的一点意思都没有，我还是更喜欢安宁的生活，哪怕只是待在禅院家，天天被人欺负。”
“那你为什么要来高专？”真希不懂，她完全可以不来这里的。
“还不是为了你，我可以选择自甘堕落，但唯独不想被你比下去，”比起一同进步，她更想带着真希一起沦陷。
但这些天，看着她没有咒力没有术式却依然一脸坚毅地追赶同伴时，她发现自己并没有办法这么自私。
她已经感受过赢的滋味了，现在——
“我把一切都还给你。”
术式，咒力，和本该属于你的荣耀。
望着两姐妹的互相搀扶的背影，熊猫感慨道：“她们是和解了吗？”
“大概吧。”真人托着腮道，“不过往后还有比不和解更让人难受的事情，不过选择权在她们自己手里。”真人边说边清点起人数，却发现还少了不少人。
“其他几个都去哪了？”
话音刚落，里香便拽着乙骨冲过终点线，饱受摧残的真人球已经瘪掉了。
“抱歉……”乙骨尴尬地将球从里香嘴里抠出来递还给真人。
“……”
真人面无表情地将它提起来，融回自己的身体，同时掐下秒表，“十分十五秒，第四组。”
他看了一会儿，还是丢下了秒表。
“我觉得已经不用算了，这一趟是东京高专胜出了吧……话说京都的另外两个去哪了？”
于此同时，与幸吉正带着被里香的咒力残余打坏了飞行傀儡的三轮霞在山谷幽幽地散步。
“咱们还能赶上吗？”与幸吉慢悠悠地跟在三轮霞身后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飞的漫天都是的蝇头顷刻间全不掉到地上一动不动，他们因此也能放慢速度好好体验一番。
“估计不太行了，不过欣赏风景才是最开心的事。”三轮站在机械傀儡上，张开双手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微风，剩下的就交给真依了。
“也是，哈哈。”
反正他们怕是输定了。
三天后。
顺平终于收到了成为高专正式学生的证件，意外的是，他的等级评定为一级，是两位校长共同商讨后定下的结果。
“一级？”
顺平有些懵，他记得咒术师的等级除了特级外，一级已经是最高的存在了，真人先生也说过，他能成为二级术师就已经很厉害了。
但是……
“真人先生，为什么我会是一级？”
顺平坐在高专图书馆顶楼靠窗的书桌前，冬天罕见的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显得一片祥和。
但他拿着学生证的手却有些不知所措，此时的真人正在图书馆最里层的架子上找书，半个身子探进书架里，一边翻找着东西一边脱口而出：
“你说呢？你知道当时你都做了些什么吗？”
“当时我输了比赛，还被校长训斥了一番。”想到这顺平心里瞬间低落了起来。
那天回去后，校长很严肃的说了他一顿，最后强调地嘱咐五条老师要好好看着他就离开了。
“开玩笑，这也算输了比赛吗？”真人闷闷的声音从远处的书架里传来：
“你知道一整个山谷里的障碍物咒灵全被你毒死了，领域展开的影响范围覆盖度比与幸吉还大，你说你为什么会是一级？”
要不是有五条悟压着，当时的情况怕是控制不住了。
“……”
是这样吗……
顺平将学生证放在窗户前，看着自己的照片右上角大大的“一”字，依然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所以我现在已经是高专的正式学员了吗？”
“当然，咳咳——”
真人眉头紧锁地抽出一本沾满灰尘的书，扇了扇糟糕的空气，艰难道：
“你现在不止是高专的正式学生，还是和乙骨并列的重点问题学生。”
“……”
真人又说道：“等到了那天，你就和乙骨一起留下吧，反正五条悟不可能让你这种刚觉醒的术师直接上战场的。”
“那天……是哪天？”顺平趴在桌子上，歪着头看着忙碌翻找着东西的真人，疑惑地问道。
真人没有看他，依旧目不转睛地盯那本书的目录，一个字一个字地查找着，严肃回应道：
“是平安夜那天，切记哪也不要去，就留在你的宿舍里，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这家伙在战斗中只能帮倒忙，还是躲起来更省心。
“平安夜……”
顺平似乎想到了什么，激动道：“我想起来了，是夏油老师说的百鬼夜行吗？”
“没错……没错。”真人无奈道：“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叫他老师？那种家伙怎么看都不像个老师吧？”
是拐骗小孩的老和尚才对！真人不由得怀疑该不会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夏油杰又偷偷给这孩子洗脑了吧？
顺平憧憬地放空思维：“我只是觉得，如果他来做老师的话，应该也是件不错的事吧。”
从北海道回来后，他又忍不住打开了那本压在抽屉底下的笔记，不得不说，虽然读起来感觉有些变态，但内容很有用，尤其是在如何与咒灵相处这一点上。
他似乎也因此找到了和真人相处的一种舒服的模式。
他保持着刚刚的姿势趴在桌子上，望着正在翻书的真人，对方盘着单腿坐在书架过道上，修长的手指快速翻阅着陈旧的古籍，脸色却越来越严肃。
“你在看什么？”顺平忍不住轻声问道，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先生这样的表情，原来真人先生也会有烦恼的事吗？
他原本以为对方天生就是那副快乐中又带着一丝幽默诙谐的性格。
不过看起来，也有一丝别样的美感。
真人不知道面前这小子在想些什么，他现在很紧张，马上就要到最关键的剧情了，能不能搞掉娟儿成败在此一举，他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羂索一定也在在等着这一天。
真人的判断是，以五条悟对待夏油杰的态度来看，如果对方死了，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安葬对方的尸体，给他应有的宁静。
而一旦处理妥当，能乘机偷梁换柱的机会便不复存在，羂索一定也知道这一点，谨慎的他肯定会一早就埋伏在附近观察情况。
而他到时候就能直接来个瓮中捉鳖，再联和五条悟一起搞掉羂索。
越想越觉得可行。
真人举起手中的《构建结界》，自信地展示到顺平面前：“我在研究结界术。“
“结界术？”
真人点着书页，"没错，我打算在高专布一个巨大的帐。”
为此他这几个月已经翻阅了整个高专的图书馆，读遍了咒术界古今中外所有关于布帐的知识。
这是他从一开始便计划好的。
毕竟当初涩谷事变就是因为羂索布下的那些奇葩且破除起来异常困难的帐才让咒术师们陷入被动境地。
所以这次他要以牙还牙。
只要娟儿进来了，就别想再出去。
“布帐？”顺平有些疑惑，“为什么要布帐？”
所以他平时经常看到真人先生独自偷偷在高专外围转悠，其实是在布帐吗？
包括之前收集手指什么的，他总感觉真人先生身上有好多秘密，虽然对方似乎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什么，但依然让他很不安。
真人先生的过去，或许并不想他说得那样，一定有不少自己不知道的吧……
真人抱着古籍坐到顺平身侧的位置上，将书递给他，介绍起自己的计划：“你看，这里记载着一个可以将指定特征的人类困在帐内的方法，我下一步打算将它运用在我已经布好的半成品帐中。”
虽然构建起来会很复杂，但凭借他目前九根大爷手指的咒力，根本不成问题。
此帐一布，便没有任何破解的方式，入帐的人等同于立下束缚，除非布帐者亲自解除，否则别想踏出去一步。他不信用这种方式都抓不住一个羂索。
顺平懵懂地点头，“可是为什么真人先生要困住一个人类呢？”
“那个人对真人先生很重要吗？还是有什么血海深仇吗？”
“哈哈，血海深仇倒是算不上。“真人扶着脸笑道。
只不过是杀过他一次罢了，但自己比较记仇，作为继承了咒灵真人遗志的他自然要狠狠报复一番。
“我保证会让他好好体验一把油煎脑花的快乐的。”
顺平：“……”
好残暴的样子……
顺平眨了眨眼，不过能让真人先生费劲心思去对付的家伙，应该会很难搞吧。
“你先回去吧，我还要些事情要去处理，就不陪你在这学习了。”
“好……”
真人收起书，将顺平打发回去后，来到偷偷布下的帐附近，按照书中的指示添加了这层束缚。
“对方的特征……”
真人回想起当时机械丸提供给他的情报，一字一句道：“短发女人，头上有一条缝合线。”
这是最大的特征，也是目前仅仅已知的特征。
话音已落，术式生效，一道隐匿在高专方圆五十里的结界升起，又在强大的咒力压制下暗暗收起辉芒。
真人站起身，抱着双臂看着自己耗费几个月创下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就等他自投罗网了。”
就算情报不足也没关系，这道束缚的限制人数无上限，只要满足其中任意一条的人类，都会无法离开这里。
为了不创伤到其他无辜的人，真人还特意在高专搞了一次免费美发活动，帮所有短发的女学生接了大波浪。
“万无一失的计策，我真聪明啊。”
回到宿舍后，真人胜券在握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手指敲击着床垫，思考着解决掉羂索后该去做些什么，虽然他感觉现在想这些还太早了。
但他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因此不太想改变。
这里有不少他熟悉的人，有几乎已经混成铁哥们的伊地知，还有那个虽然坑但安全感十足的大腿五条悟，包括天天一口一个“真人先生”喊得他心里成就感倍增的顺平，都让他留恋不舍。
真人呼出一口气，将胳膊压在眼睛上，阴影下的嘴角忍不住翘起来。
真的很不舍。
那就继续留在这里吧，继续为他的下一个目标努力奋斗，接下来要做什么来着？
对，是推翻咒术高层的统治，探索出一个能让人类和咒灵和平共处的社会。
到时候他或许就能像正常人类一样，出现在阳光下，不会再因为咒灵的身份被人喊打喊杀。
想想都觉得美好。
平安夜来得比他想象的要快，十二月二十四日当天，真人正在测试他布的帐，效果比他预想的要好很多，隐匿性很强，目前还没有咒术师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