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在无限流虐文崩剧情/病美人摆烂后剧情崩了by盈灯
盈灯  发于:2024年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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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不对劲,其实它和普通酒店的构造并无太大不同,只是这样荒凉又下着绵绵细雨的山区夜晚,一座深山中耸立的酒店难免令人产生不详的预感。
后方的树林中忽然吹过一阵凉风,带出几声乌鸦的啼鸣。冉瑭肩膀瑟缩了两下,寻求庇护似的下意识往身旁的人靠近,又小心翼翼看了看那人的脸色,发现他并无不悦,松了一口气。
然而小啾啾那吐出的一口浊气尚未完全散去,身边的人却忽然一言不发地迈开长腿朝建筑物一楼正中那扇紧闭的双开门走去。
冉瑭停在原地,有几秒钟的迟疑,身后的树枝却忽然沙沙响动起来,警铃似的,小辫子上的水珠也恰好落在后颈,惊得他原地跳起半米,无暇再顾及裤脚被溅到的泥水,快走几步,亦步亦趋地跟在那人身后。
“不过这明明是招待人的酒店,关着大门是什么意思……连个迎宾的人都没有。”离酒店大门距离不过半米的时候,冉瑭还是没忍住说出了心里的疑问:“是要我们自己推门吗?哎,这上面倒是又有一张告示。”
身前人的脚步随着他的话语顿住了,脸上显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视线漫无目的地顺着纹有繁复花纹的木门掠过,随后朝门伸出手,修长手指抵在门上,探寻似地顺着纹路来回摸了摸。
“哦,告示在那。”冉瑭意识到他应该是想拿被贴在门的左上角的那张纸,伸手指了指告示所在的地方:“谢大哥,你看那边。”
于是谢临的动作彻底停住了。他没有再在门上摸索,也没有顺着冉瑭的指向看过去,只是朝他的方位轻轻侧过头。
“……”他平静的目光落在冉瑭身上,沉默了足足十多秒,直到后者甚至开始思考自己这寻找酒店的一路上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才终于开口:“……你读一下。”
“什么?”胆战心惊反省人生中的小啾啾冷不丁听到他奇怪的要求,愣了愣,很快理解了来自大哥的良苦用心——一定是谢临看自己有些局促不安,特地给自己找点事做,让自己在破魇的时候有点参与感,也能放松一点!
谢临果然是个外冷内热的大好人!看上去冷淡不近人情,实际上却这么为他人着想,心思细腻……果然是一直以来和齐沅并肩战斗的人呐!
那么自己也一定要发挥作用,积极勇敢一点才行。
“我知道了!”
因为谢临一句话莫名燃起来的小啾啾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在后者隐隐的困惑中一脸视死如归地揭下告示,走到谢临身边,激情四射地朗读起来。
“欢迎来到柏珩山度假酒店。这句话和站台那张公告一模一样啊……哦哦,这边下面好像还有——所有住客们都将享受到我们最真挚的服务,拥有完美的入住体验。期待您的到来!”
朗读完,冉瑭将那张告示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一遍,朝谢临摊手:“就写了这么多,不过这张告示看起来也不太完整,就比我们之前看到的那张多了两句话,下半张纸好像被撕掉了。”
“对了,这大门上还有个很小的时钟,现在是晚上八点五十分。”小啾啾还在兴头上,读完告示又四处张望一阵,把能发现的信息都汇报了一遍。
谢临闻言微微颔首,再次伸手贴上酒店大门。
冉瑭看着他的动作,咽了咽口水,视线落在他青筋浮现,似乎是开始发力的手掌:“哥,你的意思是……”
“嗯。”金发青年的视线仿佛穿过木质大门看向酒店深处:“进去。”
“您的入住手续正在办理中,请稍等片刻。”一头乌黑秀发的前台小姐朝黑发青年露出公式化的笑容,她的眼眸深黑,即使在悬挂着不少吊灯,还燃着一圈蜡烛的大堂里也反射不出任何光芒。
“可是,我们还没有说入住时间……”
“不重要。本酒店的入住时间统一为……”前台小姐的笑容加深,又有两颗白惨惨的牙齿从嘴角露出来:“无限期。”
“这怎么想都很奇怪吧!”陆准站在一旁捅了捅齐沅的腰侧,凑在他耳边小声嘀咕:“门口那个意味不明的告示,紧闭的大门,现在大堂里都这么诡异……就一个前台,还有一股怪味儿。”
“既来之则安之。”齐沅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冷静:“魇境里的事物都有它遵循的规则和道理,即使这是极限类,蒋黎的主观意识也不能改变它的基本框架。要不要吃点那边放着的水果?那串葡萄看起来挺好吃的。”
“……你这也太放松了吧!”陆准的嘴角抽了抽:“我们就这么普通地住下来,真的能摸清这个魇的套路吗?”
“目前只有一点比较清晰。我们的灵力在入魇后就被压制了,这意味着魇主潜意识中抗拒我们使用灵力进行战斗,而这一点限制对他自身也同样会奏效。”
换句话说,失去战斗力的他们现在也只有遵循魇境中呈现的规则这一条路而已。齐沅心里对这个状况门清,他深知,如今没有反抗能力的他们如果在魇境中出错的话……很大概率会就此葬身,但事到如今,把这些话明说出来也只能徒增惧怕,不如想得轻松些。
“不用灵力明显是我们不占优势啊!蒋黎肯定对自己的魇更加熟悉……”
“您好,入住手续已经办理完成,房号是909。”两人耳语间,孤零零站在前台的小姐已经把一张黑色的房卡朝他们的方向递出,笑容依旧标准,眼睛一眨不眨。
“好。”齐沅接过房卡,冰凉冷硬,还有一股莫名的潮湿感,他有点诧异,下意识朝面前的女士笑了一下表示感谢,那名女子却猛地颤了一颤,旋即露出一个比刚才更大的笑容,眼中却有雾气一闪而过。
“铛……铛……铛……”
大堂中央的老旧座钟敲响九点的报时。
“这么晚了,先前应该有不少人已经入住了吧?”跟着前台小姐走进电梯,前往客房的时候,齐沅发出疑问。
“不是的。”
电梯门缓缓合拢,狭窄的厢轿内,面容秀丽的女子朝齐沅的角度缓缓扭头,嘴咧得很开,脸颊边缘在电梯内灯光的照射下透出些微淡黄色。
“本酒店目前接待的客人……只有您二位。”

“喂,我说……这房间倒是比我想象的要正常。”
尾随笑容僵硬的前台小姐走出电梯后,两人穿过一条幽暗的走廊便到了孤零零坐落在角落里的909号房间。
“不能大意。别忘了,这是蒋黎的魇境。”前台小姐离去后,齐沅将身后的房门仔细关好,转身观察屋内的设施,一股独特的幽香旋即扑面而来。
他和陆准被分配到的是一个有些特别的标间,整体近似正方形,玄关正前方有一面分隔墙,朱红色。墙的一侧是浴室,另一侧则是两张贴边成90度角垂直摆放的单人床。床的对面有一张长方形的书桌,墙上则挂着一副油画,粗略来看像是几个人在共进晚餐。
“主要是大堂的氛围好奇怪,搞得我以为一进屋就会有一堆鬼怪什么的,或者是邪兽朝我们发起进攻呢,结果就这。”陆准一脸不以为然,先前的紧张再踏入房间后明显消去许多,恢复了往常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是吗……”齐沅轻轻笑了一下。
陆准说的没错,极限类魇境给人的印象总是来势汹汹、惊险异常的,但其实对他而言,如果面对的单单是显而易见,浮于表面的陷阱或敌人,虽说如今灵力微薄,难以做出全面的防御,却仍有放手一搏去的能力,因此倒不能算是最为凶险的情况。
可惜这座酒店却并不如此。
这里太普通,也太平和了。
不光是素雅古朴的陈设,就连房间里未被灯光眷顾的阴影角落都是寂静的,连一丝流窜的邪气都无处捕捉。
这样的平和反而让他感到不安。
陆准已经先一步走进卧室,齐沅便紧随其后,一眼看见书桌上摆着一张黑色纸张。
他走过去拿起来,厚厚的卡纸上用烫金的规整硬笔书法写着几行字,最上方赫然是入住须知四个字。
陆准注意到他手上的东西,眯着眼睛把脑袋往他边上凑了凑,齐沅索性清清嗓子,读了起来。
“欢迎来到柏珩山度假酒店。在这里,请您放心享受一流的酒店设施以及全体工作人员无微不至的服务。在本酒店住宿超过10天的客人可以获得本店精心准备的……奖励。”
桌上的台灯光线昏黄,卡纸上的字又不大,齐沅读到最后一行忽然有点眼花,灯光照在那几行字上竟然被他看出了重影的效果,他闭上眼捏了捏眉心。
“……就这么点?这等于啥也没说,真是越来越不懂姓蒋的想让我们干什么了。”陆准听了半天,也没从其中品出什么需要注意的事情,便向后一仰把自己摔在床上。
“房间内确实没有太多信息。”
齐沅打开虚拟屏,手环似乎仍因为磁场混乱处于不可用状态,他没感到意外,继而看向陆准:“在电梯里的时候,我观察了按键。”
“我去,你可真够细的。怎么说?”
“那上面只有一个数字9,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连返回大堂的按键都没有。”
“这是不让我们到处乱跑,要老实呆着的意思?”
“也许是。入住须知上也提到了入住10天会有奖励。”齐沅说道:“但第一个晚上还是警惕一些为好,我们最好先确定一下房间内部的安全性。”
陆准低头做出沉思状,伸出手指在写着入住须知的卡纸上敲了敲,分析得头头是道:“你看这里写的,就是在告诉我们,把这酒店当成正常的去住就好——虽然这张纸上写的东西肯定不能全信,毕竟极限类魇境和普通的规则类还是不同的——齐沅?你人呢?”
陆准抬起头来回张望,卧室内却一下没了伙伴的影子,他背后一凉,慌了神,焦急的差点要直接激发被压制到所剩无几的灵力,却忽然听见一墙之隔的浴室里传来水流的声音。
“齐沅?是你吗?”
陆准循着声音小心翼翼绕过屋子中央的隔板朝浴室门口走去,果不其然,在洗手台前见到直直盯着自水龙头涌出的清水看的黑发青年。那人纤白的指尖把水流截成两段,清澈的水波贴着池底晕开,在他沉静的眼底荡出粼粼波光。
“果然在这……”陆准终于松了一口气,朝浴室快走两步,下意识想要伸手去勾齐沅的肩膀来确认他的“生还”,被那人略带疑惑的眼神一扫,又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我,我就是说你怎么一声不吭跑这来了。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齐沅摇头:“这里的设施初步检查都挺正常的,洗面台的玻璃也是单面的,也没发现什么异常的能量波动。”
“淋浴呢?”陆准朝镜子后方一指。
“还没来得及。”
“那我直接亲身检验一下算了。”陆准说着就开始解外衣的扣子:“你先出去等我吧,我刚才淋了雨,浑身粘乎,正想洗个澡呢。”
齐沅:“……?”
“哎,那入住须知不都说了,让我们好好享受这里的设施和服务,这不正好吗。”陆准驱赶似地朝他挥挥手:“你要是也想洗就在外面排队,我洗澡也快得很,要不了几分钟。”
其实先前淋的雨到现在也差不多都干透了,但是刚才被齐沅的忽然消失吓出了一身冷汗这种事,他陆准当然是打死也不会告诉齐沅的。
齐沅略加思索,点了点头:“那我等你,有什么不对立刻出来。”
如今他们对于魇境的构成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唯一的信息就来自那张简简单单的须知,那么不妨就先按部就班地当个住客。
哗啦的水声在身后响起,齐沅走回床边的长桌,也没能闲下来,开始摆弄起桌上的小部件。房间的陈设透着一种古典朴素的风格,红木桌上没摆太多东西,只有简单的一盒纸巾,一些水果和一面小铜镜。
齐沅迟疑了一小会儿,给自己做了个“这种等级的魇境不至于在几个水果上故意坑害他们”的心理建设,拿起一颗橘子剥了起来。他们刚才在山里走了挺久的路,这会儿他确实有些渴了。
橘子入口便是裹着酸酸甜甜的芳香,清凉的汁水自唇齿划入喉咙,不仅缓解了口渴,也让他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微弱地响在耳畔,齐沅吃着甘甜的橘子,抓过那面巴掌大的铜镜研究,甚至有功夫哼起不知哪里听来的小曲,倒真像个和朋友一起出游,在一家酒店落脚歇息的普通青年。
拇指在镜子背面的花朵纹路上揣摹一阵,齐沅忽然意识到金属质感摸上去冰冷异常,像是刚从冰块堆里捞出来的一样。
“为什么这么冷……”齐沅低声喃喃自语,并未期待有人能回答,把最后一瓣橘子塞进嘴里,自顾自将镜子在手掌中翻了个面。
镜面的寒光在台灯下一晃而过,屋里好像一下降了温,齐沅的哼唱在看到镜子正面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镜子里,他身后站着一个人。
齐沅瞳孔骤缩,好像全部的血液都被冻结一般,心脏都差点停跳。他用尽最快速度地、异常僵硬地扭过头,在一米之外看见陆准面无表情的脸。
“……陆准?”
齐沅浑身的鸡皮疙瘩尚未褪去,他紧紧捏着铜镜,身体不由自主朝桌子的方向靠了一下,却并没有再能够后退的空间。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浴室里传来的水声似乎停了。
陆准极缓慢地点了点头。
应该是刚洗完澡的缘故,陆准原先直立向上的寸头消失了,头发柔顺地垂在额前,看上去比之前稍长一些。这让他整个人硬朗逼人的五官比之前柔和许多,忽略他此刻仍然没有表情的脸,看上去简直像个老实乖巧的三好学生。
“洗这么快吗……”确认鬼魅般出现的人是陆准,齐沅也没再多疑,移开眼神。敏锐如他,其实能感觉到自己先前突然一声不吭跑去浴室的行为吓到了陆准,所以很快明白现在陆准大概率是想故意“报复”自己,才这么忽然闪现在自己身后。
可真是有够睚眦必报的。
齐沅默默在心里鄙视陆准的幼稚行径,不再看他,低头继续研究铜镜。
“说起来,这面镜子上的花纹,我总感觉在哪里看到过。”齐沅把铜镜在手心翻来覆去研究一阵,原本微热的掌心都已经变冷,那镜身却仍然冰凉沁人,于是他把镜子朝陆准先前站立的方向递过去,抬起头:“你看看,有什么头绪没——”
尾音被齐沅硬生生掐断。
陆准在离他只有十公分不到的地方注视着他的双眼,眼睛一眨不眨,嘴唇绷成一条直线,深褐色的眼睛因为角度原因显得极大,甚至看不见瞳仁。
齐沅猛地呼吸一滞,随即倒吸一口气,脑袋差点磕在椅背上:“吓我一跳……”
陆准没接话。
“行了,别皮了。快点看看你对这个花纹有印象吗?”齐沅举着镜子在陆准眼前晃了晃,没想到他却反应很大,一下从一个站得笔直的,近距离俯视齐沅的姿势接连后退几步,腿也弯曲了不少,眼球都乱窜了几下。
“这是怎么了?”齐沅看他一副不愿意接手镜子的样子,也没再强求,只是有些困惑地看着他不断抖动的双腿:“累了?”
陆准又慢慢摇了摇头。
他无声盯着齐沅看了一会儿,又看深深地看了一眼齐沅手中的铜镜,原地转了180度,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摆放床铺和书桌的区域,从房屋中央隔板墙的左侧边缘消失不见。
不就是洗个澡,怎么演得像被夺舍了一样。
齐沅看他飞速离去的背影,略显无奈得撇撇嘴,把铜镜放回桌上,准备再仔细研究一下房间正中央挂着的画。
脚步声再次从隔板墙后方响起。
这一次,陆准从墙的右侧出现了。
“陆准,你正经点行不行。”齐沅没好气地看着披着浴巾慢悠悠走出来的陆家少爷,很快注意到他大部分恢复竖立的头发,略带疑惑地指了指自己头顶:“说起来,你头发怎么恢复的这么快?”
“你在说什么啊齐沅?”陆准的脸色是显而易见的茫然,“我头发天生就这样啊……洗了也不会塌。”
“还有,什么叫正经点?我才刚洗好澡出来啊。”

陆准眼中的困惑像是要溢出来。
好像被巨大的节肢动物爬上脊背,齐沅先是感到背后一凉,然后整个身子都有些发麻,手脚沉得像是绑了铁块,喉咙也愈发干涩起来。
如果刚刚看到的不是陆准……还能是谁?
身下的凳子仿佛无端长出扰乱人心的触手,齐沅开始感到坐立难安。
他从未在魇境里遇到对周遭奇特的环境没有头绪、也无法预测事件发生的状况,何况如今连他一直暗暗引以为傲的,强横的灵力都在入魇时受到压制,无法彻底激发,他已经彻底失去能够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最后一张底牌。
“你怎么了?看上去心神不宁的。”陆准擦着头发走到齐沅身边,上下打量他一番,“看上去也没缺胳膊少腿啊……怎么一下就脸色苍白了?”
“说了你也很难信……”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什么时候变得扭扭捏捏的了?”
“在你走出浴室之前,我在卧室见到另一个你。”
“哈?”
“另一个你。另一个陆准。”
“这怎么可能?”
陆准再三确认齐沅脸上严肃的神情,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身子也僵硬了几分,干巴巴地试图辩驳:“会不会是你太累了,又紧张,看错了?”
“我的眼神应该没那么差……”齐沅轻轻呼出一口气,揉着太阳穴从椅子上站起,“据我所知,魇境之中只有魇主潜意识形成的事物和被卷入的灵魂,除此之外就是我们净魂师。”
“一点不错,最多还有邪兽。不过这些都不可能形成你看到的那什么……另一个我?这简直匪夷所思。”陆准眉头紧皱:“我们这样下去不行,什么信息都没有,只会自己吓自己。”
“是时候出去看看了。只有数字9的电梯一直令我很在意。”齐沅点头。
陆准得到肯定的答复,立刻胡乱擦了几下头发便转身穿上外衣,齐沅则在此期间返身观察了墙上悬挂的油画。
茅草屋内,长方形的木质餐桌上零零散散坐了七个人。他们的脚边放了一些应该是捕猎用的工具,年龄老少不一,衣着也各不相同,却有着极为相似的神情——好像面前的一盘盘山珍野味并不合口味似的,他们的眼睛都睁得很大,有的低头看着桌面,有的则抬头看向屋顶幽幽燃着的油灯,嘴巴微微张开像是想说些什么。
“这幅装饰画有什么蹊跷吗?”换好衣服的陆准带着尚未完全散去的微热水汽凑近齐沅。
“目前没看出什么。”齐沅摇了摇头,目光在七个人身上逗留一阵便移开。
之前刚进房间的时候,这幅画上真的有这么多人吗?
他内心对此有些疑虑,却并不想让自己无端的猜疑影响他们接下来的搜查,因而没有问出口,却不料陆准的心态比他预料的要轻松许多,竟然直接上手把那副画翻了个面。
也许是并未亲眼目睹诡异的一幕,陆准此时的语气还算轻松,他在画的背后来回观察一番,扭头对愣在原地的齐沅说道:“这幅画的名字好奇怪,竟然叫《最后一桌》,日期还特么是今天!12月14日!”
齐沅挑眉,对自己这位临时搭档意外大胆的举动感到诧异,无奈地笑笑便跟随他手指向的地方看过去,歪歪斜斜的黑色手写体显示的内容和陆准的描述如出一辙。
“不过这上面没写年份,也许只是个巧合?”陆准把胳膊搭在齐沅肩头,自顾自往下分析着:“这屋里看来看去也就这么多东西,咱们赶紧出去调查吧——”
像是对他的话做出回应,“啪”的一声炸炮似的脆响在卧室内清晰荡起。
两人都被吓了一跳,齐沅下意识抓过刚刚被放在桌角的铜镜后退两步,警戒周围,陆准则弹簧一样直接倒着弹射到一张床的角落拉起被子,过了好一会儿才愿意露出寸头脑袋的一角。
“没事,是那个入住须知掉地上了。”齐沅看了看上一秒还仿佛天不怕地不怕,却在半秒之内变身蚕蛹的陆准,又正巧看见落在地上的后卡纸,有些莞尔:“刚才是谁催我要赶紧出去调查的?”
“这,这是身为一个净魂师理所应当的防御措施!咱们现在用不了灵力了,用被子能挡一点是一点。”陆准瞬间红了脸,一把把被子扯开就从床上坐起来。
“奇怪,我之前明明是把这张卡纸放在桌子内侧的呀?”齐沅发出做作的疑问,还是没忍住话语间的笑意。
“好了,别吓唬我了,你以后少和宋以辞混在一起,别被他传染一肚子坏水!”陆准嚷嚷着走到齐沅身边,却忽然盯着后者手里的纸张,瞪大眼睛发出惊呼:“等等……这上面好像又多了几行字!”
“嗯?”齐沅敛去笑意,把铜镜顺手放进口袋,视线投向手中的黑色卡纸。
柏珩山度假酒店入住须知:
欢迎来到柏珩山度假酒店。在这里,请您放心享受一流的酒店设施和全体工作人员无微不至的服务。在本酒店住宿超过10天的客人可以获得本店精心准备的奖励。
所有住客请注意:
1. 不要向工作人员报以笑容。
2. 不要在天亮时进入客用电梯。
3. 不要在酒店内大声喊叫,即使是在您所在的客房内。
4. 不要在晚上0点后离开您所在的客房。
5. 尽管很美味,请不要食用水果。
“有这样的入住须知吗?”陆准紧紧皱眉:“也太无厘头了,这根本就是意味不明——它甚至都没写违反了会怎么样!”
“或许我知道违反了会有什么后果。”齐沅的声音有些沉闷。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违反了。”齐沅摊手:“还不止一条。”
“……什么时候?”
“办理入住的时候,我有对前台小姐微笑。还有你洗澡的时候……”齐沅指了指垃圾桶里的橘子皮,眼眸澄澈,神情颇为无辜:“我有点口渴,就吃了一个橘子。”
“好家伙,你这一下子违反两条是要闹哪样啊……”陆准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但你现在人不是好好的吗,也没见受到什么惩罚。”
“我看见另一个你。”齐沅抿唇,打心底说,他其实不太愿意把十分钟前那段不太美妙的回忆翻出来回想——那个“陆准”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感到发自内心的寒意。
那是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
那个人的目光漆黑空洞,却让他觉得“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现在想来,那个你,当时……也许是想要攻击我的。”齐沅手指抵在下巴,回忆着“陆准”脸上僵硬的神色和瞬移一般的行动:“他曾经在一瞬间逼近我,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最终他没有进攻,而是选择了撤离。”
“瘆人。”陆准咽了咽口水,脸色不太好看:“而且你说的那玩意还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但你应该是安全的。”齐沅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他:“为了防止再次遇到刚才那种情况,我们还是尽可能遵守这个所谓的入住须知吧。”
“虽然我觉得我刚刚发现这几行字的时候,已经大喊大叫过了。”陆准小声嘀咕,又仔细拿过齐沅手里的纸张看了看,“别的都还好,但这上面有说0点之后就不能离开客房了。”
“现在刚到十点,我们还有两个小时。”齐沅拿过陆准手中的纸张对折放进外套的夹层口袋,做了个深呼吸:“出发吧。”
“走廊里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啊。”
屏息打开房门后是一片预料之中的暗色,屋内的光线被带到走廊上,愈发照出走廊的窄小破旧,和富丽堂皇的大厅相距甚远,地上有很多泥灰,墙缝里甚至能看见成排的黑色小虫子在咕蛹。
“倒不如说是什么都没有。”齐沅接过陆准的话,率先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这会儿走廊上传来的那股难以形容的幽香比卧室内还重,带着点烟火气息,齐沅鼻子有些不舒服,声音也比平时低一些,陆准只好乖乖贴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走,深怕错过他的话。
客房的门吱哑着缓缓合上,像垂死的鸟发出凄厉的啼鸣,也一并切断了微弱的光源。此时倒是要感谢手环的照明功能没有收到柏珩山磁场的影响,两人一前一后打开“手电”,很快沿着空无一物的走廊来到电梯口。
两人在电梯门前站定的瞬间,电梯门正巧打开。齐沅深吸一口气踏入封闭的黑箱,陆准紧随其后。他前脚刚站定,电梯门后脚就开始闭合,狭小的空间内,关门时沙沙的噪音也盖不住两人略显粗重的呼吸。
“你之前说电梯里没有别的按键来着吧?真怕我们今晚无功而返。”陆准鼓起勇气用手电在电梯厢内仔仔细细照了一圈,发现周围除了金属铁皮之外甚至连一张广告海报都没有,有些泄气,声音都显得低迷。
“这个按键不同了。”齐沅冷静的声音打断他的消沉,手环射出的光线直直停在电梯门边那个圆溜溜的按键上:“你仔细看看。”
“你傻啊,这不就是咱们9楼的那个……8?”陆准的声线出现离奇的上扬,充斥着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是8?之前我们上来的时候这个键的位置分明是9!”
“嘘,小点声。”齐沅沉吟片刻,伸手按下电梯内唯一的按键。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去了就知道了。”
“之前没发现你怎么就这么勇?”
“不勇不行,9楼的键没有了,我们也回不去。”
“……有理。”
两人低声交谈间,缓慢下行的电梯终于出现停顿,惯性让两人身体在电梯停稳的那一刻晃了晃,电梯门很快再次朝两侧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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