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恐同呢?by路晚星
路晚星  发于:2024年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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裤子被撑得几乎要发出布帛撕裂的声音。
明明两人之间隔着遥远的距离,应离却莫名感受到一种上位者的压制。
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那个晚宴结束后的宿舍,小男友居高临下地拿脚心踩他,随意地践踏他的自尊心……而他却从中无耻地品味出一丝甜蜜来。
实在愧对这么多年来的学识和教育的熏陶,他发誓,在遇见温诺之前,他绝不是这样的人。
应离听见自己声音喑哑地回答:“……好。”
但是他有点小意见,“诺诺,能不能不要这样叫我?”
温诺一怔,随即失笑,眼睛被泪水濡湿显得更加明亮好看:“可是不是你自己让我这样喊你的吗?”
他当时喊应离老公,可给应学神气坏了,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让他喊他的名字,不愿意就喊他的学号,非常的傲气。大概是应离觉得他在戏谑他吧,没有给到他足够的尊重,于是不高兴了。
怎么现在反倒又不乐意了起来?
应离眉头紧皱,面色带着些微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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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诺怎么称呼他,他本身没有很大的意见。
但在此情此景下,编号莫名给人一种冷冰冰的训诫感,仿佛这里不是什么酒店,而是一座牢笼。他则是温诺的阶下囚,一句话就可以主宰他的极乐与地狱,这种忽上忽下的感觉很不好。
应离皱着眉头,不回答他,只说:“我给你看,你别这样叫我。”
说罢,他就轻触了一下屏幕上的前置后置镜头切换的按键。
画面一闪,随即出现在屏幕里的就是穿着浴袍的下半身。
黑色的浴袍约莫在男人膝盖偏下一点的地方,再往下就是肌肉轮廓明显的小腿,中间有一个突兀的明暗光影轮廓。
温诺的本意就是到这里就好了。
他也不可能做太过分的事,毕竟室友那里不是有点毛病么,那个什么来着……哦,心理障碍。本来就是有些心理阴影的领域了,他还去撒盐不太合适。
意思意思,适当打击一下男性自尊心就得了。
而且,看多了温诺的男性自尊心也有点受挫,于是他装模作样地轻咳一声,打算叫停应离就此打住。
然而,镜头里,男人长指一掀,再拽住那点布料边缘往下一扯,不安分的东西就立刻弹了出来,贴在腰腹上。
温诺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不儿,哥们,我没叫你做到这个程度吧。
镜头里看不见应离的脸,温诺却觉得对方肯定和自己同时脸烫了起来。
两边默契地同时陷入了沉默。
应离还有些尴尬地拿手掌拢了一下,调整了一下位置,然后规规矩矩地拿开。
室友买手机不追求品牌和性能,因为他一不爱炫耀,二不打游戏,唯一的挑选标准就是像素。
因为应离的专业的缘故,时常需要自己培养一些菌种和微生物培养皿,为了更好观察他们的形态和方便记录实验数据,需要高清一些的像素将其生长状态记录下来。
所以此时,尽管聊天软件的视频功能自带了一层淡淡的柔光滤镜,视觉效果却依然震撼,分毫毕现。
温诺结巴了:“你、你……”
室友似乎也感到了尴尬,冷白的肤色都似乎蒙上了一层赧意。
搁浅的海洋生物在雪白的沙滩上从肺腑里挤出一口海水,这是它渴求海水的表现。
空气中散开一股淡淡的海洋腥气。
应离忍不住了,这种大胆的行径极度挑战他的礼义廉耻三观,于是低沉的声音催促道:“诺诺,看够了吗,可不可以收起来了。”
温诺早就想让他收起来了!
可是,室友这样一说,他却偏想跟他对着干。
不然怎么算得上是惩罚呢,自然是要做点让对方不情愿的事情啊,温诺理直气壮地想道。
反正他现在占据了道德的高地,热暴力就是这样的,得理不饶人。
温诺故作苦恼,唔了一声,埋怨道:“看不清啊,你手抖吗?听说手抖是肾虚的表现。”
应离怔了一下,回答:“不抖,我手很稳的。而且,我也不虚。”
搞科研的,手抖可不行,有时候一个失误,实验结果就差之千里了。
应离这人胆大心细,下手一直很稳,无论是做研究,还是解剖实验体,都不会犹豫停滞。
况且,他也真的不虚,倒不如说他的肝火旺得都快让他感到了灼烧感了。
尤其是嘴唇,干得他三番两次的去舔。
应离的专业领域就是生物,他明知道嘴唇是越舔越渴的,但他就是忍不住这样做。
嘴唇有点,有点微妙的空荡感。
他想吻温诺。
想把温诺的唇舌噙住,无论是主动还是被迫地跟他一块纠缠。
为了证明他手不抖,应离游走到理智的边缘,把镜头推近了一点。
然后因为这滔天的罪恶感,他手还真的微微抖了起来。
应离:“……”
温诺想笑,生生忍住了,挑剔地评价:“哥哥,你这有点丑。”
这下不光是耳廓和脸颊,应离觉得自己的脖子可能也红了,他干巴巴地回答:“是吗。”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反正好像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了。
他其实希望温诺觉得好看。
毕竟温诺喜欢他的脸和身材,小男友就是这么一个不知羞的颜控,他希望温诺觉得他哪里都好看。
但扪心自问他这确实长得没有温诺的好看。
温诺的外观比他的秀气多了,颜色也漂亮,一点同性别的恶心感都没有。
应离一直觉得那儿挺脏的,男的就更别说了,他也有,每天洗澡、去卫生间都能看到,有什么好看的。之前忍着不适去观摩了几部影片,看一次软一次,可见他对男人的抵触程度。
但如果是温诺的……
应离觉得可能甚至有点好吃。
温诺见室友都被自己逗得手抖了,却有股谜样的乐趣升起。
太好逗了,平时冷静自持的男神一般的室友,在外是天之骄子,在内是有求必应的居家好男友,看上去无所不能,没有他不擅长的事情。
但偏偏在这种时候对他束手无策,受人主宰。
不得不说好爽啊。
温诺恶劣地眯了眯眼睛,声音又轻又甜地刻薄发问:“哥哥,我早就想问你了,你为什么总是起来?”
温诺回忆了一下,似乎每次都是应离先这样的。
明明那里有问题,心理有阴影,而生理却和意志相悖,这不是很矛盾吗?
还是说……应学神就是这样一个经不起撩拨的人?
太表里不一了吧。
为了帮室友维持住外人眼里的高冷禁欲的形象,温诺觉得有必要扭正他这种放..荡的作风。
应离惭愧地道歉:“对不起。”
他只能道歉了,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该这样的。
虽然知道不该,可是他也没办法。
温诺猜想:“是不是因为你学习太忙,总是不解决,一直积压压力才会这样的?”
应离:“或许吧,我不知道。”
温诺佯装生气:“你总是不解决,然后又总在我面前这样,让人多困扰啊。”
室友又道歉了:“抱歉,我会努力控制的。”
温诺怨声:“不行,你太屡教不改了,既然你总是不自己处理,那你现在当着我的面解决吧。”
应离心口一跳,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想拒绝,因为其实他并不是没处理过,但没有用。
小男友身上的香气似乎是为他的荷尔蒙量身定制的毒药,非要比喻的话,大概是小说中契合度超高的信息素的存在,只要他一感知到,就控制不住的发热、热到几乎昏厥。
然后高温过载的脑袋就会让他做出和往日作风大不相同的事情,就比如现在。
应离为难地央求:“诺诺……这样不得体。”
小男友软软地撒娇:“哥哥要得体,还是要我?”
应离深吸一口气,用力闭了一下眼睛,额角青筋狂跳:“……要你。”
“……要诺诺。”
只要选项里有温诺,那对应离来说就永远都是只有一个选项的单选题。
他只能选他,也只会选他。
男人微抖着镜头解开了睡袍,精壮的腹肌因为不稳定的呼吸而起伏很快。
温诺是个乖孩子,别人都处在蠢蠢欲动的青春期的年纪时,他连不健康的网站入口都找不到,可以说这辈子没看过多少冲击力强劲的画面。
而此刻眼下的画面可以冲进他人生的震撼镜头TOP3了。
应离手背上的青筋看上去很狰狞,温诺看着看着不知怎么就脸红了起来,侧身躺在室友的床上,脚尖蜷缩。
“应离,应离。”温诺止不住小声地叫室友的名字。
但室友好像已经听不进去了,亦或者是他那边的噪音太大,反正没有给予温诺回应。
温诺抿了抿唇,做坏事一般小心的把手也探下去。
反正……一下子应该也没事吧。
更过分的都发生过了,这样应该也没什么吧?
不管了,少年眉心紧蹙,鼻尖冒出细小的汗珠,眼角的泪水落入应离的枕头上,消失了无痕。
应离自己做作业一直要花挺长的时间的,但和温诺一起写就会写得快很多,大概这就是有作业搭子的魅力。
写完的那一刻,应离低低地唤着小男友的名字:“诺诺,我的……诺诺。”
温诺写完的更快,早就心虚地管理好了表情,只有脸颊还红扑扑的,不过也说得过去:“嗯?干嘛。”
不会被发现了吧。
万幸,应离没有发觉,只是用带着喑哑的嗓音沉沉地发出警告:“诺诺,你惩罚我,我没有意见,但是这样会让我胃口变大的。”
温诺不懂:“嗯?”
“下一次,光是腿大概就不够用了,宝宝。”
温诺吓得呼吸一顿,而后又缓缓地恢复过来。
吓唬谁呢,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温诺不服气的哦了一声,随即软软地微笑:“别生气,哥哥,等你回来我送你小礼物呀。”
少年的声音又软又甜,像多汁的水果,但却一点也不腻味,清爽悦耳。
应离已经拿来纸巾擦干净掌心了。
他有点洁癖,抽纸擦拭两遍,还要拆一包消毒湿巾擦一遍,很嫌弃似的。
刚刚和小男友做完惩罚游戏,应离的心跳还加快地跳个不停,嘴里像含了块化不开的蜜,甜得幸福从肺腑深处溢出来。
好开心。
被温诺罚了,还挨骂了,但是好幸福。
应离轻轻笑起来:“好的。”

应离把手心里的液体收拾干净之后就把镜头切回了前置。
温诺高高地扬起了眉梢,矜傲地挑刺:“你刚刚溅那么高,没搞脏我的睡衣吧?”
温诺那件睡衣舒适度很高,是某品牌的限量款,刚刚就放在应离的身侧,很难说有没有弄上去。
应离一怔,抿直的唇角不自然地动了动,道:“没有。”
小男友狐疑地眯了眯眼睛,一副憋了一肚子坏水的模样,很气人地说:“给我检查一下,我那衣服可贵了呢。”
应离无奈,用手机支架把手机撑在桌面上,伸手就要拿过那件衣服展示给温诺看,以证自己的清白。
“诶!”温诺又叫住他。
室友默默停下,眼神询问。
温诺努力做出刻薄的样子,实则只是很可爱地撇了撇嘴,再度挑刺:“你的手刚刚摸过患处,怎么能直接去碰我的衣服,你洗手了吗?”
应离垂下眼睫,泛红的耳尖使他看上去有种被压迫的人夫感:“我擦干净了,刚刚你不是也看到了吗,擦了两遍,还用消毒湿巾又擦过了。”
是的,温诺看见了。
不仅擦了手,被无辜波及的腹肌和胸膛也擦过了,没有遗漏。
所以温诺只是单纯的欺负人而已。
怎么,只准应离欺负他么?
他当然要在室友无法还手的时候报仇雪恨找回面子来了,不然还怎么称得上是刁蛮的男友啊。
在被踏着自尊心逼他当场解决之后,又嫌他这嫌他那的,明明一开始让他那样做的人就是温诺……如此的不可理喻,想必纵然是泥人也会升起几分脾气了。
被无理取闹的室友果然懊恼地蹙起了眉头,冷白的肤色微红,窘迫道:“这次没来得及,下次我会捂住的。”
温诺却还是得理不饶人:“不行,擦是擦干净了,但是如果有味道怎么办?”
“……”应离为难:“那你等一会,我先去洗个手?”
“算了算了。”温诺道。
最后,可怜的室友无奈地戴上了手套,把完好无损的睡衣展示给温诺看了才算完。
小男友满意地笑起来,小梨涡甜甜浅浅:“你要保管好,不能拿来做坏事哦。”
应离有点憋屈地答应了:“好。”
“好吧那挂了吧,这回真的不说了。”
温诺算了一下时间,波士顿那边都已经到深夜了,室友本来就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经济舱,根本没休息好,现在得休息一下顺便倒倒时差。
室友已经收拾好了床褥,也把大敞的睡袍系了回去,已经躺进被窝里了,只留下了一盏暖黄色的小台灯,看上去已经做好了入睡准备。
检查无误的属于温诺的睡衣被放在应离的枕边,室友侧躺着,把一只手放在上面,另一只手拿着手机。
应离又说好,然后很平静地问:“要亲一下吗?”
温诺一怔,随即脸颊瞬间高热了起来。
明明刚才更过分、更突破的下限的事情都做了,现在只是说个亲吻而已,却莫名让气氛旖旎了起来。
温诺瞪着他,小声问:“你在哪学的啊,都学坏了。”
还他妈生高冷禁欲室友。
“还有,你说就说,你的手干嘛那样摸啊。”
室友放在他睡衣上的手并不安分,恰好放在他胸口的那个位置,还时不时蹭一下,让人多想。
应离很低的笑了一声,被床头灯映亮的眼睛看上去多了几分往日没有的温情:“不知道,可能是病发了,温医生请谅解。”
温诺:“……”
温诺这儿是大白天,镜头里的他一清二楚的,他还真不好意思做出对镜头亲亲的行为,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那回来再帮你治疗吧,你快睡吧。”
应离想想也是。
要是温诺真的乖乖亲他一下说老公晚安,那他可能又会起来,这样更不利于酝酿困意了,还是算了。
没有温诺在身边的第一夜就这样度过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应离都很忙,几乎是连轴转的状态。
白天,应离需要和波士顿这边的制药中心谈判事宜,为争取更大的利益,他场场都不能缺席。
混到这一梯队,情商也不能低,他既得尽可能的将可实现的利益和成果展现给合作方,又得死死藏住最核心的技术,勾得他们心痒痒,好早日松口让步合作。
晚上,应离就得西装革履的参加各大学术和商业圈的宴会。
外国人就喜欢这样,不管多大点事,统统在派对上给你解决。
对面的公司技术首脑是位来自丹麦的生物信息学博士,他非常欣赏应离,三番两次趁着方衍教授不在,偷偷他的弟子墙角。
“应,你真的不考虑考虑?据我所知,你们国内应该没有哪个实验室能开出这样的高价了。”Vincent也会说中文,只是不大标准,但能听懂。
“而且,我们这儿的学术资源更丰富,如果你来,我们会无私地与你共享知识的财富。”Vincent循循善诱道。
他知道对于应离这样的人,财富不会是他的第一追求。能站在这儿的人都不缺乏赚钱的能力,更多的是对顶尖知识的渴望。
应离礼貌一笑,婉拒:“谢谢您的美意,但我还是喝不惯红酒。”
“Why”Vincent急了。
癌症生物学领域的人才全世界都稀缺,而且像应离这样年纪轻轻就能站到这个高度的前途不可估量,放他就这样离开实在太遗憾了。
据他的了解,国内国外对于优秀人才的扶持应该不是一个量级的,资源也是他们这儿更顶尖……不,可以说,他们这儿就是世界的生物学之巅,更何况他们还开出如此优渥的条件,应离根本没理由拒绝。
“难道是所谓的'爱国'?”Vincent难以置信。
国家自然是要爱的,但Vincent觉得世界的人才本就是流动的,他也并非美国人,但现在还不是站在波士顿的土地上,他觉得应离不该想不通这个理。
应离不可否认,目光清明。
来这儿当然能来,但却不是随时都能走。
天上不会无故掉馅饼,他若是成为他们中的一员,走的时候自然不能这么轻松地离开了,不用想也知道会出现各种大大小小的困阻,让他绊住脚步。
Vincent觉得可能还是条件没开够,瞄了一眼正在往这边走来的方衍教授,不甘心地追问:“难道你在国内还有什么是我们给不了的?”
应离一怔,漆黑的眼神化成潺潺的温水,微笑:“my baby.”
觥筹交错了几天,国内的温诺也没闲着。
他说给应离小礼物并不是哄骗室友的话,挂断电话的第二天,他就开始着手给应离画生日蛋糕的设计图了。
普通的蛋糕随时都能买,这太没新意了。
毕竟……他可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在应离的生日当天把一切都拉回到原点。这么重要的事情,加之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一起过的生日,温诺便想把每个环节都做到极致。
只要室友也能看出他的用心,兴许会原谅他的,这样他们分手之后还能继续做朋友。
想到这,温诺的心就一阵刺痛,然后愈发卖力地画了起来。
他想做那种有艺术感和立体感的油画蛋糕,于是画了一个横亘在丹巴东北部的墨尔多神山作为蛋糕主体。
墨尔多神山在当地是神圣的象征,有天然形成的喜马拉雅、冈底斯山卿等藏区八大神山的缩影造型,地位很崇高。
画完之后,温诺就把设计图交给了一家定价很高的私人蛋糕房,还请了专门的老师来教他做蛋糕,一连上了好多天的课。
生日礼物温诺也定好了,大概需要一周的时间才能到货。他算了算,等应离回来过几天就能那到手了。
在各种大大小小的忙碌中,温诺也没忘记自己要做的事。但他一连去了办公室好多次,每次都没见到关鹤老师的人影。
终于在某天的上午课时后,温诺在办公室撞见了负责他们班的关鹤老师。
“关老师!”温诺连忙叫住他,仿佛怕他下一刻又不知道要去哪儿忙了。
一位留着及肩长发、身着文艺风的青年教师转身,见到是温诺就绽开了笑容:“温诺,你找我?正好,我也在找你,展会截稿日要到了,你的作品准备好了吗?”
温诺擦了擦下颌的汗水,抬眼:“准备好了,我就是要说这件事。”
关鹤连忙露出歉意的微笑:“抱歉抱歉,老师这两天实在是太忙了,抽不出身。”
“没关系。”温诺体谅他,然后把早就画好的作品带到他面前。
温诺小小年纪便才华横溢,技巧简直让他没有多少可教导的余地了,只是灵气尚有欠缺,画作主题总是循规蹈矩,不出彩。
但毕竟年轻,他还是很期待的。
关鹤期待地捏住画布的一角,倏地拉开。
只见一幅美得几乎让人屏住呼吸的油画展现在二人面前。
画作是极度的绮丽,仿佛一望过去就能置身心旷神怡的高山草原,无疑在惊艳的观感和无可挑剔的技术水平上,还大大的突破了温诺往日的创作受限的瓶颈。
满目的灵气跃然纸上。
然而,关鹤却笑不出来,也夸不出声。
他的瞳孔却骤然缩紧,嗓音发干地厉声诘问道:“温诺,这是你画的吗?!”
温诺茫然道:“对,对啊,怎么了?”
关鹤的脸色发白,手心出汗。
这、这怎么会和他另外一位学生的画作这么像呢?
虽然温诺的这幅画技巧水平大大超过那一幅,但那个学生的画可是他一连数日的悉心指导下画出来的啊,从绘画技巧到创作思路,他都清楚。
关鹤平息下自己的情绪,镇定下来:“你等等,老师现在就喊他过来,问问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关鹤打给了乔夏,那头应了好。
通话结束后,关鹤就焦虑地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对策。
要不然……问清楚情况之后,劝温诺退出这次参展,好好教育一下对方,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毕竟温诺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他实在舍不得。
但是,作为一名教师,包庇犯错的学生实在有违他的职业生涯守则。
进退两难,总之一切都等问清楚再下定夺吧。
温诺不明所以,但也不急,气定神闲地站在一旁乖乖地等候老师点评。
倏地,门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窃窃杂谈,门被打开——
只见门外浩浩荡荡站着十几位学生,竟然全都是由关鹤带领的学子,此刻全都一脸茫然地鱼贯而入。
关鹤急忙瞪大了双眼,平日里的儒雅都维持不住了,脸皮涨红地大声朝乔夏问道:“你……!老师只让你过来,你怎么把其他同学也喊来了!”
这是什么光彩的事吗,这不是啊!
乔夏怯怯地抬眼看他,乖顺地回答道:“对不起关老师,我听到您说温诺的作品已经交上来了,还以为是大家的参展作品都交齐了,所以您想一起点评一下我们的作品,然后公布推荐名额呢。”
关鹤一噎,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最后长叹一口气,焦头烂额的。
乔夏无措地看了一眼温诺,又垂下头去,努力管理好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
为什么把大家都喊来?
废话,那当然是担心关鹤包庇他的得意门生啦。
温诺对色彩与光影的掌控力与生俱来,见过的老师无一不夸奖,现在又突然画出这么灵气满溢的作品……他只怕关鹤惜才心起,破例为温诺打破自己一贯严厉的教学作风,认为温诺只是一时糊涂才犯错。
从今以后,他肯定是把温诺给得罪透了,自然不能再给温诺翻身的机会。
其他的学生们见气氛不对,原本都不敢开口说话,但一听见乔夏说温诺的作品上交了,纷纷都好奇地看了过去。
温诺把画架转过来,大大方方地让所有人看。
众人面面相觑,现场一片哗然。
首先,技巧是没得说的,温诺的画技一如既往的稳,甚至这次还更加有如神助。
占据画面中心的游牧少年身上的高光堪称神来一笔,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抹白,就让那平面的画有了水獭皮和貂皮的质感。蓝白棕为主色调,中间夹杂着少许的苏芳色、橙黄色、松石绿色,简单勾勒出珊瑚、蜜蜡、绿松石、天珠等特色藏族配饰,浓浓的地域风情扑面而来。
这幅画一摆出来,已经无疑是他们之中最出彩的作品了,但问题是……
“好像有点眼熟?”
“呃……唔,是吧……”
“你也觉得像吧?”
“嘘——别说了。”
好看无疑是好看的,可问题是这幅画和乔夏画的构图和色彩运用几乎是一样的,即使是在外行人眼中看起来,也绝对称得上是过分借鉴了……这样的罪名在任何原创圈子里都是很重的,更何况是纯艺这种本就清高风盛行的领域。
若是和抄袭沾上关系,就算是画得再好,再才华横溢,也会被人说一辈子。
温诺这样的画技,还用得着抄袭吗?
所有人对视的眼中都传递着这样的讯号。
可回忆起近期二人的行为,乔夏是天天都泡在画室里画,非常高调,几乎所有人都看过他的作品中的每一个创作阶段。他本人似乎也对这次展会很用心,一直缠着关鹤老师请教问题,因此,有了关鹤的指导,乔夏这次作品的技法进步也很大。
而温诺却把画到一半的作品拿到别处去画了,中途也与他们毫无交流,藏得很深。
虽说,温诺一直以来都不爱和人讨论他的创作思路,但放在这里还是太微妙了些。
关鹤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他指了指乔夏,“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温诺沉静的眸子看向他,湛湛寒光敛在眼底。
眼神竟然出奇的与应离相似,乔夏倏地回忆起来应离隔窗朝他冷冷瞥来的一眼,呼吸顿时滞了一下,而后又很快整理好情绪,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好的。”
“我的作品灵感源于我的一次内蒙之旅。记得是去年的夏天,我和家人一起去内蒙旅行,途径风光美好的红石崖,眼前是亲切的大自然和小小年纪就要帮衬家里做事的内蒙小孩子,心生感慨,于是创作了这幅画。我的心愿是希望大家能多多关注偏远地区的孩子们,希望祖国的教育资源也能向更远的地方传输。”
乔夏边说边拿出自己的手机,给众人展示他在游经红石崖时拍下的照片。
蓝天、草地,奔跑的孩子们脸上带着淳朴的笑容,乍一看确实和画面主体差不多。
他说完之后,众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温诺。
关鹤叹了口气,沉默半晌开口道:“温诺,你怎么想的。”
被点到名字的少年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
他的眼睛生得是真漂亮,剔透而黑白分明的眸子,长而卷密的睫毛,微微低垂一些时会在眼睛下方打下一片弯月形的阴影,看上去既温顺又无辜。
温诺分开淡色的唇,有些疑惑般地蹙了一下眉心,慢慢说道:“我没什么想法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乔夏画得和我的这么像……”
乔夏倏地攥紧手心,心悬起来。
关鹤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语气严肃起来:“温诺,你这样的说法是没法服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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