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在无限流虐文崩剧情/病美人摆烂后剧情崩了by盈灯
盈灯  发于:2024年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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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临的身影落在邮轮顶部,他的脚尖离船顶有几厘米的距离,微微悬浮于空中,六柄十余米长的巨剑早已彻底成型,尖端朝上,竖直环绕在他身体四周,金色的焰火自剑身倾泻而出。
他手中的长刀再次发出悠长的嗡鸣,像是在请战,于是谢灵抬手将刀刃在空中轻轻划过,身侧的两柄巨剑瞬间飞刺而出,沿着齐沅轻盈躲过攻击的轨迹,向触手攻去。
甲板上的陆准和宋以辞只看到金光闪过,斯科莫德攻击齐沅未果,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触手就被尽数斩落,切面上燃着未熄的赤金流火。
两人的反应速度也不慢,很快使用各自的灵器对被谢临斩断的,一个人几乎抱不过来的触手进行最后的攻击,防止它们那凸起蠕动着的血管的断面被重新连接。
另一边,借着强光躲开斯科莫德触手进攻的齐沅已经来到霍光身前几米的距离,他低头看去,孔国明睡在霍光腹腔巨茧之中的身形隐约可见。
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他就感受到熟悉的灵力自身后涌现,是一如既往的温暖触感,于是他很快明白谢临要做什么。
齐沅心随意动,驱使白色巨鸟展翅高飞到霍光头顶,那人已经完全着了魔,尖叫着自身下再次射出许多触手向上对他发起追击,然而又粗又密集的腕足同时也遮挡了他自身的视线,于是在他的视觉盲区,金色的光刃没有受到任何阻隔就划破了他的肚子。
霎时间,大量紫红色的血肉溅射而出,落入粉海之中,断口的切面被火焰烧成焦黑的色泽,在接触到海水的瞬间发出”哧啦”的爆响,深紫的颜色在被蒸腾出的白色水汽包裹下仅仅存在了短暂的几秒就很快消散。
“啊啊啊啊啊!!”
霍光发出痛苦的嘶吼,深海之中的斯科莫德也咆哮出山崩地裂般的低鸣,强烈的声波重击着每个人的耳膜。
他攀附在邮轮护栏上的触手无法再紧抓着,在疼痛下发出大幅度的震颤,但是自始至终他都反向稳定着邮轮,即使孔国明早已不在那上面,也没有选择让它彻底倾覆。
齐沅注意到谢临光刃划开霍光腹部的同时立刻操纵白鸟收拢翅膀朝下低飞,他周身的莹白色灵力围绕他形成保护膜,阻隔了大多数喷溅而出的血肉,一人一鸟像一道白色的闪电钻入霍光腹腔。
如同宋以辞所说,他们两人间的默契仿佛浑然天成,只需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心中所想,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净魂师组合。
齐沅在一片紫红色,不断涌动的血管之中准确找到了孔国明的位置,他无知无觉蜷缩在血肉充盈的一角,有紫色的雾气隐隐环绕在他身体周围,他手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人却还是一动不动。
齐沅手指在空中轻挥,菱形纸片形成的锐利勾爪朝孔国明的位置一探一抓,准确无误地将昏聩中的老船长拦腰拎起,然后又是一个振翅,裹挟着灵力的气流在和斯科莫德紧密结合的霍光腹腔内部划出零碎的血肉,白色巨鸟的身形打了个转,流畅自如地飞离霍光,朝银月号的甲板上飞去。
“不!!“霍光双手在脖颈处撕扯出几道可怖的血痕,整个人几近癫狂。
他徒劳地驱使斯科莫德试图放出大量的触手攻击齐沅,把他在半空中拦下,可是却始终是徒劳,甚至都没能靠近白鸟的的周围,就被金色巨剑悉数斩落,掉入海底。
“齐沅!你不要走!”
霍光无力地怒吼着。
“把我的父亲还给我!”
“你父亲也许并不愿意待在那种地方,霍光。”
齐沅把孔国明带到甲板上,让白鸟松开爪子,把他横放到一个相对完整的集装箱上。
“陆准,你的治疗能力能不能让他恢复意识?”他自白鸟上一跃而下,轻盈地落在甲板上,扭头问震惊之色尚未褪去的陆准。
陆准走上前看了看孔国明的状态,点了点头:“给我一点时间。”
齐沅朝他笑了笑,转向后甲板的正前方,遥遥对霍光抛出话语,声音清浅。
“远远地看着他或者将他囚禁于你的身体之内并不是明智之举,霍光。”
齐沅说着,抬手抹去下巴上沾到的少许血水。他朝白色巨鸟轻轻挥手,纸片们解除原先的汇聚状态,回到他身后形成分散的圆阵。
“或许你该直接和你父亲说说话。”

第56章 粉红海(27)
“和父亲……”霍光吼得嘶哑变形的嗓子里冒出几个破碎的字眼,“说说……说说话?”
他身上不断往下淌的血迹逐渐止住,灰黑皮肤下扭曲虬结的血管随着他变得茫然无措的眼神逐渐平息,只剩一些细小的鼓动。
“说说话……”
“说,说,话。”
“说说……话?”
如同咿呀学语的初生婴儿,他保持着立于海面之上的姿势,不断重复着那么几个字。
雨滴夹杂着水面涌起的浪花打在他身上,冲刷着他被斩断触手上的、腹腔周围的血迹,明明是有几层楼高的庞然大物,此刻在风雨之中,粉海之上,却依旧显出几分虚弱的渺小。
“他看起来精神状态很不好。”宋以辞从正在施展灵力治疗孔国明的陆准身旁走到齐沅边上,“强迫他面对父亲,会不会过于刺激他,导致魇境崩坏?”
“应该没事。”齐沅摇了摇头,他看了一眼还在重复那几个字音的霍光,又垂眼看向眉头紧锁,眼珠不断颤动,就要恢复意识的孔国明,说道:“内心深处,他是想和他父亲说话的。他们需要交流。”
因为没有正确的沟通,从霍光,或者说孔辉离家出走的那天开始,这对父子就一直在错过彼此,直到如今,天人永隔。
只能在扭曲执念形成的异空间里以这样的形式见面。
“还有一个问题。”宋以辞也回头看了一眼老船长,“孔国明清醒之后,对这一切的接受度又有多少?他能配合我们吗?”
“难。”齐沅抿唇看向被触手攻击折磨的碎片满地,裂痕蔓延的船舱,“但也有办法。”
“你的意思是……”宋以辞看着各处被打碎的玻璃窗,视线遥遥望进室内,若有所思。
“先让孔国明彻底了解当年事件的真相?”
“嗯。我们把他带进去吧。”齐沅走到集装箱旁边。
陆准手指间有淡紫色的灵力如同丝线般放出,缠绕在孔国明手上的贯穿伤以及他的口鼻周围,带出许多血沫和污垢,缭绕在他周围深紫色的雾气也逐渐退散。
齐沅垂眸看了一会儿消散在空气中的紫雾,缓缓说道:“在他面对那种形态的儿子之前,先让他做点心理准备。”
月检度假福肺
话音刚落,修长人影出现在他身后。
“你可以留在外面盯着霍光吗?”
齐沅回头前先一步开口,对于突然闪现在自己身边的谢临,他已经有种无法言说的适应感,只是在知道他和自己还保持着组队关系,是自己如今实打实的队友后,这种感觉又多了一丝微妙。他现在并不敢注视谢临太久,眼神老打飘。
谢临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点头,轻声说道:“我会控制住他。”
很明显,霍光和斯科莫德的结合体因为受到物理加精神上的双重重创而显得混乱,但他吸附在甲板两侧的触手却并没有松开,如果忽然暴动,毁掉银月号或者逃入海底都是有可能的。
他需要谢临的力量。
“谢谢你。”
齐沅冲他笑了一下,跟着一左一右架起孔国明的陆准和宋以辞往室内走,进门前却又回头嘱咐了最后一句话,于是谢临的脸色肉眼可见沉了下去。
“对了,稍微收着点,不要下手太狠了。”
“噗哈哈哈哈谢临,你听见没有?小齐叫你收着点。”黑猫出现在他肩头,清脆的童声流露出对谢临豪不掩饰的调笑,“让你收着点……看来他是真不知道,你已经收着很多点啦!笑死猫了。”
“嘻嘻,你说你咋不开口告诉小齐,再收下去,比起魇主,你就要先被憋死咯。”
谢临立刻瞪了他一眼,伸手捏在他毛乎乎的下巴和鼻子上想把他手动噤声,但没得手,黑猫一个闪身跳到高处的集装箱上,还在肆无忌惮地嬉笑,湿漉漉的尾巴颇为愉悦地在身侧箱子上抽打。
“……”谢临嘴巴紧紧绷着,没好气地用指骨蹭了蹭耳钉,目光看向霍光时也颇为不善。
他烦躁地挥挥手,六柄金色巨刃带着灼目的流火极速掠过海面,在粉色海水中映出流星般的影子,又在盘踞在海面之上,身形庞大的霍光面前骤然静止,围绕着目前还没什么动静的触手们旋转。
银月号客舱区域,豪华套房内,宋以辞和陆准接连走进卧室,齐沅从床边站起来。
“辛苦你们了。人都齐了吗?”
“基本上都来了,除了王东,怎么喊都不愿意出门。”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他看到了刚才海上发生的事情,害怕得不敢出门了?毕竟只有他房间有窗。”陆准说。
宋以辞蹙眉:“不太像。我去喊他的时候,他冲我吼了一句快滚,门缝里却没有一点光,应该是把窗帘拉上了。”
“我们闹出的动静很大,大家肯定都知道船上,或者说海上出了事。”齐沅看着床上的孔国明,他眼球颤动的幅度越来越大,眼看着就要醒了。
“随着斯科莫德的力量减弱,这些被迫入魇的灵魂们迟早会知道魇境的真相,也会想起曾经在银月号上发生的事情。”宋以辞说道:“这个时候是否选择前来向船长坦白或是解释当年银星号上发生的事情,全凭他们各自的良心。”
还好,大部分人都选择了前来,即使心怀恐惧,但在听了他们的请求后,也没有一再逃避当年的梦魇。
“呃……”
床上的孔国明发出痛苦的呜咽,缓缓睁开双眼,以往锐利如鹰的双目出现一瞬的浑浊。
在看清房间里的齐沅三人后,他短暂愣神了几秒钟,随即想起此前发生的事,立刻从床上弹起来,厚重的脊背因为戒备而紧绷。
“您放心,我们不会对您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齐沅冲他浅笑了一下,神情平静:“您的乘客们有话和您说。”
“我的乘客们?”孔国明精明的双目中透出一丝疑惑,但仍然没有放松警惕,直起腰板从远离三名净魂师的一侧下床。
陆准果真出自治疗世家,不过对孔国明进行了几分钟的紧急救治,此刻他的神智就已然清醒稳定,手上的伤口也并无大碍,甚至有精神想和他们继续对峙。
“准确地说,是您策划的这场所谓的复仇盛宴之中,还没遭受迫害的人们。”
孔国明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大家都在外面等您呢。”齐沅伸手朝卧室外面做了个“请”的手势,“关于八年前,银星号沉没的那起事件……您所知道的,并不是全部的真相。”
“父亲!父亲!啊啊啊啊啊!!”
在齐沅三人把孔国明带进室内后,海面上迷茫无措的霍光一下子暴动起来。
他感应到孔国明的离去,海面之上瞬间伸出几根巨大的触手,扭曲在一起形成一根麻花般庞大的圆柱就要把船舱整个掀开,谢临却没让他如意。
他闪身出现在极速袭来的触手前,挡在船舱前面,整个人在巨型触手的体积下显得十分渺小而不堪一击,但只是轻松地一挥刀,灵力激起的瞬间,金色光刃竟把那庞然大物横向割开,发出细微的切割声。
呈弯月状的光刃冲破霍光的攻击,一路横飞至他身前炸开,又是一阵裹着紫气的烟雾滋啦作响着从不断嘶吼着的霍光身上冒出,升腾片刻,最终融进粉海里。
光刃飞了一路,血光也溅了一路,大量紫红色的血液从甲板上一路延伸到海里,比雨水还要密集,浓烈的血腥味夹杂着海风在粉海之上弥漫。
“我恨你们……为什么!我和父亲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几年了,我终于能再见到他……为什么你们要阻止我?为什么?!”
霍光似乎也明白自己奈何不了远处甲板上方凌空而立的人,因而只是泄愤一般伸出许多触手在空中乱挥,企图给他造成一些不痛不痒的伤害。
“你要真想见他,早些时候完全有机会。”谢临一个闪身来到霍光身前不远处,声音冷淡得可以冻结海水。
“在你的怪物身份暴露前,你有很多时候可以安稳地接近他。”很难得的,谢临说出很长一段话,“至少在这里,你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形象而不敢和他见面,暴露自己的身份。”
“承认吧。”谢临盯着霍光出现明显慌乱的脸,那上面纵横的血管正随着他的一席话而不断颤动。
他微掀薄唇,一字一句地看着霍光说道:“你无法接受心中无所不能的父亲是个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杀人魔。”
“不……”霍光哑着嗓子低吼,双手无力地扼住自己的喉咙,“住口!你不要再说了!”
“我父亲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一定是的!”
谢临悬浮在空中,迎着风雨居高临下地看着陷入癫狂的霍光,神色淡漠。
“……无法接受,事实也不会改变。”
即使自己周身就亮着如璀璨星河般的灼灼光彩,谢临的眼眸还是随着他的话语一点点晦暗下去,蓝宝石般的色泽消失不见,恢复成一潭死水般的寂寥。
他幽幽开口,声音却非常轻,几乎说出口就飘散在海面。
以他和霍光之间的距离,这样的音量根本无法准确传入后者的耳朵,但他似乎也并没有想让他听清的意思,只是垂着头兀自低语,挺拔的脊背在这瞬间微微晃荡,显出几分被掩藏得很好的脆弱。
“父亲有时候……并不是你所想象的样子。”
他绷紧了变得略微淡白的唇角,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你们说当时……小辉是自己要下救生艇的?”
孔国明面色苍白地坐着,高大壮硕的身躯陷在沙发凹下的阴影里,显出一瞬的颓然。
“那位壮硕的男士……提出担心超载,让一名年轻的水手下船后,我们几个与他起了争执。”
被孔国明袭击的小说家杨柳也出现在客厅,她看向孔国明的目光还带着畏惧,坐在离他最远的沙发上,连手指都不太敢动弹。
“起先不是争执只是劝阻……后来那位男士就急了眼,扬着手臂像是想把我们几个也打下去。”
经历了刚才船上阵阵令人心慌的颠簸和巨响,韩灵儿的一头金色大波浪也显出几分萎靡的颓色,她坐在杨柳边上,同样是大气不敢出。
“我当时也在救生艇上,那孩子应该是看到我也在,就拜托我来负责救生艇的后续操作,自己收回了上艇的腿,回到已经进了不少水的船体上。”
陈顺哲坐得离孔国明还算近,他就是之前齐沅他们推理时尚未推出的,救生艇上的最后一人。
“我原本以为他有机会登上别的救生艇,然而……”陈顺哲痛苦地捂住眼睛,“当时我是船上的水手长,我却失职了,没能阻止扰乱纪律的乘客,反而让我的船员下了船,丢了性命。”
孔国明的手臂肌肉随着他们零碎的三言两语鼓起,像是忍不住就要动手打人,但他最终却还是克制住了,整个人默不作声,仿佛融进沙发的阴影里,成了一座雕塑。
“这艘银月号……其实也是我们和航海协会协商制造的。”曾安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孔国明,说道:“迫于上面的压力,配合做出无人遇难的报道之后,我问心有愧,于是开始搜集那位遇难少年的资料,这时陶磊和沃克找到我,和我说了当时在救生艇上发生的事。”
“我们都因为当时脑子一热附和过王东,害那位少年丢了性命而感到抱歉。”陶磊垂着头,洁白的厨师服被汗渍打湿,沃克一言不发坐在他身侧。
“但我们都被要求闭口不提他的遇难,所以后来我们三人在一起,又找到陈顺哲,我们四处找人协调,想要换一种方式默默纪念那位少年。”
“当时他们正好联系到我和我夫人,我们也过意不去,便协商着打算建一艘用来纪念那位少年的船,就用原先银星号的模型加以改良,委托公司造了一艘新的小型邮轮。”周必横摘下了绅士帽,朝孔国明鞠了一躬:“现在才把这些告诉您,很抱歉。”
“我记得那位匿名来实习的少年说过,自己所尊敬的父亲就像太阳一样明亮。”
“他希望成为月亮,虽然不那么耀眼,却也能够多少反射出一点太阳的光。”陈顺哲看着孔国明越发惨白的脸色,声音中透出悲哀,“我们就把那艘崭新的邮轮取名为银月号。”
“什么?”孔国明骤然直起身子,呼吸急促,他似乎差一点就要冲上前去抓住陈顺哲的衣领,但还是克制住了,声音却止不住地发抖。
“这艘银月号……是为了纪念小辉制造的?”
“是的,我们都未曾忘记他。这八年来,我们一直在用自己的方法希望他的在天之灵得到慰藉,我们感激他。”
“我以为…我以为你们早就没把他的死放在眼里。”孔国明伸出宽厚的手掌俯身捂住眼睛,“我以为你们的恐惧是因为你们把他赶下船,心怀愧疚……”
“这八年来,我确实也是愧疚的。”杨柳红着眼眶说道:“所以我才把这个故事写成书,希望警示更多的人。我总在想,当年要是能救下他就好了……妮可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当年她原本打算直播说出事件的真相,却受到威胁,没能成功。”
“怎么会…你们都…不是小辉的仇人吗?那我的复仇计划…我,我都在做些什么啊……”
老船长雄壮如同大山般的身躯此刻间轰然倒塌,他跪倒在地,却流不出一滴泪,只是痛苦地号泣着。
“我竟然想杀掉当年小辉用命救下的人。”他的声音苍老的仿佛一个垂暮老人,沙哑得不成样子。
“到头来……却是我玷污了这艘为了纪念小辉而造的船。”
“轰!”剧烈的爆破声在船舱外响起,玻璃碎裂的声音紧跟着传来,紫色的雾气自地板缝隙处弥漫。
“斯科莫德撑不住了。魇境的反馈正在加剧。”宋以辞推了推镜片,看到周围的人们身上纷纷出现异状,他自己的衣领上也沾了不少血。
“真实”的银月号即将显现。
“看来你们几个小伙子刚才和我说的是真的。”周必横看了看自己西装下摆开始出现的血迹,面容显出几分释然:“这里的银月号只是虚拟的幻境,真正的我们早已死去。”
“虽然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至少我们把想告诉老孔的话都说出口了。”曾安看了一眼自己逐渐发青发胀的手指,跟着笑了笑:“我忽然想起来了,老孔,在银月号上的时候,我是自己掉到海里死的,还好没让你费心,哈哈。”
“老曾……”孔国明怔怔看着他络腮胡下逐渐青白下去的脸。
“没想到我们的畏惧根本就是徒劳,实际上大家早就都是已死之人。”杨柳和韩灵儿对视一眼,拉住彼此带血的手。
“你们说,等到我们的灵魂也去了那个地方,我们还会再见到那个男孩吗?”
“其实你们现在就能见到。”齐沅站在沙发后方,轻轻说道。
“什么意思?”众人不约而同抬起头,停下了对自己身体变化的观察。
“抱歉,之前没有把全部的事情告诉你们。”齐沅朝他们露出微笑,“霍光,就是孔辉,当初决定牺牲自己拯救他人的那位少年,他也在这里。”
众人又是一惊。
之前他们在后甲板以及周遭的海面上混战时,乘客们全都躲在各自没有窗户的房间里,船员们也都瑟缩在各自的工位上,对于船上的异常他们虽然有所察觉,却并没有人真正敢出来一探究竟,自然他们也就对和斯科莫德结合的霍光一无所知。
能够接受现实中的自己早已身死,如今的自己仅仅是被困于幻境中的灵魂已经很不容易,如今齐沅又抛下一道惊雷般的话语,令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愣在原地,包括此前霍光出现时被斯科莫德保护着,意识模糊的孔国明。
“我儿子还活着?”
他暗淡的眼眸忽然变得极亮,冲上去就要抓住齐沅的手,被后者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您自己去见见他吧。”齐沅说着,又看了看其他人尚未散去的释然,诧异和恐惧揉杂在一起的脸,带着陆准和宋以辞率先走出房间,只留下一句话。
“只是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孔国明率先反应过来,连滚带爬从地上站起来,跟在齐沅后面追问:“你等等,做好心理准备是什么意思?我儿子他真的在这里吗?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孔船长,回答您的问题之前,我想问您一个问题。”船外的打斗更剧烈了,船体来回倾斜颠簸,齐沅单薄的身影在狭窄的客房通道里晃晃悠悠,灯光打出他纤细蝴蝶骨的轮廓。
“孔辉从小除了体弱多病,还有什么不同于常人的地方吗?”齐沅在船外迭起的轰鸣震颤中尽力保持声音的平稳,“或者经历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事到如今,他唯一还留在心中的疑问就是,霍光是如何和斯科莫德结合的。
如谢临他们所说,这样高等级的邪兽,以钻入人类灵魄中的邪气为生的种族,出于什么原因才会愿意和一个人类少年共生,并且反过来用力量帮助他增强自己的魇?
孔国明显然被齐沅和目前事态八竿子打不着的问话搞得一愣。
他宽阔的肩膀顿了一下,也明白以齐沅他们对事态的关注和实力,并不像是会在这种时候开玩笑的人,便簇起浓眉思索了一会儿,终于在一行人摇摇晃晃越过客房区域,来到被触手毁得一片狼藉的大厅里时想起了什么。
“小辉小时候除了身体弱些,别的没有什么独特之处,也就是水性也比较好,像我。”他的声音还带着之前因为情绪崩溃导致的嘶哑,音量却很足,在嘈杂的环境里听起来也毫不费力。
“唯一算得上奇怪的是在他大概八岁左右的一件事。”
“我们家以前就住在靠海的地方,小辉每天放学写完作业都要去海边玩一会儿,但是有一天,他回来得格外迟,手里还抱着一个不知哪里捡来的大桶,盖着盖子,里面晃荡得厉害,装满了水。”
“我和他妈妈都觉得奇怪,问他桶里是什么,他死活不肯说,遮遮掩掩就把桶往自己房里的浴室放。”
“后来我实在好奇,趁小辉上学去的功夫,进了他房间打开盖子看了看,结果里面除了一桶沾满海腥味的水,什么都没有。”
“我不信邪,后来的几天每天都抽空偷偷去看那个桶,永远都只是一桶水,偶尔浑浊些,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再后来有一天他放学,突然就把水桶神神秘秘地抱出家门,回来的时候手上便空了,什么也没剩。”
“等他大一些,上初中的时候,我和他妈妈问起这个事情,他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决定把他的小秘密告诉我们。”
“他说,那只桶里曾经装着他的一个好朋友。”

第58章 粉红海(完)
“小辉很认真地告诉我们,他和那位朋友在海滩上遇见,他说朋友受了伤,他就把他带到家里,用自己平时生病治疗的各类药物胡乱帮他疗伤,竟真的治好了他,随后,他就和朋友道别了。”
“当然,我和他妈妈都只当那是小辉想象中的故事,是他编的而已……”孔国明粗糙的指节磨蹭着下巴,“毕竟他小时候常常住院,没什么好朋友,幻想自己有个神秘的朋友,也不算奇怪,只是那空水桶确实离奇,我也就记到了现在。”
装了海水的“空桶”吗……
“也许孔辉并没有骗您。”齐沅停下脚步。
斯科莫德是会隐形的。
即使现在它因为和霍光彻底结合,貌似失去了这一部分功能,但在齐沅被拖入海底的时候,它确实是个透明的,无法被窥见的庞然大物。
“那桶里装着的,也许真的是他的朋友。”
一只幼年期的,受伤的斯科莫德。
“邪兽和人类的友谊吗……”宋以辞的单片眼镜闪烁一下,说道:“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
“我以为它们只知道寄生在魇境里,让人们恐惧,通过邪气滋养自己。”陆准眯着眼睛看了看外面后甲板上时不时激起的闪光,抓了抓被水打湿的头发,“没想到它们之中还有这样通人性的存在,真奇怪。”
“你们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小辉他没有骗我?”孔国明跟在三人身后,听了他们的对话,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说,小辉真的有一个被装在水桶里的朋友?那也太——”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宋以辞朝孔国明笑了一下,止住他的感叹,“你们已经接受了所在之处只是幻境,还有什么不能相信呢?”
孔国明被他一席话说得有些犹豫,他思索了一下,又抬起头问道:“听你们的意思,小辉所说的那个朋友,和现在的事态相关?”
“没错。”
齐沅眼睫颤动了一下,带着一行人走到靠近后甲板的出口,周围一片狼藉,碎裂的玻璃和桌椅、瓷砖散落满地,到处都是烟尘,潮湿的水迹顺着被触手破坏的墙体往下淌,顺着室内瓷砖的纹路蜿蜒至齐沅脚边。
“您一会儿出去就知道了。其余的人去下层等等吧,保护好自己。”
靠近船底的位置一旦受到攻击便会导致银月号沉没,霍光在这一点上一直显得格外小心,并没有一丝往下面攻击的意思。如今看似最危险的,离大海最近的船底却是最安全的藏身之处。
宋以辞把剩余的乘客们带进负一楼,齐沅郑重直视孔国明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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